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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湿男鬼追妻实录(玄幻灵异)——楚缘君

时间:2025-06-27 07:33:14  作者:楚缘君
  柳夔一如既往地回答他:“会。”
  谢春酌心下稍安,定下心,想: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放弃这次春闱。
  这是他日思夜想,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比春闱更早到来的,是魏异的离开。
  春闱前一天,谢春酌早早入睡,梦中,在朦胧的、飘满雾气、充满香味的床榻帷帐之中,魏异如往常一般依偎在他身上。
  魏异搂抱着谢春酌,难得地什么也没做,只靠在他胸前,听着对方规律的心跳。
  好在在梦里,魏异能够随意控制一切,以至于谢春酌并没有感受到重量。
  魏异像一团棉花一样,柔柔地包裹着他。
  谢春酌在梦里也觉困倦,嗅闻着对方身上的香气,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旁的人轻轻起身,往他手里塞了样拇指大小的东西。
  谢春酌半梦半醒地想要睁开眼,却在睁开的刹那,额头落下很轻的、柔软的触感。
  魏异的声音飘渺轻盈,落在他的耳中,像是带着很多不舍。
  “你想要杀谁,用纸写下那人的名字,把这烛点燃,烧掉纸张。”
  “我会帮你实现愿望。”
  “替你杀了那个人。”
  ……
  “醒醒!”
  谢春酌猛然惊醒,从床榻上坐起。
  他睁大双眸,瞳孔紧缩,浑身发汗,侧头看向了叫醒他的人。
  柳夔似是没想到他会被吓成这样,伸手把他抱进怀里。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外面天只蒙蒙亮,暗蓝色的天,如积满厚重的水,沉甸甸地将要坠落。
  谢春酌紧绷的身体在柳夔的安抚下放松。
  “今天是春闱,你忘记了吗?你要去考试。”柳夔解释自己的举动,颇有几分郁闷,“我见你没醒,就想叫你,谁曾想你居然被我吓到了。”
  谢春酌仍抿紧唇,没有说话,直到柳夔把他从自己怀里剥开,认真打量他的神色,发现没问题了,便揉揉他的脸,说:“还去考吗?”
  “考。”谢春酌缓缓说道,“你去帮我准备马车,我一会儿换了衣衫,就出去了。”
  柳夔见他神情恍惚,还以为他是考前不安,便听话地应好,起身离开了。
  门轻轻关上,屋内只剩下谢春酌一人。
  片刻,他坐起身,靠在床沿边,低下头,趁着燃了一夜的烛火仍亮,展开了握紧的手。
  ——一截拇指大小,指节短、周身莹白的蜡烛,正静静地立在他身上的掌心。
 
 
第153章
  春闱考三场, 一日一场,总共三日。
  入场学子需经过确定身份、搜身等检查,再携带用具进入考场,进行严格的考试。
  考试的第一天, 下了一场蒙蒙细雨。
  柳夔送谢春酌进考场, 等人经过检查, 进入内里, 坐定后, 又化为小蛇游进去, 停落在谢春酌的桌前。
  虽然早就知道考场环境恶劣, 但柳夔再一次见, 仍然觉得不堪入目。
  白蛇游动在案几上,尾巴卷住谢春酌的手指, “嘶嘶”两声, 询问:“需要我做个傀儡帮你考吗?在这里待三天,出去你又要生病了。”
  谢春酌体质差, 上次乡试出来,就病了一场,这次会试估计也不能免俗。
  可意料之中地,谢春酌摇头, 拒绝了柳夔,“我要自己考。”
  柳夔有时候不明白谢春酌的想法, 他觉得对方非常矛盾。
  既要第一名,又要切身看到自己的不足,还要自己吃苦。
  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坐等状元之名上门,却还要日夜苦读, 出门交际,来考场里面受苦。
  上次乡试成绩出来后,谢春酌的名次也不算低,他把自己的名次和季听松的名次替换,以至于季听松并没有落榜。
  柳夔有时在想,谢春酌还是太妇人之仁了,如果当初没有调换,而是直接把季听松剔除名单,恐怕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可那又怎么样呢?再来一次,谢春酌还是会这么做。
  “这次要状元吗?”柳夔没有再提让傀儡替换谢春酌考试的话题,而是懒洋洋地卷着他的手指,问道。
  废话。
  谢春酌:“嗯。除了状元,其他的,哪个我都不想要。”
  要就要拿最好的。
  白蛇爬上对方的手腕,慢吞吞地问:“如果这次还是季听松,也一样吗?”
  谢春酌磨墨的动作一顿。
  他垂下眼眸,看着昂起头的白蛇,平静地反问:“为什么不一样?”
  白蛇嘶嘶笑:“我怕你心软。”他还是对季听松心有疑虑。
  他了解谢春酌,这人表面狠毒,心里却放着一把秤。
  “我不会对任何人心软。”谢春酌把它从自己手腕上拨弄下去,“不要打扰我。”
  白蛇哼笑一声,倒也没继续爬回他的身上,自己盘成圈,窝在案几旁闭目休眠。
  再过小半月,他的渡劫之日就要到来了,他必须要养精蓄锐。
  若不是要陪着谢春酌,他现在都直接回木李村里潜心修炼了,不过也快了,等谢春酌殿试拿到状元,他就先行一步回村,成仙后再来京城看他……
  白蛇如此想着,逐渐陷入睡梦当中。
  一连三日,从阴雨连绵到暴雨侵袭,再到艳阳天,天气起伏变化,给考场里面的学子们也带来了不少折磨。
  谢春酌相比于那些屋顶漏水、粗粮掉进溺桶、睡梦中和鼠兄四目相对的悲惨考生来说,境遇要更好一点。
  ……毕竟他身边还守着一条蛇妖,所以他每天还能完成简单地擦脸擦手,靠着蛇身睡上几个时辰。
  不过即便如此,谢春酌在这短短的三天内,还是狼狈消瘦了不少。
  在第三天的傍晚,即将交卷的前半个时辰,考场内部出现了两位巡堂的官员。
  谢春酌与其他考生一样,本能地想要抬头看,结果却被监考员身边的小吏呵斥:“认真答卷!还有半个时辰,本场考试就结束了!”
  于是众人便都忍住了动作,重新低下头,或检查,或继续撰写。
  谢春酌翻阅自己撰写好的答卷,听到了一点轻微的脚步声在自己身旁响起。
  他垂下眼眸,在声音停止在侧边时,往旁睨了一样,余光便瞥见了一双黑靴,暗红色绣金纹的衣摆,布料奢华闪着微光,不像是官员穿的。
  随着对方的靠近,谢春酌还闻到了一股浅淡的熏香,像是……龙涎香。
  卷成一团在案几上休憩的白蛇似有所觉,昂起身上,浅粉色的眼瞳睁开,看向侧方。
  谢春酌看见白蛇的眼神从无聊慢慢转变为了打量。
  来的人是谁?
  谢春酌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对方便在短暂停留后离开了。
  那人走后,谢春酌再抬头,也只看见了一道消失的高大背影,而之前呵斥他们的小吏,眼神意味深长地落在他的脸上,不知是在捉摸些什么。
  谢春酌不再多想,继续翻阅答卷,待确定没问题,考试时间也就差不多走向了尾声。
  在一声悠长的“铛——”响起后,考试就此结束。
  考生陆续交卷,再经过搜查和确认离场。
  顺着人群离开破烂的考场,谢春酌一踏出门,看着倾斜的夕阳,鼻尖混浊恶臭的空气散去,转而是春日潮湿温暖的气息,一时间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短短三天,像是过了一辈子。
  崩溃的哭声和疲惫的安慰声在四周响起,谢春酌看见了季听松从不远处慢慢渡步朝他走来。
  谢春酌眼中闪过讶异。因为柳夔的缘故,季听松几乎没有再来找过他,现在来是为了什么?而且怎么那么恰巧,柳夔现在不在他身边,而是去找马车过来接他。
  “会试结束了。”季听松来到他面前,突兀地说道。
  谢春酌顿感莫名其妙,他蹙眉,嗯了一声,移开目光,表示了拒绝交谈的意愿,随后便想越过对方离开。
  可当他经过季听松手边时,手臂却骤然被攥紧,阻止了他的离开。
  不仅如此,季听松还大力地把他拉拽回去,他险些一个踉跄摔到对方怀里。
  “你做什么?”谢春酌挣扎,企图把他的手甩开,但是失败了。
  季听松的手像铁铸般,无法撼动半分。
  “该提前庆祝你吗?状元郎。”季听松沉默地盯着他,直到他放弃挣扎,怒视而瞪,才慢慢开口说道。
  此话一落地,谢春酌瞳孔紧缩。
  但很快,他就松懈了神情,佯装什么也没听懂,用另一只手去掰季听松的手,恼怒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放开我!”
  “我什么都知道了。”季听松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你知道什么?”谢春酌心中不安,面上却冷笑讥讽,“知道我会成为状元吗?那还真是多谢你的祝贺。”
  季听松突然也笑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会成为状元吗?”
  他用力将谢春酌拉到自己怀里,几乎面贴面,往日俊秀温和的面容竟隐隐浮现出几分狰狞的恨意,那双眼眸里,爱恨纠缠,似有泪光。
  谢春酌一时被摄住。
  “魏琮查到了一切。”季听松一字一句道,“原来你说的是真的,那天晚上,在山洞里,你不是因为可怜我,才与我亲密,而是因为……你心中有愧。”
  心中有愧,所以才没有阻止他的进一步亲昵,心中有愧,才任由他为所欲为,心中有愧,才会想要用身体来补偿他,以至于入京后,自觉两清,才会把他赶走,彻底断绝关系。
  季听松咬着牙,身体微颤,声音嘶哑,质问:“为什么是你?”
  在得知真相后,季听松难以置信,这阴差阳错的一切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不恨那个杀了他、夺取了他身份的人,可他恨谢春酌!因为他爱他!
  为什么谢春酌不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他,而是一直隐瞒他,直到现在……直到现在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也还在装傻。
  “没有为什么。”谢春酌脸上的恼羞消失殆尽,化为冷漠。
  他不耐地推开季听松,与其拉开距离,在惊骇之下,他逐渐恢复了平静。
  “遇见了我,算你倒霉。”谢春酌淡淡道。
  或许没有他,季听松的人生会走得更加顺畅,可人生选项中,没有或许。
  谢春酌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能阻止他吗?仅凭一个举子身份,仅凭一个凡人身份。
  即使有魏琮,那又怎么样?没看见魏琮至今都奈何不了柳夔,不敢出现吗?
  “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季听松也像是回过神,情绪平和下来。
  他的视线越过谢春酌,看向了他的身后,“或许你再想想,那条蛇又是什么身份。”
  谢春酌一怔。
  季听松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一般,弯下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况且,他真的能让你当上状元吗?状元……可是殿上,天子亲点啊。”
  柳夔一条还未渡劫飞升的蛇妖,真的能左右人间帝王吗?
  他连魏琮都要犹豫是否杀死,他真的……愿意为了谢春酌,放弃千百年的修为吗?
  话罢,季听松扯着唇角,似笑似哭地看了谢春酌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谢春酌站在原地,半晌没回神。
  直到柳夔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询问:“那小子找你说什么了?魂不守舍的。”谢春酌才堪堪回拢思绪。
  柳夔见他不语,只是一味盯着他不说话,以为他考试累了,便直接把他揽着,送上了马车内。
  马车嗒嗒往家的方向走,柳夔抬手抚摸谢春酌的脸颊,用手比划,嘀咕道:“怎么就三天,脸都是小了一大圈。”
  在马车的摇晃下,谢春酌突然看着柳夔,眼中带着审视,问道:“你真的能让我成为状元吗?”
  柳夔不明:“你不是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吗?”
  谢春酌抓住他的衣袖,“你回答我。殿试并不是官员写出名单,再告示那么简单,是需要天子亲口指下的,你……可以让当今陛下,亲口指定我为状元吗?”
  柳夔动作微顿,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他就点头:“可以。”仔细算一下,那天是他的渡劫日,只要时辰恰好,他完全可以让皇帝改口。
  他再次对谢春酌肯定:“可以。你放心。”
  但那一抹迟疑,如一根针一样,深深刺进谢春酌的心里。
  谢春酌松开他的衣袖,垂下眼眸,慢慢靠在他怀里,声音疲惫:“我累了……”
 
 
第154章
  当会试成绩出来, 官府派人来报喜,谢春酌被众人包裹着、欢呼着、庆贺着他成为会元时,他还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不是不真实感,而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带来的。
  他原本的成绩是十二名, 这会元的名次……是季听松的。
  像是陷入了某种诅咒, 他再一次剥夺了季听松的东西。
  尤其是在季听松知道真相之后, 谢春酌对于未知的恐惧愈发强烈。
  季听松会做出什么呢?魏琮又为什么要和季听松联手?魏琮会和季听松一起, 举报他, 毁掉他的一切吗?
  ……柳夔, 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吗?
  谢春酌在当晚, 夜半惊醒之后, 终于下定决心,来到桌前, 拿起纸张, 写下了一个人在的名字,再点燃了魏异给他留下的蜡烛。
  飘渺清淡的异香缓缓飘荡在屋内, 烛火摇曳,谢春酌愣愣地注视着它,看着它的火舌卷起纸张,将其烧成灰烬。
  雪白的烛身, 上燃火焰,下则流泪, 在浅淡的雾气中,谢春酌隐约间,像是看见了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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