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已经结束了,一名记者却忽然问道:“那行水老师,您是打算完成学业后再复出吗?”
保镖拦住了记者:“抱歉,发布会已经结束……”
贺琚对着记者笑了笑,随后起身走向后台。
助理匆忙跟上,只听见他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哥哥,再等我一段时间,我就要去找你了。
贺琚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他的锁屏是一张模糊的侧脸照片,隐约能看出是一个模样俊美的青年。
铜海大学,圆亭。
雨后的微风裹挟着凉意拂过圆亭,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抽泣的哽咽。
黄弘资第一次见孟凝心哭得这么厉害,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你要是真想见行水,我,我可以帮你。”
“不用安慰我。”孟凝心擦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今天陪我一起看这场发布会,只是我本来还以为,行水这次的发布会,是为了新电影。”
“我不是安慰你,我真的认识行水——”在孟凝心的注视下,黄弘资的声音逐渐变小,“好吧,是我兄弟认识行水。但我真的见过他!”
黄弘资深吸了一口气,摆着胸脯,语气坚定地看着她:“凝凝,给我一段时间,我绝对能让你亲自跟行水道谢。”
星河湾宿舍。
黄弘资走到宿舍门前,伴随着门轴发出的吱呀声,他推开了宿舍大门。
以前这个时间段,贺衍和裴屷都不会在宿舍,黄弘资想当然地以为宿舍没人,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反手将门关上后,黄弘资整个人靠在门后,后脑勺抵着冰凉的木门,闭着眼睛开始发呆。
他的思绪乱成一团,如果真去拜托贺衍帮忙,那贺衍肯定就会问自己怎么会知道行水和他是兄弟。
去年贺衍喝得烂醉,是行水行水扶着不省人事的贺衍把他送回宿舍的。
而且还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贺衍。
如果他现在说漏嘴,行水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守信用?万一他生气了,拒绝帮忙怎么办?可如果不找贺衍,这件事又根本解决不了……
黄弘资越想越烦,顺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后脑勺抵着门板,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抓了抓头发,心里天人交战,完全没注意到宿舍里其实有人。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黄弘资吓得一激灵,猛地抬头,正对上贺衍从床铺上探出的半张脸。对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显然已经在宿舍里待了很久。
“贺、贺衍?”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在宿舍啊……”
贺衍挑了挑眉:“不然呢?”
黄弘资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心里却更乱了。
他赶紧从地上起来,干笑了几声:“哈哈,没事,没事。”
贺衍眼底闪过几分疑惑,难道是上午他和他的前女友相处又不顺利了?
贺衍利落地从床上跳下来:“你真没事吗?”
黄弘资立马摇头:“真没事。”
一小时后,贺衍微眯了下眼,指尖敲着桌面,余光瞥了一眼黄弘资。
果不其然,他又在看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但刚才自己问他有什么事,黄弘资却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
贺衍眉梢轻蹙了下,注意力被忽然亮起的手机吸引。
微讯里出现了一条信息。
[哥哥想我了吗,哥哥看我今天上午的发布会了吗?]
贺衍瞥了一眼,发了两个字:[没看]
这两个字刚发过去,贺琚的电话紧接着就打过来。
贺衍正准备挂断,屏幕最上方就弹出了一条消息:[如果哥哥不接的话,我下午就去铜海]
贺衍啧了一声,接通了电话,随即起身离开了房间。
黄弘资盯着贺衍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他刚才绝对没听错,电话那头的嗓音,分明就是行水。
所以,现在贺衍和行水的关系,应该没有去年行水说得那么糟糕了吧。
阴沉的天色压下来,厚重的云层吞噬了上午出现的那点稀薄的阳光。
贺衍走出宿舍楼,冷风卷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可能又要下雨了。
他皱了皱眉,径直往餐厅方向走去。
“哥哥。”电话那头传来贺琚的声音,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甜腻的委屈,“昨天晚上肯定没有看我的消息,我明明告诉哥哥一定要看今天的发布会的。”
贺衍神色淡淡,语气敷衍:“不想看,消息太多了,烦。”
“怎么这么冷漠……”贺琚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被刺了一下,但很快又染上几分执拗的黏稠,“我为了哥哥每天在公司里拼命干活,哥哥却不愿意抽出一丁点时间来看我的发布会。”
贺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食堂门口拥挤的人群,脚步未停。
贺琚的呼吸声在听筒里变得明显,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又忽然刻意放轻。
“你做得很好,公司有你看着我很放心。”贺衍随口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评价一个尽职尽责的下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贺琚低低地笑了,声音轻柔得近乎病态:“哥哥总是这样……明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种话。”
他顿了顿,又像是撒娇般软下嗓音:“哥哥既然知道我表现得很好,那哥哥能不能奖励我?”
贺衍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太清楚贺琚的性格,越是纵容,越是得寸进尺。
贺衍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以后再说吧。”
贺琚呼吸微滞,随即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餍足的愉悦:“好,我听哥哥的。”
贺衍没再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眉头微蹙,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他抬头看了眼又放晴的天空,最近的天气还真是阴晴不定。
而电话那头,贺琚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满足。
“哥哥……真狡猾啊。”
贺衍吃过午饭,便再次去了图书馆。但因为图书馆晚上要维修,贺衍便早早回到了宿舍。
七点不到,贺衍迈进了宿舍大楼。
黄弘资在宿舍里纠结了一个下午,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响,黄弘资瞳孔猛缩,是谁回来了?
看到贺衍,黄弘资双眼瞬间发亮。
“你……”贺衍推门而入,话头突然卡在喉咙里,“有事?”
黄弘资深吸一口气:“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黄弘资干笑两声:“那,要不,咱俩出去散个步?”
贺衍意味深长地盯着黄弘资看了几眼,直到黄弘资冷汗都快冒出来的时候,终于点头说道:“可以。”
暮色渐沉,夕阳的余晖斜斜地落在地面,整个校园都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
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
黄弘资还在组织语言,却忽然听到贺衍冷不丁地出声:“有事说事,你都憋了一天了,还不打算说吗?”
黄弘资咽了口唾沫,声音还有些发颤:“那个,贺衍,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黄弘资舔了下嘴唇,干笑了两声:“就是,行水,行水他——”
贺衍眉毛蹙起,垂眸看向黄弘资。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眉梢微微下压,比平日多了几分莫名的压迫感。
黄弘资看到贺衍的表情,被吓得心跳加速,声音更加结巴起来:“贺衍,如果行水来找你的话,能不能拜托你让他见一见孟凝心。你知道的,孟凝心特别喜欢行水。”
贺衍眼眸微眯,他声音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行水?又为什么觉得行水会来找我?”
黄弘资眼底闪过一丝纠结,还是终于开口道:“其实,去年我见过行水。那个时候你喝得太醉了,然后行水就扶着你把你送到了宿舍。他说你和他是一家人,然后——”
贺衍瞳孔骤缩,呼吸猛地一滞。他去年,什么时候喝醉过,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贺衍的眼皮忽然跳了起来,他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忽然开口打断了黄弘资:“抱歉,你先告诉我,去年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送我回宿舍的?”
黄弘资挠了挠头:“大概是秋天吧,或许是十月份?我记不太清了。”
去年十月份?
贺衍的眸色彻底暗了下去,他的指尖发颤,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你还记得他穿得是什么吗?”
黄弘资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风衣?他肯定戴墨镜了,因为当时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可疑人物,所以记得特别清。”
贺衍忽然低笑了一声,只是这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几分森冷的意味。
黄弘资浑身汗毛竖起,他吓得退后半步。
贺衍的嘴角虽然扬起,但眼底却结着冰,眉骨投下的阴影让那双眼睛显得愈发阴沉。
他抬手松了松领口,指节绷得发白,仿佛下一秒就会攥成拳头砸在墙上。
去年的那个晚上,他的确见到了贺琚。
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梦——
也不是梦。
第117章
贺衍此刻的表情实在太过骇人, 黄弘资后背一凉,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直接鞠躬开始道歉:“贺衍, 对不起!当初是我不该瞒着你, 但行水他……”
他喉咙发紧,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那天晚上行水送醉酒到不省人事的贺衍回来, 不仅亲口说过他们是兄弟,而且行水还从手机里翻出了他和贺衍的合照,还说了一些跟贺衍相关的细节,这些根本作不了假。
“他说……你们之间有些家事没处理好,怕你知道是他送我回来的会更生气, 所以让我保密。”
黄弘资越说声音越小, 最后几个字几乎吞进了肚子里。
贺衍眼睑猛地抽动, 指节在身侧攥得发白。他的唇角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舌尖顶了顶腮帮,果然是贺琚那疯子会做的事。
为什么道歉之后贺衍看起来更生气了?
黄弘资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抬头:“那个, 贺衍,你还好吗?”
“没事。”贺衍抬手捏了捏眉心, 再开口时已经恢复平静, “继续说正事。孟凝心为什么非要见行水?”
“她高三那年奶奶重病, 家里凑不出手术费。”黄弘资连忙解释, “她本来打算退学打工,就在她极其绝望准备退学之前给行水的社交账号发了条私信,然后行水不仅联系了她,还承担了她奶奶全部医疗费。”
贺衍突然怔住, 树影婆娑,昏黄的街灯照在身上,将他半边脸笼罩在斑驳的光影里。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波动,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贺衍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哑:“她奶奶,现在怎么样?”
这问题出乎意料。
黄弘资眨了眨眼:“手术很成功,老人家现在身体硬朗着呢。”
“这样啊,很好。”
贺衍的声音很轻,他笑了下,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动些许。
黄弘资松了一口气。
贺衍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如果行水来铜海,我会告诉你。不过他行程不定,别抱太大希望。”
“真的?太感谢了!”黄弘资眼睛瞬间亮起来,一拳轻捶在贺衍肩上,但被贺衍躲开了。
黄弘资也不在意,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方才的忐忑一扫而空:“就知道你小子够意思!下周你的饭钱我全包了,管饱!”
“不用。”
说开之后,两人漫步走回宿舍。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路灯将昏黑的校园照亮。
星河湾宿舍区前面的小路上两侧种着桃花,走进后,隐约能闻到空气里浮动着桃花的甜香。
路灯昏黄的光晕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瓣,在路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贺衍踩着湿漉漉的落花往前走,身后来了辆自行车,他往右躲了躲,衣袖不小心碰到了缀满水珠的枝条。
贺衍蹙了下眉,花瓣飘落划过他的脸颊,随后打着旋落到了地面。
黄弘资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卸下来,此时看什么都非常顺眼。
他听到贺衍那边簌簌的轻响,目光随之移到了路两侧的桃花树上,忽然感叹了一句:“这花开得可真好,之前怎么没感觉这么好看呢。”
黄弘资正要再感叹几句,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的一对身影。
高挑男生微微低头,他对面的女生仰着头,正在递什么东西给他。
黄弘资猛地刹住脚步。
卧槽!那不是裴屷吗?
路灯照亮了女生的面容,黄弘资眼睛猛地睁大,这是孟凝心的舍友,好像还是她们系的系花来着。
两人站在纷飞的花雨里,画面美好得像幅油画。
可黄弘资脑子里却炸开了锅,虽然俊男美女站在桃花树下的画面格外吸睛,但裴屷不是喜欢贺衍吗?
黄弘资一脸震惊,他瞥了眼旁边一脸生人莫近的人。
贺衍眼眸半垂,并没有注意到那边,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眉梢蹙着,眉骨阴影落在眼上,显得那双眼睛更冷了。
“贺衍,你看那边!”
黄弘资低声的轻呼打断了贺衍的沉思。
他示意贺衍往那个方向看:“喏,你看那个是不是裴屷。旁边是文学系的系花。他们俩?”
黄弘资话说了一半,但其中的意味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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