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赤皇都还没扑着她,她就先叫唤了。她这一叫唤,就把狼人引来了。六七个狼人围着山猫,赤皇见了有些犹豫,退了回来,对步生花道,“灵君,接下来交给你了。”
“哦,”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着,也没说救还是不救。
那些个狼人个个高大威猛,凶神恶煞,山猫精双手抱胸,倒也不怕,“你们到底还是来了。”
“是,”一个狼人低沉的嗓音应着,“猞夫人,请您与我们回去,王子正等着和你成亲。”
“我拒绝!”这位猞夫人道,“我才不要嫁给一头愚蠢的狼!”
“这是双方族长的决定。”狼人道。
“那又怎样?”山猫精笑,“猞猁族里多得是愿意嫁给他的姑娘!”
……
赤皇向步生花道:“我刚刚以为狼人要吃她。”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我也是。”
“为什么是我?都给我滚开!”山猫咆哮着。
“因为只有您,才配得上我们狼人的王子。请您跟我们回去。”狼人说着,使眼色,想叫同伴硬抓她回去。
山猫精一闪,跳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却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年轻的狼人族王子搂住她,眼睛望着她道,“我这么让你讨厌么,为何不愿意嫁给我?”
山猫精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这就是她的未婚夫啊啊啊!撞人家怀里了!!!
“也不是……”山猫精咽了一下口水道,看着那颗狼头,忽然觉得也有些英俊……她一直以为狼人又粗鲁又野蛮,自己去了一定被欺负,如今,如今好像也不是很差?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狼人王子问。
“我……我得考虑,考虑……”山猫精低低地道,眼睛不敢看他。
这时完全成了观众的赤皇和步生花,互望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起来。
“山猫有狼人收了,可喜可贺。”步生花道。
“那我们就不用费脑筋对付她了,直接劝她跟狼人去吧。”赤皇道,“我看她也愿意得很。”
“不急,”步生花道,“这山猫脾气怪,万一我们劝她她就不去了。我们且看看。”
狼人身材魁梧,娇小玲珑的山猫坐在他手上就像个小孩一样,他们看起来一点不像夫妻,倒像父女……虽然山猫已经成年了。
“那你要怎样才同意?”狼人像哄小孩一样。
“起码,起码得等我回族里准备准备……”
“那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没事的,我送你。”狼人抱着山猫,她也挣不脱。山猫噘着嘴有些不高兴:这是怕她跑了么?
“咳咳,”步生花此时恰到好处地清嗽了一声,看着山猫精道,“这位夫人,我这里是不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转身离开,赤皇冷冷看了她一眼,也离开了。
暗沉沉的大海上就剩她,和一群狼人……
“嗷呜……嗷呜呜……”狼人对月嚎了几声,便迅速离去了。
步生花站在船上看着狼人驮着山猫离开,有些感慨,连山猫都跟狼人成亲家了,这世界真是奇妙啊。
赤皇打了个哈欠,道:“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嗯,”步生花应着,却不动。赤皇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他,径自回房了。
步生花化作一道烟,飘回陈公子房中。仍是进入他的梦里,躺在他那棵老梨花树下。
正躺着,那边陈公子悠悠行来。
“你睡着了么?”陈公子看着他。
“没呢,”步生花道,也不起身,“你要过来躺躺吗?”步生花说着,伸手勾了勾,陈公子就到了跟前。
“我,我就想来看看。”陈公子道。
“看什么?”步生花躺在那里有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来帮我捶捶膀子罢。”
陈公子在梦中的样子要比平时温和得多,“你觉得累了吗?”
“嗯。”步生花道,“过来陪我睡会儿。”
第69章 返老还童
陈公子第二天起来,不见了山猫,正想出门寻找。
步生花道:“不用找了,它已经走了。”
“走了?”陈公子有些不相信,“怎么会,茫茫大海它能去哪里?”
“它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啊,”步生花笑。
“不会是你……”陈公子狐疑地看了下他,“你把它丢进海里了?”
“什么话,我怎会做那种事?”步生花道,其实他曾那么想过,不过事实就是,“她有个丈夫,昨晚来把她带走了。”
“这可真是奇了,山猫也有丈夫?”陈公子还是不信。
“就知道你不信,你看,”步生花拿破羽扇往前一挥,昨晚狼人和山猫发生的事情就出现在陈公子眼前。
“那个少女是山猫?”陈公子问。
“准确地说是山猫精。”步生花答。
陈公子看那少女模样,耳朵倒有几分似山猫,当下也就信了。只是她走了也不说一声,陈公子心里不由有些怅然若失。
陈领头此时站在船头,思绪万千。茫茫大海,不见人影。以前最爱这广阔无边的大海,就是因为没有人烟,看着内心平静,现在则生出了一股绝望。
陈夫人也瞧出了陈领头这几日心事重重,只是问他又不说。她也别无办法。正看着,陈公子也是一副心事地走出来,陈夫人迎上去道:“凡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哦,娘,”陈公子应着,“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养的一只山猫,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陈夫人问。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陈公子说着,眼睛望向大海,神情黯然。
“凡儿啊,”陈夫人拉着他的手道,“先不管那什么猫了,你去看看你爹吧。”
“爹怎么了?”陈公子回头看他娘。
“这些日子他心事重重的,问他什么又不说,娘怕他憋出病来。他要是有个什么,娘……”陈夫人说着,眼睛有些通红。
“好了,娘,您先不要难过,待儿过去看看。”陈公子安慰着她。
“嗯,你快去。”陈夫人擦着眼泪道。
陈公子走到陈领头身后,喊了一声“爹”。
陈领头听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哦,是凡儿啊,有事?”
“无事,就想陪陪爹。”陈公子道。
“这成天见的,陪什么?去陪你娘。”陈领头道。
娘叫我来陪你啊。陈公子腹诽着,嘴上却道,“我们现在到哪儿了?我屋里的罗盘好像坏了,如今也不知到了哪里。”
陈领头听了叹了口气道,“不用担心,在回家的路上呢。”
“离中原还有好远么?”
“不远了。”陈领头道。
“爹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难道不想这么快回去么?”
“唉,有些事,你小孩子家不懂。”他指的是现下的情况。陈公子却以为他怕回去以后要面对那些烦人的事情,于是出声道,“爹,我们回去之后也不必回京城住了。我想着我们就在乡下置几间房几亩地,您和娘好好安享晚年,我再娶个媳妇,给咱家开枝散叶,您道可好?”
陈领头看着儿子,沉吟良久,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一蹶不振。他自己怎样无所谓,可他还有个儿子,他们家唯一的血脉,他不能让他的血脉遗失在茫茫大海上。
“我的儿,你说得对。我们回去以后还要过快乐幸福的生活,我和你娘还等着抱孙子呢。”陈领头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陈公子见陈领头不再紧绷着,心里松了口气。
步生花在不远处听到父子俩的对话,摇着破羽扇默默转身离开。
陈领头多日愁云散去,再望那大海,到底升起了一些希望。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看看罢!
正说着,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老者的歌声,海上迷雾散去之后,一个摇船的老人家出现在海面。只见他唱道:
一个渔人一条船呀
大海茫茫向中寻
双手向天撒网来呀
你有山珍我有鱼
哈哈哈——
春去秋来冬又至
年年海上讨生意
自由自在活百年
一个渔人一条船
陈领头看到那边有人,忽的激动起来,唯恐人又不见了,慌忙大喊,“那边有人!快靠过去!快!”
船上众人一头雾水,但还是将船驶了过去。
陈公子看到人也很高兴,却不似他爹这般兴奋。
“老人家!哎!老人家!”陈领头在船上高声叫着,“且等一等啊!”
海面平阔,微风徐徐。那船上的老人停了船看着他们,唱道:“一只大船驶将来,看见小生忽然唤。几位大人有甚事,小生正要把家还。”
只见那老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别有风采。陈领头在大船上叫着且等一等,下到小船去,水手摇着小船靠过去。
“老人家这厢有礼,”陈领头待靠近之后,对着老者作揖。
“呀!这是何道理?大人为何向小生鞠躬,小生如何受得起?使不得使不得!”老者向他摆了摆手,好像怕他还拜,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
陈领头听他自称小生,心中疑惑,看他鹤发童颜,又是老者声音,如何自称小生?难道是未老先衰的?思及此,陈领头便道,“是老夫唐突了,这位小哥,老夫就想问问此处是何处仙乡?小哥家可是在附近?”
“你是何人?问我家乡作甚?”老者问。
陈领头道:“老夫贱名陈进臣,字有道,今年四十有五,大唐人士,初来贵宝地,不知贵处规矩,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说着又要拜,才半弯了身子忽的想起此处不喜人作揖,只好直起身来。
老者见他言语恳切,摆手道,“罢了。此处是还童国,小生乃还童国人士。”
陈领头道,“老夫路过贵宝地,想要置购一些疏米瓜果,不知贵处可有卖?”
“疏米瓜果还是有的,只不知你要多少,你等都是来自大唐?”老者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身后的大船,道:“小生祖上来自大汉,不知你可认识?”
“大汉?”陈领头震惊,“哪个大汉?”
“还有哪个大汉?”老者奇道,“难道有很多大汉吗?”
“不是,老夫的意思是,尊祖上约摸是什么时候到此的?”
“太久,记不清了,小生只约略记得说甚么太初元年,大概是那时候。”
大汉……太初元年?陈领头心里寻思,如今已是大唐天授三年,算起来中间也有六七百年光景了……
“尊祖上是如何到此的?”陈领头道,“这些年不想着回去么?”
“祖上原先也想,后来迷迷茫茫不知方向,就在此定下了。”
迷迷茫茫不知方向!陈领头一听,暗合自己心事,再一想到六七百年,顿时有些浑身发热,额头也渗出密密的汗来。忙用袖子擦了擦。
老者见他不再言语,便说要告辞。
陈领头也不好再耽搁他,只好目送他离开。那老者仍是唱着歌儿,晃晃荡荡地在海上,好似全无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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