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棉哥儿回家去了,喜哥儿看了眼日头,想着等吃过午食,还是得紧着去趟镇上才是,不等集会了。
因着要选染的颜色,顾筠也跟着去了镇上,家里独留周铭和他的俩大孙儿大眼瞪小眼,无法,按顾筠的说法,家里只有他,没啥审美,去了也白去。
牛车哒哒哒的踏在乡间的小路上,日头刚好,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很是舒适。
“说起来,我也是许久没去过镇上了。”顾筠惬意的靠在板车上,笑道。
喜哥儿颇觉歉意,顾筠之所以这一年来没怎么出去过,还不是在家里帮着他照顾俩娃,心下决定,等会儿在镇上的花销,可不等让小爹掏银子。
顾筠不知喜哥儿心中所想,眼睛看着远处的景光,盘算着等会儿要不要去白兄弟的铺子里坐坐,也不知他这儿会儿子,在不在镇上。
“哎,那不是诗哥儿和意哥儿吗。”喜哥儿惊讶道。
前头诗哥儿和意哥儿兄弟俩正一人搬了两张椅子,看样子是往镇上去的。
“意哥儿,诗哥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喜哥儿问了一嘴,若是去镇上,还能拉上一把他们。
意哥儿见是他们,笑了下,隐晦的和板车上的顾筠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前儿镇上有人家来定了几张孩提椅,今儿做好了,给他们送去。”
顾筠笑道:“板车上还有空地儿,你俩也坐上来吧,几张椅子也是累人的紧。”
意哥儿稍微思忖了下,看了眼在冷秋的时候,额头已经出了些汗的弟弟,便没再拒绝,“那便多谢顾叔了。”
家里因着春夏秋的时候要经常往镇上送东西,板车做的大,意哥儿和诗哥儿坐上来,也还是剩了些地儿,宽泛的紧。
许是顾筠和意哥儿投缘,一路上和俩兄弟聊了许多,“怎的不见你相公和你一起?让俩哥儿去镇上送货,他倒是也能放心。”
意哥儿轻声道:“他日前染了些风寒,婆母他们在家照顾,主顾那边催的时间紧,想着也不远,我和诗哥儿两人去一趟倒也无妨。”
顾筠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气鼓鼓的诗哥儿,心里哭笑不得,想来如今这小家伙还是没能接受李癞子做哥夫。
说话间,便到了镇上,意哥儿和诗哥儿两人在镇门口和几人道别,拎着几张椅子去了旁处,喜哥儿他们则是直奔染布的铺子而去。
等到铺子门口,伙计很是热情的把几人迎了进去,“客官快请进,牛车我帮你们牵去后院儿看着。”
这间染布的铺子,是镇子上最大的铺子了,价儿也公道,染出来的颜色瞧着和摆在铺子里的样品别无二致,因着大多数人想要染布都是到这儿来。
喜哥儿他们到的时候,铺子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还有些妇人腻了衣服的颜色,又舍不得这好布料,来这儿换色的。
“客官,里面请,铺子里能染的颜色都在这儿了,您看想选个什么色儿?”伙计热情道。
喜哥儿看得眼花缭乱的,一时间还真是不知该染什么色儿好了。
梅染,薄柿,酡颜,踯躅,鸦青,胭脂,藕荷………各种颜色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喜哥儿暗叹,不愧是镇上最大的染色铺子,果然全面的很。
“你想要哪种颜色?”喜哥儿决定不了,想着反正是给周宵做衣服,让他决定好了。
周宵看了看,冲一旁的伙计沉声道:“一匹钴色,一匹藕荷色。”
一旁的喜哥儿讶然道:“藕荷色?!”没想到自家相公还有颗少女心啊?!喜哥儿跟着顾筠生活了这么些日子,学了不少的怪词怪语。
一想到五大三粗的周宵穿上藕荷色的衣服,他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周宵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想什么呢?是给你染的,你不是还没这个色的衣服吗?”
喜哥儿心下微暖,也没拒绝周宵的好意,想着等棉哥儿他们忙完这阵儿,到时候再买两匹来,自己染色,还真真是有意思的紧。
一旁,顾筠也选好了颜色,一匹蘆灰,一匹纸综,他想着这两匹先做床单被褥,这两个色也合适。
几人选好色,伙计记了下来,把那来的四匹布做上记号,给他们发了一张号码牌,“客官,七日后拿着号牌来铺子取布,切莫弄丢了去。”
周宵接过,点头,伙计笑着将牛车给他们牵了过来,“客官慢走。”
等几人走出铺子,喜哥儿笑道:“这买布加上染色,也就七百五十文,还能自己选色,抛开布料不谈,比起布铺买布合算的多。”
顾筠笑道:“过些时日,可以再买些来,我瞧着好些颜色都挺好看的。”
喜哥儿重重点头,父子三人又在镇上逛了圈儿,给团团和圆圆买了些从北边儿运来的奶糕,俩小家伙爱吃的紧,割了些肉,便驾着牛车回家去了。
还在为了二十来匹布没日没夜的忙活的棉哥儿,还不知又有笔大单子要来,只和一旁的橙哥儿道:“做完这些,再不接了,得歇上一个月才行。”
喜哥儿他们回到家,天色已不早,没歇上一会儿,便去灶房忙活晚食去了。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落雪花,没一会儿,整个院子便染成了白色。
冬时的日子在闲适中一日日过去,转眼便入了腊月。
喜哥儿把最厚的棉衣都拿了出来,今儿园子里的猪要开始陆陆续续出圈了,这些日子,周宵都在园子里忙活着。
团团和圆圆裹的像是两个小胖球,喜哥儿给他们穿好衣服,往孩提椅里一放,推着往园子那边走去。
无法,俩娃一早儿醒来,不见周宵,便哭闹着要找爹爹,喜哥儿费了老大的劲儿,喂了他们早食,无奈,只能推着他们去找周宵。
这段日子家里没啥事儿,周宵陪孩子的时候多了起来,也不知啥时候开始,俩娃便黏他黏的紧,有时候看的喜哥儿都有些酸。
“你们怎的来了?”
喜哥儿到的时候,周宵正和周大,王临三人绑猪,今儿要送去镇上两头,等下午的时候,还得送去木家村一头,那边有户人家要办喜宴,寻了来定了一头。
喜哥儿无奈道:“你俩儿子想你了,见你不在,又哭又闹的,只得带他们过来了。”
周宵闻言笑着看了眼伸着小胖短胳膊要抱抱的俩娃,感觉再没比这时候更幸福的了。
第76章
绑猪太过暴力,周宵怕猪惨叫声吓到团团和圆圆,没让他们在这边多待,哄好他们,连连保证爹爹马上便回去,让喜哥儿带着他俩先回家去了。
家里头的猪,这段时日,断断续续的卖了些,如今圈里还剩了十二头,等过了今儿,剩下的九头,余一头做年猪,剩下的周宵打算年二十五六再卖,那时候的猪肉贵。
虽说会打猎的猎户,一般也会收拾猎物,但猪这种体型大,周宵还真是只能手握屠刀,望猪兴叹。
等快到年节的时候,周宵已打算好,他和周大,王临三人一道儿,请钱闵来,一日宰三头,拉去镇上卖,能比卖毛猪多赚些银钱。
喜哥儿带着俩娃回家,今年腊月比之往年要暖和些,刚推着他们到灶房那儿,便看到顾筠正倒黏米出来,不知要做些什么。
“小爹,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弄。”
灶房这里刚巧摆着团团和圆圆的小床,把俩娃放上去,让他们自己在小床上玩周宵在镇上给他们买的小老虎布偶。
许是见过了周宵,俩娃倒也没有吵闹,乖乖的坐在小床上,自娱自乐去了。
“打算打些年糕来。”顾筠用木瓢把黏米舀进小盆里,得淘洗几遍,上锅蒸熟了,才能放石舀里去打。
喜哥儿先把灶里的火升了起来,用一旁的温水洗了洗手,帮着顾筠把黏米淘洗好,均匀的铺在蒸布上头。
“哎,我差点儿忘了,趁着这空时,再捣些黏米粉来,说是要包红糖汤圆儿,还没做过。”顾筠把锅盖盖上,开口道。
喜哥儿闻言眼睛一亮,忙道:“小爹,我来,我力气大。”
顾筠笑着点头,黏米缸还没盖上,趁着又舀了满满登登的两大瓢出来。
“说来,爹的伤寒好些了吗?”喜哥儿把石舀搬出来,仔细的清洗了一番,问道。
说起来,周家人身体都还挺不错的,便是底子最弱的顾筠和团团圆圆俩娃,今年也少有生病,眼看着年关将近,没曾想过,周铭会受了寒去。
顾筠也很惊奇,这壮的如牛般的汉子,许多年没曾生过病,今年前儿跟着捕蛇的汉子进了趟山,下来便给冻着了,“好多了,刚还出门寻你云叔唠嗑儿去了。”
喜哥儿:“………”自家爹爹的身子还是强健。
喜哥儿和顾筠边说话,边收拾着年前要准备的吃食,周宵那边就有些累人了。
新哥儿和童哥儿俩哥儿喂猪很有一套,今年圈里的三十二头猪,也是喂的膘肥体壮,各个儿上了二百斤,力气大的紧,捉起来很是费劲儿。
大冬天的,硬生生给累出了一身的汗,才把猪给绑好。
“成了,今儿我便不去镇上了,周大哥,临哥,你们两个去,等到了下午,木家村那边的买主会来把他前几日定下的那头猪拉走,你们注意着些,别让他们人来了,在园子里寻不到人。”周宵抹了抹额角的汗,一阵风吹来,头都有了些凉意了。
周大和王临点头,“东家放心。”
这段日子,家里的长工,眼里都有活儿,勤快,办事儿也细心,周宵安排他们做事儿也放心。
他也没多待,刚捉猪,身子出了汗,还是得紧着回家换身衣服去,跟自家老爹一样,伤寒了可就不好了。
冬时的雪连着下了好几日,今儿才将将停下来,周宵回去前,看了眼在猪圈沾的泥,随手捉了把雪,擦干净了,才踏着雪回去。
灶房那儿的黏米已经蒸好,喜哥儿正锤着,这活儿对他来说,比做衣服容易。
蒸好的黏米越锤越黏,为了吃着好吃些,喜哥儿又多锤了会儿。
喜哥儿刚开始锤黏米的时候,团团和圆圆还好奇的紧,顾筠给他俩喂了一直在锅里温着的羊奶,没多久,俩娃看着看着,便开始昏昏欲睡,被顾筠抱去屋里了。
锤好的黏米,温温糯糯的,蘸上白糖,喜哥儿一口气,连着吃了好几块儿,顾筠连忙道:“莫要多吃,这东西沉,容易积食。”
喜哥儿脸上挂着满足的笑,连忙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知道了,小爹。”
顾筠无奈摇头,把剩下的锤好的黏米切好块儿,放到一旁晾着去了。
年关将近,前儿几日喜哥儿娘家嫂子生了个哥儿,村长夫郎心下高兴的不成,自打喜哥儿家去周家,家里除了他和他大儿媳,剩下的都是汉子,这下子可算是来了个软乎乎的小哥儿。
因着孩子刚满三,村长夫郎便来寻了喜哥儿一趟,眉眼间皆是笑意,“年初八办满月酒,年初二的时候,你便先不回家,等到了年初八再回,你叔伯那边,你爹和你小弟都去了信儿,都到那时候回来,趁着那时候咱们一家人,也热闹热闹。”
村里人家,除了生的是汉子,或是双子,才会大张旗鼓的办满月酒,请些亲朋好友来,生的是个哥儿的话,喜爱的人家,也会请亲友来聚聚,但不会再去请村里人来,也省得旁人家说闲话。
喜哥儿也跟着高兴,眉眼弯弯道:“团团和圆圆的襁褓时的衣物我还留着,小爹,你等会儿拿家去。”
村长夫郎笑着点了点头,周家日子过得好,团团和圆圆的小衣服用的布料都是好的,见喜哥儿从衣柜里收拾了一堆出来,连忙道:“别都给我拿去了,等过两年,周家再添丁,还是得留着给团团和圆圆的弟弟穿,再说,宝儿小时候的衣服也都留着呢,够穿。”
喜哥儿脸颊微红,不过想想,自家小爹说的也是,这穿过的衣服,给刚出生的孩子穿才好,便挑拣了些之前团团穿的小衣物出来。
“说起来,我那儿婿今儿怎的不在家?”村长夫郎帮着喜哥儿把挑剩下的小衣物又叠好,放进衣柜里去了。
喜哥儿闻言,笑道:“云叔家今儿杀猪,他和老爹都去帮忙去了。”
村长夫郎讶然道:“怎的今儿就杀猪了?离年关还有些日子不是。”
“云叔家今年留了两头猪,年二十八再杀一头,今儿杀的,是打算在村里卖的。”
村长夫郎点头,村里人家养家禽的多,家家户户少不得养上几只鸡来,平日里攒些蛋换些银子,到了年时,还能杀了吃肉,不过养猪的人家倒没那般多了,这时候杀猪来卖,在村里还是能卖的出去的。
村长夫郎又和喜哥儿闲话了会儿,没多待,便拎着收拾好的小衣物,回家去了。
他前脚刚走,棉哥儿后脚便来了,“喜哥儿,走,去我家吃杀猪菜,喊上顾叔一起。”
喜哥儿没推拒,再没比杀猪菜更香的菜了,家里的猪还得些时候才能宰,他还真有些想那一口儿了。
“等会儿,我给团团和圆圆穿好衣服。”
棉哥儿闻言,走了过来,屋子里烧着炕,暖和的紧,看了眼圆圆白嫩嫩的小屁屁,没忍住上手拍了拍。
软绵绵的,很有弹性,棉哥儿忍不住又拍了拍。
圆圆不解的睁着大眼睛看了眼这没有边界感的叔么,表情不怎的乐意。
喜哥儿给团团穿好衣服,看着笑道:“你可别拍了,再给我们惹哭了去。”
棉哥儿笑道:“咱们家圆圆的小屁屁可真可爱,跟刚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
喜哥儿失笑,每回给俩娃换衣服,周宵也是,回回都得拍拍,好几回把圆圆惹得要哭不哭的,又气人又好笑。
等把俩娃收拾妥当,棉哥儿眼尖的看到一旁的布,惊讶道:“这是在我家买的,这色儿可真好看。”
喜哥儿笑着点了点头,染好的布刚拿回来没多久,喜哥儿还没来得及裁剪,便先放到了一旁,“你没见我小爹染的色儿,真真是好看,还是我小爹有眼光。”
棉哥儿心下好奇的紧,“我去喊顾叔,等我来寻你,一起去我家。”
喜哥儿点头,给俩娃一娃塞了个奶糕,仔细的把厚实的棉鞋穿好。
去云家路上,棉哥儿连连赞叹道:“不曾想,那白布染好色后,竟这般好看,到时候我和弟夫郎织好布,拿去镇上染色回来,价儿不得能翻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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