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头也不回,离开阴暗别墅,方远默扑进他怀中:“你吓死我了。”
陈近洲拍后背安抚:“怕我砸他?”
“刚才的气势,我真怕你做傻事。”
“如果使用暴力,我不会等到今天。”陈近洲抱紧他,“更不会为了他搭上自己。”
方远默深吸新鲜空气:“都过去了。”
在明媚阳光里,他们对视彼此,笑弯眼睛。
“方远默,我们自由了。”
第64章
从陈秉德那回来,方远默仍有疑问。
如果陈近洲和爸爸爷爷均无血缘,当年是怎么来这个家的,亲生父母又在哪?
陈近洲拿来本日记,翻到中页,递给他。
方远默:“陈叔叔的?”
陈近洲点头。
“我可以看?”
“当然。”
日记中提及,陈书砚去英国留学时认识了Raphael。
那时的Raphael风趣幽默,长了张英俊多情的脸,爱慕他的人很多,他却钟情陈书砚一人。
Raphael为他学汉语,关心备至,常伴左右。陈书砚拒绝过几次,最终被吸引并打动。
陈书砚深知父亲的观念性格,也知彼此无法长久。回国前,他说了违心的话,主动结束了两年的感情。
Raphael出生于富商家庭,过无忧无虑的生活,陈书砚曾以为,自己只是他的过客。
可半年后,他在东大遇见了Raphael。对方为了追回他,专门来东大进修。
幽默风趣的英国绅士,再次击破陈书砚的防线,两人旧情复燃,保持地下关系。
金发蓝瞳的Raphael总是大众焦点,两人的秘密传进了陈秉德耳朵里。
面对专治霸权,陈书砚被迫与Raphael分手,劝说其回国,并被迫住进戒同所。
日记到此,被陈近洲拦住。他向后翻,避开戒同所相关。
从戒同所回来,陈书砚的状态大不如前,他遵从父亲所有要求,以为妥协能换来平静生活。
陈秉德却得寸进尺,强迫他与女性结婚,陈书砚强烈拒绝,他又打上代.孕的主意。
陈书砚以死相逼,用报警做威胁,陈秉德无奈放弃,却在半个月后,带回来个襁褓中的男孩。
起初,陈书砚非常抗拒,暗中寻找孩子的亲生父母。
多方打听才知,孩子的父母意外离世,家中仅剩身患重疾的奶奶。老人身体每况愈下,只求离世前为孩子谋个好归宿。
陈书砚接受了上天馈赠的生命,视如己出,并给他起名——陈近洲。
「远看西北三千界,近视江南十二洲。」
日记中详细描述他与儿子相处的日常,字里行间,满满父爱。
他不求儿子优秀,也不必成为了不起的人。只盼他快乐长大,再拥有份热爱。
日记里偶也描述育儿烦恼,例如:儿子心智成熟,不贪玩、不调皮,偏爱科学书籍。别的孩子喜欢用电脑打游戏,他喜欢研究系统程序,不爱交朋友,也不和同龄孩子玩。
陈书砚尝试过帮他合群,均以失败告终,便劝说自己,家里要出个小天才了。
也好,只要小洲开心,怎么都好。
儿子的出现,填充了陈书砚的生活,也缓解了压抑。他本以为日子能简单延续,直到他与Raphael再次相遇。
五年间,Raphael如同行尸走肉,从未停止对他的思念,陈书砚又何尝不是。道德和压力轮番折磨,他快要不认识自己。
Raphael想带他回英国,开启新的生活。可陈书砚既不想违背父亲,又放不下年幼的陈近洲。
在403实验室,他们放手彼此,以吻告别。不幸的是,陈秉德又发现了,陈书砚第二次来到戒同所。
陈近洲接下日记,再次翻走戒同内容。
半年后,陈书砚离开戒同所,状态每况愈下。他强颜欢笑,努力像正常人,实际连活着都很难,呼吸也痛苦。
他开始策划方案,给儿子买房,精心布置装修,当成庇护所。离开当天,他将定情项链托付给儿子,把钥匙和日记寄给Raphael,请求他交给十八岁的陈近洲。
陈书砚也想活下去,想看儿子长大,想陪他尝遍人生百味、游览山河美景。
但疾病吞噬了人格,他已无法苟活。
日记最后一页。
近洲,别怪爸爸,快乐长大吧,做热爱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
爸爸永远爱你。
Raphael,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案池。下辈子再相爱吧。下一次,我会坚定地选择你。对不起,我爱你。
我在天堂等你。
方远默抱紧日记,哭湿陈近洲的肩膀,嘴里叨念着: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都过去了。”陈近洲拍拍他,“爸爸们,还有妈妈,不希望我们哭。”
“要快乐长大。”
“成为想成为的人。”
盛夏结束,秋末清爽,生活宁静幸福。
周五晚上,陈近洲正给方远默吹头发:“明天上午去姥姥那,还是中午?”
“这周去不了,晚上和本科舍友聚会。”
陈近洲:“他们回来了?”
本科毕业后,方远默和谈越留校读研,席恒回县城老家,周瑞去广市打拼。
分别当天,除去方远默都喝了酒,四人稀里糊涂做了三年之约,如果没混出天地,就回东隅一起闯。
年轻气盛的约定,早被大家遗忘,却在第四年重提,并付出行动。
他们回来了。
全回来了。
*
周六晚上,川菜馆。
四人多年没见,却从未断联。时间没有拉远感情,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
晚饭结束,方远默看了眼手机:“我男朋友来了,咱们下周见。”
席恒反应最快:“男朋友?”
周瑞:“哎?啊?”
谈越刚反应,眨眨眼:“男?”
“是啊,男朋友。”方远默笑着说,“你们都认识。”
三个人相互对视,异口同声:“谁呀?”
“陈近洲。”
“什么?”
“主席?”
“是他?”
“当年的八卦……”
“是真的?!?”
*
方远默上车,打开副驾驶车窗,和陈近洲说:“和我舍友打个招呼吧。”
陈近洲转头,眺向玻璃门内,惊讶、微笑、腼腆招手的三个人,并挥手回应。
陈近洲:“你和他们说了?”
“嗯,早晚都要知道的。”方远默说,“这事也不该瞒朋友。”
陈近洲:“我过去打个招呼?”
“我刚才也这么说,可他们有点怕你,强烈要求改天。”
“我有那么可怕?”
方远默瞄向他的脸,回忆当年:“不熟的时候是挺凶的。”
“现在不凶了?”
方远默抿抿嘴唇:“偶尔也凶。”
陈近洲偏头:“比方说?”
“我说不行,你还继续的时候。”
“哦,方老师惨了。”陈近洲发动汽车,笑音舔过耳边,“睡前又要凶你了。”
*
一周后,临下班。
方远默等在办公室门外,庄别序的电话还没打完。
他只好先联系陈近洲:“可能要晚,稍等我一会儿。”
“有麻烦吗,他要留你?”
“没,他一直忙,我还没进去呢。”话音刚落,方远默再转头:“他打完电话了,等会儿见。”
手机揣进兜,方远默敲门:“师兄。”
庄别序放下笔:“怎么还没走?”
方远默递来信封。
【离职申请】
“是我让你困扰了吗?”庄别序推推眼镜,“还是陈总介意?”
“都不是,是我个人原因。”
“小默,我准备回伦敦了。”
“啊?”
“既然没有缘分,我也该回去了。”庄别序说,“工作室后续由聂雯雨负责,她很需要你,替她肯请你留下。”
“师兄,我辞职不是你的原因,也没人给我压力。”方远默坦白,“我准备和朋友开工作室,当初来这里,也是想学习经验,为后续做准备。”
“这样啊。”庄别序弯起嘴角,“好,那就不留你了,祝创业成功。”
“谢谢师兄。”方远默问,“师兄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年年底。”
“也祝师兄万事顺意。”
庄别序:“谢谢。”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一下。”庄别序从桌下掏出礼盒,递过来,“送你的。”
掀开盒盖,是一台相机。
【哈苏H6D-400C MS】
这款相机价格不菲,是市面上可拍摄像素最高的中画幅相机。
方远默推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不是很喜欢吗?”庄别序说,“此次一别,很难再见,就当纪念吧。”
方远默的确非常喜欢,但碍于价格太高,机身又重,拍摄条件苛刻,实际并不实用,方远默才没舍得买。
见他犹豫,庄别序又说:“我也不瞒你,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当时我不愿你为难,也想给自己留点颜面,才没送出去。”
“这台相机不是我的偏好,退换期早过了。你不收,我也用不着。”
“作为朋友的馈赠,收下吧,行吗?”
“谢谢师兄的好意,但不管哪种理由,我都不能要。”方远默说,“喜欢的东西,我可以自己买。”
“或者,男朋友也会买给我。”
*
方远默小跑着出来,上了陈近洲的车,凑过来吻他脸颊:“久等了。”
“说好了?”
“嗯。”方远默满怀期待,“接下来就要忙自己的工作室了。”
“当然,再次感谢我伟大的男朋友,低价出租写字楼给我们用。”
陈近洲发动汽车,笑着说:“不客气,房租记得交。”
“知道啦,忘不了。”
车开出一段距离,本该左转的路段,陈近洲直行。
方远默:“不回家吗?”
“买了相机再回。”
“啊?什么相机?”
“哈苏H6D-400C MS。”
“你怎么知……”方远默霎时反应,忙翻手机,通话仍在继续,36分57秒。
方远默天塌了:“你、听到了?”
“方老师不是故意让我听的?”
“我让你听这个干什么。”
“买相机。”
“不是不是。”方远默又囧又急,感觉像耍心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找借口拒绝他,用你最有效了,谁知道我忘挂电话了。”
“是或不是都没关系。”陈近洲的嘴角压不下去,“方老师可以继续用我。”
“只要你喜欢,全世界都给你。”
第65章
入冬前,“四人行”工作室正式成立。
业务范围除了常规人像、商业摄影、活动会议跟拍,也承接特殊摄影和后期衍生服务。
当天下班,方远默处理完工作,急往电梯跑。陈近洲约了老朋友吃饭,方远默问是谁,他又卖关子。
聚餐地点在家附近的餐厅,两人刚进门,熟悉嗓音滑过来。
“嘿!小默,你也在呀!”
几年未见,蒋川身形圆了点,骨子里的熟络劲儿丝毫未变。
方远默招招手:“小蒋学长,你回来了。”
毕业后,蒋川去杭市打拼。繁忙生活,彼此鲜少联系,只逢年过节祝福问候。
蒋川“噗通”坐对面,乐呵呵给两人倒水:“我在杭市混得也凑合,但那边美食荒漠,太遭罪了。”
方远默:“……”
美食荒漠?
那还胖了一大圈。
“这不恰巧队长看得起我,我想也没想,立即逃回来了嘿嘿。”
蒋川的前公司是知名大厂,待遇不错,他在软件工程上也有技术。
“队长,咱虽然都实在兄弟。”蒋川半开着玩笑,“但要是没点优势,我可得考虑考虑了。”
“公司三公里内一套三居室,月薪在前公司基础上涨两成,年底分红照拿,加班费三倍时薪。”陈近洲抿了口茶,“觉得哪不合适,再商量。”
“嗐,我说的不是那些。”蒋川蹭蹭鼻子,“就是,咱那包安排对象吗?”
方远默:“……”
陈近洲:“不包,凭实力,靠自己。”
“我要是有那实力,至于等到今天?”蒋川往靠背上一瘫,仰头长叹:“哎,苦啊,我这命太苦了。”
“马上过年了,我又得被七八姑八大姨围成动物园的猴,问掉三层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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