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了。
女人显然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电话里能明显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她语速很快地说道:“您现在有时间吗,我这边的情况非常紧急,如果您现在能来处理,我们愿意把报酬翻一倍。”
报酬翻一倍,那就是二十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柳安木眨了眨眼皮,脑中闪过专柜里一连串的结婚戒指。
“你运气不错,我正好有空……先说说情况吧,你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又沉重了一些,声音有些不明显的抖动:“情况比较复杂,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既然您现在有空,那就请您现在就过来吧,车费我按三倍给您报销!”
第144章
确定了雇主的位置, 柳安木又给程名打了个电话,交代了要准备的东西。对话对面的程名大概是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一点迷糊, 不过当听见要去处理“那方面”的事情,整个人顿时都精神了起来。
雇主发来的地址柳安木并不陌生,这是一个位于城市中心金融圈的一个高档小区, 寸土寸金,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都是附近金融企业的高层, 大部分都学历不俗,出手也很是阔绰。
不过在道上混的,没几个愿意接手这种单子, 原因很简单, 这些人会遇到的事情, 往往更加凶险。这其实并不难理解, 只有亲眼见过那属于富人的世界, 才能真正感受到这世界的参差。
而一旦人心被欲望所笼罩,就会为此不惜做出一些疯狂的决断。柳安木就曾亲手处理过一个单子,单主年纪轻轻就是某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可身上却缠了十几个极其凶险的小鬼。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单主并不是想要处理掉这些小鬼,而是和这些小鬼“友好”沟通协商,好让这些小鬼继续为他吸取气运。
电话挂断的同时, 缩在他怀里的少年也抬起了头。细碎的日光从树梢间落下,映入少年近乎透明的眼底,那双眸目中似乎划过思索的神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就像是只是一场错觉。
少年伸出纤细的手臂, 抱着柳安木的脖颈,呼出的气息尽数抖落进了柳安木的衣领里:
“我和你一起去。”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撒娇?柳安木弯腰把少年打横抱了起来,有些飘飘然:“行啊,老闷在家里也不好,带你出去透透气。”
缩在他怀里的少年今天格外乖巧,稍长的发梢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却如同日光下的茶卡盐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最纯净的存在。他仰头凝视着自己的爱人,弯了弯没什么血色的唇角,轻“嗯”了一声。
柏止那辆招摇的黑色大G就停在四合院外,柳安木抱着怀中的少年迈出内院时,两个梳着羊角辫的小童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好半天才把脱臼的下巴重新接了回去。
趴在青年肩膀上的少年微微偏过头,从发梢下露出一双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睛。
那目光淡淡从两妖身上掠过,哪怕没有开口说半个字,在他的身上依旧透露出一种拒人千里的气势。这种过于外放的气场与成年后的柏止完全不同,如果说前者是生人勿进的千年寒冰,那后者虽然时刻都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但却真正令人从心底中生出畏惧的妖皇。
两个小童只看了一眼,纷纷打了个寒战,都低下头不做声了。
好在柳安木今天的心情的确不错,也不准备难为这两个倒霉孩子,抱着少年很快走出了四合院。
柳安木拉开车门,把怀里的少年塞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乖乖坐好。”
少年乖巧地在副驾驶上调整好位置,又茫然地抬头,看向迟迟没有关上车门的青年。
被那秋水般的清冽的眸子一望,柳安木只觉得呼吸都快了不少,他单手撑在副驾驶座上,突然凑在少年嘴边。这分明是想要接吻的动作,却在即将吻住少年的时候停了下来。
少年温顺地望着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躲闪,甚至眸光中还是有些隐隐的期待。可柳安木还是停了下来,他盯着面前稚嫩的“爱人”看了半晌,片刻后,这个没有任何欲念的吻最终落在了少年光洁的额头上。
“算了……”柳安木叹了口气,悻悻直接腰板,替少年检查了安全带,才直起身带上车门。
直到青年坐进驾驶位准备发动汽车,副驾驶位上的少年都依旧保持着拉着安全带的姿势,一动不动。盯着面前的车载香水好一会儿,少年才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下一秒,安全带松开发出“咔”一声响动。
原本乖乖缩在副驾驶座里的少年突然起身,膝盖压住中央扶手盒,俯身捧住了柳安木的下巴,漆黑的瞳孔在一瞬间变成鲜血一般的深红。然后少年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淡淡的木香从少年的口腔中传过来,柳安木不由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勾住少年瘦削的背。
呼吸纠缠之间,少年压着他的唇瓣,声音有种少年人意动时清冽的沙哑。他说:“这样才算是一个吻。”
被他按在驾驶座上亲的柳安木偏头错开少年的亲吻,可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要求还挺多。亲够了就坐回去,金主还等着老子上|门服|务呢。”
少年又在他嘴唇上磨蹭了两下,占够了便宜便乖乖坐回到了副驾驶,笑容无辜又乖巧。
“好。”
随着少年乖乖系好安全带,车身很快被发动,朝前方开了出去。
**
半个小时后,程名蹲在黑色大G前,和面前的神似某位教授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在他第三遍抓过自己的后脑勺后,他终于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柳安木,眼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三哥,这小孩怎么和咱们柏教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柳安木正翻着两个黑色塑料袋,随口道:“他的种,不像他像谁?”
话音刚落,程名好像被一道惊雷劈得外焦里嫩。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小柏教授”,又抬头看了看柳安木,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柏教授的儿子?——不对啊,你和柏教授是一对,他喜欢男人,哪里冒出来的儿子?”
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都被柳安木翻了个遍,却依旧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老子给他生的不行吗?”把两个塑料袋丢向程名,柳安木似笑非笑地开口:“少了点东西啊,褚家的黄香和红香呢?”
程名从袋子里翻出两把香,一把红一把黄,看了看手里的香,他有些心虚道:“这不是吗?一把红香,一把黄香,都在这儿了。”
“褚家的香烛铺在京郊,一来一回至少两个小时车程。”柳安木拍了拍手,啧啧称奇:“我一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所以你是插了对梦的翅膀,飞到褚家买了香又飞回来了?”
话音刚落,少年也抬起头。
看向对面的程名时,那双干净的眼瞳中忽然像是海葵般舒展开危险的红触手,黑色的阴影如潮水般从地下车库四面八方涌来,这些阴影中涌动着最纯粹的恶意,只要被那些东西缠上,顷刻间就会变成一潭血水。
程名顿时打了个冷战,左右看了看,周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道刚才那阵寒意从何而来。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刚才可能是碰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程名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死鸭子嘴硬道:“你发的那家店定位在郊区,来回打车少说两百打底。反正都是黄香和红香,在哪买不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柳安木回想了一下褚家黄香的滋味,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巴:“褚家的香又叫‘引渡香’,可以连接阴阳,在阴阳之间搭出一座桥,再说你会觉得波士顿龙虾的味道和方便面一样吗?”
程名想了想,这两样东西差的确实有点大,只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事已至此,现在再去褚家买香也不可能了。柳安木又想了想自己断成两节,还没来得及去修的索魂链,又是一阵头疼……不过当他看向程名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多了几分“慈爱”。
——他怎么会把这块“唐僧肉”给忘了?
想到这里,他摆出人畜无害的姿势,笑眯眯地看着程名:“其实没有也问题不大,只要你在这里就行。”
程名抱着两个黑色塑料袋,心里莫名有些感动。他抽了抽鼻子,感动道:“三哥,真没想到我竟然对你这么重要……”
“……”蔓延到车底的阴影停顿了片刻,随即又如潮水般褪去,随着那些黑影消失在墙缝,就连地下车库的温度都好像都升高了不少。
少年抬起头,主动上前了几步,牵起柳安木的手。将自己的手指穿进柳安木的指缝,少年小心地握紧他的手指,脸上露出了一个乖巧又温顺的微笑。
这一幕看得程名心里痒痒,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蛋:“为什么只牵他不牵我?小小年纪难道还是个颜控?”
被他捏脸的少年皱起了眉心,眼神一下冷了几个度,嘴角微不可察地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被那种毫无温度的目光盯着的程名讪讪松开手,他莫名有种被某种极度危险的毒蛇盯上的感觉。
似乎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柳安木侧头看了过来。牵着他的少年依旧是乖顺的模样,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少年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睛里倒影着白炽灯的光影,脸颊上还残留着被捏红的两道指印,看上去十分可怜。
柳安木立刻变脸,将少年给抱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你是用了多大的劲?对个孩子你至于吗?”
程名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看了看自己的手,嘀咕道:“不是,我没用劲啊……”
难道真的是他手劲太大,把人孩子给捏疼了?想着想着,程名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愧疚和歉意。
少年趴在柳安木的肩膀上,残留着两个鲜红指印的脸埋进青年的颈窝,低垂的眼眸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委屈。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此刻少年的嘴角分明微微向上扬起……
第145章
十分钟后, 三人站在一户紧闭的大门前。门框正上方和高悬着一面铜八卦镜,防盗门上一左一右贴着两张威武的门神相,怒目圆瞪, 手中拿着铜锏和铜鞭。
程名对了门牌号,正准备上去敲门,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哎呦”叫了一声。
低头一看,才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一只小巧的石狮子。此刻那石狮子正倒在门前的入户垫上, 底座上还残留着一层凸起的胶痕,看样子应该是刚才这石狮子应该是在粘在门前的地板上。
“石狮子?”看清绊到自己的东西,程名后背一阵发凉, 嘀咕道:“又是门神, 又是八卦镜, 还有石狮子, 这家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了?”
这时柳安木也抱着少年走了过来, 他没理会程名的问题,反而先打量着门户两侧字数不对等的对联:“门禁止之处,人间正道是沧桑。”
容貌青隽的少年抱着他的脖颈,回头看向那户紧闭的大门。长长睫毛下的眼睛若有所思,红色的雾气犹如在他眼底盛开的蔷薇,花瓣包裹着中心颜色更深的花蕊,将那些思索的情绪尽数敛入眼底。
“三哥, 这对联也有点奇怪!”程名有些发怵,说:“你说哪有人会在门前写这么一副对联的?而且这读得也不通顺啊!”
柳安木收回目光,气定神闲:“当然奇怪,因为这副对联不是写给人看的。”
“不是写给人看?”程名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那是写给谁看的?”
“鬼,更准确一点说是厉鬼。”柳安木指了指写着“门禁止之处”的上联:“俗话说‘鬼不过门’, 门槛就是一道屏障,能保护屋内的人免受鬼魂的侵害。而‘门禁止处’,就是在警示厉鬼不要跨过最后一道线。”
“你再来看这下联,‘人间正道是沧桑’,正道通常代指的是儒释道三家,所以这句话翻译过来,就只有一个意思:里面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你还要硬闯,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当柳安木说到“人间正道是沧桑”时,怀里少年半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嘲弄。
程名听得新奇,连连点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种学问……”突然他的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双眼顿时睁大了几分:“这是什么?”
他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把捆扎好的黄香,用香顶在地上擦了一下。柳安木看向他手里的黄香,只见香柱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再仔细一看,那竟然是几只蚂蚁。
“蚂蚁?”程名看着香柱的蚂蚁,又看向防盗门下的一条“黑线”,摸不到头脑:“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蚂蚁?难道是家里堆放了太多甜食?”
柳安木拿过黄香,仔细观察了一番上面的几只蚂蚁:“就是普通的蚂蚁。”
少年侧头若有所思地看去,此刻那些红色的雾气几乎包裹住了他的整个眼珠。他的视线在那几只垂死的蚂蚁上停顿了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这家人还真是古怪啊,”程名左右看看,咽了口唾沫,又压低了一点声音:“而且从刚才开始,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柳安木“哦?”了声,也跟着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这狗鼻子就是要比人的好使啊。”
“……滚!”
“少说废话,赶紧敲门。”
程名悻悻地把两大袋东西提了起来,几捆黄纸从塑料袋的边缘露了出来。他敲了敲外门,提高了一点声音:“有人吗?外卖送到了,麻烦开门拿一下!”
这是柳安木事先教给他的话术,他们这行毕竟不是那么光彩,搞不好就被相关部门当成宣称封建迷信抓走了,必要的话术可以保护双方的安全。
屋内无人回答,程名又耐着性子敲了一遍,门内终于传来一个很细的女人声音:
“你是柳大师吗?”
就在这个声音传出来的同时,外门猫眼上也映出一只朝外观察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在仔细观察了门外的两大一小后,应该是对所谓的“柳大师”产生了怀疑,毕竟没听说哪位大师做法的时候还拖家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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