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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近代现代)——贺周周

时间:2025-06-25 07:41:27  作者:贺周周
  幸好,那个原本是这群危险分子目标的人,此刻还好端端地待在不远处的片场里。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推开车门,想去片场里看一眼。
  哪怕是以探望妹妹的借口。
  可他还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了前方路边停着的一辆车。
  一辆黑色的,缄默的,铺满了霞光夕阳的车。
  宋见风看着它。
  渐渐停下了脚步。
  晚上八点五十三分。
  片场外。
  今天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毕,面露疲色的青年已经换下了戏服,卸掉妆,由助理陪着回酒店休息。
  他们聊着天,并肩走出了化妆间,头顶是无边夜色。
  耳畔却传来一道沙哑低喑的呼唤。
  “嘉嘉。”
  那是一道熟悉入骨的,不可能忘得掉的声音。
  被唤到名字的人怔怔地抬头望去。
  他看见那道高大冷峻的身影,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昏黄的路灯光落满了那人深黑的发梢。
  和一双叫人很难忘怀的灰绿眼眸。
  一旁的助理陡然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是JA的——
  孟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见兰又嘉对那个人说:“你来剧组干什么?”
  紧接着,青年的话音顿了顿,仿佛找到一个可能:“……是来拿戒指和项链吗?”
  嘉嘉认识他。
  虽然态度生硬又疏离。
  闻言,那个往日只在新闻杂志里见过的,气场凛冽、遥不可及的上位者,语气竟显得很柔和:“不是,它们已经是你的了。”
  兰又嘉则很快道:“我说过我不要那些东西,也说过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傅呈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声音里透着罕见的恼怒。
  比月色更皎洁的眼眸,却忽然蒙上了某种潮湿的光泽。
  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因而颤抖起来,似乎想要掩饰那些无法自控的潮热水意。
  看到这道目光的助理,在愣怔过后,别开视线,脚步很轻地向旁边退避了一点,主动给两人留出了交谈的空间。
  而傅呈钧看着那片潋滟的、闪烁的泪光,只觉得那阵在心脏处绵延多日的疼痛,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想,那天电话里的兰又嘉果然哭了。
  挂掉电话以后,不知又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多久。
  他想,自己早就应该来的。
  早就应该不管不顾那些把他拒之门外的冰冷话语。
  于是他说:“嘉嘉,三年前,我说自己不打算跟任何人建立感情关系的时候,你也没有听我的话。”
  这话说得实在出人意料,眼泪将掉未掉的青年怔忡地看着他,声音里透出忘了压抑的哽咽:“所以,你是要怪我吗?是我以前不应该那样追你——”
  “是我以前不应该那样对你。”傅呈钧说,“嘉嘉,是我的错。”
  他从很早以前就错了。
  “我不该一次又一次拒绝你,因为早在校庆结束,你主动喊住我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被你吸引了。”
  他一贯讨厌浪费时间,讨厌做多余的事。
  所以那晚根本不是兰又嘉叫住了他,分明是他自己想要停下脚步,看向那道动人声音的来处。
  “我不该从去年开始,突然改变对你的态度,伤害了你那么多次。”
  他是有横亘多年的心结,有无法逾越的阴影。
  可那不该波及到无辜的兰又嘉。
  “我也不该在分手之后,迟迟不来找你……我明明一直很想见到你。”
  兰又嘉威胁他不能出现在剧组,他又的确有太多事情要忙,所以不必急于一时,往后还有许多时间,足够他从容不迫地让失控的生活恢复原样……
  他用一个个自欺欺人的谎言,将自己也骗了过去。
  直到今天上午,听到那一连串惊人消息的瞬间,所有谎言才彻底崩塌瓦解。
  原来捆绑着自己无法放手的东西,竟与秩序毫无关系。
  那分明是一种奇怪的、混乱的、不讲道理的贸然冲动。
  是一种必然破灭的妄想,是一种注定要背弃理智的沉溺。
  是他在很多年前,就决定了绝不会踏入的无望深渊。
  然而,当他得知这令人措手不及的一连串意外后,原本有许多事要考虑,要处理。
  却始终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渐渐盖过了其他的所有,令他迫不及待地驱车赶来,再也无法按捺那股在心间克制已久的冲动。
  傅呈钧在想,万一兰又嘉知道了身边恋人的真实来历,一定会很伤心,因为他从来都在渴望一颗完整而纯粹的真心。
  可他不想他再掉眼泪了。
  就是一个这样简单的念头,不讲道理,无关秩序,却悄无声息地占满了他的心。
  一整颗心。
  夏夜的灯光那样静,照得那双世间罕有的灰绿眼眸格外秾丽。
  像一对完美无瑕的金绿宝石。
  曾被嵌在昔日真心爱重,最终绝望丢弃的过期玩偶身上。
  而现在,它是剔透的,剔透又纯净。
  无论前方是看似恒久而无限的幸福幻象,抑或是顷刻间就能让人万劫不复的无望深渊……
  它都心甘情愿地盛满了那个此生唯一的倒影。
  所以在这一刻,当泪眼朦胧的青年抬手胡乱抹着眼睛,用再也遮掩不住的哭腔说:“别说了,我不想听……傅呈钧,我不想听过去的事了。”
  傅呈钧就真的不再说了。
  他不再提起那些会让眼前人掉眼泪的往事。
  只说:“嘉嘉,对不起。”
  他还说:“我爱你。”
 
 
第82章
  我爱你。
  在这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涌入兰又嘉耳畔的那一瞬间, 所有试图压抑与忍耐的泪水,彻底轰然决堤。
  那阵浓烈的、难以忽略的呜咽声,令有意走到了一旁等待的助理, 再也无法保持回避, 慌忙扭头望来:“嘉嘉!怎么了?”
  也令向来沉稳冷静的男人露出了少见的无措表情。
  “我不说了。”身边人的嗓音轻而黯,“……嘉嘉,别哭了,好不好?”
  却也很温柔。
  是他曾经亲身感受过、失去过,后来又竭力挽回过的温柔。
  是他曾经深深渴望过、放下过, 后来再也没有时间去奢望的爱意。
  在这两道声线迥异, 接近重叠的关切呼唤里,被告白的青年哭得几近崩溃,怎么都无法控制陡然间被扯到极限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流过那么多的眼泪。
  就像生命破了一个很大的洞, 才会有那么多雨水源源不断地渗进来, 汹涌作祟。
  眼睛是湿的,脸颊是湿的,心也是湿的。
  到处湿漉漉的世界里, 弥漫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浓郁灰绿。
  避无可避地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兰又嘉不记得这一刻的自己说了什么,是怎么向手足无措的好友解释当下发生的一切,又是如何体面地离开那条随时可能有其他剧组成员经过的街道。
  精神本就紧绷了一整日,身体状况也不算太好的青年,一度哭得失去了意识。
  浑浑噩噩的错乱混沌里,似乎只有一样事物是清晰可辨的。
  是自始至终都萦绕在呼吸间的, 一抹风雪般的冷香。
  令时间像雪花一样, 轻轻飘落在他身上。
  大雪纷飞,茫茫如梦。
  等他的意识彻底回笼,映入眼帘的, 已是一片昏黄澹静的光亮。
  天花板上的顶灯熄着,很熟悉的视角,就像许多个疼得辗转难眠的深夜里见到的那样。
  温暖蓬松的羽绒被抚慰着他疲累到了极点的身体,从另一侧床头投来的灯光静静地熏暖洁白的床品。
  也映亮了床边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柔软的床沿微微下陷,裁剪妥帖的白衬衫包裹着男人线条流畅的宽肩劲腰,袖口却很凌乱地挽起,不复往日一丝不苟的矜贵。
  兰又嘉看见对方手中打湿的毛巾,一丛丛地冒着热气,轻柔擦拭的力度仍残留在颊边。
  他怔怔地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
  男人替他擦脸的动作便也停了下来。
  直到他神情恍惚地开口,嗓音干涩:“孟——”
  他刚发了一个音节,傅呈钧便早有预料地接过话来:“孟扬没有问我跟你的关系,一直在担心你的状况,所以我只说会照顾好你。”
  以那时的情境,有些话,或许也不必问。
  昔日恋人叹息般的声音,像羽毛一样停泊在他耳畔。
  “嘉嘉,你也有一个很省心的助理。”
  得到解释的兰又嘉微微松了口气,下意识反驳道:“他不是助理,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傅呈钧说,“因为他一直对你很好。”
  “所以他成了在你心里很重要的朋友。”
  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那样轻,轻柔地顺从着他的话。
  却令刚刚止息的泪水,再度涌现出来。
  从在京影宿舍见面的第一天起,孟扬就一直对他很好,如今更是不断惦念着他说要去国外治病的事。
  可是他撒了谎。
  一个弥天大谎,就像他生命里的破洞一样大。
  他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
  青年苍白瘦削的脸颊被灯光衬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跌落下来。
  好不容易恢复了干燥的睫羽,再度被咸涩液体洇湿,一片狼狈,颤抖着在眉眼间洒落仓皇的阴影。
  傅呈钧看着那些突然无声滚落的泪水,握着热毛巾的指节滞了滞。
  在心头弥漫至今的疼痛好像变得更深了。
  他俯身,动作很轻地替兰又嘉拭去颊边新流的泪,同时问:“为什么又哭了?”
  声音几乎轻得不能再轻了。
  可仍然惊动了那片伶仃脆弱的荷叶,更多水珠接二连三地坠落人间。
  兰又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也问:“为什么?”
  他哭着问:“为什么要、要对我说……”
  他好像怎么都说不出来那三个字。
  傅呈钧想替他补完的。
  可话到嘴边,想起先前兰又嘉听到这句话后陡然崩溃的情绪,他又不敢再说下去了。
  他知道迟来的爱意有多么残忍。
  无论是对那个已经不再被这份爱垂青的人,还是对那个曾经苦苦盼望这份爱的人。
  都太过残忍。
  傅呈钧便只说:“因为你很好。”
  所以,一同工作的年轻演员爱上他,因此演不好那个要在戏里憎恨他的角色。
  受托去剧组顾看他的宋见风爱上他,从此很难再面对昔日救过自己性命的朋友,只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最初怀着目的接近他的傅闻禹也爱上他,甚至甘愿献出自己的所有,即使是本应珍惜的生命。
  而曾经亲眼目睹了太多惨烈收场的感情,以为自己绝不会踏入这片深渊的傅呈钧,在更早之前,就第一个爱上了他。
  这一刻的傅呈钧其实也在想,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爱上兰又嘉?
  在兰又嘉离开自己的两个月里,他的生活中其实没有出现太多会让人很不适应的变化,他没有想念某种被照顾得妥帖舒适的生活方式,也没有想念某份最合他口味的温情餐点。
  因为兰又嘉从来不做这些事。
  他不会用厨艺俘获别人的心,也不做忙前忙后的家庭保姆,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却始终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
  兰又嘉只会煎荷包蛋,他曾煎过一次最完美的荷包蛋,将它盖在专业厨师做的昂贵龙虾头上,献宝似地端上餐桌,絮絮叨叨地向共进晚餐的恋人炫耀这个荷包蛋的形状有多好看。
  傅呈钧永远忘不掉那个幸福夜晚,兰又嘉自我赞美时亮晶晶的目光。
  也忘不掉更久以前的夜晚,在无边月色里跑向他的陌生男孩,毫无矫饰的热忱邀请:“我弹钢琴很好听,真的,我保证你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音乐,你不会失望的。”
  他真的从未听过那样的音乐。
  也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所以,他就这样爱上了兰又嘉。
  无关习惯、利益,或是其他。
  他只是爱兰又嘉。
  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爱。
  可那句迟来太久的我爱你,却让兰又嘉哭得不能自已,被仿佛没有尽头的浓重悲伤吞没。
  于是傅呈钧怎么都做不到再重复一次了。
  这一刻,看着身旁满脸是泪,哭到抽噎的人,男人嗓音低哑,不再重复告白,而是温柔地唤那个动人的名字。
  “嘉嘉,有很多人爱你,就像你爱自己一样。”
  他动作轻柔又不容抗拒地捉住了哭泣的人胡乱擦拭眼泪的手,低声哄道:“所以别哭了,好不好?再哭又要弄掉睫毛了。”
  刚才他替昏昏沉沉的兰又嘉擦眼泪的时候,用了最小心翼翼的力道,才没有扯掉任何一根美丽脆弱的睫毛。
  曾经,兰又嘉会特意给他发消息,絮絮叨叨地可惜着洗漱时掉下的睫毛。
  听到这句话,兰又嘉条件反射般地说:“我早就不在乎它了。”
  傅呈钧轻轻点头,语气很认真:“但是我在乎。”
  泪流不止的人便怔怔地看他。
  忽然间,兰又嘉仿佛忘了哭泣,惶然地问:“……我是不是变得难看了?”
  那双很美的眼睛不安地闪烁起来,好像想要立刻找镜子确认这件事。
  傅呈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问得人心头无端地颤了颤。
  兰又嘉总是自恋的。
  他只能这样想。
  所以他很快诚实地回答道:“没有,你一直都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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