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师尊的!”沈夜焰信誓旦旦点了点头。
“睡吧。”姚婪轻声道。
“师尊跟我说说话,哄我睡。”沈夜焰缓缓眨了眨眼睛,柔声说:“给我讲讲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师尊。”
“那时候你还很小,被人欺负得很惨。”姚婪似是回忆了两秒,开口道:“我很心疼你。”
实则那时前世的姚婪相当暴戾,沈夜焰自然不知,只知道挨饿寒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有个男人要他,养他,守护他长大。
姚婪自然也不会让他知道前世的自己诸多想法,现在已经过去了,活了这么多次,他看得透彻得很,千金换爱人一笑,他很愿意。
沈夜焰将镜子抱在怀里,带着哭腔说:“师尊,我是不是很没用?”
少年蜷缩在床上,“连保护你都做不到,还让你为了我而死。”
姚婪真的很想摸摸他的头,真的很想抱抱他,告诉他不是的,不是他想得那样。
“师尊你为什么要死……”
“师尊死了……”
泪水无声滑落,一串一串连成线,不受控制般决堤。
“我没死,我在这里。”姚婪的虚影不管不顾的扑在少年身上,尽管摸不到也碰不着。
“我永远都会陪着你,就算那秘术不成功,哪怕只是一缕魂魄,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你。”姚婪说着,张开双臂将他抱住,虚影穿过对方身体。
沈夜焰哭得更凶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沈夜焰白天当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晚上回来抱着镜子当小哭包。
不过他也发现,姚婪的魂魄似乎越来越凝实了。
偶尔柳子炎和慕容晴雪会上山来访,看到这一人一魂的相处模式,心中都感慨万千。
直到某天,姚婪突然提起了柳渊。
“他现在什么情况。”姚婪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
沈夜焰脸色瞬间沉了沉:“师尊问他做什么?”
“我想去见见他。”姚婪说道。
沈夜焰声音淡漠:“他不配见你,师尊。”
“我有我的考虑。”姚婪的道,“别赌气,听话,带我去见他吧。”
沈夜焰无法拒绝姚婪的要求,只能抱着镜子来到了关押柳渊的地牢。
柳渊看到姚婪的魂魄时,原本疯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变成了恶毒的笑容。
“哈哈哈!姚婪!你居然真的变成了鬼魄!”柳渊疯狂地大笑,“但那又怎样?你永远不可能真正复活!永远!”
“沈夜焰,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们这种违背天理道义,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就像你母亲一样,下场只会是悲剧!”
沈夜焰怒火中烧,就要动手,却被姚婪制止了。
“相爱有错吗?”姚婪的魂魄走到柳渊面前,即便是虚影,却仍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姚婪双手背在身后,定定看着柳渊,“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真正相爱的人,不是什么违背天理道义,真正邪恶和违背天理的,是你这样为了力量不择手段,连自己儿子都可以舍弃的畜生!”
柳渊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露出了恐惧。
“你想看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姚婪的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决绝,“那你就等着看吧。”
“我会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
“但遗憾的是,你看不到了。”
“因为我会回来。”
“亲手杀了你。”
第71章
大概柳渊永远也不能明白, 有些东西,是他几辈子都无法理解,更无法摧毁的。
曾经高傲的男人蜷缩在角落, 眼神中的疯狂渐渐被恐惧所取代。
深夜时分, 沈夜焰独自坐在密室中,面前摆放着无数古籍秘卷。
经过李鸿毅数月的搜寻, 终于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找到了传说中的《还魂术》。
这套秘术记载模糊,施术条件极为苛刻,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沈夜焰细细研读着晦涩的文字,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秘术共分九个步骤,需要在魂魄最为活跃的子时施展, 以施术者的精血为引, 配合天地灵气, 强行重塑血肉之躯。
最关键的是,施术者必须将自己一半的魂魄分离出来,与逝者的魂魄融合, 共同承受天雷之劫。
这意味着,一旦失败, 不仅姚婪会彻底消散,连沈夜焰也会魂飞魄散。
沈夜焰一刻都没有犹豫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工作, 这日子时将至, 沈夜焰盘膝而坐, 将聚魂镜放在身前。
姚婪的魂魄从镜中飘出, 眉头紧蹙。
“师尊,我意已决,你不用出来劝我。”沈夜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聚魂镜上, “没有你,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血光乍现,整个密室都被红光笼罩。
沈夜焰开始掐诀,一道道符文在空中显现,围绕着姚婪的魂魄旋转。
姚婪能感受到沈夜焰正在拼命压榨自己的生命力,符文越来越亮,少年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当第九道符文成型的瞬间,沈夜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一半的魂魄分离出来,朝着姚婪飞去。
天雷滚滚而来,劈在两道融合的魂魄上。
沈夜焰闷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但手上的法诀却丝毫未乱。
“师尊……阵法,完成了……”沈夜焰有气无力的笑了下,说道:“现在就等着师尊完完整整回到我身边……”
“师尊……别让我等太久……”
沈夜焰少了半个魂魄,虽然是个真实的人,但却极为虚弱。
后面的日子,他基本都是在密室内打坐修炼,顺便陪着姚婪,李鸿毅偶尔会来看看他,时立和皓轩也会来。
夏日的清晨,阳光透过密室的窗棂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夜焰在柔软床上醒来,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墙边的书柜,书柜前的长桌,桌上的文房四宝,还有房间另一边的几盆花藻,堆在墙角的宝箱,里面琳琅满目的珍宝。
密室内姚婪的大床柔软舒服,四周的轻纱无风自然轻轻摆动。
坐在床边清冷淡漠的男人垂眸看着他,那张冷艳俊美的脸就在眼前。
沈夜焰眨了眨眼睛,温柔叫了声:“师尊,早。”
“早。”
淡淡的声音传来,沈夜焰立马酸了鼻子。
白色的仙袍整齐教条地穿在身上,如瀑长发披散在腰背,姚婪低声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像无数过过往一样。
沈夜焰依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任何大一点的动作都会惊散这个梦。
他缓缓坐起身,抬起手,指尖轻触着眼前人的侧脸,有温度,有质感,有血有肉。
沈夜焰的手有些叽不可闻的颤抖,却依然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姚婪将人拉住怀中抱着,沈夜焰埋头在他胸前,像个委屈的犯了错的孩子,过了好久,才瓮声瓮气地说出一句:“师尊,我饿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去煮长寿面给你。”姚婪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
“师尊还记得我的生辰。”沈夜焰还抱着他,闷声说着。
“我当然记得,”姚婪说:“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
这个拥抱很轻很轻,就像拥抱着世间最珍贵易碎的宝物。
沈夜焰又将脸埋在姚婪的颈间,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檀香。
“不会再离开了吗?”沈夜焰谦卑的低着头问道。
“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没有激烈的情绪爆发,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有这样沉重而深沉的拥抱,承载着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思念与痛苦。
许久,沈夜焰才松开手,退开一些距离,仔细地端详着姚婪的脸。
“师尊瘦了。”他轻声说道,指腹轻抚过对方微微凹陷的脸颊。
“你也瘦了。”姚婪反手握住他的手,眸中带着心疼。
确实,这段时间的煎熬在沈夜焰脸上留下了痕迹,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多了几分疲惫,下颌的线条也更加锐利了。
“刚才说饿了,”要拉拉起他的手朝密室外走去:“现在去给你煮面。”
“刚才那道白光是什么?怎么回事,夜焰,你看……”李鸿毅一脸焦急地冲进来,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折扇从手中滑落,“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院子角落里,架起的伙房旁,姚婪拿着汤匙往锅里搅拌,沈夜焰在旁边老老实实站着,看着他,一动不动。
姚婪闻声偏头看去,见是李鸿毅来了,不奇怪的喊了一声:“鸿毅。”
“你……师……你你……”李鸿毅膛目结舌:“姚婪!”说着,跑上前来,上下仔细打量着姚婪。
“你……”李鸿毅依然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鸿毅吃早饭了吗?一起吃吧。”姚婪笑了笑,又道:“你做的,我都知道。”
“让你担心了,师弟。”
“靠!!”李鸿毅愤恨的打骂一声,抱着胸不满的转过身,像是在生气,懒得看他,但是瞬间就通红的眼眶却骗不了人。
姚婪心里也有点不落忍,放下汤匙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师弟……”
“滚!”李鸿毅没好气的动了动肩膀甩开他:“你这个混蛋!”说着,吸了吸鼻子又转过身来看着姚婪,满脸都写着不满。
姚婪陪着笑:“对不起啊。”
“对什么不起对不起!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李鸿毅一拳打在他胸口,却没用什么力气。
姚婪还对他柔柔笑着,李鸿毅又低声骂了句,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很快,整个凌霄派都沸腾了。
时立和皓轩第一个飞奔而来,抱着姚婪哭的鼻涕眼泪横飞,激动的不能自已。
陆陆续续有弟子前来拜见,直到傍晚才算安静下来。
“累吗?”沈夜焰关心地问道。
“有点。”姚婪还被人搂在怀里靠着,点点头:“修为和内力都还没有恢复,很累。”
现在的姚婪,充其量就是个筑基期初期,药峰的长老们白天的时候给他诊过脉了,说他不是不能恢复如初,回到他化神级修为,只是可能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都说不定,但总能恢复的。
姚婪不慎在意,甚至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不用再操心世间事,就算想管,这下也没有能力去管了。
休息了一会,夜幕降临时,沈夜焰带着姚婪来到了关押柳渊的地牢。
柳渊看到姚婪真正复活时,眼中的恐惧之色无以掩盖。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姚婪平静地看着他,“我说过,我会回来,亲手杀了你。”
“杀我吧!杀了我!快!”柳渊突然疯狂地大笑,“快杀了我!!”
沈夜焰正要动手,却被姚婪突然又抬手拦住了。
“等等。”
“不杀他。”姚婪淡淡说道。
沈夜焰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听姚婪又道:“就这样让他死了,便宜他了。”
柳渊脸上的神色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姚婪却依然淡然。
“让他活着,最好他能活多久就多久,越久越好。”
“他不是说我们在一起是违背天理道义吗?”
“我倒要让他看着,”
“我和你是怎样爱到地老天荒。”
对于一个嫉妒成性的人来说,这比死更痛苦。
柳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着二人转身并肩离开,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姚婪!!!回来!!!杀了我!!!!……”
二人离开地牢,回到姚婪的住处,沈夜焰照旧服侍他就寝,一切都收拾妥当,沈夜焰熄灭了烛灯,回到床上躺下,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这一天对他来说,过得如梦似幻,他甚至不敢睡,生怕自己睡着了,再醒来发现这一切真的只是大梦一场。
姚婪微微抬起头去和他接吻,试图安慰少年内心患得患失般汹涌的情绪。
经历了这么多,即便沈夜焰已经变得如此强大,再也无须隐忍压抑那份力量,可还是会在此时抱着爱人忍不住无声缀泣。
姚婪哄了他好久才把人哄好,沈夜焰扎在他怀里闷声说着:“师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姚婪又低头亲了亲他,“你不是说过想要游山玩水吗?”
“我也想,可是我现在行动不便,恐怕御剑也很吃力。”姚婪语气中带着未曾有过的一丝讨好意味,低声说:“你带我去吧。”
沈夜焰忍着泛滥的情绪和想把爱人吞食干净的冲动,故作镇定的说道:“那宗门不管了吗,师尊?”
“不是有鸿毅吗。”姚婪毫不犹豫地说道,“反正他早就想要凌霄大印了。”
沈夜焰忍不住笑了:“小师叔要是听到,又要跳脚了。”
“他舍不得我们,但也不会拒绝。”姚婪垂眸看着他,“你呢?舍得把宗门交给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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