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谁还下得了狠心拒绝他?裴琮一时怔住,真有一瞬窒息了。
西泽尔顶着不近人情的冷淡皮囊,问道:“还听吗?”
裴琮低声骂了句,只觉得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推开了他。
西泽尔听话地靠了回去。
裴琮慢慢平复情绪,指尖压了压“器官”那团肉质柔软的表皮。
说实在的,“器官”上辈子跟他的时候,他并不厌恶,反而对这种诡异的存在有莫名的好奇。
那团“器官”感受到裴琮不抗拒,像受了刺激似的,这次,它明显“聪明”了许多。软肉的触手缠上裴琮的小臂,又缓慢蹭到他颈侧。
跟主人一个占便宜的样。
“......它是不是有点太主动了?”裴琮垂着眼,看着那团东西贴上来,不躲不推。
“我又没指使它。”西泽尔举手作无辜状,“大概是......太想你了。”
“它能分辨出你和其他人。”西泽尔顿了顿,目光火热扫过裴琮的脖颈。
裴琮伸手拨了拨器官,那团肉团不仅没退,反而愈发用力地贴上来,缠得他动一动都黏腻发热。
西泽尔确实不喜欢任何东西接触裴琮,更别提有意识的“器官”主动靠近,但自从他基因抽离结束后,“器官”就彻底受他控制,而且和他建立了某种通感。
换句话说,裴琮现在摸“器官”,跟摸他没两样。
西泽尔确信这件事裴琮不知道。
裴琮伸指,摸了摸那团触手外皮最敏感的一圈边缘。“器官”立马轻微抽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西泽尔整个人僵了一下。骨节发紧,呼吸顿住,连喉结都滚动了一下。
“变得更软了?”裴琮像是在研究似的,捻着那片膜转了转,顺手轻轻一压。
西泽尔有些后悔将“器官”放出来给他玩了,只能默默坐远了点。
裴琮一边摸,一边问:“你什么时候才能自由切换基因?”
西泽尔语气没有半点迟疑:“现在不行。”
基因影响性格,当狼类占主导,就会出现占有欲强,任性,黏人,欲望也更重的情况。
所以裴琮理所当然应该满足他,适应他的独占欲,这是基因带来的本能,他也控制不了的,对吧?
裴琮侧眼看他,明白西泽尔在撒谎。
他上辈子融合时,只需要差不多一周就能自由切换。但裴琮没戳破,抬手摸了摸西泽尔的后颈,故意道:
“这样,我还担心自由切换后,你的蛇类发情期会失控。”
西泽尔的眼神动了一下。裴琮跟他提过,蛇在发情期内,缠住猎物的时间,可以持续两周。
能两周都和裴琮待在一起。
裴琮慢悠悠道:“.......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用了,毕竟你还不能切换。”
西泽尔觉得,无论他想不想用蛇类基因,这种事应该还是要征求双方的意愿。
“你喜欢哪种基因?蛇,还是狼?”
都在身上了,还能选不要哪种吗?
“从哪学来的这种破问题?”
西泽尔面不改色:“追求者应该了解你的喜好。”
“不用担心,” 裴琮看着西泽尔,意味不明道,“你喜欢的,我也会一样喜欢。”
裴琮的回答模棱两可,西泽尔就当作这是都喜欢的意思,毕竟这两种基因,用在裴琮身上的效果都很不错,西泽尔每个都想试一试。
*
他们回到了主城区。
主城区内依旧秩序井然,一如既往地“平静繁荣”,但有点权势的都知道,这座城池风雨欲来。
西泽尔的阵营已经不是草蛇灰线,而是真正的排兵布阵。
他把从无主之地带回来的技术团队和武装力量悄然安插进城市外围,借助角斗场与科研区之间的裂缝,划出了一条独属他的“灰带”领域。
软硬兼施下,黑市、实验区、角斗场,全都在他的渗透下暗自倾斜。
而裴琮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
西泽尔杀伐果断,但年纪决定了他缺乏对主城区权力结构的系统理解。他是攻城的利刃,而裴琮为他兜底,给他做好扫尾的种种工作。
现在,他们还缺少最关键的东西。
废星与联邦的科技鸿沟像一道天堑,西泽尔训练出来的部队再强,一旦遇上主联邦派了支援,照样会被碾成齑粉。
想反抗,就得拥有系统完善的科技。
这也是裴琮带西泽尔进入主城区的目的之一,拿到“知识黑盒”。
裴琮早就派赫利去打听了现在“知识黑盒”的下落。
在裴琮的记忆中,上辈子他从旧址废墟出来后,联邦就进入了“大清洗”的中间阶段,派了检察官来到废星。
权贵区人人自危,等到“大清洗”降临到他们头上,才知道联邦根本不可靠,一咬牙不顾检察官的命令,将检察官带来的“知识黑盒”抖给了大众。
得知联邦对他们进行的科技封锁,废星上骤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污染区的亡命之徒,依靠“知识黑盒”,强烈求生欲让科技爆炸进步,苟延残喘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检察官应该还没有到来,裴琮希望能提前混入权贵区,到时拿到知识黑盒。
裴琮问赫利:“谁能帮我们进去?”
赫利神情复杂:“索尔的家族......曾经与权贵区有交易权限,原本可以带人混进去。”
索尔,裴琮想起来了,应该就是那个公开挑衅西泽尔,然后在角斗场上被揍了个半死不活的那个继承人。
“原本可以?”裴琮眉梢一挑。
赫利沉默了一下,看向站在裴琮身后的阴郁平静的少年。
“索尔被杀,半个家族被屠戮,已经被彻底赶出主城区了。”
空气短暂沉默。
裴琮似有所感,转头看向西泽尔:“.......你杀的索尔?”
西泽尔神色冷静,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眉眼之间戾气十足:
“他想动你,就不该活。”
裴琮:“.......”
西泽尔:“你在怪我?”
裴琮:“.......不,他活该。”
西泽尔满意地重新看向赫利。
赫利已经习惯了两人自动屏蔽的气场,只是叹气:“索尔死了不是重点,关键是他家族那条线断了。主城权贵圈现在全警觉了,我们谁也插不进去。”
这件事赫利没有办法,黑市区和权贵区一向不对付,晏止更没办法,他的家族之所以灭亡,就是权贵区下令动的手,就连维兰德也表示无能为力,她的暗线本来就躲着联邦,没办法直接插手权贵区。
条条大路都走不通,裴琮在头疼中想到了最后一个不得已的办法:
利用影蝠和温斯家族的往来。
第40章
“用影蝠的身份, 接触温斯家族。”
这个提议一出,西泽尔几乎是立刻反对:“不行。”
赫利把空间留给两人,自觉退出了议事厅。
西泽尔冷眼盯着裴琮, 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的控制欲:“这太冒险, 我不会让你去。”
自从在旧址废墟中,裴琮差点被“器官”杀死, 西泽尔现在已经无法忍受裴琮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裴琮没说话,直到指节泛白,骨节发出轻微“咔哒”声。
西泽尔一向敏锐。
他感受得到,裴琮现在的沉默并不是在默许他的提议。
裴琮这次想进入权贵区,不只是为了西泽尔的复仇布局, 也不只是为了拿到知识黑盒。
还有其他的理由。
上一世, 裴琮爬进主城区后, 将重度污染者的身份隐藏得密不透风。
靠着残忍的手段,他被权贵区看上,甚至一度被温斯家族私下招揽, 成了他们眼中“能用、听话、不多嘴”的走狗,被压榨卖命。
裴琮在权贵区底层苟延残喘, 任务一个接一个地来,通讯受限, 薪酬微薄, 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
可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意。
某个任务中, 为了活命, 裴琮不得已暴露了重度污染的秘密,一个相熟的同伴因此死里逃生,幸运活了下来,对裴琮感恩戴德, 在医疗区守了他一整周。
裴琮醒来后,同伴却因嫉妒裴琮立功,受到上头重视,直接把裴琮的基因秘密举报了出去。
在场面华丽、香气四溢的宴会中,裴琮被当众锁在宴会正中央。
基因数据被测算得详尽精确,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可能知道,他的污染指标、基因链异常状况被赤裸裸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场精心筹备的公开羞辱。
宾客沉默不语,高位者轻声嗤笑:“脏东西,居然混到我们中间来了。”
随后,他被押送至生物中控台,以“严重污染样本”为名当场执行示范清除,所有人看着他像在看一条狗,一个笑话。
裴琮的神经被彻底割裂,体能崩塌,全靠污染基因的自愈机制才活下来。
台下有他并肩作战的人,有曾经在任务中求他出手的人,举报他的同伴站在人群最后,眼神复杂。
“我也很害怕,居然有重度污染者进城,还和我们一起做任务,真恶心。”
“我也是害怕他杀我灭口,才主动说的。”
“对,是我发现的,谢谢大人奖赏。”
同伴转头看向裴琮,无声说道:“抱歉。”
裴琮从深渊中爬出来,从没忘记是谁捅了他一刀,所以这一世,也不会绕开他们。
哪怕换一副皮囊,换一种身份,他也要亲自走进去,再一刀一刀地把折磨过他的人,全部杀死。
裴琮语气平静:“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影蝠的身份。”
屋内一片寂静,西泽尔站在裴琮面前,眼神冷冽。
“我替你去。”
“他们和影蝠合作,不就是冲着蝾螈基因。我现在的基因序列也够珍贵,足以吸引温斯家族,我去也一样。”
西泽尔是真的想代替裴琮,承担这个危险的任务。
裴琮知道西泽尔会这么说,西泽尔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所有物在权贵区有任何闪失。
但说到底,这辈子西泽尔还没有遇到这些事,裴琮不想让西泽尔也纠缠进来,更不想让西泽尔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
裴琮要亲自进去。
他看了西泽尔一眼。
西泽尔忽然涌起一股不安,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是彼此完全清楚的。
从废星黑市到主城暗网,裴琮给他安排道路、洗白身份、调配资源、疏通一切障碍。
他们一起为“西泽尔的复仇”而奔波。可回过头来想,西泽尔忽然意识到:
他对裴琮,根本一无所知。
除了他不是真正的影蝠、是蝾螈的载体之外......西泽尔不知道裴琮的真正身份,不知道裴琮来自哪里,不知道裴琮为什么会成为影蝠。
他甚至不知道裴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实在太过契合,无论是最细节的生活习惯,还是共同努力的目标,就好像两块拼图一样,完美地纠缠在一起,从没有起过大争执。
这是裴琮第一次明确拒绝他,第一次向他提出请求。
“告诉我原因。”西泽尔问。
裴琮看着他,强调:“我们的计划。”
“还有呢?”西泽尔追问,他知道裴琮清楚他在问什么。
裴琮面上平静,眼神却冷了半分。
西泽尔读懂了,裴琮并不愿意告诉他。即使西泽尔自认为,他们之间已经建立充分的信任,裴琮也不会向他坦白。
明明他们之间贴得那么近,裴琮甚至亲手喂他血、教他杀人,他以为他们是同一阵线、彼此唯一,是相互交付的存在。
但裴琮却从不让他靠近那个真正的“自己”,他们之间的亲密,只到此为止。
他们第一次出现如此裂痕。
裴琮对西泽尔一向的纵容与付出,早就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的默契。
西泽尔天生根骨不正,根本不会产生感恩的情绪,只会当个吸血鬼,无底洞一样索取,从未思考过裴琮温情的来源。
西泽尔不再主动靠近。
他们甚至晚上分开了睡觉。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西泽尔最近变得更变态。训练场上,艾洛和晏止被他几乎拧断了手腕,每个人都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
裴琮继续处理手里的情报,他已经开始悄然安排潜入温斯的方法。但很快就发现,有人给他搞破坏。
这种小孩子的任性,裴琮并不放在心上。如果西泽尔足够强,就会有更有用的手段,而不是现在这样偷偷摸摸。
议事厅。
西泽尔一言不发,把资料传输的通道中断,裴琮进入温斯家族的安排被他撤换得干干净净。
赫利坐在对面,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缓缓开口。
“如果你真不想他去,就用点强硬的手段。”
西泽尔抬了抬眼皮,眸色阴郁。
赫利慢条斯理地道:“你做得还不够,据我所知,裴琮并没有放弃的迹象,如果真要将人留下来,你的手段还是太温和。”
他点燃一支烟,动作缓慢。烟雾缭绕里,赫利身上的家族掌权者气息更为清晰,他的年纪并不大,却有那种少见的沉稳与压迫感。
西泽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讽刺:“你好像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赫利挑了挑眉。
西泽尔听说过赫利的旧事。
曾爱上过另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但因为双方家族之间的政治立场逐渐分化,立场越来越难调和,站错一步,就会是整个家族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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