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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近代现代)——羊未

时间:2025-06-27 08:08:25  作者:羊未
  音音走了没多久,池雨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刚要开口,嗓子传来痒意,别开头咳了几声嗽,他转回头时, 何奕宁向他伸出手,掌心里放着一盒药,治嗓子疼的咽炎片。
  “含后能缓解嗓子的辛辣感,有薄荷的清香。”
  池雨愣了愣,直言:“何奕宁,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何奕宁说:“因为想和你做朋友。”
  “你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么?”池雨一笑,“那我可得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按照常理说,若是长期经受一个人的好意,那接受好意的那人,自然会对施善者感恩戴德。
  从小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骨子里流淌着的都是“知恩图报”的高风亮节。
  可他并没有这种想法,因为他不是什么君子。
  东野圭吾的《恶意》中,主角野野口修是一个因嫉妒自卑懦弱贪婪而对多次帮助自己的好友恩将仇报的人。
  但池雨觉得自己和野野口修不能沦为一谈。
  毕竟他还没有对何奕宁作过恶,而何奕宁也的的确确伤害过了他。有时候伤害并不是主观意愿的,就算何奕宁并非故意,但那种伤害的确存在。
  因为何奕宁,池雨开始讨厌学校了,唯一可以称之为避风港的地方,也因为何奕宁的存在逐渐崩塌。
  这么一个人,在别人眼中优秀完美,好似无暇洁白的玉,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却在无意间影响了池雨正常的人生轨道。
  这让池雨怎么能忍受?
  两人看完电影又去吃了晚饭,何奕宁骑着小电把池雨送到上次的小区门口,两人挥手说了再见。
  等到何奕宁的背影消失,池雨从衣服里捞出咽炎片,往家走的路上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没有接受何奕宁的好,那他就不用遭受恩将仇报的道德谴责了吧?
  回到家中,池雨收拾了家务,写完作业后,他打开手机,音音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音音:池雨哥哥,你和何奕宁之后去干什么了?】
  【池雨:看电影。】
  【音音:你们看的什么?】
  池雨想了想,打字:【小黄人。】
  【音音:你们两个就去看了小黄人?】
  【音音:(惊讶jpg)】
  【池雨:嗯。】
  两人站在电影院中选了又选,筛除了爱情片和动作片,挑了一部最合适的电影。
  【音音:池雨哥哥,感觉你和何奕宁关系很好的样子啊,他有女朋友吗?】
  【池雨:他没有女朋友,但有喜欢的人了。】
  看在和音音认识了很久的份上,他还是劝一下吧。
  【音音:别误会,他虽然优秀,我可不喜欢他,我只是喜欢他这类的人。】
  【音音:他喜欢的人男的女的?】
  【“音音”撤回了一条消息。】
  【音音:好吧。】
  池雨没追究音音为什么要撤回那个问句,发了条【记得做练习题】的消息后,他主动找何奕宁a钱。
  【何奕宁:还没睡?】
  【池雨:睡了,梦游给你转钱。】
  何奕宁回了个表情包,安静了会儿,又发:【那你早点睡吧。】
  【何奕宁:晚安。】
  【池雨:晚安。】
  要想了解何奕宁,现在的关系还不够,至少得像许厉和何奕宁那样吧?
  想起许厉,池雨皱眉,何奕宁既如此白玉无瑕,又是如何有个许厉那般让人咬牙切齿的亲戚的?
  周日,池雨找了杜莲,好久没来的理发店仍然生意火热。
  杜莲从里屋出来,手往围腰上擦了两下,笑脸送走了上一位顾客,看向坐在里边的池雨时,身子一顿,快速收了笑,“你怎么在这?”
  “阿姨,”池雨温温笑着,“我想剪个头发。”
  杜莲看不惯池雨笑着的样子。
  女肖父儿肖母,池雨这张脸自然像她更多,明明一个男生,眉眼柔得像水一样,笑起来更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别的孩子笑起来都是干净明媚的,但池雨不是。骨肉毕竟相连,知子莫若母,杜莲总能从池雨的眼中看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冷。
  估计是和池国林待一起呆久了吧。
  杜莲在心里问候了遍池家的祖宗,皱眉对池雨说了句“等着”,又熟稔地堆起笑来迎接其他客户,等到其他人都走完了,店里只剩下两个人时,杜莲没好气地问:“又来找我要钱了?”
  “我说了,我是来找你剪头发的。”池雨四顾,“你女儿不在吗?”
  杜莲静了会儿,“你陈叔叔带她去游乐园玩了。”
  “哦。”池雨拖出椅子坐下,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杜莲,抬指掀开刘海,藏在额角右方的疤痕丑陋又明显。
  他歪了歪头,“阿姨,你帮我剪头需要收钱吗?”
  杜莲抿唇,用围布兜在池雨身上,粗糙的手指在撩起池雨头发时触碰到了他的皮肤,“不是有个疤吗?不藏了?”
  池雨说:“反正也没人关注我,刘海太长了扎眼,不舒服。”
  “……”杜莲伸手摘了池雨的眼镜,在池雨头发外喷了水,提着剪刀咔嚓就剪,“好好学习啊,以后考个离宁希远的大学,别回来了。”
  池雨盯着镜子中模糊的自己,“为什么,因为你不想看见我?不想让你老公知道你还有个儿子?”
  明明知道杜莲的话并非此意,他还是专挑难听的话说。
  杜莲提手往池雨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真是我欠你们池家的。”
  头发剪完,池雨戴好眼镜。
  露出前额的他比之前清秀不好,就算那副黑款眼镜仍然碍眼,但总比之前呆呆的样子好了很多。
  杜莲去屋子里翻了东西,出来时扔过一个装了东西的袋子,“羽绒服。”
  池雨接住,盯着袋子,“给我?”
  “本来是买给你叔叔的,买小了。”杜莲眼神飘忽,又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生病了?嗓子听着哑了,去买点药。”
  池雨接过,嘴甜道:“谢谢阿姨。”
  杜莲不是滋味地皱了皱脸,“多给你一百,剩下几个月别来找我,你陈叔叔休假在家。”
  池雨离开理发店,提着东西走向公交车站,路过垃圾桶时,他拎着羽绒服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把东西扔了。
  家里的厚衣服不多……而且这本来就是杜莲欠他的。
  池雨没回宿舍,直接走回教室,教室里的人不多,坐着的几个人抬头,震惊地眨了眨眼,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话,又低下头继续补作业了。
  池雨坐回位置,抽出练习题,提笔就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等池雨再抬起头时,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教室里的光像蒙了一层雾,昏昏的,他恰好和进来的何奕宁对上了视。
  何奕宁右手挎着校服外套,上身一件白色的宽松毛衣,黑色牛仔裤显得他的腿越发长。
  何奕宁的浅色衣服真多。
  池雨不由得想起那件在体育课上被他弄脏的白色衬衫,视线避开了会儿,由远及近的脚步到他旁边就停下来了。
  何奕宁坐到刘颖的位置上,“池雨,你剪头发了。”
  池雨停下写字的动作,额头上的疤好似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的身子轻轻绷紧,心里做了会儿斗争,转过头来,“是啊。”
  何奕宁的目光在他额头上的疤痕停留了几秒,移开后,他放在桌面的手捏紧,“你今天来得真早。”
  池雨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工整装进袋子的棒球服,还给了何奕宁,“谢谢。”
  何奕宁接住衣服,坐回位置上。
  他转着笔,盯着面前的书,并没聚焦的视线软软地落在桌面。
  班长按时打开了新闻周刊,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很多人抬起了脑袋看向大屏幕。
  池雨低着头做题,后来的张采文找池雨借了作业狂抄起来,铃响前,刘颖安静地走进教室……好似一切如常。
  何奕宁停止了转笔,把笔搁在桌上。
  池雨一直留刘海是因为额头上那个疤吗?
  第一节自习下课后,池雨要去操场跑步,他起身时,何奕宁从桌后拉住了他的衣角,抬头看着池雨,祈求的语气:“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池雨停顿片刻,“走吧。”
  操场上跑步的人不少,但好在灯少景暗,池雨免受了一场因和何奕宁待在一起的视线攻击。
  他简单地拉伸了下,要跑前对何奕宁说:“我的速度很慢,你先跑,不用等我。”
  何奕宁说:“我也慢。”
  池雨:“……”
  和何奕宁在一起时,很容易激起他的胜负欲。但他又知道自己的体力太弱,在跑步上争强好胜,苦的是自己。
  今天他没找跟跑的目标,以自己乌龟挪步的速度跑完三圈,两个人站在操场边缘。
  何奕宁说:“池雨,你额头上有个疤。”
  池雨:“……很丑吗?”
  他早就预料到了,就算被其他人忽视,何奕宁总会发现的。
  “不丑。”何奕宁突然逼近池雨,跑完后的他不喘也不流汗,身上仍是一股清香,“是怎么留下的疤?”
  这个问题太冒昧了,可是他很想知道。
  他隐隐约约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驶向错误的方向。
  池雨拿起何奕宁的手放在额头上,凸起的瘢痕摸着有些硌手,但新生的皮肉是光滑的。
  何奕宁没想到池雨会突然这么做,僵硬地低头看着池雨。
  池雨说:“被打了,去医院缝了几针。”他抬眼,眸子清亮,“你猜猜谁打的我?”
  被父母打的?
  还是经历过校园霸凌?
  或者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
  一瞬间,何奕宁脑海中浮过很多猜想,触碰池雨额头的手顺势抚摸下来,捧住池雨的侧脸,拇指安抚地摩挲,“谁欺负的你?”
  池雨背上爬满鸡皮疙瘩,拿下何奕宁的手,迈步而去,“骗你的,是我不小心摔伤的。”
  可是那双清亮的眼,在问出那句话时,分明涌动着悲伤。
  是看错了吗?
  何奕宁看着池雨的背影,沉思了会儿,然后追上去。
  何奕宁之前来过操场,他站在不显眼的草地上,安静地看着池雨在操场上奔跑。
  不像今天缓慢的速度,很快,但也不是疾速。像被猎物追赶的动物,旺盛的,充满着生命力的。回了教室后,就听见李航要把池雨写进五千米的名单,他没有多想就去报了名,坐到位置上时,前面的池雨正在用纸擦着汗,沉稳内敛的样子,内里却拥有着极旺盛的生命力。
  可今天和他一起跑步的池雨有点不一样了。
  前方的池雨忽然回头,“何奕宁,走快一些,要上课了。”
  何奕宁跑到池雨身边,“怕不怕迟到?”
  池雨一愣,“什么?……不怕。”
  何奕宁拉住池雨的手,奔向操场,与许多走回教室的人迎面而遇。
  “你要干什么?”池雨随着何奕宁奔向操场,竟然出奇地没有产生抗拒,他随着何奕宁跑过人群,奔向冷清的操场。
  何奕宁说:“和你一起跑步。”
  两人手拉着手奔跑在操场,相触的掌心滚烫,汗水相融时,远处的铃声响起。
  池雨跑完一圈后,池雨甩开何奕宁的手,累得趴倒在草坪上。
  身旁响动,何奕宁躺在他身边,“嗓子没怎么疼吧?”
  池雨摇头,“不疼。”
  没了人声,昏暗的操场寂静,时不时传来凉风刮过树木的声音。
  不知谁先笑出声,两人一同笑了起来,笑声划破长空。
  池雨撑地坐起来,对躺在地上的何奕宁说:“好幼稚啊何奕宁。”
  天空黑沉,月亮旁挂着几颗星,璀璨耀眼。清风徐徐,晚秋时凉,运动过后的体温足以抵抗寒冷。
  今晚只有他们,没有成绩,没有别的。
 
 
第39章
  放寒假前, 学校又进行了两次考试。
  这两次考试,何奕宁仍是第一,池雨第二。
  放寒假前的班会课, 高杏林因为班里又多出了位天才正开心着,骂人的话都少了很多, 简短地说了说寒假的注意事项,发了作业后, 就下课了。
  池雨收着书, 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的吴天旺站在旁边挠挠头,对池雨说:“老高叫你。”
  “叫我?什么事?”池雨问。
  吴天旺摇头, “没跟我说。”
  池雨走进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的高杏林喝了口茶,“把门关上。”
  池雨反手关了门, 乖巧地站在高杏林前,“老师, 您找我什么事?”
  高杏林抱着保温杯, 慈祥地看了眼池雨的额角,“你这两个月虽然排名没能是第一,但进步很大啊,难度高的试卷也能保持稳定的水平, 这样下去,顶尖高校绝对没有问题。但高三难度和高二不太一样,你得保持警戒, 不能掉以轻心。”
  池雨点头。
  这两个月来,他在功课上花费了比以往还多几倍的时间,进步是必然的……可是,这意味着, 比他还要高一名的何奕宁,也在进步。
  六十多天,只要在学校,他与何奕宁几乎待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跑操一起上课。明明听的是同样的课,做的是同样的作业,何奕宁考的仍然比他高。
  就算是周末,他也和何奕宁保持着联系,得知何奕宁周末在打游戏看小说,也没背着他干什么正事,而他多刷的那几本练习题反而成了无用功。
  为什么?他明明花费了比何奕宁还多的时间去学习,仍然没能比过何奕宁。
  只要有一次考试能比过何奕宁,他就会认为何奕宁的第一是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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