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砰的一声,额角传来剧痛。
林承被托盘敲的脑袋甩向一边。
“滚远点!!老子没你这个儿子!老子没有当同性恋的儿子!”
“玩男人沟子的脏货!你是想爸妈跟着你得艾滋吗?!你到底是不是个人?有没有心?!!”
“老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老子当初怎没把你掐死!真你妈的恶心!脏!!”
……
脑袋里嗡嗡响着刚才撞击的回音,林承碰了碰额角,沾到湿湿的温热液体,他流血了。
“这位病人你不要闹了!”护士赶忙过来扶他,跟他说,“走,跟我去护士站。”
“没事。”林承拒绝,站在原地不动,护士也没办法拉动他去处理伤口。
“我真没事。趁他现在还记得我是谁,不然总是打镇静剂对身体不好。”
护士眼看没办法,也只好作罢,“那你先不要碰伤口了。”
林承点头,任血水顺着烧伤疤痕覆盖的半边眼皮往下流,模糊了视线。
“爸,你冷静。”林承迈出半步,身体有点晃,“手里东西先放下,别碰到其他人。”
“兔崽子还教训起我来了?!”老林抬手又是一挥,不过这次被稳稳挡了下来。
林承抓着托盘边缘一拽,轻松夺过,递给旁边的护士。
“爸,你吵也没有用,听话先把药吃了。”林承提了下袖子,用手背去擦眼角——不想把衣服弄脏,本来就没从原来的家里带出多少穿的。
“谁是你爸?老子才没有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老林一巴掌甩过去,打掉林承的手。
“居然和男人结婚,你这是让我林泰江绝后!让林家祖宗蒙羞!!”
这一打,食指戒指不小心碰到额头伤处,豁开更大的口子,一股血涌了出来。
旁边的护士都被吓了一跳,惊呼着上前,用身体拦在两人之间,“口子太大碰到血管了,得缝针!跟我去找医生!”
“没事,我不疼。”林承捂着一边眼睛,不让血糊上。
“这哪是疼不疼的问题!”护士眼看着血珠成串的往地上滴,“那边那个!赶紧按铃啊!就知道看戏不知道动啊!”
护工这才哦了一声,连忙去按下老李那边的床头呼叫铃。
“你等一下,等人来了帮你……啊!——”护士还没说完就被发着疯的老林一把搡开,惊叫着往后仰去,林承眼疾手快,上前抱住了护士的腰,下一秒后背接连吃痛,是老林的拳头在狠命的砸,林承能听到自己身体里咚咚的闷响。
“我要你死!不孝子!”老林脸怒的通红,像对待仇人一样对自己的大儿子拳打脚踢,“老子他妈的白养你了!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脏东西!让老林家绝后,我打死你!……”
混乱引来好奇的人群,挤在病房门外透过玻璃往里瞧,直到护士长带着几个人过来了,这才散了开。
老林被两个年轻的男护士按回了床上,双手被束缚带绑在了床边栏杆上,但不耽误他继续咒骂,字眼不堪入耳。
被救下的林承搓了搓鼻头,好嘛,刚才被揍的不知道磕在哪儿了,鼻子里也流血了。
抬头瞧见护士服上全是他蹭上去的血迹,他面露歉色,“不好意思,给你弄脏了。”
“不碍事,我有好几套,倒是……”护士还气呼呼的,挂着嘴角明显是想说两句那撒泼的老头,可是看林承在,毕竟刚才这帅哥为护住自己挨了好几拳。
“火!着火了!!”
“去救火!快去救火啊!”
老林突然剧烈挣扎,紧盯着那护士,眼中是极度的惊惧。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救火!听不懂人话吗!!救火啊!!”
糟了,林承的心一沉再沉。
他的父亲精神出问题了之后就见不得红颜色,自己的血抹在白色的护士服上,颜色鲜红的一大片,这又刺激到了老林,让他回到了那场火灾。
“林承!”
“快去救你妈!你妈她还在里面!!”
林承感觉心脏忽的被攥紧,拧成一团。
“不要管你弟那个野种了,快去救你妈!!”
“爸!”林承终于承受不住,爆出一声大喊,随即立马后了悔,捏紧拳头咬着下唇,尝到一嘴的血腥味。
旁边的人都觉察到了异样,护士长趁机发话,一针镇静下去,老林终于安静了。
……
换药室内,林承坐在治疗床上。伤口敷过麻药,缝了三针。
“好了,伤口一周不能碰水。”
林承嗯了声,朝医生道谢。
“要是听小郭的早点处理,你也不用缝针。”小郭是刚才那位护士。“我不是外科医生,只在大学时缝过兔子,伤口不好看你别介意。”
“医生,我父亲他能好吗?”林承突然问。
“只能说,有恢复的可能性。”
已经足够委婉了。林承曾经问过许多次,不同的医生都是这个答案。
“要我说,你父亲他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医生摘了口罩,竟然很年轻,是被那副金丝眼镜和口罩耽误了,还有说话的声音,沉稳磁性,与本人的样貌不太搭。
林承看了眼胸牌,崔文简,精神康复科主任。
主任?这么年轻?新来的?
“住在这里还有专业的人照顾他,要是哪天好了,清醒了,要你接回家去,你能受得了?”
林承一愣,这点他确实想过,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怎么样那也是他的父亲,他不可能允许自己有放弃的想法。
“我见过太多家属面对类似的情况,谁都没有错,不论做出怎样的选择。”崔医生看着他,“我说话直,也希望你别介意。”
“你看到了?”林承问。
“没看到。但声音那么大,整个走廊的人都知道了。”崔医生掏出手机,点了两下递到林承面前,“扫我,加个好友方便联系。”
“哦哦。”林承看着对方,有点反应迟钝,大概是麻药的原因。
好友通过之后,林承立马换了备注。
等下,头像不是白大褂一寸照,这不是工作号?
“你是gay?”
崔医生顿时愣住,随后尴尬又无奈地笑了笑,“这么明显吗?”
“不然你为什么用生活号加我。”林承撇嘴。
“这么快就被看穿了。所以你有对象吗?”
“崔医生,我就直说了吧。”林承垂下眼睛,有些疲惫,“我刚离婚,还欠了一大笔债。”
“欠债还能付得起这里的费用?”崔文简刚说完就后悔了,“抱歉,不该问你的隐私,你当我没说。”
慧心康复疗养中心虽不是高级疗养院,但长期住进来的花销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起的。
“情况比较复杂。”林承说。
“不过我还是会给定期给你反馈患者状况,用这个生活号。”
“好。”林承点头。
“记得伤口一周不要碰水,要是线崩了随时找我。”
“好。”林承起身,“那我先回病房了。”
崔文简点头,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猛然发现男人露出的后颈皮肤上居然印着一块咬痕。
不是说刚离婚吗?
刚离婚就被人给吃了?
不过也正常,毕竟光看起来就这么美味,他也想咬上一口尝尝。
————
第18章 昨晚没睡好?
翌日,直飞龙港市的空客32S头等舱内。
早上起的太早,林承刚坐下没多久就困的连打几个哈欠。
“先生,请问需要靠枕或者毛毯吗?”空姐蹲下身询问,声音温柔又好听。
被人蹲着服务林承猛的有些不习惯,身体下意识动了一下想将人扶起来,但很快被大脑的指令给止住了。
“咳嗯……需要,谢谢。”林承说完之后瞟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在看他。
这架飞机头等舱的所有座位都被包了下来,坐满了小乔总的手下和保镖,还有几个没位置,去了经济舱。
头等舱的座独立且宽敞,他坐在最右,左手边是乔玉鹤,前面是丁殊。
一看到姓乔的就上火,林承昨天又被浑身冒着寒气的小乔总拿软鸟抵着屁股动不了,根本没睡好。
跟女鬼缠身似的,阴魂不散。
林承心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转移注意力去骚扰前面的丁殊。
“欸,我们为什么不坐私人飞机?”林承扒拉丁秘书。
之前丁殊教他梳理乔玉鹤个人名下的财产,其中就有私人飞机。林承好奇,他还没坐过,想体验下。
“还是公共航线安全。”丁殊眨了下眼,似乎有所顾虑。
“哦,这样啊。”林承识趣的没多问,合适的时候丁殊会告诉他的。
“注意点儿你的伤。”丁殊提醒道,“气压变化小心伤口崩开。”
林承摸了摸额角的防水伤口贴,“没事儿~几厘米的小口子而已。”明天就拆了这玩意儿,糊在烧伤疤痕上怪痒痒的。
“小口子,再往下几厘米你眼睛就瞎了。”丁殊哼了声。
林承咧嘴笑起来,“丁秘书关心我。”
“……”丁秘书选择扭头不理。
这时,空姐走了过来,“先生,您的毛毯和靠枕。”
林承道谢接过,顺嘴一问,“飞到龙港要多久?”
“先生,我们大概上午11点35落地,航行时间2个半小时。”
“谢了。”飞机马上起飞,2个半小时足够他补觉了。
将后腰垫着的枕头调整好位置,毛毯盖好,林承掏出手机,想看一眼宝贝女儿再睡——实时监控里的小猫窝在布艺沙发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一副惬意十足的样子,也真是心大。
因为谢谢一大早就来床上霸占小乔总的位置,跟自己贴贴,搞得小乔总被糊了一脸的猫毛,谢谢被‘扫地出门’了,连着猫粮和智能猫砂盆一起打包送到了后院一个二层小木屋里。
林承无语,可见这姓乔的有多小心眼,跟一只猫较劲。
不过也好,小木屋每个房间里都有实时监控,方便林承查看谢谢的状况,等乔玉鹤不在,他再把谢谢接回来就行了。
林承虚捂着嘴,又打哈欠。
“昨晚没睡好?”隔着过道传来乔玉鹤的声音。
……能睡得好就怪了。
林承不想理他。
“我睡的挺好。”
林承听到了始作俑者的轻笑声,默默翻了个白眼——看你的剧本去吧,别和我说话。
“有好好的听话,项链很适合你。”
林承:……
提到这个林承就来气。还项链,明明是个狗链!
以为乔玉鹤让他过安检之后戴上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原来是个项圈。
指粗的黑色皮质偏硬,两头扣着圆环,两个圆环被一条铂金链子圈在一起,可以调节松紧,带上去是双层链的效果,链子中间坠着一个蝴蝶结形状的可爱吊坠,要不是上面镶嵌一块足有蚕豆大小的鸽血红,看上去就是个宠物项圈。
其实有那块红宝石也像,林承总得说服自己。
而且蝴蝶结——真是恶趣味。
“谢谢你哈。”林承咬着牙,“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小乔总破费不少吧?”
“不贵重,一顿饭钱而已。”
一顿饭钱几十万?
林承小声哼气,“睡了。”说着拉下眼罩,抱着胳膊大开双腿,瘫成一个舒服的姿势。
很快脚下震动,身体被加速按在座椅上,飞机起飞的轰响充斥整个机舱。
林承不觉得吵,脑子很快开始发沉,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
好不容易坐一回头等舱,结果什么好吃好喝的也没蹭上,林承有点儿小后悔。
“中午没时间吃饭,把这个吃了垫肚子。”前面的丁殊投喂了一个小袋装的软面包和两颗巧克力。
“谢谢。”还是丁秘书人好……
“这么着急吗?所以我们要去哪儿?”林承好奇。
一直没人告诉他来龙港是做什么,他也没问,一大早浑浑噩噩的,光顾着用眼刀扎穿乔玉鹤了。
“去接乔董事,他下山了。”
乔董事?乔玉鹤的老爹?
下山不是真的‘下山’吧?是什么意思?
“现场会有很多人,去了你就知道了。”丁殊正过脸去,不再说话。
听起来还挺隆重。
……
飞机一落地龙港机场,专门接送他们的泊车已经停在了下面。
下了泊车后,一长排黑色轿车等在停车场,林承跟着乔玉鹤上了其中一辆劳斯莱斯。
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坐在前排的丁殊接起几个电话,全都简短讲了两句就挂断了。
林承觉察出气氛压抑,说是去参加葬礼也不违和。
不过这都跟自己没关系,林承迷迷糊糊地又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刚好到了地方。
广场上停了不下几十辆高级商务车,下车的人全都穿着正装,跟他们一行人一样。巨大的石牌坊前站满了花圈,周围拉起警戒线封场,戴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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