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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记住名字，但长相多少裴铭奕还是有些印象，加上虞小屿此刻拎着的手提袋，这便被他认出来了。
但显然此刻正在打着电话的虞小屿还不知道，刚才他就这么从自家公司老总面前走了过去。
没有被员工认出的裴总自然不好主动上前打招呼，再说大概没什么人想下班时间在非工作场合遇见老板。
更何况人家这会儿还在打电话。
于是十分有分寸感的裴总，决定装作没看见。
但裴总马上就发现，想要装没遇见也很不容易，因为刻意放慢脚步的裴总发现他们要去的好像是一个方向——南湾一号3栋，从小区入口过来只有这一条路。
因为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虞小屿的步调比平时还要慢上许多，导致裴铭奕也只能刻意放慢脚步跟在后面。
南湾一号是S城南湾区的高档住宅，虽然引力次元的工资不算低，但显然虞小屿一个工作没几年的普通员工不可能负担得起这里的房价。
那么大概就是有朋友住在这里？还和自己是一栋楼，裴铭奕虽然算不上八卦，但也不免还是有些好奇，尤其在此刻只能跟在虞小屿后面缓慢移动，实在也有点无聊。
虞小屿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还跟着个人，正专心安慰电话那头的瞿可可。
瞿可可和虞小屿一样，也在接单上门喂宠物，两人也是在宠物交流群里认识的，时不时交流下经验，一来二去也就成了网友。
不过瞿可可是个全职网文作家，时间要比虞小屿自由很多，基本上没创作激情的时候就会去接单，按她的话说，这也是在靠着小动物治愈自己贫瘠的灵感。
只是因为灵感贫瘠的频率过高，导致她格外有空，和虞小屿相比固定客源更多。
此刻电话那头，瞿可可语气可怜：“布丁妈妈说她下周就要回老家了，我明天去帮她一起收拾行李，也算是和布丁正式告别，呜呜呜……”
布丁是瞿可可经常喂的一只长毛三花妹妹，布丁的主人工作很忙，经常加班，因此瞿可可有一阵天天都能接到布丁的单，因为去的次数多，加上瞿可可每次喂完食都还会陪布丁玩儿很久，所以布丁也和瞿可可很亲近。
但即便布丁的主人这么卖力工作，攒下来的钱想要在S城买套房子也并不容易，经常性的加班让她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明明是自己养的猫，陪伴的时间却还没瞿可可多，于是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回老家了。
虞小屿安慰：“你陪了她这么久，她也会一直记得你的。”
“呜呜……我知道她不会忘记我，可是，我想到以后都见不到布丁了就很难过。”
“想开一点，而且你不是还有其他的常客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和你家隔壁小区就有两家就是S城本地的。”
“团子和油条吗，可他们都没有布丁可爱，而且团子上次还对我吐口水！”
感觉瞿可可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虞小屿突然想到之前网上看到的一个梗，于是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过来人语气，对电话那头道：
“唉，干我们这行最忌讳和客人产生感情，你还要多经历，习惯了就不难过了。”
“噗呲，”电话那头的瞿可可果然被逗笑，“讲什么烂梗呢。”
瞿可可是被安慰到了，而此刻跟在虞小屿身后的裴铭奕却不太好。
我刚听到了什么？！
“干我们这行最忌讳和客人产生感情”？！
裴铭奕直接瞳孔地震。
大脑飞速运转，裴铭奕想，我开的可是正经公司，那么显然虞小屿说的所谓的“我们这行”并不是指他在引力次元的工作。
那他指的是。。。？
根正苗红，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教育熏陶的正直好青年裴铭奕同志，从来贯彻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他相信这个自己看好的潜力员工，长得浓眉大眼清秀可爱，能力出众不张扬，绝对不会是个自甘堕落的人。
于是，裴铭奕不动声色地缩短了些和虞小屿的距离，决定仔细听下，应该是自己有所误会。
电话那边瞿可可：“小鱼你好像什么时候都很看得开，你都从来不会为这种事内耗吗？”
“我吗？”虞小屿停顿思考了下，“还好吧，我心态好，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我也很开心，而且还能赚钱，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兼职，而且本来他们就不属于我，严格来说，我们也算是被顾客挑中才有这样的机会。”
听到此处的裴铭奕有些凌乱，这话听着好像越来越不对了，但也不能证明什么，一定是我的思想太龌龊。
瞿可可听虞小屿这么说，顿悟：“你说我是不是还是该去找个班上上，我这也是属于闲着就开始乱想了。”
“哈哈哈，”虞小屿被逗笑了，“你如果愿意去尝试下也不一定是坏事。”
“你这会儿是刚下班？到家了吗，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说了这么久，是不是耽误你休息了。”
“没事儿，我刚在路上吃过饭了，之前接了个单，在南湾一号这边，这会儿正要过去。”
“那我就不耽误你和小可爱们相处的快乐时光了，拜拜~”
虞小屿挂掉电话，看看手机发现离约定好的时间都过了快几十分钟了，今天去的这家是只小博美，个小声高脾气大，估摸这会儿都该等急了。
虞小屿加快脚步，熟练地按下楼栋下的门禁密码推门进去。
裴铭奕在虞小屿挂断电话后，便停下脚步开始假装四处看风景，见虞小屿消失在电梯口，才快步上前。
根据刚才他听到的信息，虞小屿这会要去的“顾客”家，就住在这栋楼上。
这栋楼都是一梯一户，刚才只有虞小屿一个人进去，也就是说电梯停在哪层，虞小屿去的就是哪家。
裴铭奕就这么站在电梯前，直直盯着电梯外的楼层显示屏。
恰逢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从楼梯口出来，疑惑地看了裴铭奕一眼，提醒道：“裴先生，你电梯还没按。”
裴铭奕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怪异，道了声谢，按下了向上按钮。
数字最终停留在了13F，停顿了十几秒后开始向下。
而裴铭奕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楼层数一起down，Down，DOWN！
13楼的住户，裴铭奕曾经在电梯里遇见过，似乎是姓林，而裴铭奕对此人印象极其不佳。
那还是裴铭奕刚搬过来不久的事情。
裴铭奕住15楼，那天要出门的裴铭奕乘坐的电梯下降到13楼时停了下来，随后他就见一个染着一头粉毛，穿着极其妖艳的风骚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一只“凶神恶煞”的小白狗走进电梯。
裴铭奕瞬间感觉GAY达狂响——这人绝壁是个Gay。
果不其然，那人看到裴铭奕后眼前一亮，眼神毫不掩饰地从头到脚把裴铭奕打量了一番后，语气暧昧道：“好巧，帅哥也住这栋楼？以后都是邻居，留个联系方式？”
说话间自然得往裴铭奕面前凑过来，怀里的小白狗也有些激动地伸着舌头往裴铭奕的方向探。
这在裴铭奕眼中无异于抱了个地雷往自己这边凑，下意识便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轿厢侧壁上。
大概是这动作太过直白，感觉自己被嫌弃的13楼脸色瞬间冷下来，哼了一声，用极其妖娆的姿势将头甩到一边，不再多给裴铭奕一个眼神。
那只小白狗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对着裴铭奕开始狂吠不止。
电梯门一开，裴铭奕可以说是夺门而出。
这番不美好的记忆随着停留在13楼的电梯，再度涌现，裴总沉默了。
脑海里浮现起13楼那不正经的模样，结合刚才虞小屿电话里说的话。
裴总十分不情愿地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自家的员工，好像，似乎，可能，也许，是在兼职，做上/门服务的，应召男郎？！
曾经在国外留学期间，裴铭奕虽然不同流合污，但也见过不少二代圈子里玩儿的花的，泡吧、K药、招J。
他甚至在宿舍撞见过被室友招来的亚裔小男生。
当时裴铭奕刚在图书馆为一份行业研究报告赶工到凌晨三点，回到宿舍就见那个小男生从隔壁室友的房里出来，缩在沙发边上抽烟。
大概是因为那男生当时的眼神让裴铭奕莫名觉得有些可怜，裴铭奕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递放在那男生面前。
男生有些诧异，或许是因为当时的裴铭奕还没有因为懒得应付各种人际关系故意摆出冰山脸，让男生觉得面前是个可以倾诉的“大哥哥”。
他开始自顾自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具体说了什么裴铭奕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了，只知道他是似乎是为了学费才选择成为“应召男郎”。
彼时裴铭奕只感慨，不愧是M国，获得offer的同时等于签订了奴隶合同是什么真实的地狱笑话。
但安慰人裴铭奕显然并不擅长，因此那天晚上只是做了个安静的倾听者。
仅那一次交集，之后裴铭奕便再没见过那个男生，这段记忆也埋于深处，逐渐模糊。
而就在此刻，裴铭奕脑子里猝不及防回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男生。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些遗憾当时没和那个男生说点什么，可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裴铭奕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
第3章
发现公司的员工可能在兼职做鸭的那个晚上，裴铭奕辗转难眠。
梦中裴铭奕感觉自己正在看公司的报表，眼前报表上的饼状图却突然变成了抽奖转盘开始高速旋转。
45%写满裴总的困惑，有好好的工作的自家员工为什么要踩着法律的红线去做鸭？
45%是裴总在试图理解，或许和那个亚裔男孩一样，他一定也是有苦衷的。
还有10%，裴铭奕告诉自己，今天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假象。
在大脑的一片混沌中，裴总这一觉睡得异常疲惫。
第二天，面对低气压的裴总，江阳不自觉抖了三抖。
“江阳。”
努力降低存在感，打算默默退出办公室的江阳就这么被裴铭奕叫住：“是，裴总。”
只见裴总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面无表情道：“如果是你，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再出去做一份兼职？”
“……？！”
【求助】老板在暗示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是不是想要跳槽该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裴总明鉴，我对公司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咱们公司的待遇那绝对是行业领先，就说还有哪个公司环境有这么好！这么高大上！休息室有自动麻将桌，垃圾桶是声控的，连马桶都是智能会唱歌的，还有茶水间那个擦桌机器人，其他公司总裁办公室没这么高端的东西……”
裴铭奕：“……所以，当初到底是谁把你招进来的。”
裴铭奕：“滚。”
裴铭奕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善良的好老板，居然还没把江阳给开除。
不行，像江阳这样的都能干到这个位置，自己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其他能力出色的优秀员工误入歧途！
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科学精神，内心还抱着些小侥幸的裴总决定再细心观察下虞小屿。
于是，裴总开始不动声色地研究起了虞小屿的动向。
而经过两个星期的持续调查，裴铭奕发现了以下疑点：
疑点一，虞小屿不光频繁出入南湾一号，还时不时进出周边其他小区，并且显然都非常熟门熟路；
疑点二：根据裴铭奕在南湾一号的几次观察，虞小屿每次出入的楼栋都不一样，还都能十分熟练地打开楼下的门禁。
疑点三，虞小屿大多时间都是晚上在周边出没，并且全副武装鬼鬼祟祟，从来没见过和他同行的人，有时候手上还会拿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疑点四，也就是今天在电梯里，裴铭奕的最新发现，虞小屿走路动作怪异，脖子上甚至还有不明抓痕！
并且在自己问到的时候，明！显！在！说！谎！！！
裴铭奕十分痛心，但还是告诉自己这都只是猜测猜测！不能这么妄下定论。
而就在这天中午，裴铭奕遇到了一个能验证自己猜想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经过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细心观察，裴铭奕发现虞小屿有个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常常会趁着午休的时候在本子上记录什么。
裴铭奕觉得那大概是个日记本，而想要了解一个人的秘密，最快速的方法，就是看他的日记。
而就是现在！这个本子此刻就放在茶水间的吧台上！
裴铭奕一边感慨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把本子落在这里，一边内心开始挣扎内战：
小天使？(？？？？？)？：不能看，这是别人的隐私，偷看是不道德的。
小恶魔～(？？？？？？ ？)：必须看，看了才能真正了解他的内心，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裴铭奕这出于善意而在道德边缘挣扎的心声。
吧台角落上有什么东西突然响了一声，然后就见一个扁椭圆不明物体就这么在桌面上打着转移动了起来。
这啥？？
裴铭奕定睛一看，想起这好像是隔壁科技公司之前拿过来的什么擦桌机器人样品，说是免费送给他们体验，然后让他们能不能帮忙在外形设计上提供点思路建议。
确实是尚处在研发阶段，裴铭奕看着这个智障机器人就这么在桌子上横冲直撞，然后下一秒就这么直直把桌上的本子撞翻开掉在了地上。
这玩意儿目前应该暂时还不用考虑外形设计的问题，裴铭奕如是想到。
笔记本就这么摊开落在地上，裴铭奕靠着自己裸眼5.2的绝佳视力，就这么猝不及防看到了笔记本扉页上的几个大字：
「客户需求档案」
下面几排像是自制的目录，写着许多地址。
南湾一号3栋1301赫然在列。
！！！！！！！
裴铭奕再次瞳孔地震，MD，实锤了。
没给裴铭奕打破自己道德界线捡起笔记本翻看的机会，虞小屿终于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笔记本，返回茶水间。
进门就看到落在地上的笔记本和旁边一手撑着吧台，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定在原地的裴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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