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这太危险了!若是被城主知道——”
“若不去,后果只会更严重!”柳子炎打断他,“这次父亲铁了心要得到魔魂,但他不知道,魔魂非谁都能驾驭,他这样做,只会引起三界大乱!”
“但小公子,你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至少……可以提醒姚婪吧。”柳子炎轻声道,目光坚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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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峰上,李鸿毅将姚婪带进偏殿,虽然连只鸟都没有,还是打下了一道结界,随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封信笺。
“二十八个宗门!”李泓毅说着,将信毫不客气地甩在桌上,“二十八个大大小小的宗门正在临渊城集结,只等柳渊那疯子下令,就要踏平我们凌霄派,你就不着急?”
姚婪拿起信笺扫了一眼,神色如常:“这事我知道了,所以才赶回宗门,在路上刚好又遇到你。”
见他还挺平静,李鸿毅气急:“姚婪,柳渊这次是要铲除我们,还要活捉沈夜焰,剥离他体内的魔魂,那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姚婪淡定道:“魔魂强行剥离,他必死无疑。”
“所以你为什么还这么冷静?”李鸿毅紧盯着姚婪:“凌霄派上下千余口人,师尊留下的基业,你就打算眼睁睁看着毁于一旦?”
姚婪没有立即回答,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雪白腊梅。
“鸿毅,若是柳渊说,只要交出沈夜焰,他就放过凌霄派,你会同意吗?”
李鸿毅一愣,随即恼怒:“你什么意思?你真打算把徒弟交出去?”
姚婪转身看他,目光锐利,也没有说话。
“当然不会!”李鸿毅毫不迟疑笃定道:“沈夜焰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师侄!更何况柳渊那厮,哪有信用可言!交出沈夜焰,他也不会罢休!”
姚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师弟也有今天。”
李鸿毅愣住,没想到姚婪竟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我自始至终也没打算坐以待毙,你应该知道的。”姚婪说道:“但眼下确实不必太过着急,各宗集结不易,商讨攻策也非朝夕,至少还有些时日。”
“所以?”
“我们还有时间。”姚婪道:“宗门上下做好迎战准备,加紧修炼,储备丹药灵石。”
李鸿毅:“然后呢?”
“誓死而战。”姚婪语气坚定:“无论如何,我不会交出沈夜焰。”
李鸿毅盯着姚婪,眼中流露出纠结,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啧了一声,开口问了句他一直想问没问的话:“你们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和他……”
“是。”姚婪打断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李鸿毅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姚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姚婪不语。
“他是你徒弟。”李鸿毅沉声道:“是,这都无所谓,但他体内可是有先天魔魂!若哪天真堕魔了,你怎么办?”
“你是凌霄派的掌门,你是修为凌于三界的仙尊,他堕魔,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
姚婪一笑:“师弟怎么如此纠结,方才还说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夜焰,要与我站在一起。”
“这和交出交不出是两回事好吗!”李鸿毅急道:“他若堕魔,你可以把他关在凌霄派,可你不该与他……”
“真有那么一天,”姚婪再次打断他:“我会亲手杀了他。”
李鸿毅:……
“但现在,他是我的人,我会护他到最后一刻。”
李鸿毅愣住了,第一次从这位师兄眼中看到如此决绝坚定的神色。
“为了他,你拿整个凌霄派上下冒险?”
“不是冒险,是取舍。”姚婪声音平静:“若你不愿与我共进退,可以带着弟子离开,趁柳渊未至前远遁他处。”
“其实一开始我给你传信,是打算让你守好宗门万万不得离开,我在外面拖住柳渊。”姚婪说:
“可现在柳渊要打上来,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活着,所以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你也太小看我了!”李鸿毅甩开折扇扇了几下,恼火道:“姚婪,虽然我挺烦你,但师出同门,我岂是危难时弃你不顾的小人!”
姚婪笑了下:“那更好,告知凌霄派弟子们实情,让他们各自选择去留。留下的,必须做好战死的准备。”
“你是铁了心要和柳渊一战?”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启战端。”姚婪说,“但若柳渊真不善罢甘休,那一场大战,势在必行。”
密室中,沈夜焰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姚婪走后,他在密室中转了一圈,随手翻看着书架上角落里的民间小话本。
翻了几页,少年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笑意,不过很快又将书放回原位,以免姚婪回来又要敲打他。
没了之前旁若无人的放纵劲,沈夜焰反而冷静下来,思索起当前局势。
柳渊显然不是普通的疯子,而是有明确目标的危险人物。
他对魔魂的执着,绝不仅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某种更宏大可怕的计划。
少年的手按在自己腹上,先天魔魂终究会带来什么?力量?灾祸?抑或彻底毁灭?
尽管姚婪给了他强大安全感,但心底深处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
若有朝一日魔魂彻底觉醒,他堕了魔,会不会伤害到姚婪?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正当思绪纷乱之际,密室的门被推开,姚婪面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师尊。”沈夜焰立刻起身迎上,“小师叔是有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临渊城的消息。”姚婪走到床边坐下,“柳渊已集结二十余宗门,准备讨伐我们凌霄派。”
“这还不是大事?“沈夜焰追问着:“就因为我?”
“不全是。”姚婪看着他:“柳渊野心勃勃,觊觎凌霄派已久,你的魔魂只是借口,他真正想要的是借机打压凌霄派,削弱我们在修真界的地位。”
沈夜焰沉默片刻:“师尊,你别骗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只有我不在了,所有问题才会迎刃而解吧。”沈夜焰又补了一句。
姚婪目光如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我离开,远走高飞,柳渊自然会追着我,凌霄派就……”
“沈夜焰。”姚婪站起身,开口打断他:“这样的想法你不是第一次有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回复你,你没说腻,我已经听腻了。”
“可是师尊,这样对大家都好!“沈夜焰也站起身,拉过他的手,急切道:“你不必为我与三界为敌,宗门也无需承受灭门之祸!我一人离开,至少能为大家争取时间!”
“师尊!”沈夜焰继续追着他说:“我知道师尊很厉害,师尊天下第一,可柳渊真的并非善茬,外加那二十多宗门……”
“你必须接受现实。”姚婪再次打断他:“前人遗则你忘了吗?”
“人魔相恋,必将引发三界大战。”
“不管你有多不愿承认,”姚婪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向自己,咬牙隐忍着说道:“你是魔,我是人,这就是我们相爱的必然结果。”
“我不愿拿凌霄派上下千余人的命去赌,他们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我要让他们平安活下去,所以你现在必须与我站在一起,一同面对。”
“沈夜焰,我不能放弃你,不能不爱你。”
高挑挺拔的少年将男人轻轻放在床上,如同珍宝一般不敢触碰,抓着人腰的手却忍不住隐忍着用力收尽,微微颤抖。
深情一吻过后,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沈夜焰只是稍稍起身半寸,就被男人攀着人脖子又拉下来。
四周的轻纱帷幔飘然落下,帐中两道人影缠绵纠缠。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姚婪被沈夜焰折腾得濒临崩溃,但还是忍不住要去抓紧他。
狼崽子就像饿了一整个冬季,终于在雪化的春天,将一切隐忍压抑一股脑全都找补回来。
嘴里的猎物被他无节制的啃食撕咬,几乎快把对方灵魂撞碎。
那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神,终于第一次祈求地低下了头,抱着所爱之人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呓语呢喃,求他再凶一点,再多一次。
活了两世,姚婪还是不信命。
若上天注定我们会引发战乱,那就战吧。
我宁愿在战场上死去,也不要带着悔恨一生孤独终老。
-
时光如水,转眼已是数日之后。
凌霄派虽表面平静,实则却早已戒备森严。
各峰弟子按姚婪和李鸿毅的吩咐,加紧修炼,巡逻警戒,储备丹药灵石,仿佛一场无形的战争早已打响。
这天清晨,又是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宗门。
姚婪站在自己庭院中,伸手接住纷纷扬扬的雪花,望着手中迅速融化的冰晶出神片刻,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御寒的外袍。
“师尊。”身后传来沈夜焰的平静好听的声音,少年手中端着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外面冷,喝点暖暖身子。”
姚婪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感受着热流滑过喉咙,暖意直达心底。
“起这么早?”姚婪将茶盏捧在手中取暖,随口问道。
沈夜焰笑笑,说道:“师尊都起来了,我还睡什么。”
“进屋说话。”姚婪瞥了他一眼,到底是怕他冷,拉着人的手,朝屋内走去。
炉火正旺,窗外雪色纷飞,与室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今日不用修炼。”姚婪取出几瓶美酒,放在火上慢慢温热:“晚点陪我喝几杯。”
沈夜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化为笑意:“既然师尊如此有雅兴,那弟子必须奉陪。”
月上枝头,二人相对而坐,美酒入喉,如火烧般温暖全身。
雪越下越大,室内的火光却越发温暖,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无需多言,偶尔对饮一杯,说起一些琐事,仿佛忘却了外界的纷扰与即将到来的风暴。
就像普通又平凡的爱人,在雪夜中相依相偎,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与温存。
后面几日,宗门弟子们有一些选择离开,但大多数人还是决定留下来,与宗门共进退。
姚婪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为离开的人准备了足够的盘缠。
又过了几日,小年夜了。
凌霄派上下虽然知道风暴即将来临,却依然按照传统习俗,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
姚婪站在主峰最高处,俯瞰着整个凌霄派,山下点点灯火如繁星闪烁,弟子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竟然也有几声欢笑声。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前世的最后一个年。
那时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看着山下灯火,心中只有孤寂。
如今身旁多了一个人。
沈夜焰将人揽入怀中,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远处的灯火,听着山下的欢笑,仿佛世间只剩下二人,亦没有风雨欲来的压抑。
“姚婪!人呢!”李鸿毅吵吵嚷嚷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在这赏月呢?你咋这么心大!”李鸿毅气喘吁吁,掐着腰瞪了沈夜焰一眼,沈夜焰轻轻放开姚婪,但没离开他身边,向李鸿毅抱怨行了个礼。
“柳渊、柳渊……”李鸿毅上气不接下气,“柳渊那小儿子……带了几个人等在门口,说要见你,有要事相告!”
姚婪轻叹一口气,与沈夜焰对视一眼,随后说道:“让他进来,带去大殿。”
片刻后,气质不凡的小小少年被带到了姚婪面前。
只见柳子炎在姚婪面前驻足,行了一礼,眉头紧蹙抬头望向他:“姚婪,出大事了!”
第68章
柳子炎站在姚婪面前, 不复往日天真无邪的模样,眼底压抑着疲惫与忧虑,身后几个心腹侍卫也神色紧张。
“姚婪, 父亲已经决定在除夕夜发动攻击。”柳子炎直截了当地说道:“二十八个宗门已经集结完毕, 就等他一声令下,便会兵临城下!”
姚婪清冷的目光落在眼前少年身上, 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
“柳渊可知你来此?”姚婪问道。
柳子炎摇头:“不知,我是偷偷出城的,父亲已将我软禁数月,现在又下令彻底封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早就应该来找你了!”
李鸿毅冷笑一声:“小崽子, 我们凭什么信你?你爹要杀我师兄和师侄,你却来给我们通风报信?”
柳子炎神色黯然:“你多虑了,我与父亲早已道不同。”
“父亲他……”小小少年犹豫了一瞬, 满眼纠结忧愁之色:“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父亲了。”
“什么意思?”李泓毅问道,目光锐利地盯着柳子炎。
柳子炎略一犹豫, 随后下定决心:
“自从父亲得知沈夜焰的先天魔魂后,便像着了魔一般, 近来更是日渐诡异, 据阿辰探到, 他整日把自己关在密室中练妖术,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我都不愿见!”
说着,柳子炎看向自己身旁站着的心腹阿辰,后者点点头。
“先前有次我还偷听到父亲在密室中自言自语,说要生剖他的魔魂, 还要……”柳子炎顿了顿,目光转向姚婪:“还要将姚婪你处死,以昭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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