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不知道还能不能,同今日这般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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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渊站在窗前,静静望着底下乱成一锅粥的景象。
忍不住嗤笑出声:“老油条……看来这位赵大人,今夜是抓不住人了。”
几十个衙门的官差,加上临安公主府手底下十来个府卫。
这么半天,竟然制服不住几个郑国公府的下人!
这是把人当鬼糊弄呢!
宣珩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
显然,眼前这般僵持的局面。
实在是有些可笑……
只是……嗯?
小皇孙殿下猛的睁大眼睛,指着街角一处暗暗的小角落:“等等!”
萧明渊顺着自家小殿下的方向垂眸一看。
“这不是燕王府的世子殿下和两位小皇孙么?”
宣珩轻轻点头:“瞧着他们三人身边儿,似乎也没有跟什么护卫小厮守着。”
而且这般危险的地方,这三兄弟倒敢凑热闹!
竟然还离得这么近!
真是胡闹!
萧明渊一笑,抬手安抚般的,轻轻拍抚了一下自家小殿下的后背。
随后转身,朝着身后的林毅淡声吩咐了一声:“去向外头守着的人说一声。”
“叫他们小心看顾着些燕王府的几位小皇孙殿下,莫要叫人伤了他们。”
林毅领命退了出去。
萧明渊才转头看向宣珩:“殿下如此可放心了?”
宣珩抿了抿唇,微微点了点头。
见小皇孙有些闷闷不乐,萧明渊心下止不住叹了一口气:“若是殿下想了解此事,其实让龙禁尉下去便可。”
宣珩犹豫了一瞬,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护卫,是皇祖父特地赐下来,护我安危的,如何能另作他用。”
他虽然受这些龙禁尉保护,小事情上,可以调遣一二。
但是眼下这局面,自然没有资格调动身边的护卫狐假虎威。
更不能仗着龙禁尉的势,压下这一场闹剧。
若真借着皇祖父名义如此行事,岂非越权欺君?
此乃大不敬。
可是若是无人能去结束这一场闹剧……
宣珩蹙着眉思忖了好一会儿,也寻不到一个两全之法。
他忍不住看向萧明渊,轻轻拉扯着自家萧哥哥的衣袖。
鼓起勇气轻声开口问道:“萧哥哥觉得,我应该下去么?”
萧明渊顿了顿,垂首轻声开口:“殿下想要秉公处置,那此时……便不能下去。”
宣珩心下一动,忍不住抬首看向萧明渊。
“萧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萧明渊俯下身去。
将手轻轻贴在自家小殿下脸上,像是安抚小动物一般地细细轻抚着。
“殿下相信我么?”萧明渊看着宣珩。
凤眸深邃如墨,仿佛直达人心。
宣珩沉默地看着那一双眼,黑亮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明亮而沉静。
下一刻,小皇孙殿下抬手抓住脸边儿手掌。
牵着它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边儿。
轻柔的动作,仿佛在引导这萧明渊的掌心触碰着他的心一般。
小心而坚定。
“信的。”
宣珩轻轻蹭了一下温热的掌心。
软嫩的小脸儿依恋地贴在萧明渊的手掌中。
随后看着萧明渊深邃的凤眸,没有一丝畏怯和犹豫。
他认真地开口:“萧哥哥,你不必解释的,我信你。”
“无论什么时候,我只会相信萧哥哥。”
第61章
“赵有贤。”
见迟迟抓不住人, 站在原地的临安公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们京兆尹衙门的人,就这点儿本事么?”
赵有贤苦笑一声,抹了抹额间的冷汗, 走上前去。
“公主殿下息怒, 这......咱们京兆尹衙门之中的差役,自然是比不得锦衣卫的大人们。实......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这几人身上功夫了得。
一看便是军营里头那般吓死手、不要命的路数。
他们京兆尹底下衙门的差役,在街上追击个小偷小盗倒也无妨。
同眼前这些亡命之徒拼命, 那不是傻子么?!
临安公主闻言冷哼一声:“你当本宫好蒙骗是吧?几十个衙役抓不住对面几个人,你是想让本宫亲自提剑上去么?!”
她分明看到有好几次, 京兆尹衙门的人已经快要得手了, 却又莫名其妙地叫那些人给躲了过去。
一次两次便也罢了, 这么些时候了。
这些差役手上拿着刀, 连人家油皮儿都没碰到过。
真当她好糊弄是吧!
临安公主反手抽出身侧近卫的刀剑。
抬手架在赵有贤的脖颈上。
“公......公主殿下......”
临安公主抬着下巴:“赵大人, 本宫不太想再说第三遍。”
“若是你手底下的人都这般无用, 那本宫只好请赵大人你自己亲自下去拿人,不然......”
临安公主笑了笑。
手中的剑刃贴在赵有贤脖颈处, 轻轻碰了碰。
她曼声开口:“本宫亲自动手, 也无妨。”
语罢,便猛地将剑扔到赵有贤的脚边。
“到底要怎么做, 你自己选吧!”
赵有贤冷汗直下。
眼前眼前这位祖宗, 已经是毫无耐性。
方才这剑, 险些割破他的脖子。
见眼前这位盛气凌人得很。
赵有贤深知, 实在是无法拖下去了!
罢了, 不能吃眼前亏!
他只能狠狠闭了闭眼,哆嗦着手,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
“......是,公主殿下。”
赵有贤深吸一口气, 闭着眼,很是无奈地朝着左右挥了挥手。
“临安公主有令,抓住贼人,死活不论!”
到底是上官下了令。
底下京兆府出来的衙役们自然不敢不从。
只能提剑再次上前。
只是不多时,便有人飞快出现在赵有贤身侧。
“大......大人,郑......郑国公府的人,赶过来了......”
与此同时,一道格外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来人骑着一匹乌骓宝驹,手提长刀,身后跟着十数护卫,眉眼黑沉如墨,像是狼一般凶狠冷戾。
此人正是如今应当被禁足在家,该闭门思过的郑国公府长孙。
——常轩!
人群之中有人瞧见这副阵势,忍不住与同伙对视一眼。
找准时机,暗地里朝着正被差役们围住的那位“常轩奶兄弟”射过去一道暗箭。
只一瞬,方才还好好的人,便惨叫一声猛地跪倒在地,抱着腿哀嚎了一声。
一瞬间,方才被酒泡昏头了的脑子,也彻底地清醒了!
常轩眼神一暗,朝着人群中看了一眼。
没想到自己如今都到眼前了。
还有人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对他的人动手!
看来是肆无忌惮得很呢!
如此思忖着,常轩眉眼之间神色愈加沉郁。
“去将人带过来!”他低声吩咐了一句。
身后一众亲卫快步上前,想要将人救下。
可上边儿没发话,底下衙役便罢了。
那些公主府的府卫,没临安公主的指令,如何敢放人?!
两方人马互不相让,常轩带来的护卫们,也只能同公主府卫和京兆尹衙门的人分立两处。
拔出刀剑,两相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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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动手脚的人心下一惊,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怎么会打偏了!
他方才那一箭,分明是对准那人的命脉,如今却只是伤了腿。
正当此人心下懊悔,转身暗自脱身之际。
却没发觉,身后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躲在暗处的龙禁尉副统领看着那人。
而后同属下低声吩咐:“跟上这个人,追查清楚,小心别让他靠近殿下周围。”
他们奉陛下之命,前来护卫皇长孙殿下。
自然要排除一切,有可能威胁到皇长孙殿下的人,或者是事。
见属下追踪那挑拨离间的细作而去。
躲在暗处的龙禁尉副统领摇了摇头,又止不住兴致勃勃地转头回去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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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公主厉声喝道:“放肆!”
她眼下被侍女和仆从牢牢地护在一旁。
见郑国公府的人,竟然敢直接刀剑相向。
面上立时便挂不住了!
她抬手挥开面前的侍从,上前一步。
抬头冷声质问道:“常轩,在本宫面前你敢动刀剑!”
“你难不成是想要造反吗?!”
常轩坐在马背上,手中长刀立于身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不远处的临安公主。
突然轻蔑一笑:“呵呵!什么造反?”
“本将军今日来此,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么?”
他虽然冲动,但也不是半点儿脑子都没有。
在国公府中关了这些日子。
成日里被关在祠堂里头闭门思过。
就算是一个猪脑子,此刻也该反应过来了!
实际上,从在北地元廷被打下来的那一刻起。
从身为元帅的郑国公,北伐大捷,立下不世功勋的那一刻起。
这些阴沟里头的毒蛇和老鼠,就已经盯上了他们郑国公府上下。
所以才有接二连三的圈套和陷阱等着他!
为的就是一步一步,将他和郑国公府上下,统统都拉进泥潭里!
如今他都已经遂人心愿了。
怎么眼下这些人……倒装得好像正人君子似的?!
临安公主心下一惊。
抬眸看着马背上的常轩。
对方到底是在沙场上,尸山血海里头打过滚的少年将军。
眉眼间除了桀骜,更不失嗜血杀伐的戾气。
如今这般语调平静地,揭开互相都清楚的遮羞布。
竟然叫临安公主心下不由得发寒。
“胡言乱语。”
她强压下心头那一抹陡然升起来的畏惧。
扬声开口:“分明就是你们郑国公府的下人,当街惊了本宫的车驾,还敢出口辱骂伤人。”
“你这副模样,倒像是本宫仗势欺人似的!”
“如此犯上的刁奴,本宫难不成处置不得么?”
常轩静静看着临安公主。
淡声开口:“第一,他不是郑国公府的下人,常佑乃是本将军副将,随本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
“第二,他是本将军的下属,在我面前,公主殿下确实处置不得。”
身为自己的奶妈的儿子,常佑自小便跟在他身边。
甚至连姓都随着常轩和郑国公府。
常轩是真把他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和亲兄弟一般。
算计到他头上,常轩自认倒霉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他绝不容忍身边人被人如此利用算计!
临安公主冷笑一声,看向常轩:“难怪郑国公府区区一个下贱奴才都敢如此放肆,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倘若本宫说,今日就是要处置了他呢?!”
“你难不成还敢同本宫动手不成!”
常轩对临安公主的话不置可否。
只是将手中的长刀提起来,朝着身侧一挥。
随后打马上前,沉声道:“众卫听令!”
“在!”
跟在常轩身后的十数位护卫沉声应道。
声音沉闷如洪钟一般,震得周围的人止不住畏惧地连连后退。
“随本将上前,救下副将军!”
“是!”
临安公主猛地一惊!
见常轩真带着人冲过来,一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
“常轩,你敢!”
“来人!护驾护驾!保护公主殿下!”
一旁的京兆尹赵大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硬着头皮冲上前去,拦在常轩的马前。
“常将军,有话好好说嘛,这动刀动剑的,多不合适啊!”
赵有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瞥了一眼倒在一旁抱着伤口痛苦呻吟的常佑。
而后转头看向常轩,苦苦劝道:“不若这般,您这位副将军确实惊着公主殿下车马了,也醉酒打伤了公主殿下的府卫。”
“此事无论如何,您的那位副将军实在抵赖不得。”
“不如您与公主各退一步,将人交到京兆尹去。”
他近前一步,低声开口:“在下保证,京兆尹绝不会动您那位副将军半根毫毛,还会派人前去小心医治他的腿伤。”
“还请将军三思,莫要真做出错事来,到时候怕是悔之晚矣啊!”
“不行!”
不等常轩说什么话,临安公主便忍不住开口厉声呵斥道。
“他出言辱骂本宫,就是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本宫绝对不允许他活着从本宫眼皮子底下离开!”
今日受此大辱,已经让她颜面尽失。
若是真的任由郑国公府的人,将人救下来。
她怕是要沦为满京城的笑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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