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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离大满贯，只差一枚世锦赛女单金牌。
2033年5月，世锦赛决赛前夜。
解说间内，司徒凌锋正调试设备，门被轻轻推开。程景岚戴着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她走到解说席前，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场内正在热身的朗希月身上。
“程姐，您来了。”司徒凌锋笑着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今天这场决赛，您可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程景岚微微笑了笑，声音清冷：“最有发言权的是她们两的教练。”
司徒凌锋推了推眼镜，笑得意味深长：“林晓楠选手和你是同时间进队的，而朗希月就更不用说了，从她14岁进队，一直到去年20岁奥运夺冠，全都是您陪着的。”
程景岚没有接话，目光依旧停留在场内。朗希月正在和林晓楠进行赛前的对练。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程景岚的影子。
“能不能请您介绍一下她们两的风格特点呢？”司徒凌锋问道。
“小狼……”程景岚说着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这外号是我给她取的，”程景岚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因为她的打法像狼一样凶狠，一旦咬住对手就绝不松口，骨子里还带着一股向死而生的劲儿。”她顿了顿，目光依旧追随着场内的朗希月，“奥运之后，我也看过她的几场比赛，能看出来她的技术比奥运时打磨得更精细了。现在她的右手也能打出暴冲，而且似乎还在有意加强两手互换球拍的战术。”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仿佛在谈论一件自己精心雕琢的作品。
“程姐，”司徒凌锋道，“大家都说，朗希月第一次在单打中使用两手互换球拍，是在奥运会上和您的那场比赛中打出来的。”司徒凌锋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好奇，“在那之前，你们训练的时候，有没有专门练习过这个技术？”
程景岚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注视着场内的朗希月，声音平静而清晰：“双打的时候，我们确实设计过类似的战术，但在单打中从未专门练过。单打的节奏太快，每一板之间的衔接非常紧凑，我原本认为根本没有时间完成换手。”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回忆起那场比赛的细节，“那一球，她是在发完球后特意退台，给自己争取了几毫秒的时间，才完成了换手。”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后来我回看那球，其实非常惊险——她刚换好手，我的球就已经到了。不过，从她这段时间的比赛来看，她的换手动作、战术运用，以及发球和第二板的衔接，确实越来越成熟了。”
“那你觉得朗希月的缺点，或是不足的地方在哪？”司徒凌锋追问道。
程景岚略微沉吟，随后语气平静地答道：“如果非要说她的不足，那就是她的防守和相持能力相对于她的进攻而言，稍显薄弱。”她顿了顿，目光依旧注视着场内的朗希月，声音沉稳而坚定，“不过，我和她的陈指导都认为，这并不能算作她的缺点。因为这种‘不足’是相对于她强大的进攻能力而言的。事实上，以她现在的进攻水平，其他运动员想要接住她的球已经非常困难。而面对其他选手的进攻，小狼的防守和相持技术也完全够用。”
“你和朗希月在去年的奥运决赛上的对决，被誉为是女乒史上最壮烈的攻防大战。”司徒凌锋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你觉得和那个时候相比，朗希月有了哪些进步？”
程景岚遗憾地砸了咂嘴，道，“小狼那个时候才20岁，身体技能还没有达到巅峰。我看她这段时间的比赛，击球的力量，速度和弧圈都有进步了。”
“程姐，如果今天是你和朗希月打这场比赛，你的胜算会有多少呢？”司徒凌峰问道。
程景岚轻轻咂了咂嘴，似乎有些遗憾地说道：“小狼那个时候才20岁，身体机能还没有达到巅峰。不过，我看她这段时间的比赛，击球的力量、速度，还有弧圈的质量，都有明显的提升。”
“程姐，如果今天是您和朗希月打这场比赛，您的胜算会有多少呢？”司徒凌锋笑着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
程景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描淡写：“试试才知道。”
司徒凌锋笑了一声，接着问道：“那程姐，我们聊聊林晓楠吧，她的打球风格又是什么样的呢？”
“晓楠很稳。”程景岚的语气中带着赞许，“无论是正手还是反手，她的基本功都非常扎实，手型也保持得极为漂亮。该她拿下的分，她绝不会轻易丢掉，比赛中几乎不会出现致命的失误。”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场内正在热身的林晓楠，“不过，她的不足也在于她过于求稳。有些球，她不会像小狼那样去拼，尤其是在关键球的处理上，她更多是等待对手的失误，而不是主动去创造机会。”
司徒凌锋接着问道：“程姐，你退役的时候发了一条微博，说朗希月拿大满贯的时候，你一定会在。而我们知道，朗希月就差今天的这枚金牌，就可以拿到大满贯了。你现在坐在解说席上，是认定朗希月今天能赢林晓楠吗？”
“不是，”程景岚直截了当地否认，“是因为学校在放暑假。”
司徒凌锋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追问：“上次世界杯之后，陈子墨采访朗希月，问她反手的暴冲最近也被加入了她的武器库，她说是跟师姐学的，是这样的吗？”
“没有，不是。”程景岚再次干脆地否认，“我当时看了采访，后来还特意问了她。因为我教她的全是防守动作，她说她只是手腕加了点旋转、力量和微调，就变成了她的反手暴冲。”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不过我必须要澄清，她的这个动作，和我当时教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比赛正式开始。朗希月率先发球，她将球拍换到右手，抬眼瞥了一下直播镜头，随后发出一记逆旋转发球。林晓楠稳稳将球过渡到朗希月的反手位，然而朗希月瞬间侧身，一板弧圈球直逼林晓楠的正手大角。林晓楠下意识想要勾球，却直接将球打出了界。1：0。
程景岚在解说席上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轻叹一声，道：“小狼这场比赛的心态比晓楠要放松多了。”
司徒凌锋立刻追问：“程姐，怎么说呢？”
程景岚目光专注，语气沉稳：“所有人都知道，小狼开局一定会发球抢攻。但这球她直接打正手大角，就是在告诉林晓楠，我不怕你的防守和相持，我就是要用我的进攻凿穿你。”
比分很快来到0：6，轮到林晓楠发球。
程景岚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晓楠一定要抓住自己发球的机会。小狼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大满贯来的，气势已经完全打出来了。晓楠必须靠旋转变化，甚至是主动抢攻来抑制住狼崽的疯劲，否则这场比赛就很难扳回来了。”
林晓楠发了一个反手的短球，朗希月突然侧身，一记直线暴冲，林晓楠根本来不及反应。朗希月兴奋地仰头大吼一声：“SA！”
程景岚沉默了片刻，随后语气平静地分析道：“晓楠敢于尝试不同的发球方法，这是好的。但这局小狼已经杀疯了，晓楠可能需要通过局间的心态调整来抑制住她的势头。”
司徒凌锋追问道：“程姐，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程景岚略作思索，回答道：“小狼如果打到这种境界，就像我们奥运决赛第二局，她11:2赢我时的那种状态。我当时那一局也是毫无办法。所以只能通过局间休息调整，然后在第三局开局抢攻，打乱她的节奏。”
“朗希月左右手都可以打球，其实也已经好几年了吧。”司徒凌锋道。
“她是从16岁，奥运双打左手手腕受伤之后，开始练习右手的。”程景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忆的柔软，“她那个时候还跟我说，担心自己左手恢复不了，想要通过右手再次进入国家队。”说到这里，她轻笑了一声，仿佛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我当时是真的没想到她能练成现在这个样子。”
程景岚话音刚落，朗希月右手持拍，一记正手弧圈打向林晓楠的反手，却因为角度过大而出界。比分来到1:10。
司徒凌锋立刻问道：“程姐，您分析一下这球，朗希月为什么会出界？”
程景岚点了点头，语气专业而冷静：“这球出界主要还是因为小狼最初练的是左手，所以她右手持拍时，身体的协调性没有左手那么自然。虽然这段时间能看出她刻苦练习右手，但对于落点的把控还是不够精准。”
就在程景岚分析的同时，朗希月以11:1的比分结束了第一局。她轻轻吻了吻自己的护腕，随后朝直播镜头举起了一根手指，示意这是第一局的胜利。她的眼神中透着自信与锋芒，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这场比赛的节奏，已经牢牢掌握在她的手中。
第93章 大满贯
第二局一开始，林晓楠发球，朗希月直接劈长到林晓楠的反手位。林晓楠正手弧圈回击到朗希月的反手，朗希月反手一记暴冲，球直奔林晓楠的反手大角。林晓楠勉强接球，却直接将球击飞。
程景岚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小狼这板反手暴冲确实进步了很多。现在的发力更加隐蔽，弧线也压得更低，这样一来，对手更难接上台。”她顿了顿，继续分析道，“而且小狼现在也学聪明了，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状态了。”
司徒凌锋连忙追问：“程姐，您详细讲讲。”
程景岚应了一声，语气沉稳而专业：“小狼现在的状态和手感都非常火热，整个人也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但这种兴奋也有弊端，就是容易上头，做出一些不太合理的选择。不过这一局，她没有延续上一局那种强行进攻的战术，反而主动把节奏放慢，开始打相持球。”她稍作停顿，继续解释道，“她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自己过度兴奋，同时也能保存体力。另一方面，这种节奏的变化也打乱了晓楠在局间的战术部署。按照小狼以往的风格，她一定会趁着状态好，迅速结束比赛。所以晓楠在局间休息时，一定是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但现在小狼突然改变打法，晓楠也不得不跟着调整。”
说到这里，程景岚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感慨：“看来，她从我和她奥运决赛的那场比赛中，确实学到了很多。”
“如果进入相持，那林晓楠的优势是不是就能发挥出来，反而让朗希月陷入被动呢？”司徒凌锋追问道。
景岚摇了摇头，语气冷静而专业：“关键在于，这一次是小狼主动选择进入相持的。而且，她上一局的强势进攻让晓楠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再加上晓楠的心态还没有完全稳住，所以她不敢主动进攻，还是会以防守为主。”她稍作停顿，继续分析道，“这样一来，反而会让小狼在相持中找到机会，通过加力、加旋转，甚至是突然的变线来得分。”她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场内的局势，声音沉稳，“如果是我，我会在这一局采取主动进攻，把小狼的气势压下去，同时把自己的气势打出来。但……”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就是我赛前说过的，晓楠的比赛风格还是更追求稳。”
程景岚顿了顿，看着3:1朗希月领先的比分，继续道：“这一局其实是晓楠最好的机会了。小狼主动进入相持，晓楠只要稳住自己，就还有机会。但她……”话音还未落，林晓楠就在多板相持后击球下网，比分也来到了5:1。程景岚轻叹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晓楠的技术打女单一号位没有问题，但她的心态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进步。有些球，有些机会是必须要去拼的。靠守是守不住的。”
“她和狼崽子打了这么多年，胜率一直不高，就是因为缺少这一股拼劲。”程景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狼崽子从小，包括跟我打比赛时也是，她可以输，但她必须要把对方咬出血来，让对方从心里开始害怕。就像这一局，晓楠到现在没有一分是来自主动进攻的。你光靠守，怎么能从狼崽子那里拿分呢？她的防守，也防不住狼崽子的几板进攻的呀。”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无奈，仿佛在为晓楠错失的机会感到遗憾。
“那程姐，您觉得是技术更重要，还是心态更重要？”司徒凌锋问道。
程景岚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沉稳而深邃：“我觉得这两样是相辅相成的。但能拿冠军的，没有一个是心态不好的。”她的目光似乎透过玻璃窗，回到了自己刚进队时的岁月，“当初我刚进队，面对那些大运动员的想法就是，你能赢我就赢我，不能赢我就别想轻易赢我。”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晓楠练球是很认真，也很努力，但她一直没有那股为了冠军、为了金牌可以不要命去拼的劲儿。”
“但作为中国女团的二号位，林晓楠的稳是不是也是必须的？”司徒凌锋追问道。
程景岚连连摇头，语气坚定：“二号位的稳，是打球要稳，是你不该出现的失误不能出现。就像前几年，小狼疯起来是完全不管防守的，打不死对方就是自己没了。但这不代表心态要保守。我和曦姐不稳吗？我以前也经常打小狼11:0啊，包括奥运决赛，我第三局也还了她一个11:2。这不是光靠防守就能打出来的。”她稍作停顿，语气中多了一丝感慨，“晓楠现在的技术完全没有问题了，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小狼，四年后她奥运会有机会完成大满贯的。但她和小狼的区别，就是在关键分上，敢不敢去拼了。”
程景岚和司徒凌锋聊着的时候，朗希月也以11:4拿下了这一局，她又吻了吻自己的护腕，朝直播镜头比了一个2。司徒凌锋问道：“程姐，您要不要复盘一下上一局的战术？”
“没什么好复盘的。”程景岚语气平静而直接，“晓楠是被上局小狼的正反手暴冲打怕了，所以这局一直在防守。她的打球线路没有问题，始终用不出台的反手球限制小狼的进攻。”她稍作停顿，继续分析道，“小狼现在的反手进攻，更多是依靠手腕的变化。但她的手腕受过伤，所以很少会全力发力进攻，更多是利用加旋转和突然变线来得分。”她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场内，声音沉稳，“小狼这一局完全占据了心态上的优势，她甚至敢往晓楠的正手给球。她当时心里想的，肯定是‘你有本事就正手冲我’。”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仿佛在肯定朗希月的心理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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