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性镇定剂就相当于给房子底下加固了一根支柱,架起这个房子。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每天都会有兽人因为忍受不了身上的剧痛哭着喊着想要自杀,然后被拦下来绑在床上。
工作人员每天都需要观察他们,记录下他们的表现,外貌变化以及疼痛变化来推测他们感染的进度,有时感染不彻底,还需要进行二次感染。
由此分化出三种兽人不同的用量。
第三期就是黏性细胞注射,到这一步差不多就快成了,就像断骨接生一样,最后给断裂处打上钢钉,然后等它自己慢慢长好。
而意外就出在第三步。
有一个名叫叶霜的志愿者,他的黏性细胞被排斥了。
沈再带着人研究花了大力气,才给这些黏性细胞做好伪装,不被免疫机制发现。
可是现在这些伪装失效了,在他的免疫机制面前无所遁形。
沈再弯起手指叩了叩门板,里面传来一个温润的男中音:“请进。”
沈再推门进去:“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没事。”
叶霜半靠着病床上,跟他的声音一样,温润清丽。
他太瘦了,被疼痛折磨的形销骨立。
助手告诉沈再,叶霜一天最多只能吃一顿饭,还得是流食少量多次轻轻灌进去。
但是叶霜本人却相当乐观:“我现在已经好点了,比之前能吃多一点东西了。”
沈再笑着安慰他:“能吃代表慢慢就会好了。”
叶霜:“你是博士,我相信你的话。”
他掀开被子想下床给沈再搬把椅子,被沈再制止:“我有手有脚的,你乖乖躺着。”
叶霜“嗷”了一声,又靠回去。
“说说看,你小时候的事情。”
叶霜有些疑惑:“你不问我免疫系统的事情?”
沈再笑了:“你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他们了。资料上自然会登记备案,我翻阅了你的资料,可没提到这些东西。”
叶霜不好意思地绕绕脑袋,腼腆地笑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我也很意外为什么我能这么幸运拥有这么强的免疫系统,它们就像战士一样!”
“是的,它们非常厉害,像战士一样。我想你此前的身体应该特别好。”
叶霜无比赞同:“对!我从小到大除了被蛇咬过一次昏迷了几天,真的一点病都没生过!”
沈再迅速抓住关键词:“细说被蛇咬。”
“我小时候住在帝国一个偏远星球,叫甘达星,那里绝大部分都是原始丛林,蛇鼠虫蚁可多了!我嘛,小时候就比较淘气,一个人进去玩,结果被蛇咬了,然后就昏迷了几天。”
叶霜小心翼翼地瞅着沈再的脸色:“这些对你们有用吗?”
沈再笑意盈盈道:“有的。很有用,记得那条蛇长什么样吗?”
叶霜仰着脑袋在记忆里检索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麻蛇,灰扑扑的,有黑色的花纹。”
正当沈再想接话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今天没有瘦肉粥了,我给你加了点蛋花。”
沈再看向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手里提着一个餐盒,旋即愣在原地。
还是沈再先开的口:“昭昭,好久不见啊。”
昭昭扯扯嘴角:“其实,也没多久。”
沈再眼神来回转了几秒,最后定格在昭昭手里的餐盒,笑容愈发微妙起来。
他本来是秦问在掉入宇宙前安排给他的保镖,保护他不被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文森特。
后来给他安排了职位,保护整个实验室的安全,只听命于沈再,相当于是实验室养的私人武装。
沈再离开实验室前往红塔时没带上他,只交代了他得离开一阵子,保护好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和资料。
昭昭长高了不少,逐渐从一个亚成年兽人抽条成一个强有力的健壮成年人,手里拎着个饭盒,被擦的锃光瓦亮,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沈再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总是云淡风轻温和有礼的,但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酷爱吃瓜的人,能跟3418唠一个晚上都不带歇的,最后把3418折磨到崩溃,大声嚷嚷着它要去睡觉。
一个仿生人,为什么要睡觉!
“你现在负责给叶霜送饭?”
昭昭不知道该咋接这句话,他一个武装头子,天天往病房跑,怎么看都像是在玩忽职守,只好抿起嘴巴。
到是叶霜,懵懵懂懂地好像没察觉到微妙的气氛,还在大力向沈再推销昭昭的好手艺:“我吃不下别的东西,但是能吃得下昭昭的手艺!他手艺可好了,沈博士尝过吗?”
沈再站起身拍拍身上窝起来的褶皱,他压根没有追究昭昭的意思。
“下次可以试试。对了,我已经跟宁茯宁医生约好时间了,他会给你做一次手术。我们改良了黏性细胞的伪装,他来主刀人工植入。”
“好的呀,我都听你们的。”
沈再满眼慈爱:“这么相信我们?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叶霜摇摇头:“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那还有命在这里吃饭睡觉呀。”
“但还是要告知你,但凡是手术都是存在风险的,我不能给你下保证。”
叶霜心情颇好:“值得一试!”
沈再弯腰给他掖好被角:“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一转身,昭昭还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儿不敢靠近,沈再“啧”了一声,满脸促狭:“还站那儿干什么,赶紧让叶霜吃饭了。下次让我也尝尝你的好手艺。”
昭昭的耳朵一下子爆红,从耳根蔓延到脸上,吓到叶霜赶紧将求助的眼光投向沈再。
“没事儿,只是脸皮比较薄而已。”
说完就离开了病房,把场地空给俩年轻人。
看样子现在是昭昭有意,叶霜无心。
不过年轻人嘛,火花一碰就出来了,他们很般配。
他一边琢磨一边低头走路,压根没注意到宁茯站在走廊尽头。
“想什么呢?”
“你怎么不声不响的!”沈再被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
宁茯无辜表示:“你自己不看路的。”
某些故意恶作剧的人藏起狐狸尾巴,还要得了便宜又卖乖。
沈再:“……”
沈再:“去找叶霜确定手术事项吗?”
“对,有几个注意事项得提前告知他。”
沈再狗狗祟祟地拉住宁茯:“现在别去,除非你想当电灯泡。”
宁茯:“谁啊?”
“昭昭。”
宁茯不愧是能跟沈再玩的好的人,想法出奇的一致:“挺般配的啊。”
他了然一笑,双手插进兜里,深藏功与名:“那我晚上再来吧。”
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讨论好一会儿,路过的工作人员见了,大感欣慰:我们实验室的两个大佬走路都在讨论学术和实验进程,这是什么啊?这就是栋梁啊!
栋梁二人组心满意足地八卦完,沈再才正色道:“我得问你个事儿。”
“嗯哼?
第85章
“秦问的胚盘在多玛伊莎那里吗?”
“在帝国医疗中心冷冻库冻着的。”
“秦奕的也在?”
“都在的,他们属于王室子嗣,都会将胚盘进行冷冻,如果出事了就会取出来。”
沈再踌躇了一下,小心环望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从秦奕的胚盘提取DNA,做基因复制。”
宁茯大惊,一把抓住了沈再的手腕:“你疯了!这是违反公约的!”
沈再冷静道:“佛浅知道。”
宁茯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一旦爆出来对社会的冲击和你个人的声望冲击都太恐怖了!”
“这个实验并不复杂,而且我会封闭实验区,除了我和你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进入这个实验项目组。从根源上切断其他人有接触到这个项目的可能性,不会造成过大影响。”
他们来到一处空地上,终于不用再做贼一样降低音量。
沈再无比冷酷地戳破宁茯的一切掩耳盗铃的想法。
“你很想他,秦问也很想他。既然想,为什么不去做?”
宁茯有些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看起来极其煎熬:“阿问和秦叔知道吗?”
“是秦协的想法。佛浅同意了,才来找的我,我没直接答应。由胚盘再次培育出来的婴儿体,各方各面都会是秦奕,但唯独灵魂不再是秦奕。在一个新的成长环境之下,他会变成一个新的人。他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你风雨无阻每天都会去他的坟前转转,所以我不忍心瞒着你,这对你并不公平。”
“你愿意接受一个全新的秦奕吗?”
宁茯很久没应声,沈再也不着急。
这么重要的事情,确实得好好思考一番,当很爱一个人的时候,接受一个全新的他并不简单,会让人有一种背叛了爱人的感觉。
如果宁茯和秦问反对,沈再就会回绝掉秦协那边的请求。
秦奕是秦协的长子不假,沈再明白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感情。
但同时秦奕也是宁茯的爱人和秦问的兄长,如果基因复制会给他们带来痛苦,沈再就不会做这个实验。
沈再蹲到宁茯身边,还百无聊赖地薅了一把地上的草,有一个格外长,他把草捏在手里转了转,突然想到了秦问。
秦问也特别喜欢薅草转草,沈再时常觉得他特别像自己以前养的一只大橘猫。
跟别的大橘猫不一样,那只猫特肥,但是特别好动,特别喜欢嚯嚯家里的植物。
它是一只很灵巧的胖子,每次干了坏事把植物尸体或者土撒了一地的时候,都会跟沈再妈妈上演一场追逐战。
妈妈追,橘猫跑。
满地都是猫毛,扫地机器人苦哈哈地开始转圈扫地,看上去命苦得不行。
沈再有时候会嘲笑它是一辆重型卡车,还会被妈妈骂不准嘲笑它,但是橘猫特别喜欢沈再,最喜欢的是趴在沈再肩膀上,威风凛凛地巡视领地。
虽然极有可能导致沈再第二天脖子酸疼。
沈再视线中郁郁葱葱的绿色,突然意识到,春天来了。
宇宙中很多宜居的星球,配置和以前的地球大差不差,也会有四季更迭。
思念如疯长的野草。
小时候读书不懂,还以为是无病呻吟,长大以后才发现,原来最细的糠早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已经尝到了。
沈再摇摇头,有些自嘲的想到。
“我接受了。”
“好。”
沈再什么都没多说,正如当时秦奕去世,宁茯被沉重打击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多问。
彼时阳明去世,秦问也不知所踪,那段黑暗的时光,宁茯跟他两个人活得都不太阳间。
他经常在实验室加班,拼命用工作麻痹自己,且食不下咽经常失眠,也不愿意跟人多交流,除了必要的交谈之外,他几乎把自己封锁起来。昭昭非常担心他能硬生生把自己身体拖垮。
所以尽管知道宁茯的状态也很差,他还是不得不像宁茯求助。
好在沈再很愿意跟宁茯待在一起,他很温和,不会让沈再感受到任何的压力和刺激,宁茯对沈再也是如此,他每天会固定去秦奕坟前转一圈,风雨无阻,有时能遇到秦协,有时候遇不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他们互相不提对方在意的人,相互扶持。
只是今天很特殊,宁茯第一次对沈再提起了秦奕:“他小时候和长大了之后,一点都不像。”
“怎么说?”
沈再平淡的语气,就像是普通聊起回忆中某一位故人一样。
“他比我和阿问都大,女王和秦叔都忙,我父母也很忙,我就经常去找他们玩。我和阿问都是由他带大的。他小时候其实也很淘气,只是阿问更调皮,显得他比较沉稳而已。”
宁茯想起趣事,笑出声:“这么一看,居然是我从小到大都最沉稳。那个时候有个礼官很讨厌,他是专门教导王室宗亲礼仪的人,为人刻板且刻薄,而且说话阴阳怪气特别讨厌,他居然不允许他们笑的时候露出牙齿,认为是破坏王室威仪!你说怎么会有这种老古板!阿问正在换牙期,他就不允许阿问在公众场合说话,说因为民众不会喜欢一个牙齿漏风的殿下。阿问本来就因为牙掉了特别伤心,被训斥之后就伤心地大哭,然后那个礼官就告到女王那里,说王子太过顽劣不听劝阻。”
沈再皱起眉:“他是不是有病?!”
宁茯点点头,深表赞同:“就是纯纯有病。所以秦奕就恶作剧整了那个礼官。那个礼官原身是蛇,于是秦奕就跟秦叔要了一只蛇鹫说要养着玩,那只蛇鹫就逮着那个礼官啄,然后带着阿问在旁边哈哈大笑嘲笑他。然后又赶在礼官前面去女王那边请罪,认错态度特别良好,还询问礼官要不要他去领罚,用鞭子还是用戒尺,这就涉及到他以下犯上僭越主仆了,跨过女王惩戒两个王子可是大罪,女王大怒就罢免了那个礼官。”
“秦问居然还有这种往事,平时看他人五人六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时候倒是软软糯糯的。”
沈再有些后悔,他那个时候正在逃亡,就见过一次秦问幼体期,还对他态度颇为冷淡。
想必那个时候秦问对他印象也许并不好吧。
“阿问小时候确实软,他很依赖他哥哥。秦叔的地位尴尬,他表面看威风的不行,帝国王夫地位尊贵,但其实手上的权力大不过女王。很多事情女王允许他做,他才能做,女王不放权,他连军队都调不动。所以女王不允许他插手这兄弟俩的教育,以至于经常给他外派任务限制他们见面。女王对这兄弟俩与其说是母爱,不如说是利用,稳定了议会中的老狐狸们,又给民众帝国是可以延续的希望,给他们编制一个伟大未来的幻想。”
59/65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