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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砚(古代架空)——氨之

时间:2025-06-21 07:19:41  作者:氨之
  
  五更的雪光映着砚台时,林青蘅看见墨池里凝着的血墨结成冰花。冰花的纹路组成了沈砚之束发冠上的残痕,而冰下冻着的红丝线,正是用他咳血的帕子捻成的——线结处系着的银扣突然裂开,"暖"字的右半部分掉落在墨池,恰好补上他后腰箭伤的缺口。沈砚之替他掖被角的手顿在半空,袖口露出的旧疤在雪光中泛白,疤痕走势与银扣的裂痕重合。
  
  午后去药铺抓药时,林青蘅在柜台看见新到的蔷薇膏。膏体里浮着的银鳞不再完整,镜缘缺角与护心镜最后的残片相同。药铺伙计包药的纸角用墨画着断笛,笛身上的焦痕被血晕染,形成与砚台裂缝相同的纹路。沈砚之付账时,铜钱串上挂着的银鱼突然断了鱼尾,断口形状与林青蘅昨夜咳在纸上的血点一致。
  
  黄昏的雪粒子钻进砚台裂缝,林青蘅发现裂缝里的荷芽枯了。芽茎上用血墨写着:"雪埋笛孔冷,血涸墨池干",字迹边缘的血渍已褪成灰褐,像极了沈砚之研墨时未能接住的血珠。砚台暗格里的糖霜全部碎裂,残片拼出的形状与七年前地窖里未吃完的硬饼相同,而糖霜粉末中混着的银箔,正是他咳血时震落的簪头碎屑。
  
  入夜的北风撞开窗户,林青蘅看见砚台裂缝里渗出淡红液体。沈砚之冲过去捂住他的唇,指缝间漏出的血滴在砚石上,将"砚暖"二字的刻纹连成一线——那是用两人交错的疤痕拼成的圆。断裂的银簪掉在案上,簪头湘妃竹节里卡着的不再是糖霜,而是片冻硬的血痂,痂皮纹路与林青蘅腕间旧伤严丝合缝。
  
  三更梆子再响时,林青蘅在砚台暗格中发现卷素绢。绢上用银线绣着未开的梅,枝干在雪光中泛着暗红——那是用他咳出的血线绣的,每针都穿过沈砚之束发冠的残片。绢卷背面的血墨字已模糊成影:"笛断有梅续,砚裂待春融",而绢角嵌着的半枚糖霜,恰与沈砚之掌心战疤的形状吻合,糖霜裂缝里渗着的,是他悄悄滴入的、试图粘合裂痕的血。
  
  黎明的第一缕光落在砚台上,林青蘅看见墨池里的血冰裂了道缝。沈砚之将碎银簪按进裂缝,簪头的竹节纹与砚石的裂痕互补,而簪身渗出的银液与血冰交融,重新铸成"砚蘅"二字。裂缝里的枯芽突然抽出新绿,卷须缠绕着银簪生长,须端凝着的露珠里,映着沈砚之替他吸毒时,喉结滚动的模样——那是七年来,他第一次在血色里看见春的影子。
  
  砚边的碎糖霜被新抽的藤蔓裹住,在雪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林青蘅摸着砚台裂缝里的银簪,触到簪身刻着的细字:"血作墨兮骨作纸,待雪融时续春声"。沈砚之的指尖覆上来,两人腕间的疤痕在砚石上投下交迭的影,像极了断笛与残刀拼成的圆,而砚池深处未化的血冰里,正有银箔般的星屑轻轻晃动,那是他们用伤痛埋下的伏笔,等待着某场春风,将裂砚里的血墨,重新酿成比岁月更坚韧的甜。
  
  第33章 砚尽
  
  雪粒子停在黎明时分,林青蘅的手最后一次抚过砚台裂缝里的银簪。沈砚之握着那只手贴在自己心口,能摸到指尖温度正顺着血脉抽离,像墨池里的血冰碎成齑粉。窗棂外的积雪映着微弱天光,将林青蘅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薄霜,他喉间溢出的每一声喘息,都带着铁锈味的寒。
  
  "把墨锭...烧了吧。"林青蘅的气音混着血沫,染湿了沈砚之的衣襟,"别留疤。"
  
  沈砚之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起七年前箭雨如蝗的战场,林青蘅替他挡下那支穿云箭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带着将死之人的清明,却仍在为他盘算。护心镜熔的墨锭在火盆里噼啪作响,银火星子溅在素绢上,将"笛断有梅续"的血字烧作灰烬。火光摇曳中,沈砚之仿佛看见少年时的林青蘅,用断刀刻"蘅"字时,刀锋也是这样映着摇曳的光。
  
  药铺送来的蔷薇膏还凝在青瓷碗里,银鳞碎屑沉在膏体底部,像极了林青蘅咳在宣纸上的碎血珠。沈砚之将膏体抹在腕间旧疤,铁锈味混着龙脑香渗进伤口,却再尝不到那人偷偷滴入的甜。他忽然抓起碗盏,狠狠砸向墙壁,瓷片迸裂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寒鸦,而溅在地上的蔷薇膏,正慢慢被雪水洇开,化作一滩淡红的痕。
  
  三更梆子声起时,沈砚之在砚台暗格摸到卷素绢。血线绣的梅枝已被冷汗浸得发灰,每一针都勒进他掌心的战疤。绢角半枚糖霜突然碎裂,粉末簌簌落在他手背,与新结的血痂混作一片。他把素绢贴在胸口,听见自己的心跳震得肋骨生疼,却再唤不醒怀中那具渐冷的躯体。
  
  "雪埋笛孔冷..."他对着空砚轻声念,墨池里凝结的血冰正在融化,顺着裂缝漫过"砚蘅"二字。银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簪头湘妃竹节里的血痂早已干涸,却仍固执地卡着,像林青蘅留在世间最后的倔强。
  
  开春时,沈砚之将碎砚埋在梅树下。断笛与残刀同葬,刀痕里嵌着的血痂在泥土中渐次分解。他每日守在坟前,看冻土开裂,看枯枝抽芽,却再不见那年砚台裂缝里抽出的新绿。某日清晨,他看见梅树抽出的新芽裹着银箔般的晨露,在风中摇晃时,竟发出细碎的笛音。
  
  这年冬至,沈砚之照例去药铺抓药。柜台后的伙计换了新人,却捧出个紫檀木匣:"客官,前掌柜临终前留了东西。"匣中是半块护心镜残片,镜缘缺角处缠着褪色的红丝线——正是林青蘅咳血的帕子捻成的。残片背面刻着小字:"血墨成灰,骨纸为证,待雪融时,与君同归。"
  
  沈砚之攥着护心镜,指节泛白。镜中映出他鬓角的白发,恍惚又是七年前的地窖,林青蘅分给他半块硬饼,糖霜沾在少年人的嘴角,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子。那时他们都以为,伤痛会被岁月磨平,却不知每一道疤痕,都是命运埋下的伏笔。
  
  这夜大雪封门,沈砚之在书房独坐。案头摆着新制的墨锭,却再不敢用护心镜熔铸。他忽然听见细微的爆裂声,转头看见砚台残片——那是他从梅树下挖出的,裂缝里竟又长出嫩芽。卷须缠绕着半枚银箔,须端凝着的露珠里,映出林青蘅临终前的笑。
  
  "血作墨兮骨作纸..."沈砚之颤抖着抚过嫩芽,忽然明白了那些未写完的诗、未绣完的梅、未愈合的疤。原来他们用半生伤痛写下的,不是悲剧的注脚,而是向死而生的誓言。砚池深处未化的血冰里,银箔般的星屑仍在晃动,那是时光沉淀的甜,比任何糖霜都更坚韧。
  
  此后每年冬至,城郊默林都会飘起细雪。有人说曾见一白衣人独坐梅下,膝头放着半块残砚,砚中盛着血色的墨。当雪粒子落在砚台裂缝,便会开出小小的梅,花瓣上凝结的不是霜,是糖霜与血痂凝成的琥珀。
  
  说书人在酒肆讲古,总爱说起这个故事。有人笑他痴,说生死有命,何苦执着;也有人红了眼眶,想起自己藏在心底的疤。而故事的最后,说书人总会指着窗外的梅树:"诸位可知,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不是断刀,是思念;最浓烈的墨,不是血墨,是未说完的牵挂。当雪融时,那些藏在砚台裂缝里的春天,自会破土而出。"
  
  暮色渐浓,沈砚之站在梅树下,任雪落在肩头。他知道,林青蘅从未真正离开——那些刻在砚石上的疤痕,绣在素绢里的血线,凝成糖霜的血痂,都化作了梅树的根。当春风再起时,每一朵盛开的梅,都是他们未完的重逢。
  
  他弯腰拾起一片落梅,花瓣上的雪水渗入掌心旧疤。恍惚间,他听见熟悉的轻笑从砚台裂缝传来:"沈砚之,墨又干了。"
  
  雪粒子簌簌落下,覆住了梅树下的残砚。而泥土深处,新的芽正穿透血痂与银箔,向着光明生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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