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还要戴副面具遮住面容,这自然是因为——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不仅如此,还很容易脸红。
为了让招摇过市更加得心应手,谢挚果断选择买了块面具戴上,一劳永逸。
听说裂云天马氏族的马腾飞被她之前一拳打得昏死过去,这几天正在静养;
因此,在被她指名道姓嘲笑的两个人里,能找上门来寻仇的,就只剩下那个蓝刀螳螂氏族的螳子阐了。
谢挚一边探头张望寻找螳子阐的身影,一边不满地抱怨:
“唉……明明还听说他脾气火爆好面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呢!怎么我等了都快两天了他还不来!莫不是害怕了么……”
要是他真的不来,那她的五千块灵髓可从哪来呀!
如果约定完不成,她就只能在牧首大人的府邸里老老实实地呆一个月,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在外面玩儿了!
她正念叨着,人群忽然从当中齐刷刷地分开来,露出一条宽敞的大路。
荧蓝色的光芒随着扑面而来的一股劲风一闪而过,下一刻,一只浑身泛着奇异钢铁色泽的巨大蓝螳螂便已经高举着前肢立到了比武台上。
骑在螳螂上的少年尚未露面,怒喝已经先至:
“哪里来的小贼,胆敢败坏我的名声!”
说着他便飞身跃下,银光一闪,一柄寒光凛凛的大刀就对准了谢挚的鼻尖:
“便是你,写出来了什么大荒第一的狂言悖语么?”
“报上名来,与我一战!”他大声道。
想钓的鱼终于上钩了!
这人的脾气果然如传言一样暴躁!一上台连看都不看便要开打。
谢挚一下子来了精神,笑眯眯地从藤椅上站起来,“正是我!——你便是蓝刀螳螂氏族的螳子阐么?等你好久!”
少年闻言越发怒发冲冠:“你果然另有图谋!是想借我扬名么?且看我的刀答不答应!”
“你别急呀,怒伤肝,生气对身体可不好。”
既然螳子阐来了,谢挚就不急了。
她慢悠悠地在螳子阐面前站定,“先说好,跟我战斗可不是白打的——我要收钱。”
“收钱?”
螳子阐怒极反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
“废话少说,我今日不仅要叫你赚不到分文,还要折断你几根骨头瞧瞧!”
他移动刀尖,指向谢挚身旁的条幅,“你这条幅我也要烧毁!”
“这是你打赢了的情况——”
谢挚一摊手,丝毫不动气,“那要是你打输了呢?”
她自己笑着先替螳子阐做了回答:“那我可就要搜光你身上的钱币宝物,拿去典当了换钱啦!”
螳子阐冷哼出声:“那你也得有命拿才行!”
比武台上针锋相对,比武台下也是热火朝天——有赌行的老板瞅准了做生意的好机会,此刻正拿着算筹挨个宣传呢。
英才大比是三年一度的盛事,事关整部的荣誉与未来,每次举办都会吸引无数人前来观看,定西城的赌博业每到这时就会格外兴旺,拿台上对战双方的胜负投钱作赌,作为玩耍和助兴;
绝大多数情况下,比赛的结果都会和事前预料的八九不离十,但偶尔也会爆几次大冷门,那时就会激起整座城市人们的激动与赞叹,以前甚至还有人在英才大比中押对黑马从而一夕暴富的。
胖乎乎的赌行老板捧着铜盘在人群里穿梭,“台上马上就要开打了,还没下注的快下注喽!”
“赌螳螂氏族螳子阐胜的呢,买蓝筹;赌那位面具少女胜的呢,买红筹!”
蓝筹如潮水一般哗啦啦地倒入铜盘之中,鲜明地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看法——他们都不觉得螳子阐会输。
蓝刀螳螂氏族是大荒中久负盛名的大氏族,也是宝血种中少见的昆虫科,螳子阐虽然因为常常打骂他人从而名声很坏,但他的天资亦无人可以否认——他十五岁便铭刻了八道符文,宝术与刀法都十分精湛,也是此次英才大比前三甲竞争的热门人选。
至于那个戴面具的无名少女,谁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境界!说不定,连铭纹境都没有突破。
往年也有哗众取宠之辈来专门挑衅那些成名已久的少年天才,定西城的人已经见惯了,也下意识地将谢挚归于其中,只是拿她当乐子看待,并没有几个人真的认为她会赢。
铜盘传至眼前,挤在人群中的圆脸少年望了望台上熟悉的身影,摸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来换了红筹,鼓鼓囊囊地抱着全部投了进去:“我压红方!”
“嚯,小英雄真有胆量!”
他压的筹码非常多,连胖老板也吓了一跳,面上的喜色更盛,觉得自己这次定能大赚一笔了——他也全投的蓝方。
“小子,你这次恐怕是要赔得连裤子都没喽!”也有人善意地笑着调侃。
“想赚钱也不是这么个投机法!”有人跟着附和,“看看过去几百年,爆冷的能有几次?”
“没事,我就压红方。”猪永皓神色不动,低声说。
他相信她会赢。
“我也要压!”
大好的赚钱机会就在眼前,谢挚当然不能错过,她跳下比武台冲到胖老板面前:
“我压红方——压我自己!”
周围响起了几声嘘声,“竟然是压自己?嗨,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压自己怎么了!”
谢挚毫不示弱地望向周围,鼓起脸颊示威道:“难不成还不许我自己压自己么?就压了,怎么样!”
她个子小,即便戴着面具也难掩身姿与美貌,捏着拳头大声反驳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反而像只吹胡子瞪眼的发怒小奶猫,倒显得她十分可爱,大荒很少见这样的小姑娘,周围人都不由得噤了声,不再嘘她了。
“好好好,”胖老板自然是盼着生意上门的,他满脸笑容地朝谢挚一弯腰,“您要压多少?”
谢挚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五千块灵髓!”
听到她的话的人都猛地静了静——五千块灵髓!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个一辈子也赚不来的天文数字!
“……多,多少?”
胖老板吓得铜盘差点扔到地上,怀疑自己错把刀钱听成灵髓了,“五千块——”
“对,五千块灵髓!”谢挚又重复了一遍。
“那,”胖老板都给吓得结巴了,他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那您是现付还是……?”
“现付,”谢挚从怀中取出姜既望送给她的玉佩,放进胖老板捧着的铜盘里,“这块玉佩里有仙人境大能的一击之力,就拿这个当押金!”
第69章 最强器
仙人境大能的一击之力!
若谢挚所言非虚,那这真是珍贵无比的宝物!
大荒人并不尚佩玉,更喜欢在身上佩戴闪闪发光的金银宝石,因此玉佩的本身价值在大荒中并无足轻重;
可要是里面竟蕴有仙人境大能之力的话,那就非同寻常了。
胖老板神情严肃起来,接过玉佩仔细地端详了片刻,高声对谢挚的话作了证明:
“确如这位小贵人所言,这玉佩里含有仙人的力量!”
“嗯——拿它做抵押够不够五千块灵髓?”
谢挚其实并不太清楚这枚玉佩的行价,只是觉得姜既望的随身佩戴的东西肯定很贵,这才拿出来做抵押的。
“够了,够了!”
岂止是够了呢!胖老板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到怀里去,对她点头哈腰,“不仅足够,还绰绰有余呢!您要不要再多下点注?”
这种东西绝不是普通人人随便就能拿得出手的,何况他已经认出了玉佩上的王号,心中对谢挚的身份有了些自己的猜测,态度在热情之外,又格外添了几分恭敬。
“不用,就下这么多。”
再多了她也用不上呀!——谢挚对金钱并没有什么贪婪之心。
比武台上的螳子阐已经不耐烦地将台面敲得震天响了,谢挚抬头望了望,“不说了,我要上去打架去了!”
在跃上石台时,谢挚隔着面具冲猪永皓悄悄地眨了眨眼,意思是别担心,相信我!
猪永皓飞快地领会了她这个小动作的含义,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加油!我看好你!
。
“你终于好了么?”
在临近战斗的时候,谢挚忽然从比武台上跳了下去,螳子阐还以为她心生畏惧,是要临阵脱逃,提着刀急匆匆地冲至台边一看,才看到这大胆少女正兴冲冲地在赌行老板那下注呢!
当即就气得他脸绿了又红——真是天大的羞辱!
长这么大以来,他就没见过这样无耻的对手!
螳子阐一振手臂,手中的大刀便发出了一阵沉闷浑厚的震音,刀背上穿的金环叮当作响:
“既然准备好了,那便快来受死!”
对面的少女无动于衷,望着天空竟然好像在发呆,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顿时令螳子阐胸中怒火更盛——他以为谢挚在以无视来挑衅他。
大荒人极重武德,如果谢挚不答话,他就不能单方面发起进攻,这让螳螂氏族的少年憋屈极了:
“你……!我待会非得砸断你几根骨头不可!”
“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没长耳朵,吵死了!”
谢挚气鼓鼓地对他挥了挥拳头,示意他不要吵。
啊,这种对战前互相放狠话的环节真烦人!
她刚刚正在思索怎么在不损坏比武台的情况下制服他呢,才刚想到一半,就被这个螳螂大哥打断了!
“打就打,我们这就开始!”
既然他这么着急,那她也不必再苦思冥想着怎么少伤他了!
谢挚活动了一下手臂,压低身体的重心,浑身的气势凛然一变,变得如出鞘的神剑一般锋利,而又带着一股来自上古的勃勃生机。
一直在打瞌睡的胖竹笋因为她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如虹气势而悚然一惊——
这气息……它竟隐隐有些熟悉!
难不成这是……
胖竹笋猜得不错,这正是谢挚自太古战场的神战虚影中学到的战斗奥义。
太古战场死去了无数远古战士,他们来自五州万族,个个强大无匹,身怀无上秘法,一拳一剑皆蕴含大道真义,她那时曾认真观摩研究过他们的对战过程,从中受到了极大好处。
自那时起,她就很想跟人真刀真枪地比划比划,在实战中好好地应用一番,只是她之前遇到的情况都太过神异,不是什么“海的精魂”就是真龙的水晶宫,她一直都在逃跑或者受伤的路上,没有施展本领的机会。
而上次跟马腾飞对战,她又对自己现在的肉身没有正确认知,下手没个轻重,一拳下去竟然砸坏了比武台,还招了一屁股麻烦,因此她也没有打痛快。
这下好了,居然有人自己送上门来给她做训练的陪打!
谢挚看着螳子阐的眼神不由得更加热切了几分——此刻在她眼里,他不仅是堆行走的灵髓,还是个有灵智的沙包。
螳子阐被她热烈的眼神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怎么觉得,谢挚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只肥得流油的烤鸡呢?
为扫清心中升起的怪异感觉,他不再多想,大喝一声,提着大刀朝谢挚疾冲而来,纵身一跃高高举起大刀。
一股凌厉的气锋早已率先扫出,比狂风还要更快几分——竟是要直取谢挚的面门!
“唉,对面那个少女要落败了……”
有眼力好的观众已经开始替谢挚惋惜了,这雷霆一刀下去,谢挚绝对躲不开!
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螳子阐在离部素有‘螳一刀’之称,说的就是他刀法狂放直截,锋芒毕露,势不可挡,往往一刀便可以结束战斗!”了解螳子阐的人神情凝重地为众人解说道。
螳子阐的兵刃颇为不凡,是族内自上古年间传承下来的珍贵宝具,传说刀身取自开族宝血种的前肢,通体泛着如蓝刀螳螂身体一般的荧蓝色,在历代族长反复祭炼之下,随意一挥就能带动狂风之声,早已经成长为了一柄可怕的兵器。
直到荧蓝刀锋斩下的最后一刹那,娇小的少女还是站在原地不闪不避,螳子阐心头顿时一喜:
“看你如何躲得过我这一刀!”
“锵!——”
蓝刀终于劈下,但预料中的鲜血却半点没有飞溅而出,反倒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竟如同刀剑相接一般。
“怎么了怎么了?”
站在低处看不清台上的观众心中都焦急万分,“上面是什么情况?那少女也取出了兵刃与螳子阐对抗么?”
“……没有,”前面被他扒着背的观众重重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嗓音里饱含着不可思议:
“她竟然赤手空拳地接下了这一刀!”
“你这刀挺不错的嘛,螳螂大哥。”
方才那一刀溢出来的凌厉气机割破了谢挚的狐狸面具,露出了底下精致娇艳的面容。
少女乌黑柔软的头发在紊乱的风势中轻轻摇动,眼眸清澈明亮,明明手腕看起来纤细得仿佛能被人随手折断,可她的手指却牢牢地捏住了螳子阐劈斩下的蓝刀,任凭他再咬牙加力,额上冷汗直冒,刀锋也如同陷入了沉沉泥潭一般,再也不能寸进分毫。
她忽而一笑,顿时令世上的一切都仿佛骤然失了颜色:“好东西——我要了!”
说完她手腕一动,那柄号称无敌的蓝刀宝具便在她手下如一把火柴棍般轻轻巧巧地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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