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岳寂垂下了眼睫,小心道:“师父之前查到的身世……也是伪造的。”
戚清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这究竟是世界自行补全的设定,还是原著未曾揭露的暗线。
青年沉吟片刻,又问:“那你母亲呢?”
魔君应当是岳寂生父,可关于母亲,岳寂从未提及。
岳寂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平静:“不知。”
他想到什么,问戚清道:“师父见过那些小孩的住处了吧?”
戚清挑眉:“怎么,你小时候也跟他们一起玩泥巴?”
岳寂笑了笑,眸底却无笑意:“我以前可没有泥巴能玩。”
气氛不知何时从剑拔弩张转为温存,二人肌肤相贴,戚清专心地听着,听岳寂心平气和地说起来天度宗之前的事。
他原以为这孩子在拜入天度宗前,家中平淡却美满,却不想竟是在这等不见天日的地方长大——难怪当初住在他那间破烂小院时,岳寂从不抱怨。
戚清心里有些发堵,揉了揉岳寂的发顶。
岳寂抓住他的手,闭眼虔诚地吻了吻他的掌心。
“师父肯随我回来,”他睁开眼,唇角翘起,“……我真的很开心。”
屋里没有烛火,夜里清寒,外边是不辨昼夜的混沌。
被窝里却是暖的。
二人紧紧相拥,像是茫茫长夜里唯一的同行者,终于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因而风浪止息,分外安定。
戚清微微抬头,在身上人的额间落下一个吻,随后躺了回去。
他轻声道:“来。”
岳寂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眸子亮晶晶地覆了上去。
第100章 入怀
破落的厢房如一叶孤舟, 于浓雾弥漫的魂渊中随波逐流,辨不清方向,却甘愿沉浮。
此刻外界的风雨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这艘摇摇晃晃的小舟载着两位漂泊者,在另一方天地间相拥取暖。
情到浓时, 岳寂忽然从纳戒里取出了一盒脂膏。
“师父……”他暗含期待,楚楚可怜地望着身下之人。
戚清:“……”
原来是有备而来。
他摸着真心说,他很是尊重龙傲天在某方面的“天赋异禀”, 同时也十分珍视自己的屁股, 实在不大想答应。
但看看身上人期盼的眼神, 再瞧瞧彼此狼藉的模样,戚清终是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地点了点头。
……算了。
都到这一步了, 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
戚清还是忽略了岳寂身为男主的能耐。
受不了, 是真的受不了。
青年被绵密的痛楚逼得眼尾渗出一点泪水, 又不忍直说, 生怕打击到身上人的积极性。
这人虽天资过人, 但初次上阵难免生涩, 只会横冲直撞,撞得戚清本能地想逃, 腿蹬了几下,非但没能挣脱, 反倒将人纠缠得更深。
青年轻哼一声, 眉毛蹙起, 似痛似欢:“呜……”
岳寂扣住他乱挣的后腰,不知碰到哪里,戚清浑身瞬间绷紧了, 膝盖一颤,恨不能爬着也要逃开。
“师父。”岳寂凑到他耳边,含着几分欢快:“师父……阿兄?”
见他不回,身上人拖长了嗓音:“好阿兄——”
戚清先是一愣,随即臊得不行,捂住脸道:“……别叫。”
谁要在这种时候兄友弟恭啊!!
话音未落便被撞得支离破碎,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喉间溢出几声呜咽,心脏狠狠抽动,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岳寂却连哭的机会都不给,以吻封缄,将他还未出口的泣音全数吞没。
“嗯,岳寂……”戚清难捱地闭上眼,话语断断续续,使劲喊着身上人的名字,如溺水之人般剧烈喘息着:“轻、轻些。”
风雨大作,孤舟摇曳起来,颠得他颤栗不已,唯有紧紧攀住身前之人方能获得拯救。
他抓岳寂的头发,抓岳寂的手臂,在失控的浪潮里几近窒息,才终于获得片刻喘息,被允许哭出来。
但这时的青年只能发出细弱的呜咽,丢盔弃甲,浑身颤抖到几近痉挛,以为自己像要坏掉了。
岳寂的亲吻分外温柔,和某处的残忍简直是两个画风,一点点吻去泪珠,声音带着笑意:“阿兄,这就不行了?”
这混账以为谁都是龙傲天?
戚清狠狠闭了闭眼,推拒道:“出去!”
耳际传来温热的触感,岳寂不知满足地用嘴唇蹭着他的耳廓,听不清说了什么,很快咬起了他耳垂的软肉,哼哼唧唧地朝他撒娇。
撒着撒着,兴致又来了。
眼看岳寂眼巴巴盯着他,戚清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发誓,以后他要是再信岳寂一点,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
待到云收雨歇,戚清也不分不清外面这会儿到底是昼是夜,脑子已搅成了一片浆糊,眼角泪痕未干,小腿仍带着不住的颤抖。
他哽咽着嗓子,幽幽道:“为师要是哪天死了,就是被你这个逆徒弄死的。”
“师父这般模样,”岳寂意犹未尽地趴在他胸口,手指缠着他的发丝,轻声道:“倒比平日更好看。”
“……下去。”
戚清连瞪他的力气都没了,眼前发黑,心想自己怎么就栽一个小孩身上了。
相处这么多年,竟然一点没看出这小孩控制欲这么强,自己都要被玩死了,还觉得他特别乖。
——这算什么?算“他还得谢谢咱呢”?
他精疲力尽,不管岳寂再怎么点火,累得倒头就睡,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随便吧,他真的招架不住了。
戚清再醒来时,身上的狼藉已被收拾干净,还细心地上了药。
但他半点都不想夸岳寂体贴——因为罪魁祸首就是这混账!
青年躺了一会儿,才勉强撑起身子,蹙眉揉了揉腰,绷着脸一点点地把自己挪下床榻。
床边的矮几上摆着温茶和叠好的衣裳,只是不见人影。
戚清隐约感知到岳寂的气息就在附近,便也没急,慢条斯理地抿了口温茶,换好衣衫,又歇息了片刻。
他刚试着走了一步,却牵扯到某处,表情扭曲地坐了回去。
“嘶——”
青年倒吸一口凉气,这时,脚边传来了“哒哒哒”的轻响。
戚清低头一看,小人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正笨拙地扯住他的衣摆,想爬上膝盖。
有了上次的经验,戚清直接拎起它:“又想作什么妖?”
小人偶在他手里晃晃悠悠,努力扒着他的手指。戚清把它往肩头一放,再次起身,跟康复训练似的,忍着不适一步步挪向门口。
走到窗边时,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岳寂的声音。
“没有,莫要胡说。”他语气很平静,还带了点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听到了,都、都听到……”结结巴巴,是昨日那群孩子的口气。
戚清听了几句,不明就里,于是打开了房门。
“师父醒了?”
岳寂果然立在院门处,闻声立即转身来扶他:“好些了么?”
黑衣青年步履轻快,整个人透露着餍足的神采,戚清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转向那群孩子:“方才在说什么?”
孩子们的目光却被他肩头的小人偶吸引了过去,眼睛发亮:“小人!小人!”
戚清把小人偶拿下来,递给几个小孩,小人偶不情不愿地踢了两下腿,还是落入了几个孩子的魔爪。
“喏。”他大方道:“拿去玩吧。”
岳寂投来幽怨的目光,戚清权当没看见,贿赂完小孩,继续追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了吗?”
孩子们连连点头,七嘴八舌地指着岳寂告状:“少主人,坏!弄哭你了!昨晚欺负!”
戚清表情猛地一僵,硬着头皮道:“……没有的事。”
——早知道是这个话题,他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欺负!就是欺负!”小孩们不依不饶,似乎还想拉他的手求证。
岳寂不露声色地挡在中间,戚清连忙摆了摆手,尴尬地解释道:“真的没有,我们……是我想家了,你们少主安慰我呢。”
身边的人唇角微微上扬,冲小孩们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我就说没有吧。”
他说完看向戚清,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戚清瞪回去,无声做了个口型:“你干的好事!”
岳寂只是笑。
好不容易糊弄完几个孩子,他搂着戚清往回走,状似随意道:“昨晚他们捡到一些东西,认不出是什么,刚才特地拿给我看。”
戚清疑惑地抬头,却见岳寂眼神忽然玩味起来。
“上面的封印……似乎是师父的灵力?”他意有所指地挑眉,压低了声音:“漆盒在这儿可不多见,怎么被师父扔在角落里了?”
提到漆盒,戚清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你敢捡回来?”
岳寂既然特意提起,定然是知道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故意拿这糗他呢!
岳寂从善如流:“师父不喜欢,我自然不敢捡。”
他顿了顿,又超绝不经意地问:“若是我送……师父也会扔吗?”
戚清直接无视了他闪闪发亮的眸子,毫不留情道:“扔!”
都怪魔君,好好一张白纸被教成什么样子了。
他转身就要甩开人,却被岳寂一把拉住:“师父莫急,我想带你去见个人。”
“在魂渊?”戚清狐疑道。
岳寂“嗯”了一声。
戚清思索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自己在魂渊有什么故人,只得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岳寂。
后者却卖了个关子,牵起他的手就往厢房后方引去。
“师父见了,就知道了。”
……
天度宗。
掌门老头手笑容有些僵硬,不停地抚摸时不时颤动一下的拂尘,像安抚拂尘情绪。
古话说得好,小庙容不下大佛,偏偏近日天度宗就遇到了这种难题——还是好几尊大佛。
玉清门、云霄宗、万兽宗等各大门派齐聚一堂,连远在西吾洲的丹宗都派了人来。
为首的男子一袭白衣,清冷出尘。
季春风忍不住跟掌门悄声蛐蛐道:“听说闻玉山死了之后,闻家群龙无首,他那孙女伤心过度,甘愿守灵三年,本来丹宗都答应了,结果突然冒出个‘养在深闺’的兄长继承了闻玉山的长老位子……掌门你说,他俩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那清冷男子的目光已如霜刃般扫了过来。
掌门手中拂尘一抖,重重敲在季春风头上:“休得无礼!你以为人家听不见吗?别忘了你此行的正事。”
季春风摸摸脑袋,嘴角耷拉下去,师兄却已按捺不住站了出来。
面对这名与妙筝仙子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语气不善道:“我师弟被魔族掳走,如今生死未卜,就算阁下今日是来讨要说法的,恐怕也要失望而归了。”
闻妙筝的眼神在他身上略停了停,转向对掌门淡淡道:“晚辈正是为此事而来。”
掌门老头摸着拂尘的手一顿,面露讶色。
“魔族重现人间,行事暴虐,于凡人、修士皆无益处。”闻妙筝声音清泠,眸色冷定:“家祖在蜃楼秘境便是伤于其手,今日天度宗与玉清门造次劫难,闻某感同身受。”
他拱了拱手,随即回过身,看向堂中众人:“我谨代表闻家与丹宗,愿同天度宗结为同盟,共赴魂渊,讨伐魔族,救回戚道友。”
第101章 风起
戚清万万没想到, 岳寂带他见的人他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江师弟?!”
他微微睁大眼。
眼前一袭素色衣衫,眉目淡漠, 不是灵药园首席弟子江陈秋又是谁?
江陈秋倒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抬眸望向他, 淡淡唤了一声:“戚师兄。”
戚清疾步上前,拉着人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伤痕后才错愕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是魔族大本营吗?在这里看到一名纯血正道修士, 简直不亚于在曹营看到一位纯正汉臣。
他立马看向岳寂:“这也是被你干的好事?”
岳寂正要解答, 另一道熟悉的怒喝忽然响起。
“——为师不尊的浪荡子!”
蜃族老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怒目圆睁,不可置信,指着戚清的手都在颤抖:“你、你就这么把你徒弟采补了?他还是个幼崽……你知不知道!”
这话一出, 不仅江陈秋面露惊诧, 连刚进直播间的众人都一阵混乱。
【什么!崽被采补了!】
【我就知道人间自有真情在, 年下!年下是真的!】
【主播你……】
【哈哈哈终于发展到这一步了吗!需要双修秘籍吗?需要双修技巧吗?后台私信我八八折!】
戚清耳根烧得通红, 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明是他这个当师父的被逆徒采补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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