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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计算着角度，思考用什么样的姿势能借助空调外机缓解坠落之势，少断几根骨头。
预料中的撞击剧痛没有出现，他落在蓬松柔软的东西上，高处紧追飞扑而来的利爪们趴墙停下，金色的兽眼逐渐熄灭变成黑色，然后四散隐入雨幕之中。
“达克莱斯？”蝙蝠侠想起这些天不时出现的隐隐窥视感，伸手去捞，却什么也没抓住，只有丝丝缕缕的水雾从指间流泻出来。
“杰森是不是在你那里？”
蝙蝠侠像在太空之中一样失重漂浮。
达克莱斯没有回答，他看着生命火焰已经奄奄一息全凭意志强行支撑的蝙蝠侠，感到一丝恼怒。
蝙蝠不懂得快速治愈，也不会复活之术，都半只脚踏进了死亡之门，心里竟然还在想着别人！
他就是仗着我的宠爱，知道我不会看着他死！
达克莱斯骂骂咧咧地在黑暗神力探测仪“哔哔”的警报声中丢下蝙蝠侠。
蝙蝠侠脱离失重状态，压塌商店门口的户外遮阳伞，被呛了一口充满哥谭腥涩味的雨水。灼热的感觉从骨子里往外钻，疼痛和窒息却在转轻。
他得到彻底地治疗。
另一边。
窝在哈维腿上打瞌睡的橘猫液体一样滑落地，伸了个懒腰，跳到维生舱上隔着玻璃歪头蹭了蹭里面的杰森。
“喵嗷——嗷——”
猫叫声拖着一波三折的尾音，跟平时柔嫩可爱的叫声截然不同。
哈维转头看了一眼，打开旁边已经连上地面网络的电脑登入哥谭论坛。
用急冻人的小号，再跳转IP，只要达克莱斯别乱发言，短时间不怕被蝙蝠侠的助手捉住尾巴被迫转移。
因为上网泄露安全屋地址而禁网了好几天的达克莱斯停在电脑前不动了。
我爱网络！
尤其是充满精神食粮的同人论坛！
红发女王终于回归，《哥谭的日与夜》更新了万字大章！
蝙蝠侠被神秘新反派重伤，布鲁斯·韦恩结束漫长的休养，回到哥谭参加哥谭大学联盟举办的慈善会，为任重而道远的教育事业贡献了五百万……
【哥谭最近出了新反派？】
达克莱斯用毛茸茸的爪子托着下巴思考。
黑门监狱祂进去逛了，除了罪犯多，个体质量都不如阿卡姆，不可能让蝙蝠侠受重伤。是地下城人人害怕的恶魔之首？还是地底那个梦魇魔龙的化身？
【对了，是猫头鹰法庭！】
达克莱斯很有节奏的甩动尾巴，忽然抖了抖耳朵，回头看了眼，然后从橘猫体内跃出来，在空中具现成一团乌云。
维生舱内的杰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幻觉，哪怕瞧见上空的达克莱斯，目光也只是顿了顿，并没有露出震惊之色，倒是看到哈维时，视线凝固了两秒。
哈维看着杰森平静得像深潭的幽蓝双眼，慢慢皱起眉。
这种眼神不应该属于那个活泼暴躁对正义有自己见解的青春叛逆期罗宾。
杰森扫视一圈，起伏的精神波动变得平稳。他朝哈维冷静地点了点头，心电监控显示他略快的心率已经恢复正常。
哈维忍不住羡慕蝙蝠侠能拥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好助手——双面人的副手要么太激进莽撞动不动被蝙蝠侠揪住尾巴，要么进取心不足天天缩着赚钱当自己是合法商人。
“看样子我不需要自我介绍。”
哈维打开维生舱，帮杰森卸下身上连着的贴片和夹子，递给他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迷彩服。
“杰森，情况有些复杂，你被复活了。”
杰森沉默地穿好衣服，对自己膨胀的体型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又瞟了眼忙着把乌云外形捏成黑蝙蝠的达克莱斯，穿靴子时瞧见地上打开的工具箱，目光在金属大扳手上顿了顿，很快又移开。
哈维转身拿来一个箱子，掏出一把大口径手/枪拿在手中抛了抛，在吸引了杰森的目光后，反手从腰后抽出把匕首丢过去。
“我忘了蝙蝠侠讨厌枪，你先拿这个防身。”哈维笑着上前拥抱杰森，语气热络：“孩子，欢迎你重回人间。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但你先别问，自己慢慢看。来吧，我们该去上面见见那只为了找你差点把哥谭翻过来的蝙蝠了。”
杰森面无表情，终于出声：“遵从您的意志。”
这话是跟达克莱斯说的。
正常的杰森不应该认识黑暗君主。
哈维挑起了眉毛：“lord？”
【我只加厚了他的灵魂，没把他变成黑暗的狂信徒。】达克莱斯拒绝被泼黑水。
为了不影响杰森，这些天达克莱斯大半时间都在外面逛，已经够小心谨慎了。
羊毛毡一样的黑蝙蝠飘过来怼到杰森眼前，掏空的白眼睛瞪着杰森。
杰森沉默地看回去。
达克莱斯COS蝙蝠侠的不赞同眼神渐渐被心虚覆盖。
杰森似乎、好像、真有点问题。
灵魂绝对是杰森本人的灵魂，但祂强化杰森灵魂的时候，连带着似乎、好像把杰森未来的记忆也带了回来。
【你去休息，我跟他谈谈。】
达克莱斯打发走哈维，绕着杰森转一圈，落在杰森头顶，踩了踩触感极好的头发。
【这个缝合而成的破烂世界被重启修补过。你的复活触及了世界本源，导致灵魂携带重启前的记忆。这种情况很正常，你可以将它当成命运的馈赠。】
“嗯。”
杰森将沉甸甸的羊毛毡蝙蝠抓下来。
达克莱斯的手感比真正的玩偶更好，还散发能让人放松的幸福气息——他闻到了阿福的小甜饼的味道，是香甜的、温暖的、家的味道。
这是达克莱斯最危险的地方。
人类难以拒绝温暖柔软的诱惑，容易在不知不觉中陷入黑暗。
【你对我很熟稔，在你的记忆里我们可能很亲密，对吗，孩子？】
达克莱斯用软绵绵的蝙蝠翅膀拍拍杰森宽厚的肩膀。
祂能感觉到这个孩子亲近又排斥的复杂情绪，总的来说，亲近比较多。
味道不甜不苦称不上好吃，但就跟热狗一样，吃起来很适口。
杰森将达克莱斯举起来，凝视那双掏空形成的不高兴倒三角眼。
“……你不记得？”
【我为什么要记得？人类的灵魂很单薄，意识空间内存有限，冗余记忆当然要删除。把每一次苏醒当作新生，未知才会有趣。】达克莱斯摸摸杰森的头，【叫爸爸，给你清除多余记忆。】
“不。”
杰森拒绝，他将脸埋到达克莱斯肚子上深呼吸。
就像吸一只猫。
达克莱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撒娇，祂展开黑漆漆的翅膀，给杰森一个云蝙蝠的拥抱。
【沉重的记忆是负担，为什么不丢掉？】
“对我来说，不是。”
杰森抱着达克莱斯坐在电脑前收集情报。
【好吧，我的男孩，你可以保留它们，利用它们，尽情修正自己的未来。】
看，这就是达克莱斯。
明明是黑暗毁灭的象征，却温柔得让人沉沦，连蝙蝠侠都无法抗拒。
杰森想要道谢，但电脑屏幕刚好跳进W网最热趋势——韦恩庄园回函确定布鲁斯·韦恩将参加九月八日哥谭图书馆举办的慈善会。
杰森的声音堵在喉咙里。
布鲁斯还活着……
这个时间点，离杰森·陶德第一次死亡不满五个月，提姆还在实习期，只允许参加抢劫偷窃的小案子，卡珊德拉还不是蝙蝠女孩，斯蒂芬妮也没成为罗宾又解聘，达米安还在刺客联盟的培养舱里争夺诞生的机会，芭芭拉……
——韦恩赞助GCPD局长的女儿去东方治疗，哥谭夜空再现蝙蝠女孩？
布鲁斯还活着……
阿卡姆遭遇重火力袭击，所有罪犯转移至黑门监狱，贝恩及其同党在实施恐怖袭击的过程中被GCPD击毙？
GCPD那些废物能干掉贝恩？
阿卡姆疯人院内部霸凌行为严重，包括小丑在内，七十五名重犯集体住进ICU？
谁能霸凌那群疯子？
布鲁斯还活着……
第30章 达克莱斯要拆散蝙布
038
【醒醒, 别回忆过去，你甜美得有些过分。】
达克莱斯挤出杰森的怀抱。
回忆过去的杰森悲伤得就像刚出炉的辣热狗，刺激到祂的食欲。
杰森闭了闭眼睛：“你可以食用, 就像你吞噬地球那样……”
【等等，未来我会吃掉地球？】达克莱斯打断杰森的话, 皱起眉头：【蝙蝠没有阻止我？】
达克莱斯不认为蝙蝠侠比祂强，但祂觉得, 只要蝙蝠侠还活着，一定不会让祂吞噬地球。
“他死了。”杰森缓缓摇了摇头, 意识陷入回忆，喃喃自语：“不, 应该在更早时, 真正的蝙蝠侠跟布鲁斯一起死了, 留下的只是一套意志支撑的战衣……”
达克莱斯若有所思：所以这个世界不是第二周目，而是第三周目, 难怪祂觉得许多人很熟悉。
【噢, 孩子, 万物终将回归本源, 死亡只是提前抵达终点，而终点也是起点。看，死亡让我们重逢。】
达克莱斯从不沉湎于过去，祂只展望未来。
【你只需要习惯换一个爸爸。】
毛茸茸的云蝙蝠在半空飘来飘去, 最后落在电脑显示器上, 垂下来的小尾巴欢快地一甩一甩。
杰森看着摇晃的小尾巴沉默数秒, 不太确定地询问：“换谁？”
【把布鲁斯·韦恩换成我。】达克莱斯甩动自己的小尾巴当逗猫棒钓橘猫，【这个世界没有既定的命运，我会成为蝙蝠最亲密的存在。】
达克莱斯的话让杰森又陷入沉默。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怀疑是复活的后遗症。
“所以你只想要蝙蝠侠，那布鲁斯怎么办？”杰森谨慎地建议：“我认为三角形更稳固，三个人的爱情也同样。”
【黑暗和恐惧才是天生一对。】达克莱斯认为自己是仁慈善良的神，【我知道你舍不得养父，取代韦恩之后我会妥善安置他的灵魂。哪怕他想成为掌管财富的神，我也能给他弄来相应的神格。】
杰森沉默了一会，语气复杂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布鲁斯，蝙蝠侠会变成冷酷无情的纯粹怪物。他会把人类放进温室，会消杀任何胆敢跨越那条线的害虫，包括你。”
【蝙蝠不是怪物，我才是。】达克莱斯不再逗猫，祂飘到杰森跟前，翅膀叉腰：【真奇怪，韦恩只是漂亮的花瓶，是一个轻浮浅薄的草包花花公子，甚至不是甜美的小Omega。蝙蝠对韦恩只有命中注定的羁绊，蝙蝠爱你都更甚于爱韦恩，为什么你认为蝙蝠会因为失去韦恩而崩溃？】
杰森震惊得心跳加快，声音干涩：“你没见过布鲁斯？”
【我很快会见到他。】
“你会爱上他。”
【什么？】达克莱斯怀疑自己幻听。
杰森说：“因为人人都爱布鲁西宝贝。”
【不可能！】达克莱斯斩钉截铁地说：【虽然我是蝙布CP粉，但我更是蝙蝠的毒唯，我肯定要拆散蝙布，而不是加入他们！】
达克莱斯说到做到，开始展开拆CP行动。
哥谭新城区。
丢了孩子的蝙蝠侠不分日夜地盘旋在城市上空盯紧所有罪恶。
双面会社的资产短短时间就被韦恩集团挤压得严重缩水，总部和基地都充斥着蝙蝠的眼睛。
阿卡姆里跟双面人关系稍好的病友尽皆被殃及池鱼，急冻人、谜语人、稻草人、企鹅人的安全屋都迎来蝙蝠侠的扫荡，连杀手鳄藏在下水道里的巢穴都被蝙蝠侠翻了个底朝天。
“他还是这么有精力。”
无家可归的哈维蹲在烂尾楼顶层假装流浪汉，看向一旁不停往嘴里塞汉堡的流浪汉二号。
杰森吃东西的架势充满犯罪巷的特色，就好像食物不进肚子就会消失，一个汉堡最多两口。
韦恩的优雅他是一点也没学到。
哈维腹诽着，怕杰森噎死，将手上冰可乐递过去。
“祂出去一趟最少要五个小时才回来，为什么不趁机回去？你能让他相信你。”
杰森理解两个他分别代表谁，依然沉默不言，“吨吨吨”干掉可乐，抹了下嘴走到一旁看报纸——达克莱斯收集的过期小报。
“因为小丑没死？”哈维八卦。
习惯了两个人格在脑子里吵架，精神病好了后没人跟他吵了，哈维有些无聊。
当然，哈维主要想看蝙蝠侠倒霉，《韦恩的家庭战争》这种好戏可是有钱都买不到门票。
杰森抖了抖报纸，转身背对哈维。
“祂不拒绝主动靠近的人，就像猫女对她的猫，愿意给所有撒娇的猫付出猫粮和猫薄荷。”哈维轻声说：“如果你真在意小丑，可以让祂顺手干掉那个疯子。”
这话听起来不够敬畏神明。
杰森回头看了眼哈维，眼中有着意外。
“也许复生给了你特殊的经历，让黑暗变得对你意义非凡，但猫和人类是两个物种。”
哈维说完，拍了拍杰森的肩膀，起身去打电话。
杰森看着哈维的背影，突然醒悟对方话里的深意，脸色顿时一黑。
虽然他不去找蝙蝠侠确实有盯达克莱斯的意思，但他只是把达克莱斯当氟西汀（治疗抑郁症的药），那家伙一心只想当他爸爸，他怎么可能……
杰森觉得哈维脑袋坏掉了。
他继续看报纸搜集情报。
上辈子杰森爬出坟墓被塔利亚带走泡池子，然后留在刺客联盟和大种姓学习，二十岁才回到哥谭，错过了许多事。
杰森确定哈维在五年后还是双面人，贝恩没有死于袭击阿卡姆事件，还释放出所有恶棍消耗老头子的精力，最后偷袭暗算折断老头子的脊椎。
情报源自提姆共享的老头子黑历史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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