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走,我想自己呆会儿。”秦时砚捂着耳朵,觉得她聒噪,都是些馊主意,她都这么大了,遇到棘手的事情还怎么会躲在母亲的身后。
她都可以独当一面,不需要母亲来善后。
杜明棠端正了态度:“你在愁什么?”
“愁鱼与熊掌。”
杜明棠觉得她脑子有病:“都是成年了,做什么选择,当然是都要啊。”
秦时砚没有理会她的话,闭上眼睛,一股疲惫袭来,她想好好睡一觉,想回到她和秦央的家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她的反应,让杜明棠放心不下,陪着她一直坐着,努力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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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室内窗户打开,外面的热气扑来,让人莫名烦躁。
秦央站在窗口,听着养母语重心长劝说的话,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毫无波澜。
对于养母的关怀,她已经不抱任何想法了。
“妈,你不关心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控制我的生活?”秦央终于忍不住出声,转身看着面前穿着黑衣的女人:“您想要什么,我很清楚。您要给康曲茗公平。”
裴云霁脸色发红,侧身避开她的探究:“她是我的女儿,秦央,你知道吗?我非常后悔当年置气离开秦家。你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我犯错的后果”
秦央颔首:“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遗憾是没有照顾好她,我的遗憾是没有见过亲生父母。你的遗憾,让我来弥补,我的遗憾怎么办?”
“秦央,这不是我的错。”裴云霁语气尖锐,呼吸粗重,“央央,你应该理智点。”
秦央深吸一口气,轻轻摇首:“我感激你,谢谢你带我来到秦家,让我遇到秦时砚。”
听到秦时砚的名字,裴云霁怒气更甚,死死盯着秦央:“没有沈洛依,我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归根究底,她才是罪魁祸首。”
“妈,你可以将缺失的爱弥补给康曲茗,我呢?”秦央面色苍白,像是经历过沧桑,眼中毫无生机:“你觉得我欠了康曲茗,无非是秦家有钱罢了。康家也是富裕的家庭,我如果在康家长大,我也会拥有爱我父母。”
“可我如今没有父母。”
她抿唇失笑,心中空空荡荡,“为什么是我的错,我怎么就成了害人精?是我父母故意调换的吗?是康家觊觎秦家的富贵才换了孩子?”
“都不是。”
“裴女士,不要将所有的错都怪在我的身上,我不是咎由自取。所以,你不要来诉苦,不要觉得委屈。康曲茗还有父母爱护她,我、什么都没有了。”
裴云霁坐下来,面上皆是阴霾,并没有被这些话打动,反而戳破她的漏洞:“你奶奶奶对你的爱护还不够?她将她一生的努力都给了你,怎么,还觉得不够”
“妈,我会离开秦家,彻底地离开,日后,你也别说我是你女儿。”
第45章 她只是外表端庄,骨子里藏着疯子。
谁都无法说服谁。
裴云霁失望地看着眼前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回摆出这么强硬的态度。
她冷了面色,好心提醒面前的人:“我虽说没有用处,但收拾你,轻而易举,何必与家里弄得这么僵硬。”
“那您试试,我又不是家养的雀儿,离开秦家就活不下去。妈,您这套过时了。”秦央心平气和地解释,“我虽说于金融上不上道,但我有自己的路走,我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好好生活。”
“我知道秦家富贵,您看不起康家,觉得是康家父母故意为之。换女的事情,秦家没有占到便宜,同样,康家也没有。如果没有换女儿的事情,我父母不会在寻找我的路上出车祸,您只看到利益,看不到那是两条人命。”
“裴女士,我不是利益方。不要觉得我抢了您女儿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去抢。我在秦家的东西都还给她了,她将康家的东西还给我了吗?”
“没有。”
秦央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委屈,“您如此咄咄逼人,是觉得我生活得很好,可是您在我身上付出多少?康家在康曲茗身上付出多少,金钱无法衡量,也无法弥补两条性命。”
“妈,您越逼我,我越不会放弃。”
“秦央,你是在故意与我作对!”裴云霁气得面色发红,胸口微微起伏,而对面的秦央心平气和地与她对视,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
裴云霁怒到极致,却又无法言说自己的痛苦,她对秦央曾经寄予厚望的。
秦央慢慢地扯了扯唇角:“你要名声,我不要吗?你要公平,我不要吗?裴女士,我也要名声,我也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你口口声声说将东西都还给了小茗,你还了什么,不过是一间房,一辆车罢了。”裴云霁冷笑,毫不犹豫地揭露秦央虚伪的面容:“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秦家的富贵罢了。”
富贵、钱,这些都是裴云霁觉得不公平的根源。
如果两家门当户对,就没这种落差感。
秦央神色落寞,没有哭,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而裴云霁眼睛发红,像是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她不明白,明明是对方在逼迫自己,自己怎么还先委屈了呢?
她陡然笑了,肆意讥讽对方:“我舍不得富贵,你舍得吗?你和沈女士二十多年来争来争去,不就是秦家的富贵?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说白了,你骨子里也是一样的贪婪。”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裴云霁。
裴云霁不管不顾地抬手打了她一巴掌,气得咬牙切齿:“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用我的,就是这么对我?”
秦央偏了偏首,脸颊上传来钝钝的痛,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戳中你的内心了,对吗?你若不贪婪,和沈女士争什么。若是不争,岂会有护士不小心抱错孩子的事情发生。归根究底,今日的祸事,源于你的贪婪与无能。”
撕开最后一层和睦的表皮,秦央肆意开口:“你若有本事,岂会输给沈女士,岂会离家出走。怪得了谁,只能怪你自己。”
空荡荡的贵宾室内响起秦央冷冰冰的声音,裴云霁被她刺激得发狂,心底深处的疤痕被这么解开,大咧咧地放在晚辈面前。
她抬手还想打人,秦央却攥住她抬起的手腕:“我让你打一巴掌,因为你养了我,但也只有这么一回。你可以说我是白眼狼,说我是恩将仇报,我不在乎你怎么说我。”
秦央松开裴云霁的手腕,转身去开门,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
门打开,秦央平静地走出去,身后的人捂着心口,被狠狠气到了。
秦央缓缓地离开,她不后悔。从康曲茗回来,她就没有父母了。
她是孤儿。
回到大厅,还没得及查看周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央央,这里。”
杜明棠一眼就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女孩子,当即走过去,伸手去拉人,忽而听到有人尖叫起来:“有人晕倒了。”
秦央回过头,杜明棠快速走向声音来源地,是贵宾室。
裴云霁晕倒了。
杜明棠迅速去扶人,秦央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气晕了吗?
可是自己说错了吗?
杜明棠将人扶起来,让人拨打120,这时康曲茗闻声找过来,见到她怀中的人,吓得扑过去:“妈、妈……”
听着一声呼唤,秦央闭上眼睛,想起很久以前,她也会在裴云霁怀中撒娇,抱着对方的胳膊,一声接着一声喊妈妈。
裴云霁被她吵得不耐烦,伸手抱住她,笑吟吟地喊她:“央央想要什么,都可以。”
明明曾经是最爱她的人,如今却是逼她最狠的人。
秦央后退一步,看着众人去呼唤裴云霁,心里恐慌,她不觉又退一步,再退时,有人揽住她的腰:“再退就要踩到我的脚了。”
“秦、小姑姑。”秦央无力极了,浑身发凉,紧张地回头看着她:“我……”
“她只是晕了,可能是疲惫所致,不会有人被活活气死。”秦时砚唇角翘了翘,伸手去摸了摸她肿起的脸颊,“头晕吗?我带你去医院。”
秦央被她说糊涂了,被打了一巴掌不至于去医院。
秦时砚拉住她的手,转身离开:“杜小姐,烦请你跟一下,送她去医院。”
大堂经理迎面走来,秦时砚上前喊住她:“贵宾室有监控,对吗?”
“有的。”大堂经理点点头。
秦时砚微笑:“麻烦您给我一份半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我这里有人晕倒了。”
大堂经理正是因为这件事来,闻言后脸色凝重,立即给予反应:“我立即去调,您稍等。”
她走后,秦时砚拿起手机,对着秦央肿起的脸颊去拍,吓得秦央捂住她的摄像头,这么丑了还拍什么。
“乖,留证据,万一她们告你蓄谋伤人呢。”秦时砚拍开她的手,语气清和,不忘提醒呆子:“你应该有防备的心思,她们告你,你还得进去蹲监狱。”
秦央:“……”
一时间,秦央说不出话,秦时砚拍好照片后,有人将裴云霁抱出来,门口停着车,直接送去医院。
杜明棠跟着过去了,好友嘱咐,她不敢掉以轻心。
秦时砚也拉着秦央去医院,挂外科,并且告诉医生:“她头晕。”
一旁的秦央张了张嘴,她没有头晕啊。
接诊的医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在电脑上的打字:“头晕的话就去做个头部CT看一看。”
“好的,谢谢医生。”秦时砚认认真真地道谢,看得秦央一头雾水,她只是挨了一巴掌,看着厉害,实则什么事情都没有。
但秦时砚还是拉着她去做CT,前前后后检查一遍。
拿着结果,去找医生。
医生开了外伤药,嘱咐回去好好擦一擦,年轻人肌肤娇嫩,明天就会消肿。
两人去拿药,拿过药以后,秦时砚又将带去医院急诊,裴云霁在那里躺着,人已经醒了,康曲茗哭红了眼睛,她细声安慰女儿。
秦央站在门口,看着裴云霁苍白的面容带着温柔,她已经许久不见养母这样的表情了。
她低着头,转身想走,秦铭喊住她:“秦央。”
语气凶狠,像是来兴师问罪。秦时砚闻言,对上秦铭的视线:“我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声音干什么?”
秦铭见到秦时砚像是老鼠见到猫,脸色一红,不甘心地说一句:“是她将我妈气晕的,她还敢过来。”
“是吗?你报警了吗?”秦时砚莞尔,甩了甩手中的药单,“我看到了酒店视频,是大嫂先动手的,真要闹起来,大嫂要不要去派出所待两天,秦央从头至尾都没有动手。”
“你……”秦铭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他看向秦央:“你报警了?秦央,妈打你一巴掌,你竟然报警,就算报警又怎么样,妈妈打女儿,最多算是家庭纷争。”
秦央扬唇讥讽:“现在说我是裴女士的女儿了?”
秦铭想争辩,裴云霁闭上眼睛:“这里不用你,你走吧。”
秦央本来就不想过来的,转身想走,秦时砚拉住她的手,自己面向裴云霁:“大嫂,有些事情勉强不得,也做不得,如果这件事公布,你说丢人的是谁?”
事到如今,破罐子破摔。
裴云霁紧紧闭着眼,翻过身子,面朝里侧,似乎不想再看一眼,也不想回答秦时砚的问题。
她如此抗拒,秦时砚也不好再说什么,“央央,走吧。”
病房里散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无法喜欢,反而让人心神不宁。
秦央本想离开的,可见到眼前一幕,放眼去看了裴云霁,该醒醒了。她转身,跟着秦时砚一道走。
“妈,你看看她,跟着小姑姑,无法无天。”秦铭气得跳脚,想起秦央得意的姿态,他就坐不住,“小姑姑怎么就愿意宠着她。”
他不理解,甚至觉得秦时砚的脑子有病,一旁的康曲茗却是心知肚明,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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