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处被一圈温热环绕,方柏嘉的心噗通狂跳了几下。
估计也担心惊扰了他脚上的铃铛,汤昼恒稍微用力地将那枚小小的装饰物按着,抬起头,和正一脸诧异地垂眸望向他的方柏嘉对视。
有股托举的力道似乎在暗示他向上。方柏嘉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慢慢把系有铃铛的那条腿尽量以匀速抬起。
汤昼恒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直起身体。
然而,尽管二人都已在努力减小动作幅度,铃铛的声音依然是不可控的。
方柏嘉脚上的小圆球还是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
哪怕只是微弱的几声,还是被近处的丞绪捕捉到,对方当机立断,当场扬起枕头朝声源发出的位置扫来——
“……”
方柏嘉一惊,没抓架子的手下意识扶住汤昼恒的肩膀。
身下一阵凉风袭来,拂过的气流搅动了毛孔。
千钧一发之际,汤昼恒放开了方柏嘉的脚腕,手臂上移间忽然一个发力,将方柏嘉给抱了起来。
双腿腾空的方柏嘉完美避开了这一下攻击,时机巧得不能再巧,简直像是事先演练过的一样。
只有留在原地无处可躲的汤昼恒被枕头“啪”的一下击中。
丞绪察觉自己打到了人,非常兴奋,当即握拳“YES!”起来,两下扯掉眼前的遮挡物,想看看自己抓住的究竟是谁。
结果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汤昼恒和方柏嘉这个基情四射的、纠缠搂抱在一起的姿势。
丞绪愣住半天,震撼地感叹了一声:“卧槽????”
第45章
方柏嘉被他的目光一盯, 也才注意到自己此刻和汤昼恒的样子亲密得诡异,脸上匆匆一热,偏过头去眨了眨眼。
好在下一瞬, 汤昼恒就把他放了下来,自己也下到沙发表面, 耸耸肩道:“我被抓了。”
下一把是汤昼恒抓人。
他接过丞绪递来的发带,将眼睛蒙上。
等待其他人初步挑选位置的时间里, 方柏嘉看见他把枕头夹在手臂下方, 像在热身般有意无意转动自己的左手手腕。
方柏嘉心里立刻警惕起来, 想起刚才那一轮, 汤昼恒就是用这只受过伤的手去抓墙架的。
距离舞台事故过去了大半个月, 据汤昼恒自己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平时都能正常活动,也早就没再用药。
方柏嘉在网上搜索时看到过不少例子,有人手好了之后不上心, 没过多久又开始做一些高强度发力的动作, 导致后续落下了病根。
游戏开始, 他望着朝向四周摸索起来的汤昼恒,突然意识到,这个不停抓着枕头挥舞的动作也很依靠手腕的带动。
汤昼恒此刻甩动枕头的力度不大,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别有隐情。
扮演抓人者的角色往往要消耗比被抓的人更多的体力, 方柏嘉观望了片刻,很快按捺不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下一秒,身体已然付诸了行动。
方柏嘉假装不经意地走向汤昼恒,晃动脚腕,让脚踝上的铃铛发出声音。
汤昼恒自然听到了那阵声响, 只不过玩了几局游戏,他也深谙队友们的套路,知道大家会故意逗人。
场中的青年迟疑了刹那,大概是觉得这个游戏输和赢都没太有所谓,即便预料到可能发生什么,还是很配合地朝方柏嘉走了过去。
以为等自己走到那里,原地已经没人了,汤昼恒甚至没用枕头,只是象征性伸手在面前的空气里捞了一下。
——就这样捞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径直撞入自己的怀中。
“……”
汤昼恒一愣。
拦住对方腰身的手第一时间紧了紧,感受着这人的身板和骨量。
高,瘦,比自己矮一点,腰很细。
这个团除了他和方柏嘉,第三高的人也才181,这个手感和高度只能是他。
汤昼恒拉下发带,果然和想象中的人打了个照面。
“这什么操作?”
其他几个人也呆了,没明白方柏嘉怎么就突然自个儿“献身”了:“哥们儿你玩儿呢?酒喝多了?”
方柏嘉就知道肯定有人是这种反应,也不慌张,做出一副很无趣的、没什么耐心的样子,懒洋洋地提高音量说:“是喝多了,怎么了?这游戏我都玩腻了,没什么意思,赶紧换下一个。”
丞绪道试探道:“你可不能用这个借口逃惩罚,不玩了也得罚酒。”
“谁说我要逃?”方柏嘉诧异又不屑,“喝就喝。”
话是这么说,真一杯混合酒下肚,方柏嘉又难受了。
回到餐桌边,众人接着玩起别的,方柏嘉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回想着先前汤昼恒将他抱起来、自己却被抓住的那一幕,心情跟着变得难以描述。
那家伙总是这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忽然撩拨他一下,让方柏嘉感觉到心动。
但又不声不响,好像那只是他随手的无心之举,不多解释,也不揽功劳,忽冷忽热,叫人捉摸不透。明明之前还在“步步紧逼”,一转眼,却也能装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反倒显得方柏嘉的动心很多余。
宛如白日里的阳光,不仅有直射滚烫的时刻,也有隐藏在云层后面的晦暗与凉爽。
有时不禁让人感到疑惑,他对他的那些好,到底是汤昼恒真的对他喜欢并且特别,还是对方本性如此,就是这样乐意对人事无巨细,好像太阳也会自恋于自己能普照世人。
如果对方只付出了50%,他却将这认作是100%,是不是太不公平?
好烦。
就连方柏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烦闷。
……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肚。
接近晚上十二点,负责拍摄的团队终于收工。
成员们却还没有回屋睡觉,而是转场去了客厅,大屏放着电影当背景音,边玩别的边聊天。
“这谁用完的金主爸爸的手机放这儿了?”江白树无意间一个低头,发现摆在茶几底层的电子设备,不由拿起来看了眼。
此次团综有手机厂商冠名支持,节目里有个活动,叫“记录看见的美好”,成员在录制期间人手一部手机,将自己认为的美好画面拍下来,到时候会打上tag发到微博,为广告商做宣传。
这话说完,久久没人认领,离江白树最近的杭泽宇道:“你打开看一眼里面的照片呗,反正估计没有密码。”
江白树挑了挑眉,嘀咕了一声“好吧”,划动两下,发现果然没有锁屏,于是直奔相册而去。
翻了没几下,旁边的陆翰音也好奇地凑上来,看了两眼便道:“这是不不哥的啊。”
“你怎么看出来的?”江白树惊异。
“这张,”陆翰音伸出食指,将屏幕上某个缩略小图点开,“看到没,他给我和队长拍的照片,今天我们仨一起做的任务。”
说着,手指又往旁边划了下:“这张就是我们三个的合影,我瞧瞧……”
他的本意是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别的合照,一连翻了好几张,后面却都是些富有当地特色的街景,青灰色的石板小路、路边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茂盛绿树,垂挂在街边小店屋檐上随风飘动的风铃和手作物品。
指尖点到某一张上面时,陆翰音疑惑又稀奇地“咦”了声。
“这里怎么还有张队长的单人照?”
看起来不像是摆拍,甚至被拍到的人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入镜。图像上的汤昼恒斜背着单肩挎包站在路边,一派休闲运动装扮,面对着镜头的这一侧单手插兜,不知道被高处的什么东西给吸引,正仰起头来看向屋顶。
对方离手持手机的人有点远,在整个画面中只占三分之一高度。
正是晴朗的白天,他的头顶古木葱葱,绿意盎然青翠,有不毒辣的阳光自头顶上空照射下来,透过绿叶间的缝隙洒下在他发间和脸上。
杭泽宇加入进来凑热闹,瞥了几秒,他“哟”一声:“拍得还挺好嘞!”
“喏,哥你看。”
陆翰音示意江白树将屏幕转向一旁对着手机回复消息的汤昼恒。
被提到的人很配合地倾身过来。
结果还没看清那上边的图片,下一秒,一只手冷不防从手机后头探出——
啪!
直接将江白树手里的东西抓走了。
“哎!”江白树大叫,待看清来人是谁,却是一愣,“你醒了啊?”
场面突变,聚在一起的几人纷纷抬起眼,就见原本坐在茶几另一头的那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单手撑在桌面,腰身和手臂都伸展得老长,不辞辛苦地越过整个茶几“偷袭”。
方柏嘉今晚混合酒喝得头晕,心情也不大美丽,从收工后人就显得蔫巴巴的,别人都在聊天讲八卦的时候,就他在手扶着头闷闷地划手机。
刚才终于支撑不住,默不作声地趴在茶几边缘休息了会儿。一片混沌中听见似乎有人在喊他,晕头转向地一抬头,发现陆翰音和江白树在拿着手机讨论他给汤昼恒拍的那张照片,甚至还打算给“正主”瞧。
喝了酒后的大脑思维迟钝,干什么都要想上许久,偏偏在碰上汤昼恒时依然灵敏,仅仅只是几个简单的关键词,就自动在方柏嘉的脑海里串成线路,触发出反应机制,立刻不由分说地起身抢夺手机——
动作堪称一个快、准、狠。
“谁让你们看我手机的,这么没礼貌。”方柏嘉一脸不悦地蹙起眉,嘟囔着将手机摁灭了屏。
“嘿,之前问手机主人是谁的时候,你也没说是你啊。大家都拍了照片,怎么不能看看你的了。”江白树一脸莫名,“又不是你的真手机,相机里还能看到你裸/照?话说你这张队长的照片——”
“我只是想拍后面那棵树而已,他刚好入镜了。”
方柏嘉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江白树的话,却不敢去看汤昼恒的表情。
明明那个人就在面前,他却表现得好像对方根本就不存在,只顾着对不相关的人解释。
这手机是他傍晚回来,在沙发上休息时随手放到客厅里的。后面去厨房准备食材,就忘了这回事,哪想到还能被人偷看。
方柏嘉想给手机上个密码,又觉得这个举动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干脆将东西塞进裤子口袋,站起身道:“不和你们说了,我去上卫生间……”
“间”字的尾音还没落。
这一下起得太急,被酒精麻痹过的脑子掌握不好平衡,方柏嘉的躯体猛然大幅度地一晃,向后踉跄了好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跌跌撞撞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得到,数秒前的他竟有着那么精准的爆发力。
“你今天才喝了多少,就醉成这样?”杭泽宇十分诧异。
“没见他喝多啊。”江白树对着人上下打量。
方柏嘉用力摇摇头,像要把脑袋里的酒意驱赶出去:“六、七杯吧。”
“我去,这么点就把你干倒了?”
成员们用来喝酒的是那种1 shot的小酒杯,他一晚上下来就算喝了七杯,加起来的量恐怕都还没一瓶罐装可乐多。
方柏嘉懒得回答,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这回好险是成功了,只是走出去的脚步明显还很虚浮。
几个人眼看着他去了转角处上楼的电梯。
“你走错了!”江白树抬高嗓音喊他,“厕所在一楼就有。”
“我不。”方柏嘉头也不回,“我就要到楼上去上。”
其实是想赶紧把手机藏起来。
旁边的丞绪边打游戏边摇头:“就让他去吧。”
*
过去了半个小时,方柏嘉还没下来。
“那家伙人呢?”江白树说,“该不会厕所上着上着在卫生间晕了吧?”
不只是他,大家都发现方柏嘉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汤昼恒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丞绪头也不抬,在背后叮嘱:“他要是睡了你就别叫他了,让他接着休息——”
汤昼恒应了声,同样上了楼。
到了方柏嘉的房间,发现他连门都没关,房门敞着一条不小的缝。卧室里没开大灯,从配套的卫生间内溢出的灯光勉强点亮了附近的空间,不算明朗,但能视物。
汤昼恒第一时间扫了眼床上。
没人。
视线往旁边一移,他差点以为自己撞见了案发现场。
打开的衣柜滑门里,有一双腿露了出来。
“……”
汤昼走过去,发现方柏嘉就躺在里面。
他坐在衣柜底部,像是什么爱钻橱柜的小狗,双臂兀自抱着一只小行李箱睡得酣沉,浑然不觉有人进了房间。
汤昼恒推了推他的肩膀,低声将人唤醒:“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方柏嘉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眸,经汤昼恒这么一说,也才意识到自己睡觉的地方似乎不对。
他坐直起来,摸摸后脑勺,整个人似被一层倦意裹住,说话都显得口齿不清:“我刷完牙想换衣服来着……觉得头很晕就躺下了。”
汤昼恒一低眼,果然看见方柏嘉的大腿上盖着一套新的睡衣,看来是还没来得及穿上就断片了。
他将那两件衣服拿起来,抓住方柏嘉的两条胳膊:“我扶你起来。”
方柏嘉没有反抗,很顺从地被他搀着站了起来,刚一迈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
“……嗯?”
身体晃晃悠悠,脚下的地面像球体一样在转动。方柏嘉走了两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对平衡的感知失了灵,腿一软,整个人沉甸甸就要往下坠。
好在汤昼恒一直关注着他的状态,也看出方柏嘉这会儿人不清醒,始终稳稳当当抓着他这侧的手臂。
见方柏嘉喝醉的程度比自己想象中还严重,他长臂一伸,宽大的手掌立刻将对方从下滑的状态中一把捞起,牢牢箍紧了那人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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