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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之路(玄幻灵异)——花渡渡

时间:2025-06-27 08:09:12  作者:花渡渡
  洛迦身为高等生命医学专业的博士,怎会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利用爸爸的骨髓细胞,想要造出更加优秀的Alpha!抽取骨髓合成新的生命,成功率本就微乎其微,而要造出墙上一排又一排已经结合成功且还存活的Alpha胚胎,要抽取多少次骨髓细胞,洛迦想都不敢想!他恨不得剜出自己的眼睛,紧闭双眼不敢看,可影像里,抽取骨髓细胞的针再一次扎进骨缝里,撕心裂肺的绝望呼喊还是钻进耳朵里:“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洛迦想要逃出这里,可卡尔·加文不会让他如愿的。
  卡尔·加文调大了音量,让白方宁每一个破碎的哽咽和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洛迦捂着耳朵也清清楚楚听见父亲嚎啕而出的三个字:“陆振霆!我杀了你——!”
  耳边充斥着剧烈的撞击声。卡尔·加文应是自己也听不下去,按下了暂停键,他淡漠俯视着地上哭成一团的洛迦,漠然开口:“白方宁上校本来应该牺牲在战场之上,哪怕输了,死也死得其所。”
  “可是有人把奄奄一息的他带了回去。囚禁在实验室里,剥夺他的人权,取名为‘实验体丁香’,日日夜夜无休无止抽取骨髓,只为合成一个6s级别Alpha。这样的残酷实验,长达一年之久。”卡尔·加文凄然一笑,道,“Alpha一边看不起Omega,一边毫无止境地贪婪着Omega的骨髓细胞。”
  “陆振霆是谁,你不妨去问问陆庭深。”卡尔·加文说。
  洛迦崩溃质问:“可是这一切和陆庭深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参与这些,他……”
  他温柔有礼,进退有度,即便父亲口中的陆振霆和他当真有不可割舍的关系,那又如何?一个人不应该为他的亲人背负仇恨!
  卡尔·加文哑然失笑,撑在讲台的手摁下了播放键。
  画面里又传来铁门大开的声音,剧烈的撞击声顿时停了,美丽Omega暂停了嚎啕,转而变成了哽咽的低声抽泣,那在他身边的Alpha转头,看向门边的不速之客,轻轻发出一声低笑:“庭深,过来。”
  “……父亲。”那画面外的声音略带着稚嫩,“您叫我过来干嘛?”
  “在给你造新的弟弟。”陆振霆扭过身下美丽Omega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刚分化成4s级Alpha的出色儿子,“庭深,你看看他是漂亮,还是丑陋?”
  画面里,只有白方宁绝望破碎的抽噎声。
  “……”
  洛迦跪倒在地,抱头痛苦地哭泣,但是很快,他听见了那时年少的陆庭深说:“漂亮……”
  “你已经长大了,”陆振霆轻笑一声,“爸爸今天教你,怎么玩Omega。”
  陆庭深没有再说话,画面里,蓦然出现一只小一些的左手,被他的父亲握着,来到了可怜Omega惊恐欲绝的脸上。
  那左手虎口下面一点有一颗黑色的痣,清清楚楚,浮现在洛迦脑海里,这只虎口带着一枚黑痣的左手,在三天前刚抚摸上他的脸颊。
  “身为一名Alpha,Omega是上帝赐给你最珍贵的礼物。”Alpha轻笑着,握着儿子的手一步步引导他向下,“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Omega,你说对吗?”
  洛迦陡然崩溃,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抓过一旁的显微镜朝屏幕猛地砸了过去!
  kno.283a基因序列的能力在顷刻之间爆发,洛迦将入目所见的一切全部碎成了齑粉!
  那投影仪碎了个稀巴烂,自然没法再正常播放,实验室里安静如坟墓。
  只有坐在一地碎片堆里的洛迦绝望的嚎啕与哭泣。
  卡尔·加文踩着一地狼藉来到他身边,蹲下身,给予他无限温暖的怀抱:“Alpha与Omega,生来就是天敌,洛迦。”
  “你永远不要去祈求一个Alpha的真心。你把他们当爱人,他们拿你当人么?”
  卡尔·加文亲吻他湿冷的眼角:“听老师一句话。先付出真心的人,会被万箭穿心。”
  “老师不会害你,老师都是为了你好,永远与你在同一条战线。”
  老师温柔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洛迦,你是燎原的火种。”
  “你是最强的杀戮机器,除了你,没有人能做到。”
  “去杀了他,灭了陆家全族,为你的父亲讨回公道,为全世界的Omega,讨回公道。”
  “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尊严,不要爱情。”
 
 
第13章
  往昔的真相被戳穿,再温柔深情的少年,在洛迦眼里,都像一副画皮的鬼。俊美的外表之下,流淌着肮脏的血液,包裹着腐臭的尸骨。
  蒙在鼓里的陆庭深一概不知,他为洛迦送来了香甜的覆盆子蛋糕,还有一束洁白的曼陀罗花束。
  宽阔的操场上落日熔金,女贞子树下,台阶上,高大的少年满眼填着爱意,在他爱慕之人身边坐下。
  但那一天,洛迦迟迟没有拉开蛋糕盒上的丝带,也没有接过那束犹带露珠的曼陀罗,只是茫然地看着远方,一言不发。
  “洛迦,你有什么心事吗?”陆庭深小心翼翼地问,没有得到回答。
  陆庭深思索良久,拉开蛋糕盒上的雪白丝带。
  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就吃一吃甜品吧。
  陆庭深是这样想的。
  他小心翼翼地切出一小块,殷红的覆盆子果酱铺在奶油上,点缀着树莓,泛着馥郁酸甜的浆果气息。
  他不知道,此时洛迦的精神饱受摧残,之所以沉默,是在保护自己。
  他没办法仅凭一段录像,老师的一面之词,就铁下心去欺骗伤害一个爱慕他的人。
  可是,老师的教训血淋淋地摆在面前,老师的恩情他还没有偿还。
  陆家虐杀了他的Omega父亲,连陆庭深也牵扯在其中,理智告诉洛迦这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理智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一个人。
  陆庭深的爱也是真的,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怎么忍心摔在脚边,践踏成泥。
  陆庭深将那块蛋糕递到洛迦眼前,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这是他第一次亲手为别人做蛋糕,没有很精美的裱花,但一定有很多很多真心。
  洛迦真的快动摇了。
  可他伸过来的那只左手,虎口边那颗明晃晃的黑痣,却一下子变成刺入眼中的钉,变成扎进肉里的刺,刺得千疮百孔,刺得血肉模糊。
  洛迦手一抖,蛋糕掉了,砸在自己的脚面。奶油、果酱,弄得狼藉不堪。
  陆庭深哎呀一声,没有抱怨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只是急忙下了几个台阶,拿出纸巾,单膝跪在地上,虔诚地为他擦拭鞋面。
  奶油沁入了袜子里,肯定不好受,陆庭深以为凭借他们两人如今的关系,这种程度的肌肤之亲实在算不上什么,便没有多想,脱去他的鞋子,轻轻将那只裹着雪白棉袜的脚搁在自己膝头,脱下白袜,用纸巾轻轻地擦。
  从小就受尽拥趸的Alpha从未这样真心实意地对待过谁。更遑论低眉顺眼地为谁擦拭脚面。
  洛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专注着为他清理的陆庭深没有抬头,看不见他眼角凝聚的湿意和怨戾。
  一直沉默着的洛迦盯着他虎口的那颗痣,终于开了口:“我是你的第一个Omega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拂过女贞子树的清风,陆庭深一愣,又听他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你以前也像这样,对待过别的Omega吗?亲昵地抚摸他的脚,他的腿。”
  陆庭深摇了摇头,说没有。
  洛迦笑了一笑,不再说话。
  陆庭深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忽然有一段不堪回想的往事钻进脑海里。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但话语在齿尖绕了绕,又不动声色地吞下去。
  他还记得那个被囚禁在暗无天日地牢里的Omega,但他是被逼的。只要他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陆庭深默默无言地收起他被弄脏的鞋袜,又把没有吃的蛋糕盖起来,系上丝带。眼神中有些落寞,他不知道洛迦怎么了,他有试着问过,洛迦却笑了笑,说没什么。
  “我背你吧。”陆庭深背着他,走过长长的女贞子树荫校道。风吹过来,偶尔吹落下几颗女贞子果实,落在地上,被往来的人踩开一抹抹秾艳的紫。
  洛迦顺从地伏在他的背上,忽然问他:“陆庭深,你有没有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农夫救了一条冻僵的蛇,放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蛇得到了温暖,渐渐恢复了体力,却凶狠地咬了一口农夫的胸膛,农夫不治而亡。流传在古蓝星时代的寓言故事,太过深入人心,千万年也仍旧口口相传。
  陆庭深越来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洛迦,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迦想说,我就是那条蛇,不要爱上我。想告诉他,先付出真心的人,会被万箭穿心。
  这是一场危机四伏的单方面博弈,谁先动真心,谁就死。
  可他怎么能说呢?说了,他就成了冻僵在雪地里的那条蛇。
  命都没有了,遑论燎原。
  “没什么。”洛迦轻轻贴近陆庭深的脖颈,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我想说,你什么时候带我回你的家?”
  陆庭深愣怔着停下脚步,喜不自胜。
  洛迦来到陆家古堡的那一刻,在庄园里,看见了陆振霆。
  β109区的主宰,威严无匹,手握着象征无上权利的权杖。正和自己其中一个Omega妻子品着下午茶。
  洛迦站在陆庭深身后,看着眼前的杀父仇人。
  “庭深,这位是?”
  陆振霆不只有一个Omega妻子,作为β109区的当权者,他需要壮大家族根系,尽可能多地提取优秀的Omega骨髓,培育出足够优秀的Alpha后代。
  所以,他有6位Omega妻子。当然也不只有陆庭深一个优秀的Alpha儿子。
  陆振霆一开口,洛迦心中一颤。
  那段录像是真的,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热烈地跳了跳。
  说实话,陆庭深对自己的Alpha父亲又厌恶又惧怕,能不交流绝不交流。他的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基因。
  洛迦的身份被卡尔·加文保护得很好,陆振霆并不知道洛迦是反叛军白方宁的儿子。
  但洛迦知道,眼前这个可恨的中年Alpha,是虐杀自己亲生父亲的罪魁祸首。
  陆庭深恭敬疏离地道:“父亲,三爸爸。这是我的同学,今天学校放假,我带他来家里玩玩。”
  陆振霆锐利的目光落在洛迦身上,他暂时看不出来这个Omega的危险,只随和地笑了笑,做了个示意他们随意的手势,陆庭深松了口气,拉着洛迦一头钻进了古堡阔派的大门。
  “我带你去见我的爸爸。”陆庭深牵着他的手,走在金碧辉煌的旋转楼梯上。
  洛迦试探性地开口:“你很不喜欢你的父亲?”
  陆庭深说:“不喜欢。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至少不会干涉我的婚姻自由。以后我们也不会跟他有来往,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就搬出去住。”
  陆庭深带着他来到阁楼尽头的一间房,推开门,阳光洒落进来,洛迦看到了窗边油画架下坐着的Omega。
  “爸爸。”陆庭深温柔地呼唤了一声。
  画架旁执着画笔的Omega转过脸来,看见儿子,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庭深,好久没有回来了。”
  Omega很漂亮,但脖子上锁着一个沉重的合金项圈。
  在洛迦的意料之中。他这一次提出要和陆庭深回他的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他来的。
  陆庭深的Omega父亲,陆振霆的第一位Omega妻子,白鹤。
  白鹤的腿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陆庭深正想向爸爸介绍身边的洛迦,目光却忽然落在毯子下延长到地上的电线上。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三步并两步跑上去:“爸——”
  他跪下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那条隐入毯子里的漆黑电线,咬牙道:“陆振霆又锁你了?”
  他想掀开毯子,却被白鹤温柔地按住,放在膝头,轻轻抚摸。他弯下腰,捧起儿子倏然红了眼眶的脸,笑得温柔慈爱:“惹他生气了。七天而已,不多。”
  洛迦沉默着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条电线失神。
  “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庭深。”白鹤看了看一旁的洛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陆庭深抹了抹泪,向白鹤剖白自己对洛迦的心意。
  白鹤轻轻一笑,对儿子道:“幸好你回来了,庭深。爸爸很想吃你做的曲奇饼干,蔓越莓味的。你去为爸爸做一份,好么?”
  “把你的Omega留下,陪爸爸说说话。”白鹤微笑的时候,眼角堆着一些细细的皱纹。
  陆庭深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洛迦,怕他与自己的爸爸独处会感到尴尬不自在,但没想到洛迦轻轻点头,陆庭深也就放下心,转身离开。
  白鹤正在创作一幅画,洛迦虽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还是在这幅画里看出了一丝吊诡之处。
  画里画着一栋看起来就摇摇欲坠的危楼,伫立在混沌的黑夜里,它的根基倾颓,无数裂痕像毒蛇般从他腐朽的根基处向上攀爬。一只鸟在楼边煽动着它的翅膀。
  洛迦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洛迦。”白鹤执着画笔在调色盘里碾转了几回,提笔,在画布上为这只鸟丰富它的羽翼,“你知道我在画什么吗?”
  洛迦微不可查地一顿,开口轻轻地说:“我看不太懂,白先生……但是我想,您一定想表达什么。”
  白鹤轻轻一笑,犹自勾勒着他的作品:“这是一只极乐鸟,传说中,它象征着自由。”
  洛迦在他身边蹲下,更加仔细地观察眼前这幅画。画里,似乎还有无数微小的鸟,它们有的围着这栋摇摇欲坠的高楼,奋力地煽动着翅膀;有的停留在楼壁的缝隙里,画是静止的,但也许是白鹤的画技太过纯熟,洛迦还是能看得出这些鸟身上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他们的羽翼、尖喙,无不在用力。
  墙上斑驳着暗红的血迹,地上聚满了鸟的尸体。
  目光转而落在倾斜欲坠的楼里,有几个窗户里透着昏黄的光,透过窗户,洛迦看见了窗边画着指甲盖大小的鸟笼,但笼子是开着的,笼子里的鸟却没有飞出来,受着人的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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