《缚蛟》/《凡人和蛟龙的二三事》作者: 不能晒太阳
简介:
李青辞回到府上,换下官服后,走进内室。
风吹帘动,纱帐被拂开一瞬,隐约瞧见床上那人的面容。
李青辞摁了摁眉心,神情倦怠疲乏,他撩开帷帐,轻声道:“玄鳞,我回来了。”
玄鳞曲起右腿,带起清脆哗啦的声音,他两条腿都被套上了锁链,听见李青辞的声音,玄鳞眉眼间尽是烦躁不耐,语气冷硬:“滚。”
李青辞仿佛没听见一般,径自脱下鞋袜,翻身上床,伸手搂住玄鳞的腰,脑袋埋在他肩窝里。
玄鳞忍不住推搡他:“滚开。”
良久,李青辞依旧安稳睡在玄鳞怀里,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贴在颈侧的脸又冰又凉,玄鳞暗骂一声,眼神低沉,勾起床尾的被子,扔在李青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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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鳞是一条修行千年的黑蛟,一生肆意随心,如今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囚禁在榻,只觉受了奇耻大辱,如今终于被他寻到机会逃跑了。
他跑出去大睡一场,醒来后越想越气,打算回去找李青辞报仇,却发现那人面色苍白躺在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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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辞十五岁遇见玄鳞,与他相识两年,有一天,玄鳞离开了,说过两天再来找他。
李青辞安静等着,等到他二十七岁时,玄鳞出现了,脸上带着懒懒的笑意冲他招手。
李青辞也笑了,他把玄鳞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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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鳞又来找他了,李青辞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没有时间了,他要死了。
——
*身心1V1,结局HE
*凡人受,黑蛟攻
*本文按照正序叙述,开篇受十五岁,和攻的感情是友情和亲情的混合,后来在朝夕相伴中慢慢滋生爱情
*感情基调是甜文(作者个人看法),日常,慢热。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成长 日常 日久生情
主角:李青辞 玄鳞
一句话简介:以爱为囚
立意:矢志不渝,情深不悔
第1章
四月末,晌午日头火辣辣的,晒在人身上都能感觉到烫意,院中野草蔫哒哒的,不远处的树木也耷拉着叶子。
李青辞坐在离门窗最远的角落里,低头握着茶杯喝水,他喝水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水杯就见了底。
轻轻叹了口气,李青辞将茶杯放下,又拿起帕子擦拭额头沁出的汗,瞥了一眼屋外的炎炎烈日,忍不住唉声叹气。
好热,真的好热!
经过一上午的暴晒,屋里热得跟蒸笼似的,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青辞拿起蒲扇摇了两下,扑面而来的都是热风,他只好无奈地放下扇子。
直到日落,暑热才散去些许,但仍是燥热得让人难以忍耐。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青辞起身下床,稍作收拾便迈出房门,朝外走去。
临近大门口时,正巧遇上刘管家。
刘正兴诧异道:“少爷,这么早,你出去做什么?”
虽然他嘴上称少爷,但言语间并无恭敬,很是随意。
李青辞偏头看过去,不咸不淡地嗯一声,便略过他走了。
刘正兴见状,心里不太高兴,但也没太在意,毕竟李青辞从小就这样,有时候三五天都不见他开口,不过,为了展示自己对他的关怀,仍是嘱咐了一句:“少爷,你莫要在外贪玩,尽早回来。”
语气带着些许说教意味。
李青辞恍若未闻,并未理睬,脚步丝毫不见停顿。
刘正兴见状怔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
果然,孩子大了就不好管了,恐怕以后越来越不好拿捏,他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沉重,提着筐子里用薄被遮掩好的冰块,快步朝前院走去。
李青辞并未将刘正兴的话听进耳朵里,他出了大门,抬头看向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
郁郁葱葱、黛青色的山峰,在炎炎夏日给人一种清凉之感。
李青辞眯了眯眼,望着东方天际,太阳即将喷薄而出。
没再停留,他径直朝山边去。
即使他闷着头往前走,但是速度并不快,没多久,太阳自东方升起,金红的旭日带来持续不断的热意。
脸上又沁出不少汗,李青辞掏出帕子擦了擦,停下稍作歇息,待喘匀气后,便继续往前走。
越靠近山脚越凉快。
李青辞寻着记忆朝山里走去,可不知怎的,往年这个时候,山里鸟叫虫鸣,极为热闹,可这次没什么动静,安静极了。
李青辞诧异一瞬,没有深想,继续走着。
往山里走得越深,空气就越湿润,耳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李青辞拂开挡在身前的枝蔓,看着不远处的水潭,身体骤然放松下来。
这处水潭是他一个月前发现的,那时正值春末夏初,天气就已经有了炎热的苗头,他在山里转悠好些天,终于发现了这处干净又凉快的地方。
只不过水潭距离山脚很远,每次都要一个多时辰才能爬上来,而且山路并不好走。
所以他明知道这里凉快,前几日却并未上山,因为爬上来实在太累了。
可眼下,天气热得出奇,他实在扛不住了。
叹了口气,李青辞摸了一把汗津津的脖子,满身的疲惫和燥热,在看到这个水潭时一扫而空。
水潭不算很大,也算不上幽深,碧玉似的潭水看上去清凉宜人,潭水十分净透清澈,一眼望下去,隐约能看见黑黢黢的潭底。
李青辞慢慢走到水边,褪去鞋袜,想到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便把外衫也脱了。
穿着一身轻薄的里衣,双脚泡在清凉的潭水里,听着水瀑淙淙的声音,李青辞感觉舒爽、自在极了。
他舒展身体,往后一躺,闭上眼开始补眠。
渐渐,日头强烈起来,李青辞被明烈的阳光晃醒了。
他待的地方并没有被树木完全荫蔽,阳光透过树冠间隙照下来,忽明忽暗,晃得人眼晕。
李青辞惺忪着眼睛,撑着手臂坐起来,瞟了一眼日头,原来已经快晌午了。
身下的石头被烘烤得发热,李青辞起身,一跃跳进水潭里。
这样一来,他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头顶被阳光炙烤,摸上去热滚滚的。
脱去衣物,只留一条小裤,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沉入水里。
清冽的潭水将他完全淹没,隔绝暑热和一切杂音,李青辞放松身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任由自己缓缓向下沉去。
而在他背后,一双暗金色的巨大眸子缓缓掀开。
玄鳞撩开眼皮,看见浮在水中的人,忍不住烦躁,他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可是,脑中总是闪过上次睁眼时,一团腐烂的尸块飘在他周围,给他恶心得够呛,好一阵子都没再泡过水。
潭中荡起涟漪,李青辞吐出一连串小气泡,感受着肺里剩余的空气,放任自己继续沉下去。
突然!
他感觉腰间猛地一紧,有东西缠住了他。
没等到他反应过来、思索对策,他整个人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浮起。
慌乱中,他开始挣扎,气息一乱便有水呛进嘴里,刚呛一声,他就被甩在了岸上,眼睫湿漉漉的黏在一起,让他睁不开眼视物。
还没等他恢复视线,就听见一声不耐烦的喝斥:“去别地儿死!别污了这一池子水!”
李青辞抹了把脸上的水,视线终于清晰。
他身前站着一个很高的年轻男人,估计只有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黑衣。
此时,玄鳞面迎太阳,上半身露出水面,披散着的乌黑长发悠悠飘在浅青色的水面上,明烈的阳光在他周身晕开一层光辉,将他那张脸映照得极为清晰,眉目凌厉,狭长的眼中含着一对暗金色的眼珠。
现下,这双眼睛眨了眨,眼神流露出烦躁之意。
“你看什么呢!”见这人久未开口,玄鳞蹙着眉问。
李青辞没有回答,周围陷入沉默。
“你是哑巴吗?还是脑子进水傻了!”玄鳞正要再训斥两句,才看清眼下这人。
还是个小崽子,瘦弱矮小,浑身湿漉漉的,跟落水狗似的。
“我不是哑巴。”李青辞揉了揉眼,开始回答,他仰头望着男人,摇了摇头,“我不是要寻死,只是想泡水。”
玄鳞闻言挑眉,这水泡得真别致,毫不挣扎跟个尸体似的往下沉。
他啧了一声:“你们家大人没嘱咐过你不要嬉水吗?”
李青辞闻言开始回想,他父亲没有嘱咐过,他母亲……
时间过于久远,他当时又太年幼,根本记不得母亲有没有嘱咐过。
所以,他摇了摇头。
玄鳞一哽,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不耐烦道:“行了,现在有人嘱咐你,你赶紧下山,以后离水远点。”
“可是……”李青辞分辩道,“我会凫水。”
玄鳞嗤笑一声,淹死的都是这种会凫水的。
他懒得搭理,转过身正想重新沉入水底,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人,不由得心烦。
人怎么这么多,哪都有人。
河里、江里有人,整天有人捕鱼,这都钻进山窝里了还能撞见人!
真烦人!
李青辞看着男人的背影陷入沉思,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入水前并未听到岸上有旁的动静。
正想着,男人突然转过身,李青辞跟他对上视线,就听见他说:“小孩,你什么时候下山?”
李青辞听完不由得皱眉,反驳道:“我不是小孩,我马上就十六了。”
玄鳞嗤了一声,他十六的时候还是颗蛋呢。
“少废话,你什么时候离开?”
李青辞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答道:“快日落的时候。”
玄鳞一听,烦躁地摁了摁眉心,要不是他不能对人擅用法术,早把这倒霉孩子扔下山了。
没人开口,四周陷入沉默。
屁股底下的石头越来越烫,只隔着一层单薄的裤子,李青辞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动作间能清晰看到胸腹处凸出的肋骨。
玄鳞瞥他一眼,算了。
他虽然讨厌人,但是也犯不上和一个小孩较劲。
抖了抖袖子,他提步朝岸上走去。
李青辞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林中,转头朝树荫下走去,他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饿得不行。
掏出外袍里的饼子,饼子是昨日剩下的,是用磨碎的稻壳和麦麸又加了少许白面做成的糠饼,很干,有些噎人,他撕成小块,在嘴里慢慢嚼着。
他一边吃一边想,早知道把那本洲山图志带过来了,这里很凉快,不会热得看不进书。
等吃完饼子,李青辞又开始无所事事,他寻着潭边一点点打量,发现潭底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深绿色,隐约能看到铺在水底大小不一的石头。
李青辞盯着潭水看了好一阵儿,没发现鱼虾,连颗田螺都没瞧见。
阳光越来越强烈,照得人睁不开眼,李青辞收回视线,沿着水潭往上走,这是个小断崖,水从高处落下时,带起的风中夹杂着清凉的水汽。
李青辞在瀑布旁找到一块有树荫的地方,他将外袍铺在石头上,躺下又睡了。
不知过去多久。
睡醒后,李青辞也没起身,就这么枕着手臂,仰头望天。
太阳一点点西移,日头不再那么毒辣,李青辞坐起来穿好衣服,朝山下走去。
途中,经过一棵极为粗壮的桢楠树。
浓密的树荫里挂着一黑长条,缠在树枝上荡荡悠悠。
玄鳞眯起眼睛,看着树下走远的人。
可算是走了。
玄鳞晃了晃尾巴尖,朝水潭飞去。
原本手腕粗细的长条,在没入水中的一刹那,顿时变成庞然大物,硕大的身躯占据了整个潭底。
玄鳞枕在自己尾巴尖上,悠然地阖上了眼。
还是泡在水里舒服。
另一边,走到山脚、离开树木隐蔽的李青辞就没有这么舒服了,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气,非常想立刻转身回到山上。
第2章
叹了口气,李青辞慢吞吞地往回走,中间歇了一会儿,到家时天色刚擦黑。
甫一进门,他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刘正兴。
李青辞没有理会,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
身后,刘正兴道:“少爷,你可让我好找,哪都寻遍了就是找不见人影,我这一整日都担惊受怕,唯恐你出了意外。”
李青辞不言不语,脚步不停。
刘正兴追上来,伸手去拽李青辞,高喊道:“少爷,你听见了吗!”
李青辞侧身避开,停下来看向刘正兴。
刘正兴对上他视线,下意识收回手。
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
刘正兴往后退了两步,每次对上李青辞这种眼神,他都感觉浑身不自在,心里直发毛。
这种压低眉眼、阴沉沉盯着人看的眼神。
李青辞看着他问:“还有事?”
“没有没有。”刘正兴连连摆手,笑得有些勉强,“少爷您回房歇息吧。”
李青辞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等他走远后,刘正兴又开始唾弃自己,他活了四十多年,如今竟然怕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这都快八年了,老爷一直把李青辞扔在乡下,虽然每年都会送来银子,可老爷对李青辞十分冷淡,他的事连一句也未曾问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青辞毕竟是老爷的嫡长子,到底是血浓于水的父子,李青辞若真出了意外,说不好他要吃挂落。
因此,这些年他也不敢过分克扣银钱,从来不曾对李青辞打过一下、骂过一句,更没让李青辞受过冻、挨过饿。
刘正兴自觉没有苛待李青辞,即使有朝一日,李青辞能重回京城,去朝老爷告状,他也有说头。
就推说乡下好东西少,给少爷添置的物件都是托人从别处运来、花了大价钱的,而且少爷体弱多病,经常寻医问药,大把银子如流水般地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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