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宵说的,喜哥儿今儿过去也是掰开了,揉碎了和谷源说了,但他决心不考了,倔的跟头驴似的,不说他了,诗哥儿劝都没用,再怎么可惜,遗憾也只能随他去了。
“弟夫郎后面没再劝,刚巧镇上花家木铺账房先生还没定下来,到时候让阿源去,也算是有个挣钱的营生,想想也是,十里八村的,能考上秀才的两只手能数得过来,考上举人的更是寥寥无几,阿源放弃,也说不得是坏事儿。”
周宵点了点头,“他能想清楚编好。”各人有各人的活儿法,他这做哥夫的,也不能干涉太多。
日子缓缓流过,年关临近,村子里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钱屠户和钱闽父子俩又开始忙了起来。
周宵家留的两头猪,赶在年二十七宰,每个长工分了十多斤的猪肉,各个喜笑颜开。
做长工的汉子,家里都是没地,或是只有一亩三分贫瘠地的人家,家境贫寒,以往年时,穿不暖不说,肉也就能吃上一口,如今在周家做长工,家里秋时新起了间泥瓦房子不说,爹娘还给家里人一人做了身儿新棉衣,穿在身上,暖烘烘的,东家还给发了这么些肉,再没比如今的日子更有盼头的了。
喜哥儿这几日,云家,谷家两头跑,吃完这家吃那家的杀猪菜,脸眼看着圆润了不少。
这个年时,过的热闹又喜庆,谷家那边的亲戚今年商量好了似的,不仅去了村长家走动,连带着喜哥儿和周宵这儿,他们也带了节礼来,一群亲戚,七嘴八舌,恨不能把夫夫俩夸成朵花儿。
喜哥儿颇觉受宠若惊,虽说平常的时候,和家里这些亲戚也都有往来,但从未这般热情,不过喜哥儿经的事儿多了,稍微一想也知他们这般做的缘由。
不过因着念哥儿肚子越来越大,不好走动,李家今年便没来,只寄了年礼来。
喜哥儿看破未说破,等开了春,到时候缺人手,自会喊自家亲戚来做活儿,山里的活儿计不比地里,得日日守着,比长工更适合家里人做。
过完元宵,地暖春来,周宵等地冻解开,喊了几个长工,把山脚那块儿地收拾了出来。
顾筠和周铭抱着团团和圆圆,过来看了一眼,冲一旁忙活着的喜哥儿道:“喜哥儿,去年你不是想卖花儿,园子里刚巧有块儿地能开出来,正能把花种撒下去。”
喜哥儿闻言抬头看了眼顾筠一眼,心里头纠结的紧,家里有了山头,事情定是会多,自己侍养花草,自家相公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周宵看了一眼喜哥儿,便知他在想些什么,开口道:“你自去做你喜欢的事儿,这儿有大哥帮着,过几日再把需要的人招来,能忙的来。”
喜哥儿这才宽了心,冲顾筠笑道:“小爹,等我忙完,下午咱们便去镇上花市。”
顾筠笑了笑道:“成,不过这山里的花儿也不少,有些兰花生长在山里,名贵着呢,你们收拾山林,留意着些。”
喜哥儿点了点头,如今刚开春,山间还有些寒冷,怕冻着俩娃,顾筠和周铭没多待,抱着团团和圆圆先回家去了。
周家要招工,先是在自家亲戚里选了五个婶子叔么,又在村里招了五个婶子叔么,为着谷大力避嫌,又多招了两个汉子,做些体力活儿计。
僧多肉少,没被选上的人家自是遗憾的紧,有心眼儿的人家,开始和周家攀交情,村道遇着了,随手送些自家做的咸菜小食,礼轻情谊在,就盼着下回周家招人,能轮到自己家。
喜哥儿没再管山头的事儿,和顾筠逛了两日花市,没选出多少可心的花儿,在镇上遇到白翎,正巧他们要去南府城,顾筠便和他们说好,一道儿过去,南边的花蕊多,顺道儿瞧瞧念哥儿。
顾筠回家一说,周宵和周铭父子俩都有些不舍自家夫郎,不过看喜哥儿一副兴冲冲的模样,也没扫兴,跟着白叔他们一道儿,两人也放心。
顾筠调笑道:“喜哥儿如今也是老板了,以后出差估计再寻常不过了,宵儿你得习惯。”
周宵大致懂了顾筠的意思,无奈道:“小爹,你跟着,我放心,阿喜多学些东西,自是好的。”
如此说定,笠日一早儿,喜哥儿便带着礼品,和顾筠去了南府城。
家里剩下俩汉子和俩娃,好在周铭和周宵都是会做些简单的饭食的,饿不到自己,团团和圆圆又大了一岁,跟着周宵他们去山林,一玩儿便是一天。
让周宵颇觉可乐的是,自家有了山头后,村里一群小萝卜头便跟在团团和圆圆身后,奉俩娃为山大王,跟着他们来山里撒欢儿。
如今团团和圆圆已然成了他们这个年岁的孩子头,周宵也舍得,南府城那儿寄来的荔枝糖,随团团和圆圆分给小玩伴,不带一点儿小气的。
因着,俩娃有小玩伴陪着玩,白日耗了精力,晚上沾枕头便睡着了,喜哥儿几日不在家,俩娃倒也没怎么闹腾。
说起喜哥儿这边,随车队到了南府城那日,可是巧的紧,念哥儿发动,生了个大胖小子,把李家老两口乐的不成,见亲家家来人,山珍海味的款待了几日。
寻花种这事儿,李家老两口也一手包了下来,喜哥儿和顾筠这两日便是吃喝玩乐,顾筠感叹,“再没比这般享受的出差了。”
念哥儿刚生完孩子,见不得风,这小汉子可以说是李尔朝的老来子,那可真是疼在心尖儿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
李尔朝一心扑在夫郎孩子身上,顾筠和喜哥儿呆了几日,如今李府上上下下紧着小公子的事儿忙活,见念哥儿被养的面色红润,也放下了心,回去还有事儿忙,给小金汤勺买了满月的礼,等花种找齐,也没多呆,随白家的车队回去了。
一路上,喜哥儿看着顾筠直笑,“小爹,你怎的真买了个金汤勺送小外甥,大伯哥婆母看到的时候,感觉都有些惊到了。”
顾筠笑了笑道:“金汤勺还不好,以后丰衣足食,衣食无忧。”
喜哥儿笑了笑,“是挺好,不过一般人家长辈都是送金锁银锁保平安。”
顾筠笑道:“你送金锁,我送金汤勺,保平安又保衣食。”
喜哥儿想想也是,后面李家老两口听到顾筠这般说,也是笑得牙不见眼,只要是好寓意,长辈就没不喜欢的。
一路北上,等喜哥儿和顾筠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刚从山林回来,脏兮兮的团团和圆圆,无奈道:“我们也就去了二十来天,你就是这般看孩子的?!”
周宵摸了摸鼻子,“晚上洗洗就干净了不是,这几日跟着一群孩子在山里跑,也壮实了不少。”
团团和圆圆眼神亮晶晶的,抱着喜哥儿小腿,奶声奶气道:“小爹,你回来啦!”
喜哥儿瞬间什么气都没了,摸了摸俩娃的小脑袋:“今儿天好,趁着现在太阳大,把他俩给洗了先。”
周宵自是有无不可,看着喜哥儿眼神灼热,自家夫郎一去二十来日,他自也是想的紧,都有些羡慕能抱着喜哥儿撒娇的俩娃了。
第110章
园子里要种花的地块儿,喜哥儿去南府城前,就让童哥儿和新哥儿平整出来了。
说起来童哥儿,给周家添了个大胖小子,生下来便有八斤重,乐得周家小爹摆满月酒的时候,逢人便夸,说童哥儿是个有福气的,自嫁进来,家里日子越来越好不说,如今还给周家添丁进口,是周家的功臣。
周大也是,自打有了儿子,整个汉子干起活儿来,更是卖力,如今夫夫俩一门心思多挣银钱,为他们家八斤盖新房,娶媳妇儿。
新哥儿刚出了月子,便没再歇息,家里如今没甚长辈,虽说头胎是个哥儿,但他还年轻着,说不得还能再生两三个,因着也是不想耽误挣银钱的活儿计,夫夫俩把孩子放园子里,专门买了个小床,新哥儿边做活儿,边看着,倒也方便。
“童哥儿,新哥儿,帮我把这包花种种那块儿。”
喜哥儿说着把从南府城带来的花种递给童哥儿,细细给他们讲了番如何播种,花种精贵,看着他们种完一陇,没甚问题,才放下了心。
春时的阳光还没那般晒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翻地,种花,浇水,都是力气活儿,便是天气不热,还是把人累出了汗。
忙活了七日,喜哥儿把最后一粒花种种下,含笑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成了,等到了春末,说不得就能开花了。”
童哥儿和新哥儿也跟着开心,哥儿姐儿的就喜欢花花草草,漂漂亮亮的东西,喜哥儿带来的花种,许多都是南府城那儿的,见都没见过,等开花了,可得开开眼了。
新哥儿看了圈儿约莫一亩半的花圃,想了想道:“喜哥儿,花圃空荡荡的不好看,咱们砍些竹子来,劈开,围个竹篱笆,也省得家禽不小心跑出来,把花儿给糟蹋了。”
喜哥儿想了想,有个竹篱笆,回头在旁边种上一圈儿牡丹,定是好看的紧,“成,不过大家都累了这么些天了,歇息半天,明儿再开始围篱笆。”
童哥儿闻言摆手道:“不辛苦,比下地种田轻省多了。”
喜哥儿笑了笑,花儿刚种下,倒也不急于一时,“今儿下午休息,明儿一早儿去山里砍竹子,说起来,不知道春笋有没有冒头。”
新哥儿笑道:“昨儿我去李家后山挖野菜,瞧了眼,笋还没冒尖儿呢,野菜倒是出了些,鲜嫩的紧,不过人多菜少,没挖多少。”
喜哥儿和周宵都不是那抠搜的东家,闻言道:“等会儿去咱们山头挖,童哥儿,等会儿吃午食的时候,你和周大哥说一声儿,让他告诉家里的长工,生火的柴,野菜果子,想用想吃便去山里拿。”
童哥儿闻言眼睛一亮,周家的山头算是大的,家里的长工便是算上新招的,也没多少人,且不说野菜果子,用柴也方便了许多。
“谢谢喜哥儿,其他人知晓了,也定会把你和宵大哥的这份恩情记心里的。”
喜哥儿摆手笑道:“什么恩情,夸张了些,不过是你们辛苦在家做活儿,应给你们的。”
东家仁厚,来周家做工的汉子,妇人夫郎都是村长帮着精挑细选出来的,老实本分的实在人家,自能去周家的山头拾柴火,挖野菜,各个干劲儿更足了,只知道跟着周家干,准没错儿。
在山头做活儿的妇人夫郎,每人一月六十文固定工钱,每收了野菜,柴火,南星教谷大力如何把每人上交的斤数记下来,拉去镇上卖了后,月末的时候算银钱,三七分账,越能干便挣的越多。
这发工钱的方式,有好有坏,那些在山里做活儿的妇人夫郎干劲儿十足,恨不能把地皮一块儿给铲了,顾筠怕把山里的野菜真给挖秃了,千叮咛万嘱咐,一块儿地不能全挖了,得留些做种子,若不然,明年想挖就没得挖了。
周宵忙活了一个来月,把养家禽还有牲畜的地界儿给围了出来,两人高的栏栅,埋的深深的,不管是从上头还是下面,山里的野物都不好进来,又从镇上买了五只狗崽,放山里看家禽牲畜。
“就在这块儿地,起两间泥瓦房,到时候,铁牛哥你住进来看家禽牲畜圈,围墙垒高些厚实些。”周宵指了指,位置,冲铁牛说道。
那叫铁牛的汉子憨笑道:“东家,哪里用得着两间,一间就够了,你铁牛嫂子住村里,后头给我送饭,这儿也不用生火做饭。”
“铁牛哥,还是起两间吧,以后铁牛嫂子若是想住进来,也方便。”周宵一锤定音,两间屋子对如今的他来说,算不得多少银钱。
铁牛收了周宵的好意,“东家放心,我一定把山给你看好了。”
周宵笑了笑,把起屋子和买家禽牲畜的事儿交给了南星,这边都修整妥了,总算是得空儿好好歇息一下了。
等周宵回到家,就见自家夫郎一脸的喜意,“阿宵,你回来啦,山里的事儿忙完了?”
周宵点了点头,接过喜哥儿递过来的布巾,“发生什么好事儿了?这般开心。”
喜哥儿眉眼弯弯,“园子里的花儿出苗了,我今儿去瞧了瞧,约摸着得出了有八成,这段日子的辛苦算是没白费。”
周宵笑道:“原是如此,等到夏时,你便是喜掌柜了,恭喜恭喜。”
喜哥儿嗔了他一眼,道:“还得些时候,小爹说,还得和花瓶铺子谈呢,好看的花儿还得配好看的花儿瓶,且得忙呢。”
周宵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昨儿小爹不是说白叔他们帮忙留意着呢吗?可有信儿了?”
喜哥儿摸了摸额头,拍了他一巴掌,道:“哪儿有这么快的,小爹的要求高,得能定做,工艺还要好,白叔说是得多看两家。”
“慢慢来便好,反正等花开,还得些时候。”
喜哥儿点了点头,看着周宵这段日子肉眼可见的削瘦的下巴,胡茬儿都没好好修,眼神心疼道:“你这两日在家好好歇息,山里有大哥和南星在,忙的来。”
“我便是这般打算的,不愧是我的夫郎,与我心有灵犀。”周宵浑没正经儿,调笑道,没等喜哥儿羞恼,给他一小铁拳,忙问道:“团团和圆圆呢?在屋里睡觉?”
“去外面玩儿了,前段日子跟着你满山跑,都玩儿野了,如今只要醒着,都不带着家的,才三岁,就皮成这样了,圆圆便算了,团团可是哥儿,一点儿哥儿的样儿都没,玩的比圆圆还疯。”喜哥儿说着,埋冤的看了眼周宵,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惯的。
周宵颇觉冤枉,“孩子都这样,爱玩儿,天性如此,我小时候也爱玩儿得很,能多交些玩伴,也是好的。”
“所以说,他俩就随了你了。”喜哥儿嗔道,他也懂这个道理,因着也没管不是。
周宵笑了笑,“他俩不在……”说着眼神往屋里看了眼,看着喜哥儿的眼神渐渐灼热了起来。
喜哥儿羞红了脸,“大白天的……”
半推半就的,被推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半个时辰后,喜哥儿脸色红润,躺在炕上,拍了身旁还在他脖子里拱来拱去的大脑袋一巴掌,有气无力道:“你还是不累,干脆明儿还是上山去算了,省得在家烦我。”
周宵把脑袋埋在喜哥儿脖子里,声音闷闷的,“小爹昨儿还说,团团和圆圆大了,是时候给他们生个弟弟妹妹了。”
喜哥儿无语,“那晚上不成?大白天的,被旁人知道了,我可是要没脸呆村里了。”
“在咱们自己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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