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第一个念头是:这竟然是兰危的房间?
第二个念头:什么不要脸!明明是兰危将他绑在这里的!
他道:“是你们盟主让我在这的,不信你去问他。”
童子冷笑:“十个溜进来的人,九个都这样说!”
顾易无语:“我是真的!难道我自己还能将自己绑住吗?”
童子:“这有什么稀奇,还有人能将衣服脱光,假装中了药藏在这里!”
竟有这等奇事。
这回换顾易没话说了。
他念头一转,却笑道:“好吧,真给你说对了……不过我这绳子绑得有点紧,现在自己也解不开了,你想要我走,先替我将绳子解开。不然我就赖在你家盟主床上不走了。”
童子气道:“好不要脸!”
顾易深深嗅了一口,一脸陶醉:“你家盟主是不是爱用熏香,床上香喷喷的呢,比得上翠袖楼花魁的房间。他那么漂亮,换作女装,定有花魁娘子的风范。”
童子实在听不下这种污言秽语,气得结巴:“你你你赶紧给我滚!!”
顾易眉开眼笑:“好说,你快给我绳子解开,我立刻就滚,绝不含糊!”
童子丢掉笤帚,上前去找出绳结,顾易担心他解不开,一边指点,一边催促。
“这绳子除我以外,谁也解不开,不用白费功夫。”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门口,童子见兰危来了,吓了一跳,站起来:“盟盟主,这个不要脸赖在你房间,我还没来得及将他赶出去,正好你来了,你快将他驱逐出去……”
他话一说完,却反应过来,这绳子是兰危系的,说话声渐渐变小。
兰危打断道:“顾公子是我请来做客的,不是外人。房间这几日先不用打扫,出去吧。”
小童拿着东西,忙不迭逃了出去,忽然想起……哪有客人是被绑着来的。
他走到门外,还忍不住回头一看,那小贼靠在床头,身上穿的,显然还是盟主的衣服……
他其实不太适合黑色,不过黑色庄重,能压下他的的艳色,像热烈的红石榴花,开在最高远的地方,又勾人,又摘不到。
他知道了兰危的秘密,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虚,饶是如此,仍忍不住去气兰危:“师弟这么受人欢迎,我留在这里,若传出去,岂不是要令你的仰慕者全心碎了。这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听。你的的桃花全被斩断,我两眼一闭倒无所谓,可你日后续弦,恐怕也找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兰危:“谁说我要找姑娘?”
顾易结巴了。
忘了这个世界都是可恶的断袖了。
兰危坐到他身旁:“饿了么?给你做了些吃的。”
顾易不由自主盯着他的脸。
他大概刚做了饭的原因,又换了一身衣服,领口有些低,能看见锁骨。
他的头发也是梳过的,很漂亮。
还会做饭。
顾易转了转眼珠,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忽然有些口干。
“嗯?”兰危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发,“要吃么?吃的话我叫人送来。”
大概是新洗的衣服,有皂角的香气,在这一方紧凑的空间里,避无可避地向他袭来。
“要吃……”他连忙应下,转移了目光,“我饿死了,你快叫人送来。”
兰危牵着他坐了起来。
顾易这会儿手都抽不出来,找到机会,忙道:“吃东西总要替我将绳子解开,总不能叫人喂我。”
兰危一顿:“……为什么不能?”
顾易:怪他嘴贱,提这个做什么!
还有,明明是他想调戏兰危,为什么每次都好像被调戏了回来。
他闭上嘴巴。
兰危却牵住他的的手:“我替你松开,你不要跑。”
顾易一颗心蠢蠢欲动,目光却很真诚:“我一定不跑!”
“嗯。”
兰危心念一动,捆仙索从他身上落下,然后,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兰危将另一段系在自己手腕上。
正好饭菜送来,兰危端坐回来:“吃饭。”
顾易见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惊得目瞪口呆。
你就换个地方绑而已,何必多问那一句。
害他还以为有机可乘!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兰危只是陪他,吃得不多,但做的倒正好都是他爱吃的。
其实他压根没什么心情吃饭,谁也没那么缺心眼,死到临头,还有好胃口,况且他根本不用吃饭。
但因为味道太好,他吃着吃着,倒将胃口吃开了,还是吃下不少。
放下筷子,兰危递来漱口的水,然后低头,在他漱口之后,替他擦去嘴角水渍:“喜欢的话,明天还给你做。”
顾易道:“后日呢?”
“也做。”
“后后日呢?”
“还做。”
顾易震惊:“所以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兰危放下帕子:“师兄很着急?”
顾易见他态度有些松动,试探道:“我倒不急,不过,你要是不想杀我,不如将我放走。算我欠你人情,以后你若是有事找我,我一定万死不辞。”
兰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道:“那就后日。”
顾易泄了气,兰危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师兄临死之前,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最后两天,可以先去做了。”
顾易想了想:“那你带我去见见我爹娘吧。”
兰危果真同意了。
两人还在昏迷中,但他问了大夫,说过两日大约就能醒来。
顾易将飞虹令取出来,又装在了顾夫人的储物袋里。
他死了之后,可能会消失,可能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无论哪种,与他都是阴阳永隔。
不管怎么样,这次是个好结局。
走出房门,兰危还等在外面,顾易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弟是否方便?”
“你说。”
顾易:“我、我姐姐还在钟渝那里,此人是个大祸害,现在藏得很好,日后却总有出来的时候,到时候,想请师弟帮我留意一下,将我姐姐救出。”
兰危:“没问题。”
他答应竟得这么爽快,顾易有些诧异。
不过只要他答应的事,就绝不会出尔反尔,顾易绝不怀疑他,点头道:“多谢了!”
兰危下午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顾易被他牵着,也无法离开,但也不想去听人家盟中机密,便拉开绳子,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屋子玩儿,让他们在里面交谈。
如今除了魏蜀,其余地盘几乎全在聚星盟的掌控之中,蜀国失去几大支柱,最为弱小,只能自保,但瑤山那边,绝不会坐视他们壮大。
只是钟离非不在,几位宗主不敢轻举妄动,但时间一长,反应过来,依旧会计划反击。
顾易做得百无聊赖,便自己和自己下棋消遣,心中思索不停,虽然虞国退兵,兰危也没有向蜀国下手,但有瑤山的人在,蜀国现在也算不上绝对安全,若能并进聚星盟的版图,恐怕会安全许多……
此举固然会有许多人反对,但大势所趋,由不得人,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向家里修书一封,劝劝他们便好了。
“你这下的是什么棋?”
顾易听见声音,忙抬起头,原来是兰危不知何时出来了,正低头看着棋盘,却皱起眉头,显然一点也没有看明白。
顾易举起白子,笑道:“这个叫五子棋,和你们的下法不一样,你看,只要连成五个,就算赢了。”
兰危拿起黑棋,堵住他连成三个的白子:“那这样堵住,就连不上了。”
顾易又往下下了一颗,兰危继续围堵,下完几步之后,却停住了手。
顾易刚落下的一子,正好连成不同方向的三颗与四颗,无论他这步堵哪个方向,都得输。
“有些意思。”他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又同顾易下了两局。
不过五子棋还是太简单,三局之后,兰危就摸透了规律,一旦看透,谁输谁赢,就只看谁是先手。
这样一点也不有趣。
夜太深了,他们得先回房间。
兰危一直有洗澡的习惯,顾易被他牵着,也不得不过去。
正好他嫌自己脏,虽然换了衣服,但必定没人帮他洗过,能洗一下自然最好。
兰危将他牵到澡池边,自己脱了衣服下去。
顾易来到这里,忽然有些尴尬。
和兰危泡同一个澡池的事,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你再不下来,水要凉了。”
兰危催他。
顾易磕磕绊绊:“我忽然,不是很想洗了。嗯,我换了衣服,应当不脏。”
兰危:“衣服换了,身上却没有人帮你洗。”
顾易一听,更难受了。
“那,等你洗完了,我再洗,你多等我一会儿。”
兰危轻笑:“同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又补刀:“你对谁,都这样害羞么?'”
顾易也道,是啊,今日若是别人,他一定下去了。
他为什么怕兰危?
他将衣服脱了,只剩下里衣,走进水池中。
兰危游过来:“你这样洗,能洗干净么?”
顾易:“你别管……”
兰危伸出手,将他的里衣也解开,顾易忍不住后退,兰危却逼上来。
他一直后退,兰危一直上前,最后,来到水池边缘,兰危忽然伸手一挡,挡在他后背与石壁之间。
这下,两人已靠得极近。
兰危的体温将水温都降低了,冰凉凉的,顾易却觉得很舒服。
两人身躯几乎贴在了一起,兰危的手臂,更像环着他的腰。
兰危眼神眼神倒依旧清明澄澈,似乎没有任何杂念,只是用很低的声音问道:“怎么……这么怕我。”
他脸上蒙着水汽,头发也湿了,更显得黑白分明,锋利的五官也更加突出,当真眉眼如画,顾易被他这番模样惊到,不敢看他的脸,想低头,可水波荡漾在他胸口,清晰的肌肉线条也很漂亮。
他不由侧过头,兰危却用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耳朵怎么,也红成这样。”
顾易艰难地回过头,眼神有些惊慌的看着兰危。
兰危一手扶着他的背,一手摸着他的脸颊,水波在两人身边晃动。
他越慌乱,眼神便越水汪汪,湿漉漉。而他越像受惊的小动物,兰危的眸光也便越沉。
“乖,看着我。”
兰危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他的头抬起来,确认他的眼眸里全是自己的后,轻轻低头下去。
“等下!”顾易忽然从水里钻出来,“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想做……”
第116章 再相逢(6)
顾易说的还有一件事, 就是在死之前喝一次花酒。
兰危脸色很平静,声音却有些冷,问他当真么。
顾易点头。
在这个世界, 大多数花酒也只是有由姑娘们跳舞唱曲,陪人喝酒,虽然并不道德……但也只有这些地方能接触到美丽风情还善解人意的女子。
顾易实在要去看看。
第二天, 兰危当真提前将事情处理完, 到了傍晚, 便带他出发, 去附近城中最大的酒楼。
两人一出现,几乎夺走所有目光,老板十分殷勤, 将他们请到包间, 吩咐上了酒菜。
兰危与老板交待了些什么,然后进到房间里来,顾易趁他不在,悄悄闻了闻他们端上来的酒。
唔, 比他想象的烈很多。
但他想起来,自己上次喝米酒, 似乎还被兰危嘲笑过……今天特意出来喝酒, 要是不喝这个, 难免又被嘲笑。
兰危入座, 和他坐在了一起。
顾易心想, 似乎不对, 这地方还会有一个劝酒的坐旁边, 不应该是两个客人坐一起的。
但他没来过, 不敢瞎说, 只能安静坐下等着,心中却越来越紧张。
他忽然提议来这个地方,只是……他觉得自己太不对劲,所以想看看别人试试。可他从没到过这种地方,心中也不太能接受这种事情,而且现在就只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乐趣。
尚未开始,他便已经预料到结局……这时想法也一下变了,如果见了美丽女子,证明自己确实不会心动,是不是就说明……
他忍不住求助地看着兰危。
他想走了。
他不想玩了。
兰危却依旧端坐,似乎没感应到他的目光。
很快,房门被推开。
两个穿着青衣,涂脂抹粉的少年走进来。
大约十多岁,顶多不超过十八,模样倒是清秀,只是给脂粉涂得看不出样子。
顾易:“……”
他无端松了口气。
两人一人抱着琴,一人拿着萧,开始为客人们演奏。
他们只是抚琴吹曲,顾易便当在音乐餐厅吃饭了,他本就尴尬,这会儿只能找到吃饭这一件事做,就埋头吃东西。
其实并不好吃。
还有些辣。
吃了辣的,不免要喝些酒,兰危体贴极了,一见酒杯空了,便给他倒上,一见酒杯空了,就给他倒上。
他喝了无数杯,最后吃饱了,人也醉了,两个小倌表演完,本应该上前给他们倒酒,但还没开喝,客人自己就喝醉了,而且同行的两个客人坐在一起,并没有他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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