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上比你高贵的角色。”江寄川说完,给了他一个慢走不送的表情。
原本还担心齐盈会吃亏,没想到这人居然自己把婚事给搞砸了。闹这么大一出儿,往后家室跟他旗鼓相当的,再想嫁女儿,估计要斟酌再斟酌了。
真是渴了有人递水,困了有人送枕头。
“这么高兴?”江寄川听见齐盈问了一句。
“有吗?”他回过身,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吧,很容易看出来吗。”
齐盈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还说没有。”
“一点点。”江寄川抬眸看着他,露出森白的虎牙。
齐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伸手把人圈在门上,问他:“你刚才叫那女人什么?”
他怎么不记得,江寄川有随便喊人妈的习惯呢。
“就是……”
刚才那个女人确实长的有些像他妈。
他妈个子很高,圆脸大眼睛,比刚才那个女人要圆润一点,黑一点,但眉眼和身高是有八九分相似的。
他看过他妈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会儿她是整个镇上最漂亮的女人。
“她是长得像你妈妈吗?”齐盈看着江寄川。虽然是询问,但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到别的回答。
江寄川点了点头。
齐盈揽住了他:“你想她了?人活在痛苦的时候,是最想念亲人的。”
“我不痛苦,但确实有点儿想。”江寄川的下巴落在齐盈肩膀上。
齐盈摸了摸江寄川的脑袋,跟他说:“其实,你想的话,可以叫我爸爸,我不介意。”
“滚呢。”
江寄川踩了他一脚。
。
当晚江寄川趁着齐盈在一边的病床上睡下,偷偷溜去了尚寒声的房间。
刚进门就发现这人正站在窗边往外看。
尚寒声听见声音,回过了头,“寄川?”
“您……没睡?”
“睡够了,眼下睡不着。”
趁着尚寒声走过来的空当儿,江寄川过去检查了一下窗户。
这窗户能开的角度非常小,不至于翻出去一个人。
“不用担心了,我不会再那么做了。”尚寒声说完又坐回了病床上。
江寄川回过身看着他,没说话。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尚寒声问他。
“想,但又怕勾起往事叫你伤心。”
“这样……”尚寒声垂了垂眸。
江寄川从来是个胆大心细的孩子。
“没事的,我已经想明白了。”
“你之前也说自己想明白了,可是你还是做傻事。”江寄川把一旁的凳子搬过来,坐到了边上。
尚寒声低了低头,跟他说:“对不起,那种情绪时常会反复,我控制不住。”
“不是说先进行康复训练吗?”
“也不只是因为这个,我那会儿不知道怎么了,想着人总有一死,死在风华正茂的时候,还有人为我惋惜,不亏的。”
“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死这么着急干什么。”
尚寒声听见这句话,抬头看了看江寄川,“活着又能干什么,我已经……”
“只要有思想,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江寄川始终认为,一个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他的思想。
这也是世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东西。
不论这个人在什么样的躯壳里,先得有思想,才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这也是人和猪狗牛羊,最基本的区别。
“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江寄川皱了皱眉。
死亡从来不是解脱,是亲者痛,仇者快。他始终觉得只要这世上的困难杀不死他,他一定能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你舍不得我死吗?”尚寒声的手落在江寄川的脸上。
“你要是没了,我……我第一个退出社团,拍戏去。”
“你……”尚寒声被他逗乐了。
。
俩人在医院住了一周。
这几天除了做全身检查,就是坐在病床上被人探望。
除了剧组的人,尚家的人来的最勤快。
尚老爷子来看江寄川的时候,人还没说话,泪就含在了眼睛里。
眼看着尚老爷子有下跪的趋势,江寄川“蹭”一下从床上起来,扶住了这人。
“我这腿不好,轮椅在门口停着,没想到站这么一会儿就站不动了,真是老了。”
“这样……”
原来不是要下跪,吓他一跳。
印象里这种戏曲世家规矩颇多,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两人正站着,外头齐盈直接把轮椅推进来了。
他手里提着江寄川点的外卖,看着正僵持的两人,“哟”了一声:“点少了。”
尚老爷子见状,忙道:“我这就回隔壁了。”
他说完,坐上轮椅摇着就走了。
“你不送送?”江寄川问他。
齐盈把外卖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送什么,也就一步远。”
那老头儿就是腿不好,精神头看着比他还好。
“你这点的什么呀。”齐盈把外卖打开,发现是炸鸡和香芋地瓜丸。
“净是吃垃圾。”他说完,挑了个香芋地瓜球,自己先尝了尝。
那东西外头裹着一层脆皮,里头又糯又甜,确实不错,怪不得江寄川喜欢。
“好吃吗?”江寄川问了一句,这人自己说是垃圾,自己倒是先吃上了。
“你尝尝。”齐盈说完,往外拿了一个,喂进江寄川嘴里。
“还想吃炸鸡。”江寄川指了指。
“吃这么快,嚼完了吗?张嘴我看看。”齐盈说完,伸手捏住了江寄川的下巴。
江寄川张开嘴。
齐盈检查完后,顺便亲了他的唇一下,“奖励。”
江寄川没说话,但是眼睛亮晶晶的。
齐盈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挺喜欢他这么做。
这兔崽子每次爽了都在心里暗爽,倒是评价一下,也让他爽爽啊。
“嫂子——”
安静的走廊忽然传来闻逸的声音。
俩人还没干下一步,就看见闻逸推门进来,然后一把推开齐盈,拉住了江寄川的胳膊,“嫂子,你没事吧,我来迟了。”
江寄川见到这人,目光滞了一滞。
这人原本是一头绿毛,不知道被谁说了,居然染回了黑色,还挺好看。
“不迟,干脆再迟两天,直接送他出院吧。”齐盈皱了皱眉。
闻逸听见这话,扭头看了齐盈一眼,“我这不是在家里接受教育呢吗,嫂子,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看。”
“好看。”江寄川摸了摸闻逸的脑袋。
眉清目秀的,顺眼的很。
齐盈正要再说点儿什么,门口又进来个人。
“江哥,盈总……”凌越手机里提着果篮和鲜花。
齐盈往他怀里一瞅,发现这俩人买的是一束荔枝玫瑰。
“你俩不知道看病人该送什么花?”齐盈斜了闻逸一眼。
闻逸往江寄川身边躲了躲,“这个好看,好看的花配好看的人,你说是不是,嫂子?”
江寄川笑了笑,让凌越把东西放下。
“就长了一张嘴。”齐盈看不惯他成天往江寄川身上黏的样子。偏偏江寄川纵着他。
气死他了,这人也太不守夫德了,他这是还在呢,要是他不在,那外头的小绿茶,还不一黏一个准儿?
“哎呀,好香啊,嫂子,你在吃炸鸡啊,我也想吃——”闻逸说话时尾音拖得长长的。
齐盈听他这股劲儿,心里头一阵儿犯恶心。
挺好的小伙儿,怎么老整这动静儿。
第69章
“你吃点儿?”江寄川问闻逸。
“好啊。”闻逸说完伸手去拿了一块炸鸡, 他拿完,顺便给凌越也拿了一块儿。
凌越看着手上的炸鸡,又抬起头看了江寄川一眼。
江寄川点了点头, 他才开始吃。这人吃东西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像个随时都会被惊动的仓鼠。
闻逸又从外头订了点儿别的吃的,四个人围着病房里摆着的小圆桌, 极其热闹地吃了一顿。
“我来这儿之前, 去了趟老宅。你们猜怎么着,杨家跟盛哥退婚了。”
“哦。”
意料之中。
闻逸举着筷子,疑惑道:“你们说盛哥是不是脑子抽了, 他本来就说着,最后是肯定要结婚的,怎么结着结着, 又反悔了呢。”
原本他搞这些,老齐就不喜欢。也是知道他最后势必要结婚, 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么一整,老齐肯定得收拾他。
“那天的事儿不少人都知道了, 我那帮哥们儿,还问我是怎么回事呢。”
“你那帮哥们儿也不是好东西。”齐盈张口骂了一句, 骂完给江寄川夹了块儿红烧肉。
江寄川吃累了,把那块肉又夹到了他碗里。
“你都没见过他们。”闻逸撇了撇嘴, 他觉得他那些朋友都挺好的,长得又帅人又讲义气, 也就是在读书上不用功。齐盈不能单凭这个, 就一棍子打死一片人。
齐盈闻言,冷哼了一声,“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东西, 人家是看你人傻钱多,才供着你呢。我不止骂他们,我还骂你呢,小傻逼。”
他说完看了凌越一眼,“养你也不能白养啊,往后把小闻看好了,除了学校,哪儿别让他去。他但凡出一点儿事,我拿你是问,听见没有。”
凌越被吓得一机灵,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
“哥,你吓着他了。”
“是吗,我是凶神恶煞,还是夜叉?”齐盈对这俩人都没好话,他现在活像是餐桌上骂孩子的父亲。
按理在饭桌上骂人不太好,但他就乐意骂,骂他是他的福气。
“都别说了,吃饭。”江寄川耳朵疼。
“听见了没,别说了。”齐盈又骂了闻逸一句。
闻逸还想反驳,但想了想,还是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反驳。反正江寄川在,齐盈不能揍他。
齐盈看他那狐假虎威的样儿,就觉得有意思。真以为他不敢揍呢,这狗东西,就是从小被惯的,多揍两顿好好的。
依他看,闻家到闻逸这儿算是彻底完蛋了。与其寄希望于他,老两口不如趁年轻,早点儿生个二胎呢。
“你们收拾,我去一趟护士站。”江寄川说完,起身走了。
门关上后,齐盈瞥了一眼闻逸,“你收拾。”
“你就知道欺负我。”闻逸也没动手。
凌越见状,起来把桌子收拾了,提着垃圾去了厕所。
姜遇刚从厕所里出来,见着这么瘦个孩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孩儿,你多大啊?”
“十七。”
“十七?”他还以为这小孩儿十二三呢。
“我得走了。”凌越说完,把垃圾扔进一边儿的灰色垃圾桶里,噔噔噔跑回了病房。
从江寄川屋里出来的,这小孩儿不像是齐家人呐。
姜遇看了一会儿,然后拿上一边的拖把,回尚寒声那屋了。
。
江寄川和尚寒声是一起住的院,也是一起出的院。
在江寄川的建议下,尚寒声很快转去了六院,接受专门的心理治疗。
江寄川跟着姜遇,把尚寒声安顿好以后,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之前赶着去拍戏,有些东西还没带走。他打算把电脑装走,然后再把屋子收拾一下。
收拾了一上午,把原本乱糟糟的客厅收拾的更乱了以后,江寄川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没什么整理天赋。
他这辈子弄的最整齐的,只有在缝合伤口的时候了。回想起来,很多事就跟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江寄川正盯着茶几发呆,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齐盈不是说要陪着齐少蓉去亲戚家吗,怎么提前过来了。
江寄川回过神,三两步走到门口,被拉开的大门后,出现了一张并不讨喜的脸。
“是你?”江寄川撤后一步,做好了防备。
“很意外?”
齐盛上前一步,在用目光把房子探查了一圈后,唇角扯出一丝思笑意,“过得挺清苦啊,齐盈没有给你房子吗?”
出手这么小气,可一点儿不像是他的弟弟。
“与你无关。”
这人自己的事儿都忙不过来,眼下跑这儿来干什么?
齐盛没有说话,只是径自走到客厅,然后坐了下来,一副房子主人的样子。
“你这么进来,算擅闯民宅。”江寄川提醒他。
“算吗,那你猜这房子的密码是谁告诉我的?”齐盛问他。
江寄川听见这句话,眉头皱了一皱,“密码要是你找人查出来的,罪名更大。”
齐盈恨不得把他藏到保险箱里,不可能把密码告诉别人,更别说对方是齐盛了。
齐盛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有点儿意思。怪不得他那个好弟弟,当个宝贝似的藏着。
齐盛两腿一伸,“我的好弟弟没有教你,有客人来的时候,需要做什么吗?”
“要做什么?”江寄川问他。
“起码要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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