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舟车劳顿形容不整,正在哨兵公寓休息。”
普琳哼了一声:“走的时候不知道跟我打招呼,回来了知道自己理亏不敢过来?”
亨瑞没敢说话,公主察觉哨兵离开首都星后‘心平气和’的将和家领头人叫过来聊了一上午,他也陪着站了一上午,任谁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这时候事关哨兵,他是能避就避。
还好公主也没让他回话的意思,戴着手套的手慢条斯理的抽出里面的信纸和照片,信只潦草看了一眼便能知晓是假大空的美文,重要的是落款和上面能证明王储身份的印章。
普琳看着落在桌上的照片,她的大哥阿姆斯特朗或伏案写作或面试前方面容坚毅,精神状况身体状态看起来不错,而且都是近期的,要是被那帮铁杆支持者看见大概率会痛哭失声。
王储没死。
他写信请求庄立树辅助自己完成国王爱德华的遗愿——让王储登上王位。
爱德华已经死了?
普琳并不太相信,她将信纸递给亨瑞:“看看。”
亨瑞一目十行,最后目光也锁定在落款和印章上,直到第二遍才看到遗愿,他头皮发麻,控制不住的出声道:“殿下!”
普琳听见亨瑞真实到不加掩盖的沉痛地声音:“大王子怎么敢……陛下最为宠爱他,还曾抱他在膝上会见大臣,一降生就给了储君的身份,他怎么敢!”
普琳反问:“他为什么不敢?前三十年是感恩,又三十年是亲情,到第三个三十年,他只会觉得国王为什么活得这么久。”
亨瑞:“那也不应该杀掉生父,他会遭天谴的,这种人要下十八层地狱,绝对不能当一国之主!”
普琳看着呼吸急促、面目赤红的首席侍从官,亨瑞身为道格拉斯家世仆,忠于王室,忠于国王,就算中途改弦易辙,但对国王的情感仍旧不能让人忽视。
毕竟对于贵族来说,相较于杀人,他们更喜欢温和一点传统一点的囚禁、流放,阿姆斯特朗谋杀亲父在一向恪守规矩的亨瑞这里就是重罪。
普琳直觉爱德华还没死,但她也不想跟亨瑞解释,谁能改变的了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的想法?
只要这些人结果是对的,她就愿意用,闻言说:“那就让雅各布尽快即位吧,至少我这个哥哥还没杀王后的胆子。”
这番话如一腔温水,瞬间抚平了亨瑞心中的愤怒和察觉公主对此事冷淡时那种难以形容的恐慌。
下一刻,他听见公主说:“将信封递交给内勤厅。”
这时候递过去明显对二王子即位不利,王储在帝国经营多年,结交下来的关系网也不可轻忽。
亨瑞劝道:“殿下,庄立树私下让和冬递信就是不想闹大,您这是?”
“和冬交给我是因为信任我,我不能让她失望,”哨兵有时候圆滑有时候却又固执的过分,普琳想起两人上次见面时,她眼中的悲伤,怎么都不想在一件事未解决前再起波澜,“只要让和冬知道信递到内勤厅,其他你看着安排。”
“是。”
—
和冬没想到自己的休假因为一封信结束,但都回了卡特琳宫再出去也不好,她颇认命般的在哨兵公寓接受艾伦一帮人的嚎叫质问。
因为不想暴露两人真正关系被人透露出去对公主不利,和冬只能在他们骂‘虚伪、小人、怂蛋、不把我们当兄弟’的时候道歉,然后拿钱请他们吃了一顿大餐。
一直住在卡特琳宫还没完成任务已经躺平的米娅等人,也接到了护卫队的邀请。
送信的布鲁斯看见米娅听到和冬的名字后眼睛都亮了起来,心中更是不平,明明是他跟和冬一起帮人赶走骚扰者,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肤浅,他们都只看脸!
布鲁斯豪气道:“都来都来,不宰她一笔狠的,我就是孙子。”
餐间护卫队众人灌酒,和冬也没由着他们一味撒泼,喝了一口说:“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玩点小游戏。”
第一轮掰手腕,和冬完胜,一杯不沾。
第二轮打牌,一帮贵族熟手阴笑着撸起袖子准备一雪前耻,和冬又三比二险险获胜。
艾伦大叫着不公平:“你是不是出老千?”
和冬:“这么多人跟我一个比,盯得苍蝇都进不来吧?我这个人一向赌运绝佳。”
实际上是卧底那两年,在贫民窟、黑市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学会了算牌。
艾伦等人愤愤不平喝下第二杯。
第三轮、第四轮……到了最后,连米娅的同事也说和冬邪性,摩拳擦掌地上来挑战,但最后结果显而易见,全员喝高,躺尸包间。
和冬坐在一群犹不甘心、挥舞着手脚就是站不起来再战的咸鱼中间,一直待在角落的米娅才上前说:“恭喜你,和冬。”
终端好像收到一条消息,但米娅正在说话,和冬也没立即点开看,拿起酒杯回敬谢意:“你同事都喝高了,你怎么回去?”
米娅也有点发愁,她同事里面是有女哨兵的,本以为女哨兵会比其他人好一点,但没想到骨子里好斗的本性一点也不减,她说:“我打车吧,这边应该能叫到车。”
和冬不可能让向导深夜独自一人行动,闻言道:“我先喊服务生给他们开房,你要是想留在这里也开一间,等明天他们醒了,一起回去。”
米娅刚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又听到哨兵说:“要是不想,我找一辆车,咱们一起回去,不过等安排完他们都是后半夜了,耽误你休息……”
“不耽误!”
米娅说完看见和冬惊讶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大声,她低下头重复一遍:“不耽误,我在这里睡不好,现在还不困。”
第46章 深夜的首都星为了杜绝光污染,只在保证照明的范围内开了几盏路灯。
深夜的首都星为了杜绝光污染,只在保证照明的范围内开了几盏路灯。
照明不足会给向导施加精神压力,再加上米娅敏感羞怯一路上闭口不言,和冬为了让她放松特意走在前面,哨兵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人视野之下,以示自己的无害。
米娅步速慢,两人时走时停,赶到智能汽车停泊点已经是凌晨两点半,终端显示上一辆智能汽车过了等待期被人叫走,她们只能顶着寒风站在街头等候。
和冬看了眼还没排上号,就让米娅去路边的电话亭。
百年前因为宇宙磁场紊乱干扰通讯而设置的便民小亭子,今日仍旧没有取消,黄绿色的条纹在深夜格外明显,只不过上面的“通讯”二字已经被“庇护所”取代,是政府组织筹办的向导休憩亭,里面有热水、暖气、报警器,可以为遭受威胁的向导提供短期庇护。
可米娅摇摇头:“我不去,我跟你一起等。”
冬日的风实在冰冷刺骨,米娅今天出门穿的呢绒外套也不足以隔绝寒气,说完一阵风吹来,她就打了个哆嗦。
和冬不好说她,只能挪动脚步站在不远处为她挡风,向导不知道是不是察觉这个动作,抬头看了哨兵的侧脸一眼,又在人以为她有疑问扭头时飞快低下头。
“和冬,”米娅说:“我一直想问你,你跟公主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吗?”
和冬察觉她话中似乎还有深意,但因为不太熟悉,又无法从短暂的话语中猜测到米娅的心思,心中便对她这种探听的举动升起一股警惕:“为什么这么问?”
她没忘记米娅一行人的使命——代替王后教导公主礼仪。
米娅是王后的人吗?
米娅生性敏感,从和冬平淡的语气中听出怀疑,随即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在哨兵看不到的地方懊恼的皱了下鼻子:“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实在是喝酒的时候他们说的太难听,说你一开始就爱慕公主,抱着目的接近,说你野心不小……我总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和冬倒是没想到米娅这个说法,听到这里一怔,看见她恨不得将头都埋到围巾里的架势,心中摇头自己草木皆兵,再说话声音不自觉就好一点:“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远处传来两股光线,智能汽车确定乘客位置后自动选定位置停泊。
和冬替米娅打开后座:“上去吧。”
她自己则坐到副驾驶,体贴的跟向导保持一个能令人感到安全的距离。
和冬本来靠着椅背环胸看向前路,刚开始还清醒,但随着车的启动,这一天紧密行程带来的困意便如期而至,慢慢闭上眼睛假寐。
直到车身微微一顿,终端震动,显示行程结束,和冬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车内另一位乘客已经贴着窗户往外看:“和冬,下雪了!”
凌晨三点多,首都星居民在睡梦中迎来今年第一场雪。
可惜智能汽车没有进入卡特琳宫的权限,就是天上下刀子她们也要下车走一段。
和冬定位在侧门,本来离访客住宿点近,但没想到米娅住的地方竟然临近内宫,按照路线绕过哨兵公寓后还要走一截。
雪越下越大,走到哨兵公寓附近,即使米娅一再保证自己可以,和冬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半催促的走在她前面回头等待,一直都没放慢脚步。
米娅体力差,从一开始兴致勃勃的伸手接雪花,到身上落满雪无力拍打,也不过十来分钟,离住宿点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她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开始打哆嗦。
和冬余光察觉只得停下脚步,开始后悔带人回来,她在前线背着电子设备急行军的时候条件可比这差得多,速度也比现在快得多,但米娅一个大活人她也不可能将人抗在肩上,于是脱下自己外套搭到向导身上。
寒冷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米娅的样子实在太狼狈,拢着外套嘴唇翕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和冬说:“不想让我冻死,就快点走。”
等她们赶到住宿点,正在门厅值守的侍从官看见两个雪人惊讶的不行,一边问一边让同事拿替换的东西出来:“下的这么大?你们不是出去玩了?下雪了就在那里住嘛,何必受这一茬罪。”
米娅来不及解释,夺过他同事手中的热毛巾捂到和冬脸上,和冬正在拍打身上的雪,猝不及防接过来只能道谢。
大厅里暖气开得太足,就算拍打及时,和冬头发也湿了,拿着毛巾擦的时候往外一看,雪下的更加夸张,就像有人倾倒鹅毛一样,一簇一簇的抛下来,恨不得将人活埋。
侍从官挽留和冬:“哨兵公寓离这里这么远,就算撑着伞走回去雪也能把伞骨压断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凑合一晚。”
“正好这里也有很多空房间……”
和冬看着外面堆积到人脚踝的雪,只能答应了。
—
第二天早六点,卡特琳宫已经从沉睡中苏醒,侍从官脚步匆匆,有人开铲雪机开路,有人去锅炉房检查过滤器和水温,有人通知厨房确认今日菜单。
侍从里面会开铲雪机的不多,就是一小时一换也把人折腾的不轻,亨瑞见他们冻得直哆嗦,骂道:“护卫队那群孙子呢?”
“请假了,说是和冬请他们吃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每次用他们的时候不是在外面打架就是吃喝玩乐,一点都指望不上,花着王室基金的钱养了一群大爷!”
众人见首席侍从官脾气火爆,均不敢开口,等亨瑞骂够解了气,问:“和冬呢?也没回来?”
有个侍从才站出来说:“在B栋,她昨天倒是回来了,看着也没喝醉。”
“B栋,”亨瑞终于想起来地址,问:“她在那里干什么,那不是内勤厅那帮人住的地方吗?”
“昨天雪下得太大,哨兵送一位向导回来。”
亨瑞如实向忙里偷闲、准备召和冬见面的公主回禀:“哨兵确实有风度,知道赶路不容易,外面冷,还把外套让出去给向导披,听值守的侍从说,她进门的时候头上肩上都是雪,好在那位向导知恩图报,又是递毛巾又是递……”
最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公主陡然将桌上的笔筒照着他的脸摔过来,亨瑞脚步一闪完美避开,任笔筒啪嗒一下倒在地毯上,室内没人关心那镶嵌着珍惜宝石、里面的笔又是如何名贵的玩意儿,首席侍从官恭敬地低头:“您看,还要召人过来吗?”
普琳冷笑道:“不召她还能如你的意吗?”
亨瑞慌忙说不敢:“我要是替她隐瞒才是真的欺君罔上,殿下知道我一片忠心,虽然平日跟和冬有些龃龉,但也没到污蔑她的地步。”
“够了!”
普琳撑着头,不想断两人的官司,命令他:“喊和冬过来,调监控,怎么回来的、怎么送到地方的,全都给我调出来。”
“你要是敢动手脚……”
亨瑞抬起头,看见公主眼睛微眯:“那我就把你的爪子给剁了。”
亨瑞一边道不敢不敢,一边退出寝殿就直起腰,值守的侍从官一抬头就能察觉上司的愉快,亨瑞也不出所料和蔼的跟其交代:“支起耳朵注意里面的一举一动。”
“警醒一点,公主心情不好,听见什么声音主动进去,别傻楞楞的等人召。”
可和冬进去后,殿内却一直没传来什么动静。
普琳压下心头被亨瑞挑起来的不快,拿和冬送回来的那封信开口:“我已经派人将信封转交给内勤厅,不过现在还没收到回函,不知道他们看了没有。”
和冬闻言抬头,耳中是殿内壁炉燃烧木柴哔哔啵啵的声响,眼中全是公主的神情。
普琳看见她专注的眼睛,不自觉靠近,在两人只有两三步远,哨兵即将后退时,停住脚步说:“你看了信,为什么还将它交给我?不怕我将信封撕毁,帝国名正言顺的王储求救无门?”
和冬没有开口,她听到庄立树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下意识就想起王后对公主的威胁,思虑再三还是不想让公主因为错失重要信息陷入困境,于是将信封递到卡特琳宫。
虽然信封没有封口,庄立树摆明了谁都可以看,但没有按照默认的程序来走,还是让和冬不得不承认她内心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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