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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摩尔说不出话，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攫住。
不是感觉，他的灵魂确实被黑暗的触手慢慢缠住。
达克莱斯语气缓慢，声音近乎温和亲切，却让人从骨子里透出寒气，感到毛骨悚然。
【我不是你们以前的主，我就在你们眼前，我看着你们，我感受着你们，我嗅着你们的罪恶，我品尝着你们心底腐烂的黑暗……我会回应你们，不管奖赏还是惩罚。】
“啊——”
思摩尔失控尖叫出声。
没有人知道思摩尔正遭受怎样的折磨，只见他精神崩溃，嘴角流涎，两个利爪都按不住他的抱头翻滚。
【脆弱的灵魂，脆弱的人类。】
达克莱斯叹息：
【你太吵了，拉西。】
思摩尔瞬间失声，也不再翻滚，只是蜷缩成一团，表情扭曲得像只呐喊的幽灵，眼睛里满是惊惧疯狂。
达克莱斯跨过安静的思摩尔，走向台阶之上的王座，黑暗聚成的披风从思摩尔身上滑过。
猫头鹰们被未知的恐惧紧紧揪住心脏。
蝙蝠侠的心情很糟糕。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达克莱斯——用力量巩固威严，以恐惧震慑门徒，像一个冷酷残暴的君王。
达克莱斯不是柔软的棉花糖，自古以来黑暗都是光明的反面，滋生罪恶与恐惧。达克莱斯擅长让人幸福放松，更擅长让人恐惧，拿捏别人精神的能力与生俱来。
这才是黑暗君主的本来面目，而人类只是黑暗君主的食物。
……
达克莱斯心情不错。
祂停在王座前，朝哈维招手：【过来，我的代行者。】
哈维踏上阶梯。
达克莱斯摘下权杖顶端镶嵌的硕大黑钻，嗅了嗅黑钻上长出的蓝玫瑰，将杖身交给哈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去吧，为我打造一个更美丽的哥谭。】
哈维双手接过龙骨材质的权杖，炙热的触感让他意外，但就算掌心被烫熟，他依然紧握着权杖没又松手。
权杖顶端空缺的位置长出一团流动的红色液态宝石，同时掌心的热度快速褪去，被一股清凉取代，哈维感到自己轻盈得仿佛飘起来。
他确实飘了起来，双脚已经离开地面。
是神的力量。
我能控制它。
哈维若有所思，只见他举起权杖，心随意动，躺在阶梯下的思摩尔突然被点燃。
低音提琴的声音刺耳得像琴弦都要断了。
为了不让蝙蝠侠断了弦，达克莱斯提醒：【哈维，我答应蝙蝠侠不杀人，你代表我，同样不要触碰底线。】
哈维逆时针转动权杖，深红的火焰变成绿色的水团，裹在水中的思摩尔表情逐渐舒缓，身上的烧伤开始好转。
权杖代表毁灭与新生。
【灵魂上的无尽折磨，比肉身的死亡，更有警示价值。】达克莱斯点头，轻易就让蝙蝠侠血压飙升。
杰森仗着有红头罩遮挡，翻了个白眼。
他敢打赌，达克莱斯这番操作绝对会让老蝙蝠的警惕提升到最高档。
很快地，杰森的白眼翻不起来了。
达克莱斯脱下黑暗能量聚成的披风，抖了抖，给红头罩披上。
【我的孩子，接受长辈的馈赠并不丢脸，让它庇佑你健康地成长。】达克莱斯亲吻红头罩的额头，【黑暗包容一切，包括光明与正义。所有利爪都将听从你的命令，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剩下的交给我。】
杰森无法拒绝。
谁能拒绝达克莱斯呢？
蝙蝠侠也不能。
第一次审判大会结束，思摩尔被人拖下去，所有猫头鹰都离开了，连杰森都抱着橘猫去跟哈维开小会，空旷的祈祷大厅里只剩达克莱斯坐在椅子上没动。
蝙蝠侠也没动。
他凝视着放松下来的黑暗君主。
达克莱斯斜靠在华丽的王座上，单手支着下颚。祂穿着古希腊诸神式样的长袍，半个肩膀都在外面，甚至还没穿鞋。黑钻里长出的奇迹蓝玫瑰正停在比花瓣还湿润娇嫩的唇瓣边，那慵懒惬意的模样足以魅惑宙斯。
蝙蝠侠展开披风飞跃而下。
达克莱斯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直到阴影盖住了眼睛，这才抿着一片玫瑰花瓣，懒洋洋地撩起眼皮。
蝙蝠侠杵在那里，雕像一般沉默。
“没有拳头，也没有蝙蝠镖……”达克莱斯漫不经心地挑衅：“你是假的吗？蝙蝠？”
蝙蝠侠抿紧唇，一手按着腰带，依旧保持沉默。
“说点什么，蝙蝠。”达克莱斯抬脚轻踢了下蝙蝠侠的膝盖，不复往常的温顺，说话也阴阳怪气：“命令，要求，你擅长这个，而我不会拒绝你。”
“你把潜入哥谭的九头蛇精英和首脑送回他们的基地。”
标准的蝙蝠式说话，能把所有问题都说成指责。
达克莱斯笑了。
“布鲁斯跟你说的？你跟布鲁斯和好了？黑漆漆的怪物和草包花花公子是你们互相使用的专有词？”达克莱斯的关注点总不一样。
“你已经通过美国队长掌握九头蛇，现在是猫头鹰，你想控制世界？”
蝙蝠侠手撑着王座的扶手，俯身逼视达克莱斯，眯起来的白色目镜永远都在不高兴。
达克莱斯换了个姿势，一脚翘起来踩在蝙蝠侠的膝上，脚趾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着慢慢往上爬。
祂仰着头，毫无防备地对蝙蝠侠露出看起来很脆弱的脖子，说话时喉结滚动：“哦，我对控制世界不感兴趣。你忘了，我是黑暗，我更擅长毁灭。”
蝙蝠侠没有动：“说谎。”
达克莱斯诚实回答：“好吧，我对控制世界挺感兴趣的，尤其是哥谭。”
蝙蝠侠不赞同地看着牠。
“问的是你，告诉你答案你又不高兴。”达克莱斯用玫瑰轻敲蝙蝠侠的下巴，哼道：“娇弱的玫瑰需要安全的温室，现在的哥谭对布鲁斯来说太危险。”
“你打算怎么处理拉西·思摩尔？”蝙蝠侠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
“交给布鲁斯。”达克莱斯用花瓣扫过蝙蝠侠耷拉的唇角，像是对蝙蝠侠的唇釉色彩十分感兴趣，眼睛发光，语气却漫不经心：“他是受害者，他最有资格处理。”
蝙蝠侠的呼吸略显急促，盯着摇来晃去的玫瑰花。
他以为花是特殊能量体，但咬出来的褶皱和花汁都跟真玫瑰完全相同，他甚至嗅到玫瑰香。
钻石里长出玫瑰，这是奇迹。
蝙蝠侠声音低沉：“他会把思摩尔送进监狱，以法律为武器。”
063
蝙蝠侠说：“黑暗君主的威严将受损。”
“蝙蝠，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个。”达克莱斯将玫瑰连同长着玫瑰的黑钻一起塞给蝙蝠侠，皱了皱鼻子：“如果我在乎，就不会被你困在椅子上。”
“你恐吓他们，你掌控他们的灵魂。”蝙蝠侠看着手中的花：“别说只是为了你的玫瑰。”
“布鲁斯就是最漂亮的玫瑰，他值得一切。我只是让这些腐烂的灵魂知道，我离他们足够近，让他们学会敬畏，别把我当整天挂在嘴上的上帝敷衍。很有用不是吗？起码他们现在都拥有了不杀人的底线。”达克莱斯说着又抱怨：“你往巧克力上撒了柠檬汁吗？闻着很酸。”
蝙蝠侠当作没听见什么巧克力什么柠檬汁。
“即便不杀人，他们也有千百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手段。”
“这确实是个问题。”达克莱斯的脚趾往上爬，丝毫不顾抬高的脚让长袍滑到大腿。
祂眼神天真又无辜，就像拿着开水想要浇灌蚂蚁洞的孩子。
“我可以洗白他们的灵魂，把他们变成超人那样光明的东西，让他们生不出任何黑暗私欲。”
“不。”蝙蝠侠按住达克莱斯攀爬到危险位置的脚。
“看，我就知道你不同意。”
达克莱斯用脚尖蹭蹭蝙蝠侠的掌心，等对方松了力道，于是滑溜地勾住蝙蝠侠的腰，将人拉近，双手搂住蝙蝠侠的脖子。
“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偏爱人类，但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你最好做到。”
蝙蝠侠将拿着玫瑰的手移到达克莱斯身后。
他本意只是不想挤压到这朵奇迹中催生的特殊植物，却让两人的距离更近。
“蝙蝠神巴巴托斯打算以你为锚点入侵哥谭，我为你解决了一个大危机，是不是该给我奖励？”
达克莱斯仰头望着蝙蝠侠的嘴唇，唇形令他感到熟悉。
蝙蝠侠不解风情，吐出冷冰冰的话：“一周内给我任务总结，报告文字描述不低于万字，从动机到行动过程，到善后处理……”
达克莱斯堵住了他的嘴，用祂自己的唇。
让报告见鬼去吧！
奖励祂自己拿！
蝙蝠侠不拒绝也不回应，只是微微侧头防止蝙蝠头套的鼻尖戳到达克莱斯。
达克莱斯用舌尖描摹蝙蝠侠的唇形，又轻咬着下唇，在对方试图后撤时追上去，更深入地将舌尖探入蝙蝠侠的口腔，抢夺对方的唾液，吸吮对方的舌尖，努力将对方的灵魂从身体里吸出来。
蝙蝠侠盯着达克莱斯的眼睛，那双明黑得过分的眼睛专注而认真，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啃骨头的狗。
达克莱斯应该抗议，祂没有啃骨头，而是在剥衣服。
祂剥开蝙蝠侠坚固的外壳，神念闯进蝙蝠侠思维迷宫，一边缩小意识体努力不碰触迷宫墙面，一边嚣张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出来蝙蝠！我知道你在！快出来！我要在你的灵魂里打下……】
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漆漆的大蝙蝠静悄悄地站在迷宫的某个分岔口，森白发光的眼睛不赞同地望着发疯的达克莱斯。
乌云团子外面包裹了一层鲜嫩的绿色，达克莱斯抖了抖身子，落下几丝绿雾。
——蝙蝠侠灵魂上的神性更加浓烈了，有点可怕！
达克莱斯小心翼翼地凑近，伸出一截小尾巴，戳了戳蝙蝠侠的肩膀。
嘶——
达克莱斯弹跳起来！
蝙蝠侠灵魂里的黑暗君主标记没消失，反而链接得更紧密，苦涩的味道更重！
该死的巴巴托斯不是蝙蝠侠的黑暗君主！
祂找错神了！
……
现实中。
受到打击的达克莱斯瞳孔涣散，稀薄的绿雾从祂体内逸散出来，绕过蝙蝠侠向外蔓延。
空旷的大殿，随时可能有人闯进来，刚才不可一世的黑暗君主被黑漆漆的蝙蝠侠摁在王座上，周身张牙舞爪的绿雾，宛如一株盛开的绿色海葵。
沙沙……沙沙……
达克莱斯身下的王座在绿雾的侵染下活化，椅背镶嵌的宝石像虫子一样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蝙蝠侠下意识掏出采集器吸取样本，同时用力咬了下达克莱斯的舌尖。
达克莱斯遽然惊醒。
随着祂意识的回归，那些失控的危险绿雾也快速缩回。
蝙蝠侠微微退开。
达克莱斯勾住蝙蝠侠腰的脚一收，脖子再一缩，仰头望着蝙蝠侠的眼神都变得清澈：“你……我……那个，谢谢哦。”
祂还以为会被困在思维迷宫的数学题里，只能再重启一次时间。
蝙蝠侠跟精神病打交道多了，懂得一些精神病的脑回路，但达克莱斯他是真的看不懂——上一秒还是容易失控的危险黑暗君主，下一秒又变成求抚摸的乖巧小狗。
“没有法律，没有法官，没有陪审团，没有律师，人类的生与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我应该相信你吗？”
蝙蝠侠生出强烈的无力感。
“你的底线，就是我的底线。”达克莱斯眼睛一眨不眨，显得格外乖巧：“相不相信，取决于你自己。”
蝙蝠侠看着乖巧温驯的达克莱斯，指腹擦拭颜色变得格外娇艳的唇瓣，结果被某个小狗一口叼住指尖磨牙，隔着皮革手套都感到微微疼。
很好，乖巧果然是假的！
布鲁西宝贝在心底吵着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蝙蝠侠双标之类的话。
蝙蝠侠无视脑子里布鲁西的骂骂咧咧，退后一步沉默地看向达克莱斯身下。
达克莱斯终于发现椅子变异活化，椅背上的宝石正蠕动着想要逃跑。祂下意识端正坐姿，让身下的王座重新变回死物。
“你眼花了！”达克莱斯说。
蝙蝠侠眯起眼睛。
他没瞎，椅背镶嵌的宝石乱了顺序，扶手被蝙蝠镖划出的痕迹也消失不见。
达克莱斯直直地看回去：就是眼花看错了！
祂的力量特别稳定特别可靠，绝不会失控，要怪就怪巴巴托斯。
蝙蝠侠没有在旁枝末节上追究，继续询问：“你有能够安放灵魂的神域。像天堂？还是像地狱？”
“都不像，是永恒的黑暗。”达克莱斯的神域就在祂身体里，可以无限大，也能无限小。
蝙蝠侠看着达克莱斯的眼睛：“你会怎么处理那些回归黑暗的灵魂？”
达克莱斯舔了舔唇瓣残留的水渍，跟蝙蝠侠普及世界奥秘：“黑暗没用的灵魂回归本源，光明硌牙的灵魂送去轮回。大部分神都是这么处理，神域截留的灵魂太多，会导致世界本源缺失。你说的天堂和地狱也只会保留最光明和最黑暗的灵魂，除非有特殊的命运，大部分灵魂都会被世界回收……”
蝙蝠侠没有再问，伸手将达克莱斯滑落的衣服拉回肩膀。
达克莱斯挪了挪身子，光滑的丝绸又往下滑，露出白皙的胸膛。
祂轻咬了下嘴唇，冲蝙蝠侠眨眼：“好看的东西为什么要遮住？”
“太瘦，肋骨吵到眼睛。”
蝙蝠侠解下黑色披风，将缩着腿半躺的达克莱斯连头脸一起盖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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