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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拿了妖怪剧本(近代现代)——蓝黛青

时间:2025-06-23 07:20:41  作者:蓝黛青
  钱在抠门的妖阿难手中,他想买什么东西吃自然是他说了算。矫情的鬼阿难反对无效,只能黑着一张脸认了。
  买好油饼和馒头后,两个人一起去馎饦店坐下来,吃完馎饦后再就着汤吃饼吃馒头。
  鬼阿难满脸嫌弃地不肯吃馒头,妖阿难也不勉强他,道:“那我吃馒头,你吃油饼。”
  坐在馎饦店里吃东西的时候,妖阿难一边吃,还一边叽哩呱啦说个不停。
  “这一顿早饭好划算的。三文钱买了两个油饼,两文钱买了两个馒头,两碗馎饦花了十六文,还有两碟免费酱菜丝。咱们两个人加起来只花了二十一文,是不是很值啊?”
  鬼阿难对物价不了解,不知道值不值。只觉得耳边活像有一群苍蝇在嗡嗡乱叫,吵得人心烦意乱。
  他抬起一张冷冰冰的小脸蛋,给了妖阿难一个很不耐烦的回答。
  “闭嘴,你吵死了。”
  如此没礼貌的话被邻桌客人听到了,那是一个夫子模样的中年男子,听得眉头一皱。
  “这位公子,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妖阿难貌似无心地随口道:“他是我儿子。”
 
 
第13章 杜鹃鸟
  昨天不得已“认母”的鬼阿难又喜提“阿父”一枚,忍不住再次奓毛,一拍桌子怒吼起来。
  “谁是你儿子?”
  “哦,说错了,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年纪尚小,就如此言行无状,若不赶紧管教,以后还不知会是何等恶形恶状呢!”
  “先生所言极是,回头我会管教他的。”
  “有道是长兄如父,幼弟如此出言不逊,你可不能再纵容他,须得好好管教才是,毕竟玉不琢不成器呀!”
  妖阿难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多谢先生赐教,我身为兄长,定会尽起长兄如父的责任,好好管束幼弟的。”
  虽然不是“儿子”是“弟弟”了,辈分上涨了一级,但鬼阿难还是被气了个半死。
  去踏马的长兄如父,妖阿难既不是他的父也不是他的兄。
  要不是那张感同身受符,臭妖怪这样占他的口头便宜,早就已经被他打死八百回了。
  走出馎饦店后,鬼阿难气咻咻地再次重申道:
  “九九八十一年后,咱们两个人中一定会死一个。而且我向你保证,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对于这样的威胁恐吓,妖阿难心理素质相当稳定地微笑了一下。
  “唉呀,阿难弟弟,那么久以后的事,就不要说得这么早了!九九八十一年后,说不定咱俩已经处得比亲兄弟还要亲了呢?”
  鬼阿难重重一哼:“绝、无、可、能。这天底下,我跟谁做兄弟都可以,唯独你这个臭妖怪不行。”
  .
  纵使一百个不想再跟臭妖怪呆下去了,可鬼阿难毕竟已经被妖阿难拴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果不希望他被朱颜悔找出来宰了,连累自己陪葬,就只能先陪着他逃远一点再说。
  从华城东门出去,沿着官道一直往南走,几百里外就是宣城。
  有道是大隐隐于市,偌大的宣城很适合妖阿难去躲上一阵避避风头。
  不过,他们能想到这一点,朱颜悔没准也能。
  为了安全起见,妖阿难决定反其道而行,出东门后往北走,沿小路朝着更偏僻的地方去。
  正值清明时节,东门北边一带的松山,又是华城不少达官贵人们的归葬之处,前来扫墓的人很多,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哭声。
  松山脚下,还站着不少专门做哭坟生意的职业哭坟人。许多有钱人家会雇他们去墓地帮忙哭坟,哭得越感人,酬金就越高。
  鬼阿难正烦着呢,心烦的时候最受不了吵闹,于是加快脚步想早点离开松山一带,离那些嚎哭声远一点。
  妖阿难却停下了脚步,“阿难弟弟,别急着走,容我先去打个零工赚点钱花。”
  “打什么零工?”
  “当然是哭坟了!”
  鬼阿难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有没有搞错?这臭妖怪作什么妖啊?居然想去帮人家哭坟赚钱。
  他腰包里明明还有不少银子,犯得着去赚这个钱吗?
  在鬼阿难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妖阿难一路小跑着上前,融入了那帮职业哭坟人的队伍,还主动招揽起了客人。
  “这位管事大哥,您要找人替家主早逝的夫人哭坟是吧?找我找我。我哭坟可不只是简单的号丧,比那个要有水平多了。我可以悲歌潘安仁的悼亡诗,还能作变徵之声,闻者无不堕泪。”
  变徵之声,指乐声中的徵调变化,往往是高亢而悲凉的声音。
  一般人嗓门要是不达标的话,根本唱不出变徵之声。
  妖阿难的毛遂自荐,听得那位管事将信将疑。
  “真的假的?你还能哭出这种效果?”
  “大哥,你就信我吧!要不这样,如果一会儿没人被我唱哭的话,你就一文钱都不用付。行了吧?”
  “行,那就你了,跟我走吧!”
  “谢谢大哥。”
  揽活成功的妖阿难,干劲十足地跟着管事往山上走,准备开始哭坟。
  “阿难弟弟,上山了,快点跟上。”
  鬼阿难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无可奈何地跟在妖阿难后面。
  他有意拉开一大段距离,假装自己压根就不认识前头那个奇葩玩意儿。
  .
  松山的半山腰处,一座修葺一新的坟茔,就是妖阿难要哭坟赚钱的地方。
  坟中长眠着一位才二十出头就一病不起的贵族女子。
  去世经年后,她的丈夫已经迎娶了新夫人。她生前没能留下一儿半女,清明上坟扫墓时,自然也就没有人为她痛哭流涕,只能花钱请人来哭坟。
  妖阿难跪在坟茔前,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后,就开始大放悲声正式哭坟。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
  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
  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
  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帏屏无髣髴,翰墨有馀迹。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春风缘隙来,晨霤承檐滴。
  寝息何时忘,沈忧日盈积。
  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
  妖阿难果然没有吹牛,放声悲歌了潘安仁的一首悼亡诗。
  唱到高潮部分的变徽之声时,高亢而悲凉的唱腔感染力极强,让人听了悲从中来,不知不觉就潸然泪下。
  那位家主都被他唱哭了。
  亡妻已经走了好几年,曾经的伤心原本已经被时光冲淡了。可是这一曲悲歌,又让他难以自抑地感伤落泪。
  哭坟结束后,家主红着眼圈吩咐加倍付赏钱给妖阿难。
  他的一曲悲歌,赚到了一百个铜板。
  .
  妖阿难如此出色的哭坟技能,自然引起了附近一些来扫墓的人的关注,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他也一律来者不拒。
  “要哭亡母啊!当然没问题。”
  “哭亡父也没问题。”
  “哭亡夫还是没问题。”
  妖阿难一口一个没问题,只要有生意就接,有钱就赚。只恨分身乏术,不能同时接好几位客人的活。
  鬼阿难蹲在一旁,两眼放空,双目无神,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跟这货混在一起”的迷茫恍惚。
  整个上午,妖阿难都在忙着替别人哭坟。
  哭了一位亡妻,两位亡母,三位亡父还有一对亡故多年的祖父母,把自己哭得活像一只声声泣血的杜鹃鸟。
  当妖阿难带着又鼓起了不少的腰包,过来跟鬼阿难会合时,他第一句话就是阴阳怪气的挖苦。
  “这么会哭丧,你是杜鹃鸟变的妖怪吧?”
  妖阿难还是那句话,“你说是就是喽!”
  鬼阿难暗中磨牙:可恶,这个臭妖怪的嘴怎么就这么紧呢?想要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妖,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
  打零工哭坟赚了几百文钱,中午饭点的时候,妖阿难摆出一副“日子不过了”的豪气作派。
  “走,阿难弟弟,咱们去吃顿好的。”
  鬼阿难精神一振地问:“吃什么?”
  “先去那边那家店看看再说。”
  松山一带的驿道旁,只有一家简陋的小饭馆,只卖最简单的面条,有阳春面、鸡汤面和牛肉面三种选择,价格由低到高。
  妖阿难进店一看,想也不想地就说:“老板,来两碗阳春面。”
  阳春面就是最便宜的素面,除了搁点葱花和酱油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鬼阿难听得嘴角一抽,“喂,某人刚才不是说,中午要吃顿好的吗?”
  “对哦!老板,每碗面条再多加一个鸡蛋。”
  鬼阿难很难不抓狂,“这就算是吃顿好的了?只怕铁公鸡成精都没你这么抠。明明有钱却舍不得花,你到底要留着钱干吗?”
  妖阿难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当然是攒老婆本了!不多攒点钱,我以后怎么娶老婆?”
  鬼阿难忍不住想骂人——不对,骂妖怪。
  “我呸!就你这种抠门抠到家的铁公鸡,哪个女人嫁给你当老婆,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妖阿难毫不在乎鬼阿难的谩骂与挖苦,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神色,嘴巴也不肯吃亏。
  “话可不能这么说,阿难弟弟,虽然我在你面前表现得很抠,但如果娶了老婆,我的钱她可以随便花。毕竟你又不是我老婆,现在还靠我养活,请问我有什么理由要对你大方?”
  鬼阿难气坏了,一双小手情不自禁地弯成爪状,很想挥舞双爪扑过去,挠得对面那货满脸开花。
  “你以为我想靠你养啊?只要你解了我身上的那个劳么子符,我立马就走人,才不想跟着你睡地板吃隔夜馒头呢!”
  妖阿难振振有辞地道:
  “阿难弟弟,不管主观情况如何,客观事实就是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靠我养活。当然,养的质量不高这点我承认,你要有意见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妖。”
  鬼阿难忍不住问道:
  “话说这点我一直很奇怪,你一个已经修成人形的妖,怎么日子会过成这副穷酸样?就算是不会点石成金的幻术,你随便找户有钱人家偷点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确实不难,但我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有梦想的妖。”
 
 
第14章 苍蝇
  妖阿难说得一本正经,鬼阿难却听得满脸黑线。
  这话一听就是既不靠谱也不着调的胡说八道,臭妖怪分明又想骗鬼了!
  “拉倒吧,你能有什么狗屁梦想?好好夹紧尾巴做你的妖,别被人灭了才是正事。”
  “阿难弟弟,你不想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不想。”
  鬼阿难很干脆地摇头,一点也不想给妖阿难胡说八道的机会,他却自顾自地笑着说下去。
  “我的梦想是好好修炼,有朝一日飞升成仙。”
  妖怪想要飞升成仙,难度比凡人修仙高出十倍都不止。不但修炼过程要漫长许多,天劫降临时更是九死一生的劫难。
  如果还曾有过什么品行不端的恶行,度天劫的时候,越发会被天雷追着往死里劈。
  鬼阿难怔了一下后,忍不住冷笑连连。
  “一个妖怪想要飞升成仙,你还真敢想啊!这样的梦想,你只能晚上睡觉时在梦里想一想,就别说出来遭人耻笑了。”
  妖阿难没脸没皮惯了,就算是被鬼阿难这样挖苦,还是一脸若无其事的笑。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阿难弟弟,你有没有什么梦想?不妨也说来听听。”
  鬼阿难不自觉地目光一凝,眸底涌动起一阵暴风雪般凛冽又寒冷的复杂神色。
  他没有梦想这种东西,但是有一个心愿——一个很难实现的、他却愿意为之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的心愿。
  妖阿难察颜观色很有一套,自然一看就明了。不过鬼阿难闭口不提,他也就不再追问,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
  .
  下午赶了半天路后,天黑之前,两个阿难找了一个山洞停下来休息。
  虽然是温暖的仲春时节,但是入夜后山里还是比较冷。妖阿难生起一堆柴火,把山洞烘得暖洋洋的。
  鬼阿难坐在火堆旁取暖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他袖笼里滚了出来。
  那是江南一带常见的泥塑娃娃,约摸成人的拳头大小。
  形象是个肥白可爱的胖小子,身穿红肚兜,怀抱金鲤鱼,笑眯眯地咧开小嘴冲人傻乐呵。
  这种圆滚滚的泥塑娃娃也叫大阿福,是不少孩子喜欢的玩具。妖阿难没想到,鬼阿难居然也会随身带着这么一个娃娃。
  “咦,阿难弟弟,你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还玩泥娃娃呢?”
  “你管我。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戴着一个虎头铃铛呢?”
  妖阿难煞有介事地说:“这个铃铛可是高人作过法的宝贝,能辟邪驱灾,我当然要一直戴着护身了。”
  “是吗?那你这个铃铛看来来头不小啊!那天在女王蜂的老巢前,突然铛的一声巨响,你趁机跑掉了,就是它的功劳吧?”
  鬼阿难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现在机会来了自然问得直截了当。
  妖阿难一如既往的耍滑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说是就是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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