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在对方说出那句话时,项链分明还在方柏嘉的上衣口袋里。
汤昼恒为什么要说谎?
方柏嘉隐隐有种直觉,但人总是会在事情不利于自己时抱有侥幸心理,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只当对方是实在找不到物品,又不想让其他人紧张,所以随口那样讲。
几万一条的项链,对工作人员来说可能是个大麻烦。但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花钱听个响罢了。
不管对方到底是猜到还是没猜到,眼下汤昼恒已经看见了他的罪证,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偷窃”行迹败露,方柏嘉呼吸一窒,脸上瞬间开始发热。
“我后来在地上找到了。”余光看见汤昼恒的双唇微动,方柏嘉下意识想要辩解,赶在他说话前条件反射地开口,“想着要给你,但时间太晚了——”
方柏嘉心中有些许忐忑,不知道这样的借口对方是否接受。
迎接他的是突兀的沉默。
有那么两三秒钟,汤昼恒都没有说话。
随后,方柏嘉听见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道:“是吗。那太好了,谢谢。”
说完,汤昼恒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很宽容、很大度,给足了方柏嘉面子,是那种好像猜到了什么,又让你看不出他是否真心相信的暧昧神色。
“…………”
方柏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完了。
汤昼恒肯定知道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又露出了那种小狗做坏事后被发现般的眼神。
汤昼恒的目光却突然移动向他身后,终于发现了什么似的道:“你脖子后面怎么了?”
方柏嘉用没拿手机的另一只手去碰自己的腺体。其实不是很想回答,可汤昼恒又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
他蚊子一样哼哼:“突然感觉很痒。”
他刚刚摸着有一些凸起,但不确定。
汤昼恒闻言,这才理解他刚才举动,按着方柏嘉的肩膀将他翻过去说:“看不到吗?我帮你瞧一瞧。”
方柏嘉没有反对,安静地转身面对镜子,望着镜面反射里汤昼恒低头认真观察他的画面。
对方没说话,指腹轻轻地抚上去。
不管过了多少次,方柏嘉这里的皮肤还是那么敏感。他没忍住,闷哼似的“嗯”了一声,随后紧紧地抿住嘴。
汤昼恒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是过敏了。”
“过敏?”方柏嘉跟着重复。
说起来感觉是很像。
那种突然间火烧火燎起来的、无法忽视掉的触感。越挠却还越痒,怎么试图减淡都很难消退。
“我给你拍一下,你就知道了。”汤昼恒以为他不信,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对准方柏嘉的后颈拍了一张,然后递到他的眼前。
真的。
那大片的红痕甚至还有边界,不仔细看会以为是蚊虫叮咬后形成的鼓包,但蚊子包又不会这么凌乱。
方柏嘉用掌心按住腺体,试图给那里降温。
“可能是长期戴太久了,今天电视台那里人又很多——”他含糊地说。
导致过敏的因素有很多。以前对某种材质没感觉,现在却突然过敏了,可能是由于短时间的身体素质和免疫力下降、心理上的压力以及外部刺激。
方柏嘉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因为熬夜连轴转,精神上吃不消,手臂之类的地方会起荨麻疹,几个小时也就消下去了。
但在腺体上还是第一次见。
大概确实和今天接触了太多人有关,一下子刺激到了。
汤昼恒垂眼看他:“你那里有没有过敏药?”
“有的吧……”方柏嘉回想了下。就是需要找找在什么地方。
“那去你的房间。”汤昼恒说。
方柏嘉一下抬起头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需要我帮你了吗?”
见他还呆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行动,汤昼恒像是有些意外、意味不明地说。
“还是你已经找了别人?”
第33章
虽然好像还是往常的说话方式, 汤昼恒语调里的温度却分明比平时更低一些,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好像他也还在和方柏嘉闹着别扭。
方柏嘉:“……”
这完全是明知故问。
汤昼恒既然知道他拿了项链,肯定也能猜出来, 方柏嘉是觉得不好受,才特意找了个沾有这人气味的东西来安抚自己。
——已经对他的信息素依赖到这种程度, 怎么会不需要他?
——已经可怜到只能拿项链暂做缓冲,行径和伪感期用香水的本质无异, 又怎么可能找了别人?
汤昼恒就好像专门在等着方柏嘉主动开口否认, 然后再来求他一样。
方柏嘉心里突然有点憋闷。
但对方自发过来看望, 也让他松了口气, 是方柏嘉未曾预想的事。
不管怎么说, 自己没道理在难受了一天后还因为小孩子脾气拒绝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帮助。
闻言, 冷淡地闷声道了个“哦”,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那你过来吧。”
说完也不看汤昼恒的表情,转身就从半开的卫生间门中溜了出去。
*
结果还是让汤昼恒进了自己的卧室。
毕竟现在三个人一块住, 指不定什么时候陆翰音就要起夜或者出来喝水, 客厅显然不再是个安全的场所。
方柏嘉在床头抽屉里翻找了一阵, 找到了氯雷他定,用杯子里所剩不多的水伴着吞了。
这期间汤昼恒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方柏嘉被对方的目光盯得发麻, 走路都差点顺拐。放下杯子, 舔掉嘴角边的水渍,慢慢踱到汤昼恒的身前,皇帝一样地说:“上去。你这样让我怎么弄?”
语气生疏而又冷淡,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他逐渐上升的心跳。
汤昼恒于是彻底坐上来,靠在床头,两条长腿舒展而又自然地打开。
方柏嘉钻进来, 一对膝盖分别跪跨于他的左腿两侧,二话不说地直奔主题,上来就骑在他的腿上亲他。
过了一会儿,身体完全地软下来,又被汤昼恒引导着慢慢把腿并起来,坐在他的腿/心中间,搂着他的脖颈和青年接吻。
两人都没戴任何阻碍信息素溢出的物品,樱桃和奶油的香气很快混合,由一开始的清冷,逐渐变得浓郁。
全程无言。
因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二人都表现得相当熟练。
亲到一半,方柏嘉就受不了了。
汤昼恒毕竟进过他那么深的地方,尽管没有在他体内留下标记,但在这过程中信息素交流的深度也是单纯的咬腺体和亲吻远比不了的。
二十岁出头的alpha,正是对那方面很上头的阶段,何况他们还睡过。
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动作,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方柏嘉拉回那个和汤昼恒肌肤相贴的夜晚。像是一枚石子投入湖面,紧接着荡起无数连锁反应般的涟漪。
方柏嘉本来不想这么投入,象征性地完成脱敏就好,却忽略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吸引。
两条舌头不知不觉中便用力地缠在了一块,方柏嘉亲得忘我,大脑一片空白,胸口重重地升起又落下来,宛如灵魂都在出窍。
有一瞬间清醒过来,觉得荒谬,自己和汤昼恒好像那种吵了架后还要同/房的夫妻,明明相处时还能明显地感觉到隔阂,一亲密起来又变得没完没了。
他拼命拉扯着自己的意志,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气喘吁吁地把自己黏在对方嘴上的双唇撕下来,小狗一样呜咽一声,慢慢下滑着躺到汤昼恒的颈窝处,发烫的额头抵着对方颈侧跳动的动脉,双腿尴尬而僵硬地并拢。
察觉到方柏嘉不自然的瑟/缩,一记短而快的呼吸之后,汤昼恒的手冷不丁又善解人意地贴着松紧腰伸/进去。
“嗯——”方柏嘉吓了一跳,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你干什么?”
顿了顿又说:“别……”
他匆匆按住汤昼恒露在外面的手腕。
回答他的,是汤昼恒无比平静的一句:“方柏嘉,你*得很厉害。为什么别?”
方柏嘉说不上来,只是单纯觉得很慌张。
大脑里拉响了双倍的警报,躺在别人身前的alpha一阵心悸,总感觉会迎来很羞/耻的局面。
不由得重复一遍:“不行,别这样。”
却在汤昼恒的指腹绕过一圈时忍不住弹了弹。
方柏嘉小声哈气,眼神瞬间变得迷蒙,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得了汤昼恒的行动。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明明他自己一个人时,往往都要十多二十分钟才能出来;可是一到汤昼恒这儿,时钟就被拉快了。
时隔一个星期,再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汤昼恒的信息素,方柏嘉的身体宛如出了故障,才只过了不到五分钟就交/代了。
空气中荡漾着甜腻的奶油香气。
方柏嘉在那一瞬间,小声地“呜”了一声,藏在裤管里的两只没有多余赘肉的细瘦小腿闭得很紧,羞到快要在汤昼恒的怀里缩成一团。
……太快了。怎么会这么快。
汤昼恒给自己擦干,接着吻他,方柏嘉晕乎乎被他亲了好几下才想起来应该生气,用手挡了一下把他推开。
“不要。”气息很短,好像肺部里的空气不够他呼吸似的,方柏嘉放狠话一样地说,“不准亲了。”
汤昼恒停了一下,不知道他突然又发什么脾气,只是说:“时间还没到。”
道出这话时的语气也很平淡,没什么人情味和大的反应,意思是要把治疗的十五分钟补全才算完。
说着,又要低头捕捉对方的嘴唇。
唇瓣颤动,从牙齿末端析出的热气都吹在方柏嘉的嘴角,青年猛然瑟缩一下,越发偏头往对方的脖颈处躲。
“医生本来也没说要一直亲……你走开。”方柏嘉说。
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他感觉十分的耻辱——
虽然自己是下面的那个,但身为alpha的尊严始终存在。
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一到汤昼恒的面前,他的身体似乎就不受主体控制了。
这种失控令他感到不安。
更别提他和汤昼恒现在还正在闹别扭。
很丢脸。
这种不自觉因为对方而起的反应也好,包括刚才的项链也是,无端就让方柏嘉比那人矮了一头。
汤昼恒偏偏表现得还这么冷淡,仿佛过来帮他只是不得已的公事公办——尽管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私情,方柏嘉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挫败。
该死的汤昼恒,害他变成这样,态度还这么拽。
方柏嘉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说了,泄愤似的重重来了一句:“都怪你。”
“我都说了我不要了,你干嘛还这样?你就喜欢做别人不让你做的事是不是?”
搞得他根本下不来台。
方柏嘉因为害羞而变得口不择言,汤昼恒却误解了,以为方柏嘉还在为酒店那次的事怪他。
沉默了好几秒,再开口时,嗓音微妙地变得比刚才更加冷硬:“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侧头看着方柏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一开始本来就是你先提出来的,不是吗?我也只是满足你。你现在又来怪……”
话没说完,方柏嘉竟然直接侧过头,隔着一层睡衣咬在了汤昼恒的锁骨上。
像觉得他说的话太过分了,还不是那种只一下就松开的轻咬,而是持续了好几秒的,用上起码五成力道的报复。
网上开玩笑说一个成年人的咬合力堪比一头鬣狗,汤昼恒觉得不管怎样,方柏嘉的这一口都足以给一只仓鼠斩首。
纵使向来淡定如他,也有些被方柏嘉的这一举动惊到,进行到一半的话音戛然而止。
“…………”
这是真比格来了。
汤昼恒说这话的本意是想让方柏嘉公正一点,不要什么都怪罪到他头上。
虽然他的默许确实在事件的后半段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如果方柏嘉前边没有那么磨人地求他,把汤昼恒逼到无路可退,他也不可能这么随便地和别人上/床。
毕竟,他又不是那种yu望很重的alpha。
方柏嘉前面还跟他一口一个想要,一等清醒了就翻脸不认人,还把错全归结于他,难道不也是另一种程度的拔*无情?
然而,方柏嘉接下来的反应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让汤昼恒不免怀疑,难道在对方眼里,自己真的有这么十恶不赦?
因为他是上边那个,所以不管对方怎么撩拨,他都得保持君子作为,否则就是过分?
肩头传来痛感,让汤昼恒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嘶了一声。
方柏嘉这才松开牙,气哄哄地说:“你闭嘴!”
方柏嘉又羞又愤,差点气坏了。
心想自己之前果然猜得没错,汤昼恒就是个喜欢玩弄alpha的坏男人,把他睡完了开始假正经了。
他一开始也不是非汤昼恒不可的好不好,这人愿意帮他忙就帮,不愿意方柏嘉也不至于真的找不到别人,只不过会麻烦很多而已。
真这么论起来,先问方柏嘉有没有合适人选的人明明是对方,他那会儿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找汤昼恒开口呢——
怎么就成一切都是他主动的了,好像方柏嘉变成这样完全是自找的一样。刚才那一番话,更是典型的渣A发言。
知道自己喜欢他就表现得这么混蛋。
讨厌,讨厌汤昼恒!
“我说的不对?”
汤昼恒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这时,仍旧试图和方柏嘉讲道理,强压下心中的那点不悦道:“不管怎么说,因为和我生闷气就错过治疗的时机,都是很幼稚,对自己很不负责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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