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望溪拉着陈三珩看了许久的树,陈三珩站在一旁,风轻轻吹动她的头发,陈三珩伸出手将吹到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去。
陶望溪并没有立刻将王棠给她的书交给陈三珩,而是看完了整本笑话大全,有些笑话已经过时了,看起来就不好笑。
陈三珩有个地方做了笔记,是个色情笑话那里,写着“恶心,讨厌开这种玩笑”。
陶望溪甚至能想到陈三珩写这行字时用的什么表情。
她的照片被夹在129这一页。
陶望溪去了一趟陈三珩家里,一是替陈三珩找几件薄一点的衣服,二是将书放到它应该在的地方。
陈三珩当然可以一直住在她那里,但是陶望溪不愿意陈三珩一直这样。
恹恹的,没有精神。
看人的时候视线偶尔会游离。
陶望溪将书放回抽屉,发现里面有一张揉皱的卫生纸,陶望溪拿起那团卫生纸,才发现里面包着一枚金戒指。
金戒指是老款,不像是现年时兴的样子。
陶望溪疑惑着放下金戒指,金戒指很大,不是陈三珩手指的尺码。
陶望溪没有多想,也许是陈三珩父母的遗物。陶望溪去衣柜里拿衣服,陶望溪拿开最上面压着的一件衣服,就看到里面藏着一封信和一株已经枯萎的花。
花瓣呈干枯的黄色,枝叶也已经发黄,水分全部蒸发了。
陶望溪从未送过陈三珩花,回去的时候陶望溪顺道去花店买了花,很简单的白玫瑰配的是尤加利叶,陶望溪记得陈三珩家里有一次摆过。
回到家,电视开着,但是陈三珩并没有坐在电视前面的沙发上,而是正坐在阳台上,仰着头看天空。
听到陶望溪回家的动静,立刻就回过头。
像是等着小王子回家的那朵独一无二的漂亮的玫瑰。
陶望溪看着陈三珩的眼睛,将手中的花给陈三珩看,陈三珩便笑起来。
陈三珩站起身接过陶望溪手中的花,将它捧在胸前,仍旧带着笑。此刻陶望溪却没有办法笑出来,陈三珩没有念大学,问余子柚余子柚也只知道陈三珩是考上了美校没去念。
陈三珩有点疑惑:“你怎么这个表情?”
陶望溪认真回答:“我在想用什么花瓶插花比较好。”
陶望溪并不经常住一个地方,所以家里不摆任何花草,但是有摆绢花和金属做的假花,也算是一种装饰。
陶望溪从储物柜里找出一个几何样式的瓷瓶,还是她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余子柚送的。
陈三珩拿着剪刀在剪花的枝叶,然后一株一株插到花瓶里。
陶望溪坐到她旁边,看着陈三珩动手。
陈三珩应该是很爱花,陶望溪时不时就能看到陈三珩站在花瓶旁边,偶尔碰一下花瓣,看到陶望溪,就假装在屋子里踱步。
余子柚假期快要结束,约着陶望溪一起出去玩,陶望溪却请人搬了一张麻将桌过来。
陈三珩不肯打,但是被陶望溪强调的“三缺一”蛊惑,乖乖坐上了牌桌。
陈三珩、陶望溪、杨央和余子柚四个坐上牌桌,杨央打牌最情绪化,起了张好牌就要自夸运气好,然后胡了个相公。
她们牌打得小,打到天黑人累得不行,输赢也不大。
陈三珩最先下得牌桌,她纯粹是陪玩,但是玩到最后既没有输也没有赢。
杨央约着陈三珩出去买饮料,让余子柚和陶望溪收拾残局。陈三珩不想去,但是被杨央牢牢挽住手臂。
陶望溪站在她们身后,杨央看了一眼陶望溪,改为推着陈三珩出去。
“我们喝酸奶好了。”杨央看着琳琅满目的饮料货架,纠结了很久,最终下了决心。
陈三珩看着会经过的人群,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听到不远处杨央叫她。
“三珩,那我就买酸奶了。”
陈三珩点了点头。
买完饮料回去,麻将桌已经请人搬走了,火锅也已经煮上了。
陶望溪和余子柚两个人正在洗菜,杨央把东西放下,去叫陶望溪出来,然后自己进去洗。
陶望溪手指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陈三珩抽了一张纸巾给她。
很快,菜就洗好了,火锅也开始沸腾。
陶望溪和陈三珩坐一排,对面坐着余子柚和杨央。
四个人举起酸奶。
余子柚说祝福词:“祝我身体健康今年也要顺利度过,然后前景一片光明。”
杨央轻嗤一声:“哪有人自己祝福自己。”
余子柚说:“我乐意。”
陶望溪和陈三珩都没开口,静静地吃涮好的牛肉片,你一片我一片看起来特别和谐。
余子柚和杨央也不再抬杠,加入了吃饭的队伍。
吃完火锅,余子柚和杨央帮着一起收拾好了才回了家,家里还有残留的火锅味,陈三珩和陶望溪分别去开窗。
陶望溪问:“要不要一起去散步?”
陶望溪的小区靠湖,有一条道路可以直接通往湖边,可以顺着湖泊散步。
陈三珩点了点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花
吃完饭去散步,是很寻常的日常。
湖边有一株高大的海棠树,树上开满了花,大概是已经快过了花期,花枝繁茂,地下尽是掉落的花瓣,甚至湖面上都漂浮着细小的花瓣。
有一朵花顺着风飘下来,掉在陶望溪和陈三珩面前。
陶望溪捡起这朵花瓣,放到陈三珩的口袋里。
“你的口袋里装着花。”陶望溪如实叙述。
陈三珩目不转睛看着陶望溪的动作,所以现在她的口袋里藏着一朵花瓣,花瓣躲在那里。
“你很会玩牌。”陶望溪忽然提起,打牌的时候陈三珩最没有存在感,既没有赢很多,也没有输很多。
陈三珩看着那颗海棠树,“因为我怕输,所以为了不输我得算一下牌。”
“你也没有赢啊。”
陈三珩说:“没有人爱输,赢了平白惹人恨,所以以前大家都喜欢找我打牌。”
陶望溪搭着她的肩膀,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陈三珩,那你累不累啊?”
陶望溪问得随意,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陈三珩看着花,回答她,“习惯就好了。”
这不是可以习惯的问题,陶望溪搭着陈三珩的肩膀,陈三珩的肩背挺得很直,除了在家里的沙发上,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轻易松懈下来。
陈三珩和陶望溪散步回去,火锅的味道已经消散了。
陶望溪让陈三珩先去洗澡,她们并未住在一间房,陈三珩住在客房,衣服也没有,一直都穿着陶望溪的睡衣。
陈三珩去房间里拿衣服,陶望溪跟在她身后。陈三珩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陶望溪不言不语跟着。
陈三珩进了客房的小小的衣帽间,里面放着要换的睡衣,但是除此之外就衣帽间的柜子都是空的。
陈三珩拉开衣帽间的门,陶望溪仍旧不远不近跟着,陈三珩看向衣柜准备拿睡衣,但是她愣住了。
衣帽间里明明只挂着一套睡衣,但现在所有柜子和抽屉里都放着满满当当的花朵,浅粉鲜红碧绿橙黄等各种颜色汇聚成一起,柔软的脆弱的花瓣,有着锯齿状的叶子。
陈三珩呆呆看着一衣柜的花。
“在电影《野兽之瞳》里,男生送了女朋友一冰箱的花,不过我俩大概不太需要新冰箱。”陶望溪说:“其实电影不太好看,但是花很好看。如果你有车的话,我大概会放满一后备箱的花。”
陈三珩转过头来,她的表情难以形容,但是眼睛里却含着泪,含着泪却带着笑,“其实这样很浪费。”
陶望溪问:“那你喜欢吗?”
陈三珩先是摇了摇头,后来点了点头。
“陶望溪,你真狡猾。”
狡猾的陶望溪望着陈三珩,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宝物,用花骗回来,然后藏在心脏里,藏在那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陈三珩看着衣帽间满满的花,忍不住抬起头看陶望溪,陶望溪却依然一如既往。
“这需要布置很久吧?”
陶望溪说:“所以我们散了很久的步,而且杨央和余子柚都有帮忙。”
“她们没有回去吗?”
陶望溪说:“大概现在回去了,现在赶快去洗澡。”陈三珩喜欢花,她便送花,但是这不过就像是每日吃饭一样并不需要太过在意。
陈三珩却没有动,“那你替我拍一张照片吧。”
陶望溪家里有相机,不过她不常用,找出来连开机都开不了,陶望溪将相机的电池充上电。
“我不怎么用。”陶望溪干干巴巴解释,“要不要我先用手机帮你拍?”
“不用。”陈三珩坐在陶望溪旁边,两人看着充电的电池,“相机你会用吗?”
陶望溪实事求是:“大概拍的很差。”
“没关系。”陈三珩说:“是你拍的就好。”
陈三珩拍过很多照片,但是她都没有特意保存,所以手机电脑里到处都塞着照片,也经常自拍,不过好像认识陶望溪之后就不怎么拍照了。
“我曾经看过你一张戴着手表的照片,大概是哪本杂志的宣传照。”陶望溪忽然说:“所以就很想送你手表。”
陈三珩已经不记得是什么照片了,她想了很久都不记得是什么手表,便问陶望溪是什么样式的手表,听陶望溪大致形容之后,陈三珩才稍微有点印象。
“手表不是杂志社的,是王棠的,王棠觉得我个子不高,人又非常瘦弱,五官又不够突出,哪一出都不够鲜明,然后把手表脱下来给我戴。”
“那个叫王棠经常这样评价你?”
陶望溪问得有点认真,陈三珩回答得也很慎重。
“因为她有天赋嘛,人的才能和性格总会少点什么,有才能的人可能性格就不太好。我不是讽刺她她,王棠虽然嘴巴毒,但是她帮我了我很多。我那时候很缺钱,她还到处替我找兼职的机会。”陈三珩已经能够笑着评价王棠了。
“那你做过很多工作?”陶望溪看似问得很随意,但是视线却一直在陈三珩身上。
陈三珩说:“我以前给人布置过婚礼现场的花墙,花了30万,就用了一次,花真的很漂亮,所以后来拆的时候兼职的组长送了我一大把,免费的。”陈三珩说到这里有点得意,还给陶望溪比划一大把有多大,她得双手环抱。
于是陶望溪伸长手臂将陈三珩拢进怀里,陈三珩顺势靠在她肩膀上。
“那没有遇到什么烂人烂事?”
陈三珩轻声说:“肯定有啊,不过我不想记得不好的事情,”
陶望溪伸手摸摸陈三珩的头,“现在不会有不好的事情了。”
陈三珩是学美术的,画国画,陶望溪以前只知道陈三珩是艺术生,但是问余子柚余子柚记得倒是清楚。她说陈三珩有副画曾经在学校展览过,还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陈三珩画的是柑橘,黄色略偏红色的柑橘垂在绿色的枝叶上,柑橘的线条勾勒得极漂亮,枝叶繁茂,那副画现在就在他们学校的档案柜里。
陈三珩考上了美院,但是没有去念,学校有老师专门打电话去问了情况,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复。
陶望溪总是忍不住想那个时候陈三珩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要将母亲的遗书藏在衣服里,为什么没有去念书。
但是陶望溪并不打算开口问。
陶望溪将信封原样不动地放回去,甚至连她看了这封信的事情都不会告知陈三珩,所以有点可惜她没能替陈三珩拿几件换洗衣服过来。
“我们要不要去逛街去买衣服?”陶望溪提起。
陈三珩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出去逛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没法如以前一样,如果陈少峰把遗书烧掉了就好了,她不知道她妈妈还留着这封遗书比较好。
陈三珩不想去,陈三珩也不劝。
陶望溪将话题拉回来,“但是我拍照可能真的不太好看。”
陶望溪举着相机,小小的相机框里是陈三珩,陈三珩面对着她,笑着,身后是衣柜里的花。
陶望溪在小小的取景框里看陈三珩的脸,陈三珩和花,她特意画了妆和整理了头发,不过裙子是穿的是陶望溪的。
白色的长裙,长长的覆盖住小腿以上的全部皮肤。
陶望溪拍好照,陈三珩没有立刻来看,而是洗完澡出来才看的。
将照片传在电脑上,陈三珩打开了照片。陶望溪的确拍得不好,光线拍得有点昏暗,但是昏暗的光线下陈三珩的脸却有种真挚的动人感。
那种动人感更像是拍照的人的感情。
陈三珩看着照片,“你拍得真好。”
陶望溪乐于接受陈三珩的夸赞,虽然她被陶母视为再也不愿意被她拍照的人。
这天晚上陈三珩看这张照片看了许久,并且把照片导进手机里,突然有点懊悔应该和陶望溪一起拍的,用很漂亮的滤镜拍。
陈三珩躺在客房的床上,侧着身看着手机,忍不住坐起来打开衣柜,里面仍旧是满满簇簇的花。
陈三珩去敲了陶望溪的门,她轻轻敲两下,陶望溪立刻就开了门,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陶望溪穿着睡衣,就算被半夜吵醒,依然温柔地问她“怎么呢”,陈三珩拉住陶望溪的手,然后将她拉到自己房间去。
陶望溪有点疑惑陈三珩要做什么,陈三珩却兴致勃勃。
“我们拍照吧,用那种很可爱很夸张的滤镜。”
陶望溪失笑,随后点点头,“好啊。”
两个人挨着靠着蹲在衣柜那里,用闪闪发光的滤镜拍照,每一张都露出洁白的牙齿。陈三珩终于拍完照,陶望溪不由自主随便坐在地板上,靠在陈三珩身上。
陈三珩却翻看着每一张照片,聚精会神回看每一张甚至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的照片。
陶望溪第一次知道原来滤镜的种类这么多,每一种都很适合陈三珩,她紧紧靠着陈三珩,笑得特别蠢。
陈三珩终于选好了照片,利落地将照片设置为屏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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