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宇视线一顿,读出了那串标红的号码,看到的温念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妈的,合着之前温念从来没主动联系过,唯一一次是在他们吃烧烤的那个晚上找来了。还只是打了一次就挂断了,响铃五十多秒后,没有再尝试。
他微微皱眉:“因为我爸的原因,所以你就打了一次?”
温念在提供情绪价值这方面没得说,笑了下,小声肯定道:“宝宝真聪明。”
纪知宇看见他这幅低眉浅笑的模样更难受了,过的什么狗操的日子,温念笨得让人心疼。他静了几秒,思绪转了一会儿便拿定了主意。
他解释道:“对不起,那天我感冒了,所以没有接到。”
“没事没事。”温念连忙摆手,他特别好糊弄,“我都是小事,你怎么感冒了,现在好一些了么。”
纪知宇嗯了声,没架子地靠在藤椅里:“小事也是事,你说就行。”
温念惊讶地看向他,看到纪知宇思索着,避轻就重道:“就是那天有些想你。”
“那天想我,别的时候不想?”纪知宇轻声发问,看着温念。
“都想。”温念有些惊慌害羞地回答了。
但说完话才觉着没有哪家的长辈会这么粘人,他这样不对。连忙补充道:“知宇,你别这样问,这话说起来太奇怪了。”
纪知宇听得出不对劲,他被说情商低是懒得管不相干的人,但温念不是。他要是被温念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未免太好骗了,那以后就该让温念养他了。
他依旧温和着:“纪山他肯定是欺负你了,不然你不会想起找我的,而且是很委屈的那种。一般情况下,你都是给我在绿泡泡发消息,比如说:宝宝,在吗,宝宝你看我的裙子好不好看——”
“知宇。”温念脸红了,“你别说了!”
那种话本来很正常,但在纪知宇口中就显得暧昧羞臊。前半段说的没毛病,后半段就是纪知宇在故意臊他,而且他还没有证据的那种。
叫宝宝怎么啦。
他有些不服气,叫纪知宇的时候,纪知宇不也是答应么,不喜欢应该早就跟他闹脾气搞冷战了。
纪知宇笑着看他,催促道:“好,我不说了,你快点吃吧。”
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温念想找他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只打一通电话。既有可能是纪山的缘故,也有一定的原因是温念不想给他添麻烦或者不信任他。
还是得带温念离开才对,留在鹤城夜长梦多。
“等下我要回一趟纪山那边。”
温念重新拿起剩下的半个奶黄包,愤愤地把它当成纪知宇咬了一口,突然听到这一句瞬间没了胃口,呛的直咳嗽。纪知宇把温度正好的豆浆插上吸管,递给他,表情似乎很是无奈。
“咳,你别笑……”
“行。”纪知宇看向窗外,目光慵懒惬意,缓慢地眨动着眼睫。
温念不放心地问道:“你去那边干什么?”
“给你拿换的衣服。”纪知宇上下打量着他的病号服,蓝白条纹,宽大松垮。“昨天来的时候太仓促了,你还有别的需要的东西么?”
“没有没有。”温念担心纪知宇会再和他爸起冲突,“你回去的时候,别理老师,他说什么你都别听。”
纪知宇继续道:“梳子和发绳,这两样需要么?”
“需要。”
“鞋袜呢?”
“……嗯。”
“你连自己都没理明白呢,别管他了。”纪知宇说完叹了口气,“你对纪山太留情了,他就会得寸进尺,他是不会知足的。”
纪山已经把主意打到温念身上了,有一就有二,后面肯定还会有更过分的。到那时纪知宇来不及怎么办,昨天温念说讨厌男人之间的事,觉着不干净和难受,要是当时那三人得手了,温念大概就不会在这儿帮纪山求情了。
一想到那三个中年男人便觉着反胃恶心,招惹他们的是纪山,他们却把温念当作一盘佳肴去享用。
倘若纪知宇再晚来一点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享受清晨了。
他定定地望着温念,温念一怔,接着对他笑了下。
笨得让人心疼。
温念见他起身要离开,跟过去拉住他的衣袖,也有些认真道:“知宇,我没事就行了。如果依你的话,老师进去会在你的人生留下污点,对你以后不好。”
“这样对你公平么?”纪知宇帮他拢了下碎发,动作轻柔。
温念仰头回答,没有犹豫地不以为意道:“这不是小事嘛,我没事不就行了,要是因此牵连到你,这才更糟糕。”
他不知道纪知宇会不会在以后回到鹤城,如果把纪山送进去,肯定会有一些人受牵连,比如说如何得到的三无药品。
若是除纪山之外的人参与,肯定会知道温念是男人,到时候他就没办法继续呆在鹤城了。流言杀人,他不确信在这个落后的小城市会过得怎样,可能就不得不离开去换一个城市生活……
离开后会怎么样。
一想到后面这些事情,温念便觉着恐惧。
第65章
家还是纪知宇抱着温念走时的样子。
屋里乱七八糟, 根本不可能指望纪山打扫卫生,他在纪知宇走了之后就修了门。被纪知宇劈烂的防盗门硬生生锁上了,在某方面说, 纪山也是个人才。
“畜牲, 你知道你——唉!你知道你冲动的下场是什么吗?”纪山没心气去骂纪知宇了, 他的词儿耗干了,但这个逆子还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
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纪知宇进门后直接去了主卧,他要帮温念收拾些日常的东西,等他在省城安排好房子就不让温念再回到这里了。他马上就可以带温念离开了,至于纪山, 确实和他无关。
不然他也不会这般不在意他的鬼吼鬼叫。
房间内乱糟糟的,一地碎玻璃和烟头, 床上还散着一条便宜的避孕套。他走到梳妆台前,打算把自己给温念买的首饰都带走,他送的就是比纪山送的干净。
纪知宇拉开一层层抽屉,里面并不都是化妆品,还有别的。比如说内衣, 他似乎没有整理衣服的习惯,晾在阳台上,穿的时候才去摘下来。不会像温念这样叠起来藏着,五颜六色, 款式风骚。
他拿起展开后有些僵硬,粉色蕾丝的,半透明, 摸起来滑溜溜的。
呃。
他脸色微红,拿了够日常替换的。温念比他这种邦邦硬的男人软得多,用手掌抓住腰腹时, 就会有一些小的软肉在指隙浮起。穿这一种的话,可能会勒出红痕,也挺好看的……
“干嘛呢。”纪山叼着烟头,在门口露出个脑袋。
纪知宇把要拿起的放下,他来时空着手,走的时候只能把这些揣衣兜里。这样搞跟个变态似的。他起身向侧卧走,打算把自己高中时的行李箱清理出来装衣服:“帮温念拿东西。”
纪山见他走过来,也不怕他了:“你小妈在哪?”
纪知宇错肩走开:“和你没关系。”
“纪知宇,你能不能搞清自己的定位?”纪山真是服了他儿子的厚颜无耻,“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从一而终,听没听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温念他挺信这一套的,你翻出花也不可能取代我。”
“我为什么要取代你?”纪知宇无语地看他一眼。
纪山觉着匪夷所思,抱臂歪着肩膀抽烟,把家里熏得乌烟瘴气。以前温念在家的时候,他还得顾忌温念的感受,给自己的编个理由抽烟。
温念走后,他更自由了。
他呼出一口青烟,弹了下烟灰:“那你折腾这一番作什么妖?我得罪人了,只能把咱们家的房抵押给他们。”
都怪纪知宇拎着个斧头到处砍,把那哥仨吓得够呛,吵着闹着让他赔偿精神损失费。
闹到这一步了,纪知宇还说不喜欢温念,他真不信。
“你什么时候喜欢温念的?上高中的时候你住校,大学时候基本不着家,你俩是上初中的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纪山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笑了一声:“你认真点,你老子问你话呢。”
“温念特别害怕和我睡觉,你俩做的时候,他还害怕么?”
纪知宇背对着他,出神地看自己凌乱的小床,地上的烟头,拆开的避孕套,一团一团的卫生纸。再配上纪山在外面嘟嘟囔囔地废话,他真的很火大,抄起桌上的牛津词典砸了出去。
啪——
厚重的大辞典在地板上砸出重重的响声,词典硬卡纸的外壳直接折断,力气很大啊。
纪山有些庆幸自己的躲得及时,要是被这玩意儿砸一下,够他喝一壶的。他也得让纪知宇送医院里去了,但应该不会和温念同一个病房,他得去骨科打支架去。
纪知宇忘不了温念在床上、在自己怀里扭动地艳色。他觉着自己耳朵很热,烧的双颊也热了,垂眸不敢继续看下去。
他对温念和这张床有种奇怪的感觉。
小的时候,温念就是在这里搂着哄他入睡,上了初中之后,温念就会穿着睡裙靠在床头看书,等到快睡觉的时间才犹豫地离开。
直到昨夜,温念以一种非母亲的赤。裸形象出现,他对温念的滤镜确实碎了,但也感觉他们更近了。他在纪知宇面前衣不蔽体,下。身滛荡地大敞,面上因为昏迷而纯洁一无所知。
那时,温念变成了情。欲的代名词。
他呼吸沉滞仓皇垂眸,压下不该有的心思,视线搜寻。片刻后从学习桌下面拉出一只行李箱,自从上大学后,他就换了个新的。
这个也是温念给他买的。
纪知宇拉着行李箱重新回到主卧,将内衣以一种叠好的形态放进去,他明明没有叠衣服习惯的。将桌上的化妆品拍了一个照,打算等到晚上重新买几套新的,致力于让温念拿去擦身体都不心疼。
接着又去翻衣柜。
那里几乎是温念所有的衣服了,他常穿的都在那里。
纪知宇翻看着,基本上都是长裙,款式是他喜欢的知性温柔那一挂。把看着眼熟地几件都摘了下来,但想到温念是个男人,意识到等会应该去一趟男装店买些更合身的来穿着。
可这种画面多少有些违和,他印象里的温念总是以另一种性别出现……
纪山看着他挑挑拣拣,抱着肩膀靠在门口,懒散道:“纪知宇,咱家没了。”
“挺好的。”纪知宇嫌恶瞥他一眼。
纪山走了过来,拎起纪知宇叠好的衣服展开看了看,嘿嘿一乐:“我儿子像我,喜欢他妈。”
纪知宇愣了下,这话太粗鄙不要脸了,而且他和纪山不一样。他维持着无表情的冷脸,厌恶道:“温念现在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是么。”纪山扔开裙子,笑得促狭,“看来你睡温念了。”
起初他还是纠结如何让温念听话老实的在床上躺平任操,那三个人里给他出了个主意。弄来几个小药丸给他,说那这玩意儿对付酒吧里落单小姑娘特别好上手,一颗就让人乖乖听话了,再冰清玉洁也得抱着大腿求男的进来。
想起温念冷淡的样子,纪山报复性地加倍药量,想看一下他渴欲的丑态。
便宜外人是还债了,便宜自己儿子……多少有点亏,反正温念肯定会选择息事宁人,他根本就不敢把事情闹大。
纪山看向纪知宇。
纪知宇默认着不置可否,眉眼有了丝挑衅的笑意,他想看看纪山听到他和温念发生关系会怎样——温念啜泣着教他如何寻找自己的敏感点,找到了便抑制不住喉咙里的哼吟,瘫软在纪知宇怀里。
尽管这样,温念还怕他学坏,在他耳边颠三倒四地哭哄着。大意就是,知宇,宝宝,别看我,宝宝,我好害怕。
温念在这种时候还不忘了叫他宝宝,这种感觉真奇妙。
纪山误解了,脸色一变低声骂道:“畜牲。”
“老畜生。”
纪山没想到纪知宇还会还嘴,愣了下想和纪知宇动手,宣告一下自己一家之主的威严。但纪知宇轻蔑地斜他一眼,居高临下,显然是故意点燃他的怒火,让他先动手才好。
他压了压火气,他真的老了,居然不知道何时纪知宇长成现在这幅年轻高大的模样。
“没事你就先出去吧,我收拾完就走。”纪知宇对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等到纪山离开后,他绷紧的神经才缓慢放松下来,扫视着床上叠好的衣服。他又回头看了眼衣柜,余光中忽然瞥到一抹扎染的青白,拿出来后发现是条清冷色的吊带。
纪知宇瞳孔一缩,他记着清楚。
这是以前在幼儿园、小学门口时,温念接他时常穿的那条裙子。
六七月份,鹤城的夏季热得很。
但温念总是在学校门口对过等他,打着一把遮阳伞,有时穿一件防晒衫,有时来不及了就会露着两只细白的胳膊。因为纪知宇不爱喝水,所以在肩膀上挎着一只水壶,放学后就会让他先喝水。
把周围一起放学的小孩羡慕得要死,跟在纪知宇身后去看温念,说纪知宇的妈妈好漂亮。
确实好看。
温念的头发很长,在天热时会用簪子或者发卡挽一个发髻,但总会溜下来耳边几缕。白净修长的脖颈上也有薄汗,拿着医院发的广告扇扇风,应是让人移不开眼,像是仕女画里的古典风雅。
他摸摸纪知宇的发顶,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宝宝,上学辛苦啦。”
纪知宇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清淡甜香,比烟酒味的纪山好闻太多了。他喝完水就会牵着温念的手跟他离开,那会可骄傲了,昂着头觉得所有人都没有他幸福。
他总是比旁人偏心纪知宇。
纪知宇按时上下学就是宝宝辛苦了,能把他做的饭全部吃完就是宝宝真棒,向温念撒娇就是宝宝真可爱……温念从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哪怕纪知宇下楼时顺手丢个垃圾,他都会捧住纪知宇的脸揉一揉,说一句宝宝好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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