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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克莱斯感觉耳朵被喷上来的热气吹得酥酥麻麻，忘记自己有没有跟布鲁斯提起过味觉的问题。
“我把我的味觉借给你。”布鲁斯说。
他搭在达克莱斯肩上的手往下滑，生命的热度透过单薄的衬衣从肩膀滑到手腕，最后握住等候已久的手。
“试试吧，伟大的黑暗君主。”
布鲁斯带着调侃意味的语气透着亲昵。
分享感官？
这么亲密符合朋友的定位吗？
达克莱斯连穿别人的身体都不用对方的感官，挺排斥这种亲密行为，不过脑子却光速运转翻找安全无害共享他人味觉的法术。
“尝到了吗？”
布鲁斯用舌尖舔走唇上沾染的巧克力色，咬了口脆皮蛋筒。
达克莱斯有关于冰激凌味道的记忆，但巧克力冰淇淋冰凉细腻的口感，带着微微苦香的甜蜜在味蕾上炸开……
“很棒。”
达克莱斯的笑容像在发光：“真的很棒，布鲁斯。”
……
放纵需要付出代价。
布鲁斯很早就懂得这一点，但他没想到代价会令他如此难受。
“布鲁斯，我想试试这个。”
“布鲁斯，这是什么？”
“布鲁斯，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布鲁斯，再尝一口这个！”
“……”
布鲁斯没办法拒绝达克莱斯狗狗一般真诚热情的眼神，尤其是尝到美味后的笑容，以及不那么美妙的味道后丰富的表情，让达克莱斯看起来像一个人。
这些正是布鲁斯所期待的。
布鲁斯不知不觉吃得腰带松了两次，修身的马甲快扣不上扣子。
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暴饮暴食过。
阿福的伦敦旅游攻略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餐厅？
韦恩连锁酒店。
伦敦分店，顶楼，总统套房。
布鲁斯去洗澡，达克莱斯抱着手机跟孩子们聊天。
【相亲相爱一家人】
全知全能好爸爸：跟布鲁斯牵手·JPG
灵感枯竭：就这？
世界核平：就这？
想喝咖啡：就这？
不值夜班：就这？
081
全知全能好爸爸：冰激凌·JPG、奶油巧克力蛋糕·JPG、蛋挞·JPG、可丽饼·JPG、奶油焗龙虾·JPG、可乐·JPG、热可可·JPG、烤鸡翅·JPG、辣热狗·JPG、汉堡·JPG、仰望星空派·JPG……
世界核平：你解决不能吃人类食物的毛茸茸小问题了？
全知全能好爸爸：黑暗君主有的是小手段！
全知全能好爸爸：共感，布鲁斯帮我吃的，等下我们还要去吃晚宴！
不值夜班：布鲁斯还活着吗？！
灵感枯竭：爱的力量很伟大，肯定还活着。
世界核平：达克莱斯，别给老头子塞太多食物，细水长流，一下子把他撑死了阿福会疯。
孩子们七嘴八舌，达克莱斯皱起眉。
人类很脆弱，布鲁斯很容易死，达克莱斯坚信这一点。
撑死？
人类吃多了也会死吗？
达克莱斯失去炫耀的心情，上网搜索吃太多的后果。
【吃撑可能导致消化不良、胃炎、胃溃疡、反流性食管炎……】
达克莱斯不敢再看，熄灭手机屏幕，松了口气：还好，吃撑不会死。
几秒后，达克莱斯又按亮手机屏幕。
滑动谷歌搜索，有人亲身讲述暴食后有多痛苦——快要爆炸的肚子、堵塞的嗓子眼、弯腰就会吐……
这是一种叫“填鸭”的恐怖刑罚。
达克莱斯再次按灭手机屏幕，看向布鲁斯进了房间后一直紧闭的主卧大门。
布鲁斯已经吃了胃药，正泡在浴缸里加速消化，同时戴着眼镜连上卫星远程处理哥谭的事务。
“咚咚……咚咚咚……咚……”
浴室的门被敲响。
敲门声非常有节奏，用的蝙蝠密语：【布鲁斯，你还好吗？你睡着了吗？】
布鲁斯记得自己关好了房间门，甚至下了锁。
好吧，锁拦不住黑暗君主很正常。
布鲁斯不太想动，屈指敲了敲浴缸边沿：【我很好，没睡着，出去。】
【好的，有需要召唤我。】
达克莱斯回答得很好，但没有走。
布鲁斯后悔自己当初选择拿花花公子人设当伪装，韦恩酒店给大老板留的专属套房处处透着讨好花花公子的细节。
比如若隐若现几乎等于半开放的浴室，他躺在浴缸里也能看到外面背靠玻璃低头玩手机的达克莱斯。
布鲁斯自从跟杰森谈话后，一直试图在蝙蝠侠和韦恩两个身份中间找到平衡点，防止人格分裂变得更严重。这导致原本泾渭分明，你不管我，我不管你的两个身份出现混淆。
他眼镜里还飘着黑门监狱特殊牢房的监控画面，现在是蝙蝠侠模式。
应该老实待在意识深处的布鲁西宝贝却总想着冒头，要把外面的人拉进浴缸，还骂骂咧咧什么蝙蝠也亲过了，凭什么他只是朋友。
快要精神错乱的布鲁斯断开卫星链接。
他的胃仍有些饱胀过头，但还是爬起来套上浴袍。
浴袍包严实，腰带系紧。
干净衣服都在衣帽间，布鲁斯盯着被他丢在地上的裤子，思索着要不要捡起来穿上。
他不怀疑达克莱斯，只是担心自己。
最终布鲁西宝贝的洁癖战胜了蝙蝠侠的理智，也可能是蝙蝠侠也认为一层薄薄的布料阻止不了发疯的草包甜心。
“我以为只有猫才会担心人类在洗澡时淹死，你守在门口难道也是担心我淹死？”
布鲁斯的嘴深得阿福的真传。
达克莱斯不吭声，视线凝聚在布鲁斯的腹部上方。
祂没有X视线，但不妨碍祂在需要时通过气息的流动观察生命体的状态。
布鲁斯流动的生命气息在经过胃部时变得滞涩，但布鲁斯的情绪色彩看起来完全正常。
好吧，每个人的耐受能力都不同，也许对布鲁斯来说这种程度的不舒服还算不上痛苦？
达克莱斯抿紧了唇，感到心口有些难受，思维也有些混乱。
人类的灵魂会随着记忆的堆积而逐渐饱满，模拟的人类灵魂也一样。
达克莱斯不排斥自己越来越丰富的情绪，这证明祂模拟的灵魂足够完美。
祂欣然接纳所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哪怕有些感情会让祂心里莫名其妙酸涩发堵。
“你被猫叼走了舌头？”
布鲁斯发觉达克莱斯的情绪不对。
这很明显，不只是堪比蝙蝠侠不赞同的严肃表情，还有变得紧绷危险的神秘力场。
达克莱斯的气味不再是温馨的午后花房，而是阴冷的蝙蝠洞，隐隐还有命运第二乐章作为背景音。
达克莱斯想张开嘴，给布鲁斯看看自己的口腔内部，证明没有猫能叼走祂的舌头。
但祂没有，那团盘积在布鲁斯胃部的滞涩气息仿佛变成象征死亡的灰白色，刺目至极。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达克莱斯想。
“笑一个，甜心，你现在看起来像要对谁进行神罚。”
布鲁斯脑中在飞速转动，语气却还是那么轻松。
达克莱斯慢慢抬起眼皮，失去那副遮挡性很强的墨镜，可以清晰地看到祂的眼睛更像钻石了。
祂说：“你没有对我献上忠诚。”
布鲁斯收起调戏人的花花公子姿态，双臂抱胸，微微皱起眉头：“你需要我的忠诚？”
达克莱斯摇了下头，表情依旧严肃：“布鲁斯，我所有的表现都在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不是信徒，不是容器，不是无足轻重的那些……你很重要，布鲁斯。”
布鲁斯后退一步，害怕下一秒就听到“我们结婚吧”。
达克莱斯逼近一步，再次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嗅到对方气息。
“别逃避，布鲁斯，我们是朋友。”
布鲁斯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闭了闭眼，叹道：“好吧，我们是朋友，然后呢？”
达克莱斯盯着布鲁斯的眼睛：“你不需要迁就我，你应该更重视自己，而不是为了我忍受痛苦。”
布鲁斯摩挲着自己刮干净胡茬的下巴，发出疑问：“你先告诉我，我在忍受什么痛苦？”
达克莱斯目光移向布鲁斯的腹部。
“什么伤？你不能治？”布鲁斯下意识收腹。
感谢蝙蝠侠十数年如一日打击犯罪的高强度运动，他的腹肌还是非常可观的。
达克莱斯抬手轻轻点在布鲁斯腹部上方，“撑吗？”
布鲁斯沉默了一秒，用来确认达克莱斯是不是在跟他调情。
如果是，那太纯洁了。
换成是他，会将整个手掌覆盖上来，顺时针打转帮忙揉腹。而不是动作轻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被碰触，浪费力量使用小奇迹来帮人消食。
布鲁斯挑眉，笑容轻浮：“甜心，你在开玩笑。”
达克莱斯没有开玩笑，一次吃撑当然不算什么，问题在于布鲁斯自我牺牲的态度。
“你应该爱护自己的身体。”达克莱斯提醒脆弱的人类：“身体不是容器，而是灵魂的归宿，请尊重它。”
布鲁斯不以为意，甚至给了达克莱斯一个白眼。
这话蝙蝠侠不知道跟达克莱斯说过多少遍，动不动跳楼复活，把身体当衣服一样更换，竟然好意思让人“爱护身体”？
达克莱斯终于感受到蝙蝠侠面对他时的无力感。
布鲁斯就不能跟初见时那样娇气警惕吗？
最好手指破点皮，流一滴血，就大叫呼痛要求治疗！这才不会因为疏忽意外突然死掉！
“你不需要这么善良，你应该跟蝙蝠侠学习。大蝙蝠打我的时候拳头都比打别人更重，他从不会迁就我的喜好。”达克莱斯认真建议。
胡说！那是早期，蝙蝠侠早已不对黑暗君主动拳头，而是改用别的方法！
以及，蝙蝠侠为黑暗君主不知道破了多少例！
“晚宴时间快到了，要一起吗？”布鲁斯转移话题。
达克莱斯看着布鲁斯走向衣帽间的背影，觉得喉咙里哽着什么，人类的发音方式让他觉得累赘。
祂的声音有些干涩：“布鲁斯，你是人类。”
“当然，我为自己是人类而自豪。”布鲁斯耸了耸肩。
他没有关衣帽间的门，从达克莱斯的位置能看到他随手丢地上的浴袍。
“人类很容易死。”达克莱斯呢喃。
“也没那么容易死，而且你能复活。晚宴准备了世界各地的美食……”
布鲁斯系着衬衫扣子走出来，声音戛然而止。
达克莱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有通往露台的门敞开着，冷风夹着碎雪倒灌进屋。
这是六十八层大厦的顶楼。
布鲁斯皱紧眉头，转身走进放大衣的柜子，打开暗门，乘隐藏电梯进入一间密室。安全屋里静默的电脑被唤醒，布鲁斯通过蝙蝠秘密频道联络杰森。
“老头子，哥谭不会因为几天没有蝙蝠就核爆，你完全可以尽情享受美好的夜生活。”杰森看到布鲁斯潮湿的头发，松散的扣子，吹了声流氓哨：“棒极了，看来你已经做好戏前准备。”
“杰森。”布鲁斯不赞同地看着屏幕里桀鹜的孩子，声音像戴了变声器一样低沉沙哑。
“哦豁，吵架了是吗？”杰森抱着头盔，撇了撇嘴：“我讨厌成为父母爱情play里的一环。”
布鲁斯一时沉默。
他不认为小小的分歧算吵架，杰森调侃的“父母爱情”才是他沉默的真正原因。
杰森看不得布鲁西宝贝露出忧郁神情，低声嘟囔着犯规，到底换了语气：“说吧，能回答的我尽量回答。”
“他，应激了。”布鲁斯说得没头没脑。
杰森换了个姿势，认真问：“因为你的暴饮暴食？”
那不是暴饮暴食。
布鲁斯：“蝙蝠是怎样杀死的我，给我细节。”
达克莱斯掌握复活的技能，潜意识里却对他为忽视自身的行为紧张慌乱，其中必然有原因。
第52章 吃醋
082
达克莱斯几乎是落荒而逃。
祂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变得冲动, 会像控制黑暗信徒一样，往布鲁斯的灵魂里灌输自己的意志。
祂能复活亡者，生与死对祂来说不存在界限。
布鲁斯给达克莱斯的感觉却不一样。
祂总觉得, 布鲁斯要是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新年假期, 伦敦街头流淌着兴奋热情的气息，橱窗内还摆着各种圣诞元素装饰, 店内传出轻快活泼的音乐。
达克莱斯坐在露天的咖啡桌前，看着桌上一寸厚的积雪发呆。
伦敦的声音像一曲危险缠绵的协奏曲, 人与人的思维碰撞出粉色音符。这座城市如同古老的宫廷，沉沦在歌舞盛宴中, 充斥腐朽糜烂的暧昧气息。
这里的人不像哥谭人那么热情激进, 而是优雅矜持, 甚至忧郁。
像布鲁斯。
布鲁斯看起来热情到轻浮，实则内心忧郁。他是个十足的悲观主义者, 接受别人的好, 会让他产生压力。
达克莱斯不知道该怎么办。
祂希望布鲁斯幸福快乐, 能无忧无虑地笑着, 理所当然地接受所有善意，却好像适得其反。
布鲁斯在祂跟前总是隐隐愧疚自责，每一次笑容下都压抑着悲伤，甚至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试图回报祂。
就好像, 祂才是应该被爱护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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