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两个字让室温骤降。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啊,哪里人,高中在哪里上啊?黄弘资突僵在原地,准备好的寒暄全卡在喉咙里。
就在他干笑着想撤退时,裴屷忽然开口,冷冽的声线微妙地软化了几分:“贺衍,他平时干什么?几点回宿舍?你有他的课表吗?”
黄弘资瞪大眼睛,他结结巴巴地回答:“呃,六点?但是也不确定吧。我和他不是一个专业,我只知道贺衍的课表大概时间,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这两人真的是贺衍说的那种普普通通的高中同学吗。
表哥和贺衍也是高中同学,还坐了整一年的同桌。但他可从来没有在他们两人之间感觉到过这种微妙感。
贺衍将发热的额头抵在小巷拐角的墙面上,偶尔有学生路过,说笑声顺着风飘进这条小巷,与他压抑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急促地喘了口气,呼吸微沉,黑色的运动裤勾勒出他逐渐苏醒的轮廓,后腰处已经沁出一片汗渍,衣料摩擦过腰腹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摆脱了,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贺衍闭了闭眼,指节攥紧。
他和黄弘资今晚是临时起意,而且吃喝的食物都一样,不可能有人故意下药。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他摄入了太多酒精。
喉间溢出的咒骂带着颤抖的尾音,贺衍把脸埋进掌心,指缝间露出的耳尖通红。
幸好天已经黑透了,幸好今天是周末,学校里人本就不多,也不会有人往这里来。贺衍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再等一会儿,等人少了他就能回去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贺衍浑身一颤,拐角处又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直到脚步声渐远,他才泄力地靠向身后的墙面。
铃声消失,但手机很快就开始继续震动,鄢忬又一次打了过来。
贺衍眉头拧了起来,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阿衍,你已经到学校了吧。”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像大提琴般醇厚的音色里带着几分纵容,“你拜托我的事,已经安排好了。”
贺衍将手机拿远了些,喉结艰难地滚动:“多谢。”
“不过为什么非要去总统府办公室?你知道,有些事我需要知道缘由才能——”
“下次再说吧。”
电话那头突然静默。
鄢忬敏锐地捕捉到听筒里传来的紊乱的呼吸声,他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贺衍轻啧了一声,扯了下唇,挂断了电话。
贺衍脱力般滑坐在墙角,远处的灯光在视线里晕开成模糊的光斑。
外面的说笑声渐行渐远,贺衍看了眼时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宿舍门始终没有再被推开。
已经快要八点了。
裴屷突然开口:“贺衍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黄弘资正瘫在椅子上刷手机,闻言抬头,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裴屷问了什么。
他挠了挠头:“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我们吃完火锅,准备一起回来的时候,他说有事就先走了。估计有什么急事,我看他脸色挺不好的——”
空气又变得沉默。
裴屷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桌边缘。
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才不回来的吗?这个念头像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心里。
裴屷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哎?你去哪儿?”黄弘资一脸茫然。
裴屷头也不回地推开门,声音冰冷:“找人。”
门“砰”的一声关上,黄弘资愣在原地,半晌才嘀咕了一句:“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啊?”
第109章
裴屷朝着东门的方向走去。
夜色浓重, 微风夹杂着凉意,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行在林荫道上。
校园的路灯穿过树叶的缝隙在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屷的左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完全失去了焦距,瞳孔在夜色中涣散开来, 像是蒙了一层雾的淡青色的玻璃珠。
行人的轮廓在视野里融化成了晃动的黑影, 裴屷烦躁地揉了揉左眼,眼睑紧绷, 神色微沉。
他加快脚步,突然捕捉到巷口一闪而过的身影,裴屷猛地转身,只看到一只野猫无辜地喵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裴屷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可那些模糊的光影里, 始终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忽然, 裴屷停下了脚步。
铜海大学实验楼的拐角处,一个踉跄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泛红的皮肤上。卫衣的领口也被他扯得松散, 露出一截泛着潮红的锁骨。
视线开始模糊,路灯的光晕在眼前晃动。
贺衍试图聚焦视线, 却只看到自己垂落的发丝在眼前晃动。
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贺衍想抬头, 但视野的边缘却开始发黑。他的双腿突然发软, 贺衍的脚步停了下来, 指尖死死扣住粗糙的墙面, 胸膛剧烈起伏着,喉间溢出了压抑的喘息。
裴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刚触到贺衍的手臂,便被上面滚烫的温度惊到了。
他发烧了吗, 怎么这么热。
贺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透的卫衣布料黏在腰线上,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
他的睫毛已经被汗水洇湿,薄薄的眼皮泛着病态的红,眼尾那抹潮红像是被指尖揉开的水彩,一路晕染到了耳后。
泪痣缀在泛红的眼尾,更是添了些许勾人的色气,带着说不出的脆弱感。
裴屷的呼吸一滞,唇瓣不自然地抿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贺衍。
裴屷的手掌贴在他后腰,隔着湿透的衣料感受到了贺衍肌肉不自然的紧绷。
贺衍想推开他,但抬起的指尖却在触及裴屷衣领时骤然失力,最终只是虚虚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裴屷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那颗泪痣,贺衍突然颤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含糊的呜咽。
这个声音让裴屷浑身僵住,他下意识地出声:“贺衍?”
“你——”裴屷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他僵在原地,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贺衍的黑色运动裤那里——
贺衍混沌的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打破,他艰难地抬眼,瞳孔已经涣散。
“裴屷?”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裴屷声音发紧,眸色晦暗,他沉下声:“你被下药了!?我送你去医院。”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裴屷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卸了力,整个人软软地倒向他。温热的躯体紧贴上来,隔着湿透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贺衍过快的心跳,以及那处的灼热。
裴屷喉结滚动,下意识伸手扶住贺衍摇摇欲坠的身体。掌心下的腰肢烫得惊人,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不,不用。”贺衍摇头时汗珠顺着下颌滑落,砸在裴屷的手背上。
贺衍有些难堪地别过脸,睫毛颤得厉害:“没被下药。你松开,让我自己走就行。”
裴屷呼吸一滞,胸口发闷,他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他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
“你——”
贺衍的挣扎完全没有用,触碰的面积变大,身体几乎没了任何力气。骨头深处泛起的痒袭遍全身,让他不受控制地贴近裴屷。
真是狼狈。
贺衍咬紧牙关,眼底闪过几声自嘲,将脸埋在了裴屷肩头。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了两人面前。
鄢忬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看起来像是刚结束什么会议的样子。
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落在了两人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舅舅?”裴屷眉梢却下意识蹙起,“您怎么会在这里?”
鄢忬没有回答,目光径直落在裴屷怀中的贺衍身上,当他看清贺衍的状态,瞳孔猛地收缩。
“把人给我。”鄢忬伸手。
裴屷眼中闪过凌厉的冷意,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贺衍往怀里带了带。
鄢忬的眼神,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舅舅,他是我的未婚夫。”裴屷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您逾矩了。”
“你们的婚约早就不作数了。你确定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再拖下去,对他的身体更不好。”
鄢忬唇瓣绷紧,眼底闪过几丝担心,他温柔地说道:“阿衍,别逞强了。你现在需要我,不是吗?”
贺衍的意识模糊,大脑混沌,他听到鄢忬的声音,身体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
贺衍无意识地蹭了蹭裴屷的胸口,他微张着唇喘息,呼出的热气扑在裴屷的颈侧,柔软的头发扫过了他的喉结。
裴屷呼吸一滞,手臂收得更紧,冷声道:“很明显他不愿意。我现在就打算带他去医院,不劳您费心。”
“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鄢忬眉骨低压,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裴屷下颌绷紧,抱着贺衍后退半步。
“裴屷,你不清楚他的情况,把他给我。”他伸手想接过贺衍,却被裴屷再次侧身避开。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锋,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凝固。
裴屷眸色晦暗,神色同样冰冷,为什么鄢忬这么清楚,难道就是他给贺衍下的药。
“舅舅,我最后说一次,”裴屷声音沉得吓人,“请、您、让、开。”
鄢忬指尖微动,正要强行上前,余光却突然瞥见树影深处闪过一道冷光。他微眯了下眼,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周围的暗处。
裴行赫的人。
鄢忬喉结滚动,眸光晦暗不明。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最终垂落身侧,唯有手背暴起的青筋泄露了真实情绪。
最终,鄢忬后退半步,他深深看了贺衍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裴屷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他喉结滚动,最终只是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出租车司机将人送到了距离铜海大学最近的医院。
急诊室。
裴屷站在病床旁边,透过半开的帘子,他能看到医生正在检查贺衍的状况。
医生翻动贺衍眼睑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裴屷时眼神微妙:“你们今晚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裴屷摇头:“他应该只吃了火锅。”
医生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目光在裴屷腕间那枚价值不菲的腕表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种纨绔子弟他见多了,八成又是在哪个纸醉金迷的派对上玩过了头。
“初步判断可能是误食了含催情成分的东西。”
医生边说边准备了注射器,他熟练地掰开安瓿瓶,将透明药液抽进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先打一针镇定剂缓解症状。”医生用酒精棉球在贺衍手臂上擦了擦,针头刺入了皮肤,贺衍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一般来说,三四个小时后症状就会逐步缓解。”
药效很快发作,贺衍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回去后给病人多喝水,注意观察。”医生微眯了下眼,欲言又止,最终耸了下肩,“镇定剂也不能多打,你们最好懂得节制。”
裴屷没有解释,只是沉默地抱起贺衍。
裴屷抱着昏睡的贺衍走出医院时,冷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贺衍的额头抵在他颈窝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只是皮肤仍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裴屷垂眸望着他,睫毛轻颤,贺衍现在的状态,明显没办法住宿舍。
“去最近的酒店。”裴屷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后视镜里,司机探究的目光在他和贺衍之间来回扫视,裴屷冷冷抬眸,对方立刻识趣地移开视线。
酒店顶层的套房。
裴屷将贺衍轻轻放在了床上,喉结微滚,最终还是克制地脱去了他的上衣。
贺衍的皮肤很白,衬得胸前更粉了,腹肌在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人鱼线没入裤腰的阴影里。
裴屷眸色一暗,迅速移开视线,只拿起湿毛巾替他擦拭。毛巾擦过锁骨时,贺衍无意识地轻哼一声,睫毛颤了下,但并没有睁开眼睛。
裴屷呼吸微滞,眼底翻涌着暗潮。他指节收紧,最终只是替他掖好被角,转身进了浴室。
擦干头发后,裴屷躺到床的另一侧,刻意拉开了和贺衍的距离,却又忍不住侧身凝视着他。
贺衍的呼吸绵长,已经陷入了深睡之中。
裴屷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唇角微扬,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贺衍现在就在我的身边。
裴屷眼底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意识逐渐朦胧,就在他半睡半醒之际,身旁的人忽然动了。
贺衍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瞳孔涣散,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光。
“热……”他唇瓣微张,眼尾的潮红不仅没退,反而更深了几分,锁骨泛着诱人的粉色,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裴屷浑身一僵,心跳倏然失控,他的喉结滚动着,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我去拿毛巾。”
他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裴屷回过头,呼吸一滞。
被子已经被贺衍热得踢开了,露出线条分明的腰腹,黑色运动裤的抽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松开了,裤腰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要掉不掉。
“我好热。”
镇定剂怎么失效了,裴屷有些无措,他抿了下唇,快步上前按住贺衍乱动的手,暗哑着声道:“别乱动——”
话音未落,贺衍突然仰头,湿润的唇瓣意外地擦过了他的下颌。
裴屷瞬间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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