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行还是磨磨蹭蹭不动,顾易不耐道:“怎么?我会吃人?”
“没,没有。”
“那就进来。”
陆文行视死如归地掀开门帘进去,坐在了顾易对面,见顾易脸色煞白,一直在闭目养神,这下才轻松一些。
他没睁眼睛,自然挑不到自己的错处,总不能闭着眼睛还骂他一顿。
但是,他要是伤重成这个样子,还可以出门去操劳么?
陆文行有些犹豫,正想着要不要将劝他回去的话说出口,顾易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下一刻,吐了一口血出来。
陆文行吓了一跳,忙上前去给他擦血,顾易抓住了他擦血的手,虚弱道:“叫你来,就是因为你口最严,不要告诉别人,知道么?”
陆文行吓了一跳:“知……知道了!”
顾易盯着他的眼睛:“你可知道我为何带伤还要坚持出行,陪你们去齐国猎尸?”
“啊?这我哪知道?”
顾易扔掉他的手:“不知道就对了……不知道原因不要紧,但我要你做的事,却一定要做到,马车除了格外崎岖的道路,不用人驱使,你平时就坐里面,等我让你出去时,你再去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来,若是有人试图进来,你就大声叫嚷来惊醒我,知道么?”
陆文行不明所以,但是知道他的意思:“只要你让我守门的时候,就不绝不许让人靠近?”
顾易点头:“谁都不行。”
这个差事不难,陆文行自问做到没有问题,但是他脑子里还有若干疑虑,比如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可是顾易根本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又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
第一天,顾易没急着去找兰危,正好行到荒凉地带,几十里没有人烟,晚上便只能露宿在野外。
一团小小的篝火升在人群中央,刺破清朗的夏夜,火光带起柴火上的灰尘飞舞在半空,点火的人脸庞一下被照成红色。
这个季节,自然不必烧火取暖,点火只是为了照亮和让野兽不敢靠近。
以篝火为中心,四十个人三三两两散落在四周,有的吃饭,有的打坐,有的聊天。
而顾易歇在马车上,停在最外围处。
他摸到了至元的门槛,便是摸到了辟谷的门槛,口腹欲已经几近于无,吃也可,不吃也很久都不会饿。
在这种地方,吃东西无疑是很累赘的。
钟渝却还找了过来,陆文行尽忠职守,拦着人道:“顾师兄不舒服,已经睡了。”
钟渝抛了抛手中的苹果,笑道:“我看顾师兄晚上没有吃什么东西,知晓他一定是吃不惯路上的干粮,正好我带了有两个苹果,你帮我拿给顾师兄呗。”
东西该不该收,这点顾易却没有说过,陆文行只好道:“顾师兄身体不适,那会儿便说了没有胃口,钟师弟不如留着自己吃吧。”
钟渝笑得天真:“不舒服才要吃点甜的润润口,不然嘴里什么滋味都没有,可太难受了。”
“你就拿着吧,顾师兄想吃便吃,不想吃的话,扔了就是。”说罢将苹果塞到了陆文行手里,转身就回了篝火边。
陆文行拿着苹果,左右为难,正想递上来给顾易,车里已经传出他淡淡的声音。
“你吃了吧。”
……
顾易此时正在仔仔细细地擦拭剑锋,剑刃上的血色越擦越明亮,越擦色泽越深,浓得像有鲜血滴下来一般。
武器对修道之人而言,是重要性仅次于性命的东西,斩烟霞又是难得的神兵,他爱惜自己的剑,不啻于爱惜老婆。
不对,他还没有老婆。
顾易不由心想:穿到了顾逸身上,注定这辈子没有老婆,恐怕只有和这把剑一起过了,但是他又没有异物癖……若是顾逸自己,待一切圆满,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爱的人?又会爱上什么样的人?
他在脑海里想象一番。
必然是温柔体贴,小意温存,事事顺着他,柔情似水的那种。
不知道会长什么模样。
他脑海里闪过各式各样的脸,然而,文里但凡是叫的上名的女角色,无一不对兰危倾心,他想要一个全新的角色,只能自己从头到尾开始拼凑,正畅想时,外面冷不丁地响起了分外熟悉一声:“顾师兄?”
顾易一个激灵,脑子里的脸彻彻底底变成了这声音的主人。
不祥之兆!绝对是不祥之兆!
说不定这人又会是他情敌!
好心情全部破坏光了,顾易掀起帘子,咬牙切齿瞪向兰危。
怎么哪哪都有你和我作对!
兰危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顾易每次见到他,都充满敌意。
但来都来了,话肯定要说完,他垂眸看着窗框里的,过分浓艳的脸庞:“当日,在洞穴之中……是师兄救了我么?”
顾易极尽冷漠:“不是,你自己被水冲走的。”
“可若没有师兄绊住那条巨蟒,我也不会有出去的机会,师兄的伤,是那时候留下的么?”
顾易咬牙:“不是,我出门撞树上了。”
兰危身形笔直,深邃的眼睛看着他,片刻后,轻轻一笑:“师兄对我,好像总有偏见。”
“不是,你猜错了。”岂止是偏见。
“那那一天,在客栈里,师兄为何不肯跟我走?师兄当日说的话,又是说给谁……”
顾易皱眉,放下擦剑的帕子,打断他:“说给我自己的,我这个人无情无义,眼里只有那个冷冰冰的目标,别的一概没有。我自己可以离开,为何要欠你这个人情?你当我顾逸是谁,谁的人情我都会欠么?你以为只有你厉害,只有你能逃过魔门的追杀,而我就那么无能,需要你来解救?”
兰危:“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师兄救了我,我便投桃报李……”
顾易将剑回鞘:“我累了,你若要投桃报李,就让我休息吧。”
兰危不是不识趣的人,向他告辞后,便走远了。
顾易将人凶了一通,其实主要还是由于迁怒,一想到他日后假若有心仪之人,而对方却也是对兰危死心塌地的迷妹之一的话……那他真是气也气死了。
不行,还是得抓紧变成兰宁去找兰危,努力斩断他身边的所有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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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篇自割腿肉的武侠题材
《惜樽空》
死前那年的三月,林夙曾打马从桃花盛开的碧峡山路过,对着有神秘传闻的山峰感慨道:
“听说山上有位高人,某当拜会。”
然而爬上山后,对方冷漠拒绝了他的请求:
“我想见的人是真正的天命之人,天下之主。恐怕不能见你。”
林夙与安千岳唯一一次交集便止步于此。
后面没过多久,林夙被诬陷为谋逆,打入死牢,越狱之后,又被往日心腹一路追杀,最终死在潦江之中。英雄一世,尸骨无存,碧峡山主的话一语成真。
但他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天命之主的安千岳奔赴千里前去相救,却最终来迟一步。
两人最终缘悭一面,阴阳永隔。
*
好在没过多久,林夙就死而复生了。
某天,林夙忽然察觉到什么。
“我这一路走来,身边总是危机重重,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见到山主的身影。每次只要山主一出现,总结帮我化解危难……可我好奇的是,山主的目的是什么?”
听见这番疑问的安千岳只能叹口气,以四个字简短回应。
“我的报应。”
心怀天下一心找个明君辅佐的谋士攻x重生后废柴病弱只想闲云野鹤皇子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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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武侠瘾犯了自割腿肉,高武背景,微量奇幻元素。
2,死后大家都开始爱我0w0但我又活了!
3,非典型万人迷,1v1不动摇版,宝们不要站错。
第27章 猎尸(2)
夜深了, 四周静悄悄的。
兰危坐在离篝火最远的地方,靠着一颗大树,安静打坐。
漫天星斗璀璨, 闪个不停,所有人都在睡觉或是打坐,连马都伏在地上打瞌睡, 只有柴火燃烧, 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忽然, 有什么东西趴上了他的脖子, 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那人抱住他脖子摇个不停,在他脸颊边蹭来蹭去, 就差打个滚了。
他自然知道是谁, 伸手将对方从肩膀上捉上来,顾易挣脱他的手,又飞到了右边肩膀,这回真的在他肩膀上一躺, 打了个滚。
“哥哥哥哥,终于见到你了, 我好开心。”
兰危只好又将人捉下来, 淡淡道:“别闹。”
顾易耍赖道:“就闹就闹, 我最喜欢和哥哥玩了, 好久不见, 我快想死你了。”
兰危将他抓下来, 放在手里:“都好了么?”
顾易笑嘻嘻道:“好了一半, 还没有好全, 见到哥哥, 才算好全了,你就是我的药。”
兰危依旧面无表情,将人放到了一旁。
顾易心想,自己老是变得小小的也不是事,这样只会引起父爱而不是爱情,于是变成正常体型,在月光下,碧绿的身形轻灵纤细,他带着面具,分不清是少年还是少女,声音却很甜蜜,语气永远有两分撒娇的意味。
他捧着脸道:“这里好黑啊。”
兰危:“嗯。”
他又抱了抱胳膊:“有点冷。”
兰危:“有吗?”
顾易:“有啊,冷死我了。”
兰危:“我带了衣服。”
顾易磨牙:“我穿的下吗?”
兰危沉默了,顾易想了想,将手贴在他的手心,然后抬头,清脆笑道:“你的手好暖和。”
兰危看了看手掌,似乎有些疑惑。
顾易在他的掌心划着玩:“我闷了半个多月了,差点闷死了,今天终于见到了人。特别想说说话,哥哥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然后眼巴巴地盯着他的眼睛,兰危总算没说出“没有”两个字,向他道:“你好些没。”
顾易笑道:“好巧啊,我想问你的也是这个,你说我们两是不是心有灵犀?”
兰危:“?”
顾易:“其实也不一定是心有灵犀,反正我一直想你,每天担心你过得好不好,你和我心情一样,所以也和我有一样的问题。”
兰危已经被他绕晕了,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便点头。
顾易话锋一转:“那你的意思是,你也想我了?”
兰危:“想?”
顾易:“见到我的时候会开心,就是想我,你开心么?”
兰危思索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想不出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顾易抱着膝盖,坐到兰危旁边去,半靠着他:“不管你怎么样,反正我很高兴……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你见到我,就会有这种心情了。”
顾易今天出门的时候其实没怎么注意兰危,这会儿靠近才发觉,他身上的气质似乎冷了许多,倒不是对他的态度冷,而是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冷淡内敛,也越来越有气势。
方才说他手掌暖和,也是瞎扯,他身上的温度明显比正常低一些。
相反的是,这段时间里,他时常觉得体温升高,脾气也愈发活跃热情。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变化,他还能理解成自己只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所以性格大变,现在兰危和他有截然相反的变化,由不得他不往《朝暮春秋卷》上想了。
大概就是日月行和千秋寂两者的区别,原本的兰危性格并不像原著后期那样冷酷无情,只是比常人稍微冷淡一点,只是日月行越练越深入,让他性情也日复一日,变得越来越冷酷。
现在他还肯将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精灵留在身边,开开玩笑,要是后期的兰危,那真是铁板一块,他削尖了脑袋恐怕都钻不进他的世界。
顾易靠在兰危身上,渐渐越靠越近,后来干脆抱着他的手臂,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哈欠:“借你肩膀靠一下啊,哥哥。”
兰危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有人靠着,他也没办法再打坐修炼。
但他没有将他推开。
顾易肯定不会就这样睡着,迷迷糊糊地和他闲聊:“哥哥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想什么东西吗?”
兰危竟然真的回答了:“在想……我一个师兄。”
顾易心想,你坑爹师兄多了去了,不过能让你上心,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便漫不经心:“是吗,是谁啊。”
兰危语气平淡:“你应该也见过,就是你上次在洞穴遇到那个。”
“他?”顾易声音几乎都变了样:“你想他做什么?”
“因为……想不通,我看不透他。”兰危声音缥缈。
顾易做贼心虚,一下坐直起来,总感觉现在的兰危烫人。
“有什么看不透的,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看他脾气暴躁,眼高于顶,肯定就是个不可一世的混账。”
兰危:“不,他品行高洁,含霜履雪,和别人都不一样,是真正的君子。”
顾易:“????啊?”哪来这么深的误会。
顾易:“你怎么看出了的?我看他从头到脚都一股傲慢气,高高在上像别人欠他八百万似的,你怎么从这里面看出了品行的?”
兰危:“他救了我,却不承认;不想让我为他涉险,宁愿贬低自己;看似不假辞色,背地却……他对我很好,和那些心口不一,口蜜腹剑的人比,不是一等一的君子,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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