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风形单影只,能力再强也是分|身乏术, 万一被凶手偷偷杀个回马枪,销毁证据, 那可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没关系, ”贺临风转身, 想到路骁那几声黏糊糊的哥哥, 舌尖滚动的称呼蓦地变样,“阿青,帮我盯一下。”
“记得开录像。”拿手机当执法记录仪,省得背黑锅。
阿青?
只被长辈叫过小名的简总浑身难受。
涉及人命, 没工夫闲扯,况且“阿青”总比“青青”要正经。
努力找理由说服自己,他不情不愿:“嗯。”
嗑错CP的符莹震惊:【路骁呢?快醒醒!】
【你被偷家了!】阳间的关系固然让人艳羡,可小说里她还是更喜欢病娇年下。
简青蹙眉。
他确定自己和路骁没有丁点暧昧,不过以对方的性格,见到贺临风与他如此亲昵,总归要闹一场。
此刻少年却仅是倚在角落,出神地瞧。
简青侧身避开对方。
指尖轻点,他给乔蓝发了条信息,又顺路从自助区抽了把餐刀,按照贺临风的嘱咐启动摄像头。
跳跃。绽放。银白的冷光在青年手中转成花,似蝴蝶翩跹,绕着皓雪般的皮肤上下飞舞,发出咻咻地破空声。
嗒。
脚步落定,他登上二层楼梯口,是个眼观六路的好位置。
“嫌疑人们”噤若寒蝉。
哪怕心底痒得像被猫抓,众宾客也只敢伸长脖子张望,既怕被请进局子喝茶,更怕青年一时手滑。
而后者正准备借符莹的心声了解情况。
“谭先生,您走过了,”细若蚊呐,贺临风的纠正远远传来,“这间才是两位的休息室。”
作为东道主,新郎新娘和双方父母都有专用的休息室,尤其是新娘——包括繁复的婚纱在内,对方今晚整整换了五套裙装。
是故,这几间休息室的位置相对靠里,左右分散,门上也贴着标识,免得被醉酒的宾客擅闯。
偏偏谭父犯了个低级错误。
“抱歉,”用力抹了把脸,他憔悴道,“事发突然,我的脑子有点乱。”
贺临风隔着衣服稳稳托住谭母,温声:“我理解。”
“开门吧。”
微不可察地,谭父的嘴唇轻轻抖了抖。
公馆年头久,且讲究复古,低头站在最前,他背对众人,掩去所有表情,试了几次都没能将钥匙送进锁孔,反倒弄得把手咔哒作响。
许榴玉不忍再看:“爸?”
“我来吧。”
房门大开。
身着露肩礼服的许榴玉本能打了个哆嗦,四下看了看,才发现窗户开了条小缝,藏在被吹起的帘子后。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符莹嘀咕,【有钱人都这么怕热?】
系统安静如鸡。
符莹怀疑对方又暗暗憋着坏,毕竟这玩意绝称不上善良,没道理被怼两句就洗心革面放过她。
“瞧她这记性,”嗓子像失去弹性的皮筋,透着乍然放松的哑,谭父苦笑,“你们坐,我去关窗。”
贺临风弯腰将谭母放到沙发上。
桌面摆着两只高脚杯,香槟满得稍显过头,顺着几滴近乎干涸的水痕,贺临风目光下移,发现垃圾桶里玻璃碎片的反光。
——三个人。房间里原本有三个人。
他的记忆果然没出错。
谭父谭母甚至一起招待了对方。
不动声色地,贺临风瞥向慢吞吞关窗的谭父,脖颈前倾,尽管幅度极小,却明显是个找寻的动作。
“当心些,”他忽地出声,“这么高,跳下去肯定很疼。”
尽管都叫二层,但高穹顶的公馆和普通居民楼可不一样,窗户离地面少说也有七八米,没缓冲大概要骨折。
谭父讪讪:“贺顾问多虑了,好端端的,谁会拿性命开玩笑。”
符莹不假思索:
“凶手呗。”
话音刚落,她便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就你会推理!就你爱逞能!话多容易被凶手灭口啊啊啊!从现在开始她必须时刻抱紧警察叔叔的大腿才行!
“死……谭开霁房间的窗户也开着,”世上没有后悔药,符莹硬着头皮解释,音量越来越小,“呃,我瞎猜的。”
总不能说她知道凶手没走门吧。
“有道理,”假装未发觉对方的心虚,贺临风颔首,“我再给组里打个电话,叫他们多带点人来,把公馆围住。”
谭父:“不行!”
“我是说,”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他喉结滚动,噎了下,“开霁是明星,大张旗鼓会招来非议,我想让他走得安宁。”
符莹:【什么鬼?名声比真相更重要?】
【这老头够冷血啊。】
【外面,有道即将消散的生命体征,】平地一声雷,系统提示轰然炸开,【躲在灌木丛里,可能是凶手,宿主要去抓吗?】
符莹瞬间拉响警报。
别人不清楚系统的底细她还不清楚?这货天天抱怨小世界屏障变厚、带自己穿越时耗费了太多能量,没商店没外挂,只会空口白牙地pua她,突然“损己利人”开金手指,想想都背后发毛。
系统:【随你。】
【顺便一提,对方还能动,警察至少要十分钟后才能赶到。】
十分钟。
符莹纠结地捏紧手指。
她害怕,她当然害怕,否则也不会绞尽脑汁当一个被吓傻的跳梁小丑,祈祷凶手千万别注意到她。
……可谭开霁就这样白死了吗?
虽然对方是个吃锅望盆的渣,但好歹算一条人命……
“贺顾问,”系统的存在无法言说,符莹咬牙,胡乱编了个借口,“我肚子疼,想去下卫生间。”
警察叔叔!求你快陪我!
代表符莹的小人在脑内振臂高呼。
无奈贺临风没听到她的心声,反而是许榴玉问:“要我陪你吗?”
符莹忙不迭摇头。
“我自己就可以。”关好门,她欲哭无泪,暗暗重复:
【我自己就可以。】
系统都告诉她了,对方很虚弱,估计是想让她趁机立功,狠狠出一回风头,在主角面前刷好感度。
谁料“立功”途中又遇拦路虎。
指间虚虚夹着柄餐刀,眉目凛冽的青年淡淡:
“去哪儿?”
符莹:……
“手链掉了,”走廊尽头便是卫生间,她只得即兴发挥,偷偷掐了把大腿,“应该在花房附近,我想去找找。”
简青:“很重要?”
符莹梨花带雨:“很重要。”
然后在脑子里叫了一万遍好痛。
人群里,有谁隐晦地发出嗤笑,符莹偷偷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放在心上,正打算记住长相以后骂回去,便听简青道:“我陪你一起。”
符莹错愕抬头。
“走吧,”将手机对准案发现场摆好,简青神色如常,“不是很重要?”
怀疑自己身上这件属于贺临风的外套起了作用,她无暇考虑更多,飞快抱住这条主动送上门的金大腿。
系统认证过的武力值爆表,抓个受伤的凶手应该没问题吧?
月色如水。
符莹牢记提示,直奔公馆背后的温室花房。
——幸亏婚礼开始前她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到处转了圈,如果系统没骗自己,加上窗户朝向,就只有花房附近的灌木丛符合条件。
咚。
咚咚。
胸口像揣了只活泼泼的兔子,一下接一下狂跳,符莹想起那双与她隔空对视的幽深瞳孔,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紧张。
“我……”她结结巴巴,“我记得……”
该死。
十几处造型各异的园艺灌木,系统怎么又不说话,送佛送到西没听过?
仅仅是短短两秒的晃神,符莹忽然感到脚踝一凉。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
是手。
一只粗糙的、属于人类的手。
鞋跟太高,她止不住趔趄,无法控制地后仰,条件反射捂住脸,符莹魂游天外地想:
完了。
那可是灌木丛。
白瞎原主这副好皮囊。
被划伤的刺痛却并未“如期而至”,左腕发涨,另一股力量牢牢拽住她,凉丝丝,冰得她打了个激灵。
一点寒芒跃出。
躲躲藏藏的黑影终于显露行踪,简青反手将符莹推开,以肘格挡,偏头躲过刺向自己面门的刀。
来人确实受了伤。
可也只是闪转腾挪时略有滞涩,远远称不上虚弱,公馆周围大亮的车灯才是对方趴在夜里受冻的理由。
想通这个关窍,符莹刹那如坠冰窟。
系统要她死。
她不听话,所以它想换个宿主。
碍于缺少能量,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狗东西权衡利弊后选了这样一个迂回的方式,利用她的天真利用她的正义,借原住民设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真脏啊。
垃、圾、系、统。
要是简青没跟来,要是简青没跟来……狠狠甩掉碍事的高跟鞋,符莹赤着脚,拼命跑向公馆二楼亮着的窗:
“贺顾问!贺顾问!”
“救命啊!”
“你老婆要被灭口啦!”
第79章 落水狗。
静——
扯着嗓子站在墙根下喊了几声, 符莹披头散发,突然被阵阵寒意笼罩。
如同吓破胆的小动物,她深深吸气, 左拳在后右拳在前, 摆出个动作电影的经典动作,战战兢兢转过身去。
随意将搏斗中掉落的凶器踢开, 青年猫咪甩水般抖抖自己,却没什么效果,雪和泥土混在一块,像是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弄脏昂贵的西装。
向下, 再向下, 顺着微微擦红的指骨瞧去, 一颗头正被他攥在手中。
好消息:嫌疑人成了软塌塌的死狗。
坏消息:第二条死狗可能是她。
沐浴着惨白而朦胧的月色,青年逆光而来,纤细, 高挑,似是和案发现场的黑影重叠在一处。
软脚虾符莹试图自救。
死脑子!快想!恨不得直接抬手给脑壳来两下, 她诚恳反省,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对方?难道贺临风才是下面那个?
简青嘴角微妙地凝住。
符莹:!!!
完蛋!更冷了!感觉她现在胡乱撒把种子上去, 那张脸立刻能开出朵雪莲, 长在天山顶的那种。
主角家里肯定不缺冰箱。
约莫是吐槽欲太盛, 到了需要专门控制才会停的程度, 哪怕和系统闹翻,女生的心声也一直没断过。
简青被吵得耳朵疼。
嗒。
弯腰,他蹙着眉,将另一只手拎着的高跟鞋放下:“穿好。”
“会冻伤。”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血糊糊的嫌疑人身上, 符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疼。
公馆的后花园追求自然,除开恒温暖房和方便行走的小路,四处都铺满未经处理的积雪与碎枝。
她刚刚又着急抄了近道,实打实踩了满脚。
被划伤的皮肤火辣辣,再和冬夜的低温交织,别提有多酸爽。
穿高跟鞋?
她只想当场假装晕倒。
“裙子很长,”敏锐发觉她的窘迫,青年起身的动作停滞,屈膝半蹲,认真道,“需要我扛你回去吗?”
抗?
抗是什么鬼?
又痛又怕的符莹破涕为笑。
借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契机,她好像理解了书中众人痴迷主角的追逐,恰如此刻,素昧平生的王子在她面前俯首,仅仅是为了几处与对方无关的伤口。
未染情爱,才叫情爱陡生。
因为他本身已足够美好。
但无论如何,“王子”的善良和教养,绝非穿书者们肆意妄为的捷径,更不该被肮脏地利用践踏。
担心系统会趁机扒住简青吸血,让对方付出些她尚未弄懂的代价,符莹连连后退,慌张地摆摆手:“没那么严重。”
“而且,”迅速抹了把冷汗,她抬头,“我刚刚叫了贺顾问,他应该……”
说曹操曹操到。
矫健如猎豹的警官英雄般从天而降。
符莹张大嘴巴,结结实实灌了一肚子凉风:【……这人是壁虎吗?】
“旁边种着树,墙上也有突起的装饰,”拍拍衣服的灰,贺临风利索拷住嫌犯,之后才心疼地拉起简青,“红了。”
简青:……
他记起符莹喊的那句老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简青解释,希望叫穿书者认识到错误,“我揍了他。”所以皮肤才会留下痕迹。
并非柔弱。
贺临风:“嗯,正当防卫。”
“晚点我帮你和颜队解释,”熟门熟路从简青口袋里摸出帕子,他环视四周,“灯是怎么回事?”
简青:“乔蓝。”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场宾客的司机,多数不敢拒绝自己的要求,他让乔蓝多找些车把公馆围住,照得四周亮堂堂,万一凶手没胆子重返现场而是躲在外面,多少可以唬住对方,打心理战,延缓对方逃跑的脚步。
毕竟行车记录仪也算监控。
当然,这只是预想中最顺利的情况,万一凶手杀完人就开溜,他做再多亦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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