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介绍的关系此时说不了口,何奕宁话到嘴边,又换了说法,“池雨,舍友。”
池雨瞥了眼王有岩手放的地方。
“哦。”王有岩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老何高一时的同桌。做了一年同桌,一直都保持联系,我们父母也认识,现在还是大学同班,咱们缘分真好。”
池雨默了默,伸手随意和他握了一下,扫过去的视线测量了下他的身高。没有何奕宁高。
声音也算好听。
还是X大的。
负责统筹彩排时间的工作人员喊了何奕宁,何奕宁拍了拍王有岩的肩,“帮我照顾一下人。”
王有岩:“当然。”
何奕宁去彩排后,他领着池雨到外边的自助售卖柜里买了两瓶可乐,递给池雨一瓶,“老何玩的朋友很少有你这种的。”
池雨不接可乐,“可乐杀精。”
王有岩:“……不喝拉倒。”
他拉开拉环,滋啦的汽水声打破了这奇怪的僵持氛围。
仰头喝了一口,他又接着说:“我也学钢琴,但没有老何弹得好,比不过这种天赋异禀的选手。不过我转幕后了,跟他竞争不如托举他。”
“嗯。”池雨没有感情地说。
王有岩叹了口气,“要老何没转学就好了,咱们一起读完高中,也会少一些遗憾的事。”
池雨蹙眉,“你们关系很好?”
“这不是明显的事吗?”王有岩谈起他和何奕宁时总是滔滔不绝的,“高一的时候,他走读,我被我爸妈逼着住校,学校早点难吃,他经常给我带早餐,我都要爱上他了。”
池雨紧蹙的眉头倏地摊开,笑了一声,“还有呢?”
王有岩被他笑得浑身不对劲,硬着头皮接着讲:“我篮球不太好,他教过我打篮球。托他的福,我现在可是院队一把手,但他手要弹钢琴,便没加入,他要能来篮球队,绝对能虐得金融系那帮孙子哭天喊地。”
说完,他挠挠头,总觉着自己“硬着头皮”这个反应不太对。
还教了打篮球么?
池雨说:“那你们关系是真好。”
“不止呢。”王有岩越说越起兴,“我还借过他很多小说呢,不得不说,他审美和我一样好,我们看的书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还经常讨论剧情。”
池雨:“嗯。”
王有岩:“他喜欢打游戏,我们也经常约着一起打游戏。他这人真是该死的完美啊,连打游戏都能把我虐成渣渣。”
“这么一听,你们关系确实挺好啊。”池雨淡淡地说,“和何奕宁认识了三年,我都没听他说过你。”
王有岩:“?”
他总算搞清这股不对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池雨和他一样,和何奕宁都是死党吗,来这宣告主权?
他不服输地说:“你们认识三年?可我今天才知道有你这个人。”
“你们俩聊得挺开心啊。”人不在名一直在的某人打破了这场幼稚的争论。
何奕宁走过来,先看了眼池雨,才转向王有岩,“李姐有事找你。”
王有岩撇撇嘴,踮起脚哥俩好地搂住何奕宁,“你和池雨到底什么关系?”
何奕宁微怔,看了眼池雨,那双清澈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他压了压眉尖,熟悉的慌张与失落感涌向四肢百骸。
池雨说了什么?还是那么急于和他甩开所有关联吗?
又是那种和他不熟的话?
王有岩:“我算了算,认识了三年,你们高二就认识了啊?怎么只和我说你们是舍友?”
何奕宁松了口气,推开王有岩,“你去晚了李姐会生气。”
最烦的人走了后,这里倏地就安静了下去。
何奕宁问:“你们聊了些什么?”
池雨:“他说你给他带早餐,教他打篮球,和他看小说,打游戏。”
何奕宁沉吟了会儿,“他确实挺吵,总缠着我让我陪他干这干那的。”
池雨不明显地扯了下嘴角,迈步就走。
何奕宁伸手拉他,“你去哪?”
池雨蹙眉,刷地抽出自己的手,“碰过别人就别碰我。”
怎么了?他碰谁了?
何奕宁:“……”
他默默跟在池雨身边,止步于厕所门口,看着池雨走进去。
池雨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他只是陷入了恐惧的漩涡,担忧自己溺亡的本能迫使他快速逃离何奕宁。
太不对劲了。
何奕宁真的喜欢男生又怎么了?
就算王有岩是何奕宁喜欢的那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洗手台上的水哗啦啦地流,池雨往脸上扑了水,自来水在夏天的温度偏高,水并没有起到使他清醒的作用。他在衣摆上擦干手,淡淡地扫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何奕宁帮助他只是因为何奕宁是个好人。
不要多想。
走出厕所,等在门口的何奕宁迎了上来,两人的目光才刚对上池雨就扭开了头,“演出什么时候开始?”
“两个小时后,我们先去吃饭吧。”何奕宁说,“待会儿演出时,王有岩带你坐去嘉宾席。”
池雨问:“去哪吃?”
“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家常菜。”
“走吧。”
“等一会儿,王有岩让我等他。”
池雨不满,但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是很忙吗?我们先去。”
说曹操,曹操到。
他话音刚落,从李姐手中逃出来的王有岩冲了过来,扶着何奕宁的肩喘气,“我把节目单弄成了未修订版本的,差点没被李姐打死。”
何奕宁笑着说:“你差点闯大祸了,还不感谢李姐。”
池雨瞥了眼何奕宁笑着的模样,移开目光。
王有岩朝空中虚拜了下,“她不打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望了眼池雨,疑惑,“你这舍友也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池雨眸子冷下。
何奕宁说:“我这些天都和池雨待在一起,平常吃饭也是和他。”
王有岩:“哦,忘了你们是舍友的事了。”
路上,王有岩一直在巴拉巴拉地说着话,何奕宁几乎每句话都回应了他,说到什么有趣的事后,两人又笑出了声。
池雨默默跟在旁边。按照他的性子,他不会主动提出来看何奕宁表演的事,更不会忍耐地走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说一堆他压根不知道的事。他就是脑子有病才来了这里,越想越烦躁,他咬紧下唇。
一旁的交谈声忽然静止,何奕宁轻轻拍了下池雨的肩,“我们在聊班里的事。”
池雨回神,“嗯。”
何奕宁简单地讲了他和王有岩刚才聊的内容,巧妙地把话题转移了,“锁骨上的伤疼不疼?”
池雨摇头。
何奕宁:“你脸色不太好。要是疼的话,去医院看一下。”
池雨:“不疼。”
王有岩伸头过来看了看,事不关己,他挠了挠鼻尖,问:“话说你这些天都不怎么在学校,是出什么事了?”
何奕宁余光扫过池雨,心想,要是如实说的话池雨或许会开心,他半真半假地答了句:“糖果在出租屋,我得给她喂猫粮。”
池雨更烦了。
为什么不说真话?顾及王有岩的感受?何奕宁喜欢的人真是王有岩?
“小糖果也在宜澜!”王有岩两眼放光,兴奋地摩拳擦掌,“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今晚能去摸摸她吗?”
“不行。”安静很久的池雨开了口,何奕宁讶然地看过来。
王有岩一脸疑惑,“额,关你什么事?”
池雨说:“因为我和何奕宁住在一起。”
第80章
王有岩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眨了眨眼,“啊?”
池雨重复了一遍,“我和何奕宁住在一起, 我不想你来。”
王有岩:“?”
他疑惑地看向了何奕宁。
何奕宁说:“我们是住在一起。”
“你说的舍友难道不是学校里的那个舍友吗?”王有岩还是不解。
何奕宁:“在学校也是舍友。”
王有岩沉思,“你的经济实力不至于和人合租吧?”
何奕宁:“和钱没关系。”
池雨:“……”因头倒和钱有一点点关系。
何奕宁帮腔后, 他的烦躁少了些,敛眸合唇, 不再吭声。
王有岩一副懂事的模样, 耸耸肩,“行吧, 既然你的合租舍友不想我去的话, 那我就不去喽。”
池雨扫了眼他,先一步走向前。
王有岩被他那眼看得不爽, 小声地对何奕宁说:“你这舍友脾气好差。”
何奕宁瞧着池雨的背影,嘴角带着笑, “还好, 像猫一样,挺可爱。”
王有岩惊骇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珠转了转,偶然想起某个关于何奕宁高二又转学的谣言, 沉默了。
何奕宁说:“你想摸糖果的话,我之后带出来给你摸。”
与池雨交谈时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王有岩不想说话, 石化般地杵在原地。
何奕宁提了走路的速度,“快走吧,不然待会儿时间来不及了。”
王有岩:“……”
他该死,他有病, 他跟人家对象宣誓主权。
何奕宁也该死,谈恋爱不告诉他!
想完,他狠狠地剜了眼何奕宁的背影。
何奕宁提前预约过,三人到店里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何奕宁用茶水洗了杯碗,顺手递到池雨面前,又接着洗自己面前这套。
王有岩更笃定自己的猜测了,喝茶水时抬眼偷摸摸觑了下池雨,不想和池雨目光接了下,他忙心虚地移开,被嘴里的茶水呛得咳了起来。
何奕宁将纸递给他,“怎么喝水都能呛到。”
王有岩囫囵擦掉嘴角的水渍,逃般跑了,“我去上厕所。”
何奕宁觉得王有岩状态不对,出于对朋友关心的目光追着人到了转角,收回视线时,池雨正盯着他。
池雨垂眸,拿起筷子闷头往嘴里塞了口菜。
何奕宁伸手探他的头,他滚烫的手轻搭在池雨稍凉的额头上,“也没发烧。你今天脸色怎么一直都很差?身体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池雨拍开他的手,“我真的没有不舒服,好好吃饭。”
何奕宁:“今天的药吃了吗?”
“吃了。”池雨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菜放入何奕宁碗里,“好好吃饭。”
何奕宁眸子温温地扫过他的脸,不出声了。
从厕所反思回来的王有岩也坐回了位置,茫然地看向对面专心吃饭的两个人,也跟着把自己话痨的毛病收了起来,用饭堵住了嘴。
三人安静地吃完饭,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回了音乐厅,何奕宁去后台准备,王有岩把池雨带入嘉宾席,“何奕宁穿正装挺帅的。”
池雨给奶奶回了消息,确定奶奶一切安好后,他冷淡地回应道:“嗯。”
王有岩尴尬地挠挠脸,“其实吧,我和何奕宁关系也没有那么好。”
池雨抬眼看向他,他接着说:“就是很普通的关系。游戏是我缠着他打的,早餐是我求着他买的,小说是我塞给他看的。”
池雨:“?”
王有岩欲盖弥彰地使了使眼色,“就没有你们关系好,你别担心了。”
这又是抽什么风?
周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观众,池雨起身避让往里走的人,对王有岩道:“表演要开始了。”示意他别说话了。
王有岩:“……”
何奕宁怎么会喜欢这种冷冰块啊。
座下的观众来齐后,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后,音乐表演便陆续开始。
对音乐一窍不通的池雨观赏前面几个节目时一直在打哈欠,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指。
节目完后如常响起的掌声停息,寂静的场里忽然起了交谈声。
“好帅。”
“啊啊啊身材好好。”
“哇——”
……
身穿礼服的主持人站在台前念着报幕词,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锁在了她身后钢琴旁边的人。
何奕宁站在舞台上,身姿挺拔,修身的黑色礼服让他视觉上看着高了更多。习惯穿浅色衣服的他一身黑也是好看的,极具攻击性的五官耀眼又夺目。
主持人念完词后功成身退,聚光灯落下,将何奕宁圈在了光下,钢琴黑色的壳反射出一道白色光圈。
大厅里倏地安静,注视的目光乌泱泱地袭来。
何奕宁抬腕,手指按下,悦耳的音符划破空中,优美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他的手指轻松地弹跃在琴键上,谱出的乐曲如教科书般标准规范,流畅又动听,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凡懂音乐的人都能听出他的天赋,也能听出他花费在钢琴上的时间。
当他在弹琴时,人们关注的只有音乐和那双飞舞在键盘上的双手。他倾注于钢琴的专注让他镀上了一层光。
他就合该被众星捧月,被所有人追崇,被人仰视。
池雨的目光紧紧看着何奕宁。
音乐很好听。
但远远没有记忆中高二的何奕宁弹给他的那曲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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