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愣了愣,他离家流浪时,已有六七岁,已是记事儿的年纪,“回东家,是柳阳县没错,家中是有两个哥哥,双亲,还有个妹妹,当年走散了后,我被前主子收留,十二岁那年,也曾告假回去寻过,但家中已无人在,随着您来北边儿,也是为着说不准有一日能在北边儿的县镇遇着家里人。”
周宵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便去膳堂那儿瞧瞧,说不得便是你哥哥。”
便是血脉不相连的人也有相似,但周宵觉得,哪怕有一丝的可能,南星也该去看看,万一真是他哥哥呢。
南星心底泛起波澜,他没想到,从南府城到这儿,前主子的一句话,东家能够记在心里,还真的能为他留意,心中不免感激,“多谢东家。”
周宵摆了摆手,事儿说完,谷大力也没留在这儿吃饭,紧着回去安排长工活儿计去了。
那只一人逃难到谷家村的汉子,还真是南星的二哥,兄弟俩相见,一番感慨,一番眼热,自是不用多说。
那汉子名叫柳影,前几年才又回到柳阳县,不料又逢大旱,不想这次竟能遇到自家亲弟弟。
知晓南星没怎么受苦受难,柳影也放下了心,柳影叹了口气,道:“我当年也和爹娘,小妹和大哥他们走散,也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南星也知,兄弟俩能重逢,已是不易,但心里仍旧不免有些遗憾,“二哥,你是打算长留这儿吗?”
柳影点了点头,道:“都道故土难离,但我回去过一次,短短几年又有了场旱灾,听说青水镇这儿灾少,等我百年以后,再回故土吧。”
柳影是真的怕了,怕那种饿到啃树皮,吃泥土的日子了,“我刚开了一亩荒地,明年便能种地,有收成了。”
“哥,你随我回去住吧,住在膳堂也不是个事儿,东家在园子里的新起了两间泥瓦房,给我住的。”
柳影点了点头,自家弟弟在村子里的富户家当管事儿,忙的紧,他过去也能帮着给他做做饭,能稍微不那么累。
南星找到哥哥这事儿,没瞒着周宵,把他哥哥接到园子里住,也和周宵提前说了,因着把柳影所剩不多的行李拿上,便回了园子。
晚上,周宵和喜哥儿夜话,意料之中夹杂着点儿惊讶道:“竟还真是南星的哥哥,如今兄弟俩相认,南星也算是如了愿了。”
喜哥儿笑道:“我今儿听童哥儿说,他哥哥长得个头儿高的很,长长肉,定是个壮汉,南星比他哥哥矮了一头呢。”
“南星还小,个头儿还能长,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南星能干,他哥应该也不差,家里如今长工再加个人也不妨事儿,明儿便去问问他哥,愿不愿意在咱们家做长工,说不得还能再培养出来个得力帮手。”
正和自家弟弟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的柳影不知,一个大好差事正向他走来。
第122章
周宵去寻了南星和柳影,柳影听完,心中即是激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自知是沾了自家弟弟的光,心中十分想接受这份差事,但又怕做不好,回头再让自家弟弟失了东家的信任。
柳影面上纠结不已,南星见状道:“二哥,东家的一番心意,你之前在家不是最会侍弄田地了,就去田里做活儿吧?”
柳影眸光一动,他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之前在柳阳县的村子里,村里人没有比他种的庄稼收成多的。
南星的话让他有了些自信,“成,东家放心,我一定尽心伺候田地。”
周宵点了点头,“剩下的事儿,南星你安排便是了。”
南星应“是”,等周宵走远,柳影笑道:“不曾想与村长一道儿去接我的竟是你东家,家中竟如此富庶。”
南星笑了笑道:“东家是村长的哥儿婿,话说起来,二哥,如今咱们也算稳了下来,你也到了年岁,何时给我娶一房二嫂来?”
柳影微微羞窘,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还管起你二哥的事儿了?”
南星拂下去自家二哥的手指,“我这是替咱爹娘忧心。”
柳影笑道:“缘分来了,自是会成亲。”
………
寒风越吹越冷,树也变的光秃秃的,整个村子再没了以往的绿意。
诗哥儿秋时给谷源生了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小名虎宝,长得虎头虎脑,惹人喜爱的紧。
村长夫郎一颗心都被这小子给俘获了,如今日日在家含饴弄孙,日子过的安逸又舒心。
如今村长家里也比之往日子更宽裕了,虎宝的满月宴办的很是排场,谷李氏心里头虽有些意见,但想到满月宴的银钱都是谷源掏的,也没说啥。
意哥儿的第一个小外甥,做舅舅的,自是怎么宠都不够,满月宴的时候,送的一副十两重的大金锁,闪瞎了围观的众人的眼。
村长夫郎喜的不成,村里人看他的目光,别提有多羡慕了,哥儿嫁的好,小儿子又娶的好,这般的好福气,一般人还真真是没有。
等过了虎宝的满月宴,没多久便入了冬,今年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整个村子又变成了雪白的。
家里的猪今年留了四头,一头自家留着,剩下三头,准备着年二十七的时候,宰了分给家里的长工。
“如今喜哥儿身子越发的重,整个人都懒懒的,外头又冷的紧,更是坐在炕上不乐意动了。
周宵无奈道:“谷大夫不是说孕夫最好是动一动,不要总是躺着坐着吗?外头下雪,咱们也不用出去,就在屋里转上两圈儿好不好?”
喜哥儿靠在炕头,给未出世的孩儿做虎头鞋,闻言道:“等会儿,现在总觉得累的紧,不想动。”
周宵说不过,只好加入,跟着一起上炕,斜坐在喜哥儿旁,看起了话本。
圆圆对卿哥儿的喜爱最终还是败给了这大冷天儿,正和圆圆躺在一旁,在温暖的炕上,睡得正香,如今也不日日去云家了,改成了隔三差五的去瞧瞧卿哥儿,惹得云程还有些不习惯了。
“圆圆这臭小子,今儿又没来?”云程把织布机放进了卧房里,卧房烧着炕,暖和不冻手,边说着,手上织布的动作没停。
放眼整个启朝,会织布的汉子估摸着也就他们云家兄弟俩了,刚开始兄弟俩也是几百个不乐意,是被云叔么逼着织布的,后来见卖布挣的比他俩出去劳心劳力的干上一日挣的多多了,再没嫌弃过织布这事儿了。
橙哥儿失笑,“人圆圆来你嫌弃,不来你又想。”
云程微微羞恼:“谁想那臭小子了,不来我还放心了呢。”
橙哥儿懒得搭理自家这口不对心的汉子,想了想道:“说起来,今年怎的不见你和你那群兄弟去山里挖蛇?”
因着云程不摸毒蛇窝,橙哥儿也放心他上山,往年这个时候,已是靠蛇挣了二两多的银子了。
云程摇了摇头道:“我们熟悉的山头如今让宵大哥买了,不熟的山头怕摸了毒蛇,如今日子不似从前那般难过,不用靠冬时挖蛇养家糊口,以后便都不去了。”
橙哥儿点了点头,“喜哥儿夫君是真真有本事,前几日喜哥儿带团团来,给了我半匹的绸布,让我给团团和圆圆绣两身衣服,布料溜光水滑的,可好了。”
云程笑了笑,心里也没啥落差,人周宵是将军的后代,他一平民老百姓,如何和人家比得,“以后我努力让你和卿哥儿也穿上绸布的衣服。”
橙哥儿心下微暖,“我也就时感叹一番,与我来说,棉布的就很好了。”
云程手上织布的动作加快,一定要努力挣银钱才是,让自家夫郎,不用羡慕旁人。
说起蛇,往年村里的年轻人冬时都会上山挖蛇,周宵怕若是不捉些来卖,来年春时,山头那儿会蛇群泛滥,便喊了南星来,让他在家里的长工里,挑几个捕蛇的能手,捉的蛇,与他们五五分。
南星闻言道:“东家,我二哥之前在村子里最是会捉蛇,毒蛇窝,没毒的蛇窝,他一眼便能看得出,便让我二哥领队可好?”
南星也有自己的成算,这么好的在东家面前露脸的机会,自是要留给自家人。
周宵点了点头,“你看着来便是,只一点,一切已安危为重,与你大哥说好,莫要为了挣银钱,不顾安危,领队,每次卖的蛇钱,从我这儿出,多分一百文,但剩下几个人的安危可就挂在他身上了。”
“是,东家放心,我二哥最是谨慎。”
捕蛇的人,算上柳影,一共寻了六个人,在山里忙活了一个来月,天儿冷的无法进山,才堪堪停了手。
周宵望着送来的十七两三钱的银子,比他想的要挣的多一些。
北风凛冽,转眼便入了腊月,银装素裹,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喜哥儿在屋里吃着石榴,今儿棉哥儿和冬哥儿来寻他闲话,三个哥儿各有各要忙的事儿,已是许久未聚在一起了。
“自打有了娃儿,就像是系在他身上了,想出来玩儿都没的空儿。”冬哥儿咬着核桃糕,开口道,好在今儿他家汉子自告奋勇的帮着在家看娃,他才得空儿出来。
棉哥儿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喜哥儿偶尔会带圆圆去寻我小侄儿,我俩倒是常见。”
“这臭小子,这么小就喜欢漂亮哥儿了,说起来,自打满月宴后,我也许久没有见过卿哥儿了,他可好?”
“越发的白嫩水灵了,莫说小叔子了,便是我一想到十几年后,卿哥儿嫁人,心里都不舍的紧。”
冬哥儿笑道:“我大嫂自见过卿哥儿,便念念不忘了,念叨着若是能娶回家,便是我那侄儿的福气了。”
喜哥儿点了点头,附和道:“村里估摸着不少人家盯着卿哥儿呢。”
棉哥儿哈哈一笑,假意嗔道:“以后所有的汉子,都得离我家卿哥儿五丈远。”
几人失笑,冬哥儿转而道:“喜哥儿,村里刚来的那七个难民,你可认得?”
“认得一个,就是我家小管家南星的哥哥,其他的人,还未见过。”
“来的人里有个哥儿,到了说亲的年岁,他双亲正给他在村子里物色合适的汉子呢。”
喜哥儿点了点头,“他们看上哪家了?”
冬哥儿无奈的看了喜哥儿一眼,这般心大,如何看的住自家汉子,如今的周宵,可不是以往的猎户周宵了,可是大富户周宵。
“还能是谁,你家汉子呗,我婆母听谷媒么说的,说是自打在镇上一见,就看上你家汉子了,央着谷媒么来说亲,便是做妾也可以,被谷媒么给拒了,说了你家汉子不纳妾,那家人才算死了心,如今正和村里其他人家相看着。”
“不过,你家汉子之前把一媒婆打走,那媒婆估计是心怀怨恨,四处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这事儿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也没有媒人来你家给你相公做媒的了,也就是他们刚来不知道,你相公对你很是专一。”棉哥儿笑道。
喜哥儿抠了一把石榴,笑道:“我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若是阿宵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我就算不做什么,便是小爹,也得把他的腿打断。”
冬哥儿喝了口茶水,也没再多说什么,周宵的品性,在村里是说得着的,他也是瞎担心了,笑道:“说起顾叔,我听说一事儿,乐死我了。”
“啥事儿?”喜哥儿把石榴放嘴里,声音含糊不清道。
“你还真是,自打有孕,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不过想来,顾叔他们也不会与你说这事儿。”冬哥儿笑道,以往就熟喜哥儿知道的八卦最多。
孰料,棉哥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的笑了起来,“你想说的莫不是昨儿,顾叔和周叔从镇上回来,被一寡夫郎拦了车,吵着要给周叔生个亲儿子的事儿吧?!”
冬哥儿点了点头,喜哥儿惊讶的连嘴里的石榴都忘了嚼了,怨不得,昨晚他便感觉小爹像是生气了似的。
“我听村里见到的人说,周叔当时吓得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棉哥儿笑道。
冬哥儿附和道:“村里人谁不知道,周叔最怕也最疼顾叔了,他也真敢,不过那寡夫郎听说是木家村的,许是不知道。”
等他们仨闲话完,天都快暗了下来,等他俩回去,喜哥儿忙不迭的把新听来的八卦和刚从外面回来的周宵说了一通。
“你知不知道?”
周宵摇了摇头,“我这几日一直在家,哪里会晓得这事儿。”
不过一想到自家老爹,四十多岁的年纪,还有夫郎往身上扑,要给他生孩子,想想便有些可乐,也不知小爹要怎么收拾老爹呢。
第123章
年二十七,周宵喊了钱闽来,将留下的年猪全宰了,周家的长工人手拎着一条肥肉多,瘦肉少,回去做顿红烧肉,想想便香的紧。
等把猪肉分完,喜哥儿感叹道:“这一年一年的,过得还真是快。”
转眼,团团和圆圆都能打酱油了,他也二十多岁了,家里明年还会多一个小娃娃。
周宵把宰猪肉的案板用温水刷洗干净,闻言道:”今年事情多,忙着忙着,时间便过去了。”
喜哥儿深以为然,扶着腰,在一旁慢悠悠的走着,手里还拿着块儿核桃酥吃着,“寄去给大哥的年礼我备好了,等会儿你看看,还缺些什么吗,哥夫前段日子来信说是明年带大哥和小外甥来,常住一段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来?”
“得是开春暖和的时候了,那时候估摸着饺子已经出生了。”周宵把刷洗干净的案板放到院子里晾晒着,笑了笑道。
喜哥儿怀着这个小家伙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便是饺子了,隔个两三日,家里便要吃上一回,顾筠当时开玩笑,说:“这么喜欢吃饺子,干脆给他起个小名叫饺子算了。”
喜哥儿和周宵觉得还挺好听,比村子里的虎子,牛蛋,一呼唤,得有七八个孩子回头的小名好听又好记。
因着,饺子还没有出生,小名儿便已经定了下来了,团团和圆圆时不时的便要隔着喜哥儿的肚皮,和肚子里的饺子弟弟唠会儿嗑。
喜哥儿走的有些累了,闻到灶房里炖肉的香味,也不陪着周宵在院子里吹冷风了,去灶房寻顾筠拿好吃的去了。
“小爹,回回闻着你做的卤肉,就馋的紧。”喜哥儿坐在饭桌旁,闻着香味比在院子里更香了的卤肉味,咽了口口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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