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从南,你发什么呆,快行礼啊。”直到身旁的傅羡之拽他袖子,压着声音提醒,叶从南才回神,看向面前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苏有道,才回神发觉吏部的人已经离去,忙行礼道:“大人。”
“叶公子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咱家不过一个太监,可担待不起这声大人。”苏有道压低了声音调侃,又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江清淮的车辇,笑道,“上次公子提议游园,这不,我们家小公子脚伤刚好,便催着奴才准备车辇来了。”
叶从南又下意识瞧了一眼那车辇,却已不见人,只余半尾轿帘在风中微荡,不由遗憾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牌,才看向苏有道:“不巧国子监门口堵了这么些人,怕是要扰了公子好兴致。”
苏有道则问起事情起末,叶从南不敢怠慢,忙细细讲述,情况和RMB反馈的基本一样,只是国子监的书生们却不知道这并非皇帝的意思,心中难免有所微词。
傅羡之更是为叶从南打抱不平,不由多嘴来了一句:“陛下既要提前开恩,又要拦着京外的学子们,到底是用意?”
“不是陛下要拦的。”
赶过来的江清淮正听见这话,索性也答了,引得众人目光齐齐看向自己,又有些后悔,想他今天明明是来国子监散心游园,怎么沦落到加班处理公务的地步了?
但事已至此,江清淮只得简单说了来龙去脉,当然关于自己字丑被众嘲的事情则闭口不谈。
苏有道听得眯了眯眼睛,江清淮都不装了,苏有道便直问了:“陛下怎么知道吏部的打算?”
“猜的。”江清淮随口扯道。
叶从南震惊不已,傅羡之更是连忙作揖:“窥一叶而知秋,陛下圣明。”
这话傅羡之说得真心实意,江清淮却只当他是担心方才说的话惹了自己补几句好听的,并不放在心上,他看向叶从南:“你放心,这件事朕会处理,一定给天下学子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叶从南倒从未怀疑过小皇帝,只想想陛下总敦促着他蟾宫折桂,三元及第便知道此事定和江清淮无关。
但能得九五之尊如此保证,哪怕不单单是保证给他一人,也足让叶从南欢喜不已,他郑重地行揖礼,却不曾将目光自江清淮身上挪开半分。
江清淮忙扶他,想说太客气,谁知叶从南身后的书生们也纷纷依葫芦照瓢地学了起来,江清淮看得一头黑线,忽而后悔来这国子监了。
若是去找裴牧,哪里会有这么些糟心事情。
江清淮拘谨地受了书生们的大礼,欲哭无泪地想起自己那在朝臣眼中连狗爬都不如的字,已经预见了自己被群嘲的将来。
他戳破吏部的暗戳戳小动作,吏部大概率会推出一员大将顶罪,估计还会说什么尚书不在,指令传达有误,江清淮又不会直接杀人,顶多只是问责几句,罚点俸禄,贬那人的官而已。
但如此打乱了大臣们的计划,虽然明面上他们不敢造次,江清淮叹气,但等科举出题的时候,他因为字丑迎来的嘲讽一定会是史诗级加强版。
而且还是他听不懂的那种。
他只是字丑一点而已,又不是犯了天条!!!
江清淮生无可恋。
苏有道看出他兴趣不高,忙道:“陛下,想来小世子们还不知道您来了,见到您一定很开心。”
想到姜少瑜和姜少云,江清淮勉强扯了个笑容,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福子:“点心都拿了吗?”
小福子手里正拎着食盒,闻言也跟着笑:“陛下,这日头盛了,小世子们怕是已经饿了呢。”
江清淮点头,轻咳一声,看向众人,苏有道立刻明白,吩咐道:“陛下此次微服私访,不便声张,今日之事你们要守口如瓶,如有一点风声泄露出去,唯你们是问。”
江清淮瞧着众人齐齐点头,纷纷离去,决定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他迈步往国子监里去,却见叶从南和傅羡之还候着,不由纳罕:“可还有事?”
叶从南笑笑:“陛下,草民斗胆,您可需要个引路的人?”
江清淮没理由拒绝,看日头快到午饭时间,索性拉上两人一块吃得了。
只是他特意带了点心来看姜少瑜和姜少云,姜少瑜见了他却并不开心。
江清淮看他在书屋和同窗聊得开心,瞧见自己立刻便僵了神色,突然领会到老父亲的沧桑,难道姜少瑜已经开始叛逆期,不希望家长来学校了?
等姜少瑜过来,江清淮还有些不死心:“少瑜,你怎么不高兴?”
江清淮接过小福子手中的食盒,打开来给他瞧,轻声哄他:“我给你带来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姜少瑜却只瞧了一眼,似乎并无兴趣,反而看向江清淮,语气郑重:“小……小叔,我有话跟你说。”
“单独说?”江清淮心下遗憾不已,暗道孩子这就长大了。
不过倒也由着姜少瑜,找了个清静地方,认真地看着他:“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看上叶从南了?”
姜少瑜皱着一张小脸,严肃发问。
第37章
江清淮傻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姜少瑜瞧一眼身后的叶从南,深吸口气:“他长得不错,身世也清白,品行……优良,又是今年状元郎的热门人选,勉强配得上你。”
“这是配得上的问题吗?”见姜少瑜故作正经,江清淮忍不住戳了戳他。
姜少瑜的目光却透露出几分古怪,他躲开江清淮不安分的手,有些不情不愿:“平日里,他言行多维护你,想来……对你也有好感。”
江清淮满脸问号,属实搞不懂这小孩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和叶从南不过才见几面,怎么就得出这么个荒唐结论?
姜少瑜却不好意思继续说,责备地瞥了一眼江清淮,瞧他还装傻不肯接话,不由气恼:“总比你选了那刘泽清好。”
说罢,也不再看江清淮,只走到傻乐的姜少云面前,语气硬邦邦:“走吧。”
姜少云看看身后的江清淮,又看看面前脸色不好的姜少瑜,左右为难:“哥,你生什么气?”
姜少瑜闷着一张小脸不说话,江清淮却已经想明白姜少瑜这番是为何,连忙上前道:“你这傻小子。”
姜少瑜脸色一沉:“什么?”
江清淮强忍笑意,却只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先去饭厅,路上我跟你解释。”
姜少瑜挑挑眉,不说信不信,却一把拉住江清淮,加快步伐,甩开了其余几人,并远远喊道:“我们先过去,别跟过来。”
江清淮朝苏有道点点头,嘱咐他照顾好姜少云,又看姜少瑜:“真当我眼光那么差?”
姜少瑜拉着江清淮袖子,闻言步子慢了几分,低低道:“这谁说得准?”
江清淮看他真信,也认真起来:“我欲遣散后宫,大臣们不许,我那是瞎说来气他们的。”
这解释倒也合理,姜少瑜略一思索,勉强认可,却还是生气:“你好端端为何遣散后宫?”
“这……”
江清淮不太想把自己的难处告诉姜少瑜,这孩子心眼多,难免不会忧心,只是他这一犹豫,反而教姜少瑜误会。
姜少瑜气红了耳朵,却又怕旁人听见,憋了一肚子火,还是只能压着声音:“我瞧你,气那些大臣是真,好男风也是真吧!”
江清淮眨眨眼:“不是……怎么就真了?”
姜少瑜却也并非无凭无据,他细数道:“魏琛南来犯,你扮作太监,按理该是阶下囚,却有贼人却百般护你,在清静轩和你同吃同住,同塌而眠,甚至只因你一句请求,就那么轻飘飘放过了我和少云。”
“魏琛南可没你那么好说话,被他发现窝藏皇家人,后果只有一死。”说起那时的事,姜少瑜还心有余悸,“可他与你素未谋面,为何单单对你好?”、
“怕不是你……哄得那人……”姜少瑜越说脸越红,索性不再开口,
听出是在说裴牧,江清淮心下莫名怪异:“怎么就单单对我好了?”
“他是个好人。”江清淮一字一顿,语气严肃认真,“很好很好的人。”
裴牧一片好心,他决不允许姜少瑜这样揣测!
姜少瑜难得见江清淮如此认真,竟只是因为这么一句话还动了怒气,心下诧异不已,但想到裴牧对江清淮救命之恩,江清淮如此维护他,完全是常理之中。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说他就是,那刘泽清呢?”
江清淮挑挑眉,隐约懂了姜少瑜的担忧:“你是单不喜欢刘泽清,还是不能接受我好男风?”
虽说是问话,江清淮自己却先有了答案,毕竟姜少瑜都开始给他推荐叶从南了,到底前者还是后者,不是一目了然。
但江清淮不明白:“你这么看好叶从南?”
姜少瑜本还不好意思说,听江清淮转移话题,也明白他心中有数。
他瘪瘪嘴,回头看眼远远跟在后面的叶从南,说得不情不愿:“综合所有来看,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这小孩,也管起来他婚姻大事了?
江清淮给他一个脑蹦,决定不再跟他扯嘴皮子,跑回去找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少云玩。
姜少云正嘀咕哥哥为什么和小叔说悄悄话不带他,郁闷地掐着小胖腰,瞧见江清淮朝这边过来,却立刻忘了不愉快,迈着小短腿朝江清淮那边赶:“小叔,抱。”
江清淮身后把他抱起来,掂量掂量:“重了。”
姜少云却苦着小脸:“才不是。”
“怎么?”江清淮捏捏他肉嘟嘟的脸,“我没把你喂好?”
“不是你。”姜少云黏糊糊地抱住江清淮,小声告状,“是学堂的饭厅,不好吃。”
学校食堂不好吃?
江清淮倒是没这种经验,以前家里富裕,他上的是贵族走读学校,一日三餐是他妈妈吩咐家中五星级大厨做的,鲜美可口,营养丰富,外观精致,羡煞旁人。
只是轮到自己当大家长,想起自己每天只是躺在龙床等小孩放学,江清淮尴尬地轻咳一声,目光扫过叶从南,下意识便问起他意见:“真的?”
他问话随意,却并无架子,好似只当叶从南是什么寻常好友,叶从南被他短短两字问得心神荡漾,笑意盈盈:“比起宫里,怕是不大可口。”
傅羡之纳罕地瞧一眼叶从南,补充道:“国子监的学生多是名门大家出身,会去饭厅的人其实并不多,久而久之,这饭厅的大厨便也不大上心了。”
江清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姜少云:“饭不好吃怎么不早说?”
他想起以前他爹说话的口吻:“咱们又不是没钱,何苦受这些委屈,就是捐钱给学堂新盖个食堂,你……叔我也有。”
姜少云瞪大眼睛,崇拜地看着江清淮:“真的?”
“假的。”江清淮叹气,他还真没那么富裕。
姜少云却不失望,反而拍拍江清淮安慰起他:“小叔叔,会好起来的。”
被小孩安慰,江清淮一点不开心,决定今下午就去安置肥皂厂,争取早些日进斗金。
几人一起到了饭厅,寻了个偏僻安静的角落,小福子和苏有道去盛饭,叶从南则打开食盒,把点心一盘盘端出来。
江清淮早知道他眼里有活,笑眯眯地那一块桃花酥,问道:“金秋开科举,你准备的如何了?”
叶从南认真回话,详细地报告自己对每本书的领会和讲解,却偏有能耐讲得言简意赅,引姜少瑜听得入神,姜少云也无意识瞪大眼睛,满是敬佩。
江清淮却一个头两个大,但别人都听入神,他也不好打断,只能面上故作深沉,心中和RMB唠嗑:“也不知道裴牧现在在干什么。”
RMB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看看新解锁的支线任务,满脑子都是裴牧。”
他怎么就满脑子都是裴牧了?
江清淮无语,不过经RMB这么一提醒,他倒也想起来支线任务的事儿,索性打开系统界面认真查看起来。
上次和裴牧出去,支线任务提醒更新了足足两次,一次是遇到礼部侍郎的车辇,一次则是长安街那家被烧毁的珠宝店。
任务提供的信息确实也和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只是线索零零碎碎,好像在玩剧本杀一般。
【线索一:世家们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线索二:朝廷每年的俸禄似乎并不支持礼部侍郎购置如此豪华的车辇。】
【线索三:长安街珠宝店起火之后,店家携带全家离开上京,而几乎同一时间,礼部侍郎购入一架车辇,足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
江清淮脸色狰狞起来:“这家伙当时募捐也就掏了千两白银,居然拿万两黄金买车?”
RMB也很生气:“贪污!他绝对贪污!宿主,指不定就是他掏空了你的私库!”
想到私库里那些没用玩意,江清淮认真起来,继续向下翻看。也许是因为手头的线索勉强足够,界面出现了一行指引:【听说礼部侍郎今天请贵人上门秉烛夜谈,月黑风高,不如前去看看?】
江清淮有点不可置信地将那句话又看了三遍,才问RMB:“这是建议我……去礼部侍郎家里偷听?”
RMB很兴奋:“太好了宿主,你不也老觉得在宫里很无聊,夜探侍郎府,let’s go!!!”
江清淮:……
但侍郎如果真的贪污,想必朝中会有不少大臣同谋,这件事不能不管,江清淮只能答应下来,但他打群架还行,但像小偷一样潜入别人家中,还要神不知鬼不觉藏起来偷听别人说话,却实在有点困难。
江清淮思索着是不是该找人取取经,就听见了有人正在唤他,他回神,对上叶从南的目光,忽而想起这人曾经夜入皇宫,忍不住朝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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