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嘉突然警惕起来。
要知道,前两次对方也是这样,把人吊得胃口十足,结果什么都不做就拍拍屁股走人。
汤昼恒这次不会还要来那一套吧?这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
讲道理,就算他真亲了他又会怎样?
方柏嘉不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怎么也不至于连接个吻都要让对方再三思量。
明明这个人前面还说只对自己这样呢。
方柏嘉越想就越不快,仿佛有一根萝卜吊在自己眼前,却始终咬不到。
不给吃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搞得方柏嘉控制不住地东想西想,总在想他是不是要来亲他,到底什么时候来亲他,为什么不亲他——
满脑子一刻不停地分析汤昼恒的心理活动,胸口像卡了块吞不下也吐不出的骨头,不禁开始怀疑这萝卜到底是不是真的,愤愤得恨不得直接上去咬一口。
仿佛一场无形而又沉默的拉锯,短短的两三秒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也没人动。
好像两个人都默许了什么,却又不确定对方的心理防线在哪、事情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会不会会错了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成冰,使得周围空气里的一切都凝固不动。
忽然间,汤昼恒似乎向他这边低了点头。
不想再看到对方假模假样地要来替他理一理头发、或是检查他的阻隔贴有没有贴好这种似是而非的行为,那一瞬间,方柏嘉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倏然崩断。
没有任何思考过程,他条件反射一般地扣紧了那人的肩膀迎上,侧抬着头在汤昼恒的唇边极用力地亲了一下。
唇瓣相贴,发出很清脆的“啵”的一声。
这一下带着决绝之势,几乎像是宣战。
方柏嘉气势汹汹,因为是临时起意的宣泄,力道掌控不好,甚至将汤昼恒的脑袋顶得后仰了两厘米。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叫你之前犹犹豫豫的,该亲的时候不亲,让你也尝尝被人吊着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的滋味。
辗转反侧去吧你!
亲完他就迅速撤开了,像也感觉出自己此举有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过于主动热情得不过脑子了一样,方柏嘉薄薄的脸皮迅速蔓上一层淡粉,整个人宛若踩着了弹簧,猛地从侧边溜出去几步,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正对面的汤昼恒。
“……”
被他偷袭的人也失语了。
犹如被方柏嘉这记壮举惊到,汤昼恒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只是若有所思地慢慢抬手,屈起来的手指指背在刚刚被他亲过的下唇上轻蹭一下。
仿佛为了把那上面还残留着的温度刮蹭下来,汤昼恒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才抬起头望向始作俑者,不可思议地轻声说:“为什么……突然亲我?”
他的嗓音依旧沉着,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但看着他一秒钟前还明显瞳孔地震的模样就知道,这人的真实心情肯定不如他面上表现得这么平静。
方柏嘉的眼神一阵乱窜。
片刻前还怒气冲冲的神气劲儿瞬间消失无影,他底气不足,说话声音都是飘的:“……不为什么,我想这么做不可以吗?”
说这话时心里已经懊悔得在滴血了,但他还是逞能地梗着脖子,努力为自己的行为赋予合理性道:“——谁让你总是这样,想亲又不亲的,我看着烦。亲就亲,不亲就不亲,你老装模作样地找别的理由干什么?”
说到后面,方柏嘉的嗓音慢慢大了起来,像是找回了硬气的理由和资本,目光也不乱飞了,好似今天就要从汤昼恒这里得到一个说法一样,眼睛定定地瞧着来人。
“还是你觉得我傻,察觉不到你要做什么?”
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只允许汤昼恒主动撩他,他反击一下都不行吗?
汤昼恒愕然地站在原地怔愣半晌,随后竟然失笑。
方柏嘉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听见他反省似的温声认下错误:“我承认。我是有想和你接吻。”
方柏嘉的心骤然“咚咚”狂跳了两下。
意识到这会儿该自己接茬了,他不大自在地抖了抖肩,说:“哦。”
意思是让汤昼恒继续往下讲。
汤昼恒停了停:“只是我不确定。”
他这句话说得像个已结束的陈述句,很明显是在等人来问。
“不确定?”方柏嘉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重复对方的话,“——什么?”
“不确定……我有没有资格对你做这种事。”汤昼恒也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答。
“比如,在非治疗必要的情况下亲你。”
方柏嘉一下就没声了。
他眨巴眨巴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危险。
突然间,方柏嘉似乎也明白了汤昼恒之前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候撤退。
他们此前虽然同样经常接吻,但那都是在方柏嘉需要脱敏治疗,或者出了意外、需要对方的信息素快速安抚的情况下。
不管怎样都合情合理,算是流程中的一环。
有了这样的借口,亲起来也格外的理直气壮,导致方柏嘉甚至都忘了,二人并不是那种可以随意做这种亲密动作的身份。
一旦打破这个界限,也就意味着他和汤昼恒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向着某个方向一去不复返地进发……
对方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才有顾虑。
经这人这么一说,方柏嘉也忍不住思索起来。
一般正经的alpha好像是不会这么随便地互相吃对方的嘴巴。
这么说他是不是还得给汤昼恒发个有A德的奖牌?
……
方柏嘉脑海里的思绪绞成了一团乱麻。
短短数秒,仿佛从盘古开荒思考到未来的宇宙爆炸,又好像根本什么额外的都没去考虑。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此时的方柏嘉正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快速上头,根本不是会顾及那些虚头巴脑的念头的时候。
他转动了两下眼睛,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你想有……就可以有啊。”
声音清脆磁性,每个字的音节都落地有声。
门外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忽然停了,一时间整个房子内部都寂静得不像话。
方柏嘉的话像羽毛,随着话音的飘落而在空中左右摇曳,打着圈地转悠。
路过汤昼恒的胸前,在他的心口轻轻刮搔两下。
很痒。
卫生间内又回到先前那种没人说话的冷谧。
十分安静的,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方柏嘉的这句话按下了暂停。
正当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或者做错了什么的时候。
汤昼恒终于又朝他走近,慢慢凑拢过来。
方柏嘉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第一时间下意识地闭上眼。
随后意识到这样就看不见汤昼恒了,又赶紧睁开,只不过眼神向下,仅只是虚虚地将双眼掀开条缝,用余光去观察对方的动向。
汤昼恒的唇悬停在距离方柏嘉的唇瓣不到一厘米处的位置停下,等了半秒,然后才低下头来吻他。
干燥而软热的唇肉附著上来的瞬间,方柏嘉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像有些承受不住似的,还是将眼皮彻底地合上了。
感官却依然灵敏,十分诚实地配合着汤昼恒的姿势,稍许扬起下巴承接了这个亲密的举动。
嘴巴微微张开,像彼此嵌合的拼图一样,浅浅吮吸了下对方的唇。
触碰一下即分,方柏嘉却还是感受到一阵淡淡的晕眩。
他张开嘴巴迷茫地呼吸起来,在触感消失的即刻便睁开双眸,发现汤昼恒正往后退到差不多十公分的地方观察自己的反应。
两人目光相撞,像是触发了什么暗号。
甚至没有人说任何话,突然间,汤昼恒就又动起来,重新压上来含住方柏嘉的嘴唇。
这回要比刚才停留得更久,不再是蜻蜓点水。汤昼恒没伸舌头,只是从各种角度、用各种力道地反复碾磨他的唇面。
开始的几下还很轻浅。
汤昼恒一下下啜着他淡粉的唇,抿一口,停下来撤开一点距离,然后再贴上来,做出轻轻将对方的双唇包裹住再吐出来的动作,仿佛方柏嘉的这里是什么美味的糕点。
没半分钟,他歪过头,又从另一个方向继续发起进攻。
方柏嘉的大脑一片空白,随着温热的肌肤相触,整个人的灵魂都仿佛飘在云端。
头顶乃至后脑勺处持续传来酸麻的、好似在被什么东西轻轻刮挠着的酥痒触感,他在对方又一次亲上来的瞬间情难自控地发出一声带鼻音的“呜”——
随后,事情便失去了控制。
等方柏嘉反应过来,他已经和年轻高大的alpha难舍难分地缠吻到了一起。
打开双唇,任由对方的舌头探入。
黏腻的唇舌搅动带起大胆又湿润的啧啧水声,当中不时伴随着含下分泌的口水而发出的咕咚吞咽,令人听了脸红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和汤昼恒那几句话的缘故,方柏嘉明显感觉这回的亲吻与以往几次都不一样,不掺杂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再去遮掩,这就是一个纯粹而干净的——吻。
带着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欲/念,就像在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而他们谁也没打算戳破。
方柏嘉觉得自己嘴唇表皮的肌肤简直敏/感得惊人,以至于和汤昼恒的每一下互动,对于他来说都像是被子弹击中。
由触碰带来的奇异电流沿着网状的神经末梢不断上行,直至传递到最顶端的大脑中枢,转换成源源无穷的丰富特效,好像有烟花在脑际不断炸开。
汤昼恒的动作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深,从一开始试探般的轻啄到后边的肆无忌惮,几乎将方柏嘉那两瓣肉都吃进去似的用力。
怀中的人抱紧他的腰身,被这人亲得几欲仰倒。
意识迷蒙间冷不丁一个回神,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被动,很快又不甘示弱地顶回去,和汤昼恒的双唇难分彼此,加倍地搅在一块。
脸上很热,方柏嘉觉得自己浑身像燃料一样着起来了,怀疑对方会被他烫到,从而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多么的兴奋和紧张。
与此同时,隔着一层棉质的T恤面料,他同样感觉到汤昼恒的躯干就和烧红的碳一样滚烫,一时间竟说不清究竟是谁身上的温度更高。
就在两人深吻得难舍难分之际,一片寂静中,忽然有人的脚步声从门外经过。
宛如一记将人从混沌状态中点醒的咒语,他们都猛地清醒过来,彼此双唇松开,怔怔地对视。
急促的呼吸声尚未平复,方柏嘉慢慢后退一步,猛眨了好几下眼,眼睛从方才迷离的状态中慢慢恢复过来,一点一点地睁大。
他看见汤昼恒那双被他吮得很红、犹如破皮浆果一样的唇,足以印证刚才那场亲吻的激烈与忘我。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也一个鸟样。
分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方柏嘉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羞涩无措,简直像在经历初吻,手、脚、眼睛,每一个身体部分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忽然间反应过来、羞耻感爆表似的,他磕磕巴巴开口:“那、那个,我去看下小陆在不在,走了,再见。”
方柏嘉脸上的表情活像见到了鬼,双颊憋红得一个多余的字也挤不出,只留下这么胡言乱语的一句,便匆匆拉开卫生间的门逃了。
汤昼恒没有阻拦地目送着他远去。
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
回到卧室,方柏嘉第一时间关上房门。
一个飞扑躺倒在床上,多动症一样滚来滚去了半天,最后打开微博小号,在上面打下一行:
【汤昼恒好可怕!!!!!!!】
泄愤性质地敲下最后一个感叹号,方柏嘉对着眼前白底黑字的界面看了许久。
又过了好几秒,才按着手机键盘,一个一个地把那上面的字给删掉。
这种带大名的话当然不能发出去,虽然十个梦男里有八个可能都发过这类语焉不详的内容,但身为明星,还是谨慎要紧,万一就被广场上的粉丝摸进来了呢。
方柏嘉将界面清空,转手打了个看起来很像【> <】的emoji上去,点击发送。
眼睛盯着屏幕,心猿意马地用手指摸了摸被那人亲过的嘴唇,像很苦恼一样,突然锁上手机扔到一边,看向房间上方的天花板发呆。
头顶乍然有毛茸茸的触感传来。
方柏嘉维持着仰躺的姿势向后拉长脖颈,却见大橘白居然不知什么时候隐藏在了他的房里——大概是方柏嘉出去那会儿溜进来的吧。
它于两秒前优哉游哉地跳上床,这会儿正低头轻嗅方柏嘉的发尖。
方柏嘉愣愣仰头看了它半晌,忽然来了精神,一下翻身趴了起来,凑近和猫低语。
“你悄悄告诉我,你爸爸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方柏嘉试图和眼前这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动物对视,一边摸它的爪子一边盘问:“他有没有说谎话骗我?你们住在家里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其他和他举动亲密的alpha?”
“他说他只对我这样,真的假的啊?”
方柏嘉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然而眼前的猫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简直白费口舌:“傻猫,话都不会讲。”
橘白不堪他的骚扰,“嗷”一声窜到地上跑掉了。
第41章
首都的见面会安排在周末, 刚好周六周日各一场。
汤昼恒的手受了伤,公司不得不连夜赶了个通告出来安抚粉丝,大概说了下他的情况, 让大家不要惊慌云云。
这个消息一出来,自然引发了粉群的不满, 也很快有人猜出汤昼恒的手伤是因为昨天的游戏环节所导致,粉丝们轰轰烈烈地展开了对公司策划如此不上心的兴师问罪, 其中又夹杂些小行星和小方糖的对轰、乃至对诺亚方昼粉的讨伐——
这期间的腥风血雨, 方柏嘉并不知晓。
因为这几天他都在和汤昼恒“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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