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上刀山下火海的,去把菜园子的草给我耙一下去。”
“……”
宋迟已经习以为常,拿起铁耙就往大棚走:“知道了。”
何仲义声音紧跟其后叮嘱道:“臭小子敢把我菜耙坏,我跟你没完!”
宋迟挥手,颀长的身影走在雪中,边走边道:“放心,坏不了。”
看着宋迟离开的身影,宋砚辞唇角小幅度上扬,这么多年,倒还是这幅不着调的样子。
转身带着礼貌与何仲义道:“抱歉,宋迟是我养子,从小是我疏于管教,前辈不要同他一般见识,如果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我替他向您道歉。”
听着这声道歉,虞琢先是微微一愣,宋砚辞和宋迟关系不是几乎冰点吗?怎么会好心帮宋迟说话。
他不好直接问什么,只能在一旁听着宋砚辞和何仲义的对话。
何仲义轻轻点头:“宋迟这孩子挺好的,你放心吧。”
他说完这个宋砚辞又和何仲义寒暄几句后才放心离开。
宋砚辞离开后,何仲义的视线放到不远处的大棚处,叹息感慨道:“这宋家家主以前就是个奶娃娃大小的孩子,现在都有儿子了,真是光阴似箭啊。”
他看向虞琢:“哎,还有你小子到底什么来路,能让宋家家主和宋家下一代继承人都对你这么不一般,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虞琢站在一旁低笑一声,睫毛低垂,冬日暖阳照在他恬静的侧脸,温声道:“一个运气好的普通人罢了。”
说完,虞琢眼底带着笑意,语气平缓:“我看何老先生也不似外面传言那般,不易亲近,能一眼认出宋家二位的身份却又有意为难,倒是让晚辈看不明白了。”
“还恩罢了。”
何仲义带着笑意,轻飘飘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转身进屋,独留下虞琢一人在这里久久不能回神。
怪不得,表面说着要赶他们走的话,实际却是把人留下来。
只是虞琢还有一点不明白,何仲义能与宋家结交,还是个颇有成就的医生,后来又为什么放弃前程回到磁山县呢?
看来这位老先生身上也是处处谜团。
他说的还恩,又是还谁的恩?
虞琢思索间,大棚爆发出一阵争吵声——
宋迟:“宋砚辞!!谁让你来我这边的,别挨我!”
宋砚辞:“怎么,你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名字都写上族谱算我半个儿子,我不小心碰一下我儿子有什么不行?”
似乎是宋迟暗骂一声,半晌道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爸的死跟你脱不了关系。”
原本热闹的争吵瞬间凝固,大棚气氛几乎要降到零点。
虞琢觉得宋砚辞也不像是真的不近人情,什么不管宋迟死活的样子,他们之前虽然有隔阂,但宋砚辞似乎很想和宋迟冰释前嫌。
【是这样,宋迟小时候捅的篓子,都是宋砚辞帮他收拾的。】
虞琢感慨,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
“那宋砚辞为什么不向宋迟解释这个误会?”
大福叹息道:【宿主或许不知道,这人心之间的偏见是一夜之间形成的,不管后面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快时间扭转。】
【就像你们人类对优等生和差等生的偏见一样,一但形成这个认知,如果有什么坏事,肯定先想到的是坏学生做的,而不是好学生。】
这种偏见一但形成,不管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
好像只要有一处不好,那便处处不再好。
虞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沉默半晌。
……
何老先生家的房子不大,却刚刚好有四间屋子,傍晚时何老先生就已经为他们收拾好房间。
明明室内暖气烧的比平时都暖烘烘,床上的被子都是没有用过的新棉花的。
但小老头很高傲的坐在客厅椅子上,吹着胡子,拉不下面子道:“先说好,我这房子简陋,你们三位大佛住不惯现在就可以离开。”
宋迟接道:“那怎么能住不惯,何老您准备的样样齐全,这简直堪比五星酒店。”
何仲义被宋迟哄的笑开花,面色红润,哼笑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说完何仲义对虞琢招手道:“虞琢,你过来。”
虞琢走过去,何仲义招呼虞琢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虞琢做好后,何仲义就示意虞琢将自己手放到桌子上:“放好,我替你把个脉。”
虞琢将自己手腕放到桌子上。
把脉的时候宋迟和宋砚辞都凑了过来,各个面色紧张,看着何仲义皱眉,他们的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
仿佛生病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半晌,见何仲义叹气,宋迟和宋砚辞面色都凝重起来,齐声问:“怎么样?”
何仲义看着二人如出一辙的表情,他先是睁大双眼仔细一看,而后又轻笑一声,对虞琢调侃道:“看看,这一个个都担心的不行呢。”
虞琢耳尖发红,将脸埋进围巾中。
为什么有一种在长辈面前谈恋爱被发现的感觉……
从小没有谈过恋爱的虞琢,此时羞的不敢说话。
何仲义见孩子害羞也不打趣了,就将人推给宋砚辞道:“带他出去多走走吧,我去给他煎一副药,这病情已经恶化,现在还不能手术,想治好也绝非一朝一夕的。”
宋迟看着被带走的虞琢,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咬牙质问何仲义:“你故意的吧?”
何仲义不语,得意挑眉一笑:“你跟我去抓点中药去。”
第16章 豪门二三事(16)
何老先生家住在在村镇的边缘,没有镇中热闹喧嚣的氛围。
天上繁星点缀,虞琢踏着积雪前行,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这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反而也衬得他和宋砚辞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他抬眼看向宋砚辞。
男人冷峻的侧脸沐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鼻梁折下一小块阴影,薄唇抿成一条线,浑身都散发着淡漠疏离的感觉。
“宋砚辞。”
虞琢轻声唤声对方,名字在寒雾中绽开,卷起丝丝透明雾气。
宋砚辞睫羽微动,睫羽低垂,眸光自眼尾斜斜扫来:“嗯?”
虞琢的围巾又往鼻尖移上半寸:“你既然真心关心宋迟,为什么不亲自当面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呢?”
自嘲般若轻笑截断虞琢的话,宋砚辞喉结滚动:“他合该恨我的。”
虞琢忙摇头,呵出的雾气在空中绽开:“宋迟人很好的,嘴硬心软,怎么会恨你,只要把话说开,误会自然就解开了。”
宋砚辞听着虞琢的话,沉默半晌,皱眉看着着急的样子虞琢,手指抬起,薄荷的味道混着雪后的清甜,拂过虞琢的鼻尖:“你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着急?”
“从出来到现在嘴里都是宋迟,你喜欢他?”
最后一句话连宋砚辞自己都未察觉的带上一股醋意。
虞琢忙道:“不是,当然不是。”
这几天支线任务完成度就像是被冻住一般,止步不前,眼见宋砚辞和宋迟一见面就说浓浓的火药味,关系丝毫没有缓和,他总要做点什么推动一下。
在虞琢说他不喜欢宋迟的时候,宋砚辞眉头明显舒展,空气中淡淡的醋意也消失。
一阵冷风吹过,虞琢收紧自己的衣领,将脸往围巾中埋的更深些。
宋砚辞注意点虞琢这个细小的举动,视线不着痕迹地送虞琢身上移开,悄无声息的牵起虞琢的手,握在手心。
虞琢的手很凉,挣扎的指尖被不容抗拒地按进温暖衣兜,宋砚辞将他揣进兜里捂着,淡声道:“回去吧。”
虞琢有些不适应,想抽回自己的手:“那个,我自己暖就可以。”
宋砚辞恍若未闻,握的更紧。
直到回到家中,何仲义端着砂锅在院子里倒药剂,看到二人归来的身影,他调侃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仲义目光落在宋砚辞紧握的手上:“看来聊的不错呀。”
虞琢愣上几秒,反应过来何老先生在说什么后,羞的低下头,将自己的手从宋砚辞衣兜拿出,解释道:“我们没有聊什么……”
何仲义笑着:“好好好,没有聊什么。”
“……”
虞琢感觉自己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怎么越解释越乱呢……
眼看孩子都要急得要转圈,何仲义也不逗虞琢了,对屋子那边努嘴道:“药在客厅放着,快趁热喝吧,就一碗,凉了不管再热啊。”
虞琢得以解放,赶紧往屋里跑,背影都带着几分狼狈。
何仲义又叮嘱道:“喝完碗放桌子上就行!”
虞琢:“哦好!”
中药的味道很苦,带着浓浓的草木味,虞琢捏住鼻子一口下肚,将碗放在桌子上吧唧嘴。
吧唧半晌愣是没品出一丝甜味。
好难喝。
虞琢皱眉。
他想喝口水去簌簌口,就在他准备去倒水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一阵天旋地转,虞琢来不及反应就被扯入房间内。
碰!
房门关上,房间昏暗,虞琢被重重摁在门上,后背撞击房间,发出咚的一声。
不等虞琢反应,他的双手就被人钳制住,举过头顶摁在门上。
虞琢被迫弓腰,抬眼看去,见阴影中的宋迟正阴沉着脸,凤眸染着愠色。
“宋……”
他还未说出话,脖子就被宋迟掐住,细软的脖颈在他手中显得格外脆弱,虞琢被迫扬起头。
“这是约会回来了?”
宋迟声音发沉,一口咬在虞琢腺体附近,只可惜咬在那个抑制贴上,口感并不好。
宋迟皱眉,一点点咬开虞琢的抑制贴,犬牙厮磨腺体,海洋之歌的味道缓缓溢出,带着丝丝甜味。
虞琢艰难开口:“没有、约会……”
“你身上都是他的味道,我不喜欢,”宋迟的声音刻意压沉,凑在虞琢耳边道,“虞琢,我想听你说爱我。”
虞琢抿着唇,迟迟不答。
他说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对宋迟的感情还没到“爱”这个地步,他不想说出什么欺骗宋迟的话。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虞琢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受到“咚咚咚”的震动。
宋砚辞声音在门外响起:“宋迟,虞琢在你这边吗?”
虞琢后背绷着,抬眼看向宋迟。
黑暗中,宋迟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带着得逞的笑意,不知为何,他很喜欢在虞琢脸上看到这幅紧张的表情,心中会有莫名的快感。
宋迟道:“不在。”
他一边说着,指尖一边在虞琢的腺体上摩挲,惹的怀中的人身子轻轻发颤。
他恶劣地笑着,低声问虞琢:“虞琢,我和他,你爱谁?”
虞琢闭眼,欲哭无泪。
他可以说他爱积分吗?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在欺负他,真的太混蛋了……
门外的宋砚辞似乎是听到里面的动静,沉着声说道:“宋迟,把虞琢放出来。”
“人不在我这里,你来我这找人做什么。”
宋迟话音散漫,手中还不忘继续撩拨虞琢,他眼中带着笑意:“你想离开吗?”
虞琢眼眸水润,像是受到委屈的兔子,小幅度地点点头。
他这样看的宋迟心中痒痒的,就这么放虞琢离开委实是太便宜他。
总得讨要点什么才行。
想到这里,宋迟恶劣地笑道:“不说爱我也行,亲我一口,我就放你离开。”
虞琢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迟,仿佛在问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宋迟却不以为然:“不说也不亲,那你今晚就留下别走了。”
虞琢抓住宋迟的衣袖:“别。”
宋迟挑眉,松开虞琢,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虞琢踮脚,他的吻很轻,落在宋迟的脸颊上,一触即分,唯独那股海洋之歌的味道一直萦绕在他们之间久久不散。
刚刚那个吻太快,宋迟都来不及反应,快到让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他抚上刚刚被虞琢吻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一点温度。
“可以放我走了吗?”
虞琢眼眸清澈,像一张白纸,洁白到让人忍不住想蹂躏,看的宋迟心中某种邪念不断滋生。
“靠。”
宋迟暗骂一声。
单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使自己冷静一下,另一只手为虞琢打开房门让他出去,“快走。”
虞琢出来就撞上宋砚辞,他抚上虞琢肩膀,见虞琢出来,神情担忧问虞琢:“宋迟有没有欺负你?”
虞琢摇头。
宋砚辞这才放心道:“你先回去休息,我有事与宋迟说。”
他侧身为虞琢让出一条路。
“好。”虞琢道。
看着虞琢回到他房间关上门之后,宋砚辞的手握住宋迟的门框,骨节分明,还爆出一些青筋 。
他沉声与宋迟道:“我们聊聊。”
宋迟嗤笑:“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宋砚辞知道宋迟会这么拒绝他,便直接开门见山,一句话说完:“关于你亲手父亲的事,你不想知道吗?”
原本要紧闭的房门突然顿住,那股关门的力道渐渐弱下去。
最后,房门打开,宋迟半边身子站在阴影中,沉着脸看向宋砚辞:“进来。”
……
虞琢回到房中后就一直站在窗边吹冷风,月光恰在此时漫过窗棂,将少年的侧颜投在墙垣,形成一道精致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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