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默请了三天假,连上周末,共歇五天。前三天,除去吃饭睡觉喂孩子,他们全在做,不知疲倦,在每一个房间。
第四天,陈近洲大发慈悲,给了方远默短暂的休息。依旧寸步不离,粘人得要命。
他们宅在家,吃饭、看电影,给孩子们洗澡,无时无刻地拥抱、接吻。
周日早上,电话吵醒美梦。
方远默埋陈近洲怀里,等他打完电话:“有工作吗?”
“嗯,得去趟公司。”
“我正好去面包房。”
两周没过去,闫医生问他好几次了。
陈近洲手伸进后腰,帮他按摩:“再歇一天吧。”
“放心吧,早没事了。”
“是么?”陈近洲贴过来,“方老师特意告知,是清晨邀请?”
“别闹。”方远默推推他的胳膊,“你那么久,会耽误工作的。”
陈近洲吻额头:“留着晚上一起。”
方远默:“……”
打桩机似的。
方远默起来:“吃了早饭再走吧。”
陈近洲把他抱回去:“我去做。”
方远默勾他脖子:“一起。”
早饭吃得黏黏糊糊,闺女儿子都嫌,钻进它俩的次卧不出来。和孩子们告别,陈近洲的车停在「周末」门口。
“几点回去?”陈近洲帮他解安全带。
“不好说,没事就早点走。”
「周末」有专聘店长,工作负责,能分担方远默的全部工作。
陈近洲看表:“我可能会晚。”
“忙你的,我坐地铁。”
陈近洲:“车留给你,我让司机过来。”
“不用,我不想开车才坐地铁的。”
“好,晚上见。”
早上九点的繁华街区,方远默靠近他,犹豫几秒,偷挠了手心,迅速跑离。
人走了,追责短信没停。
J:「酝酿半天,就为挠我?」
「人太多了,晚上回去补。」
J:「出门前就欠我,刚才又欠我,方老师,你晚上吃得消?」
方远默躲进操作间,天本来就热,玻璃墙外还有员工和顾客。
「要工作了,晚上说。」
J:「还有件事。」
「什么?」
J:「小默。」
「嗯?」
等了半分钟,消息突然滑出。
J:「我爱你。」
文字在耳根里形成声波,方远默心跳加速,呼吸要追不上来。
大白天勾引人,好过分。
和陈近洲告别,方远默给闫芮醒发了消息,告知对方,可以来买生椰蛋糕。
那边回复很快。
闫医生:「我下班过去拿。」
“下班”二字格外刺眼,方远默时常怀疑,他真的病了吗?如果病了,为什么依然工作,身体吃得消?
闫芮醒从未主动提起病情,方远默连询问的出发点都没有。
为等闫芮醒下班,方远默在「周末」待了一天。多雨节气,下午四点天转阴,五点突降暴雨。
等到五点半,仍不见闫芮醒。方远默回消息过去。
「闫医生,您还来吗?」
闫医生:「来。」
「天不太好,我送过去吧,您就别来了。」
闫医生:「不用,马上到。」
随即,陈近洲打来电话:“到家了吗?”
“还在面包房,等闫医生来了再走。”
陈近洲:“嗯,等我。”
方远默看表:“你下班了?”
“嗯,晚上想吃什么?”
方远默望向乌云密布的天:“别过来了,这边雨特别大,可能堵车,还不如坐地铁快呢。”
“是很堵,我在地铁上。”
方远默靠到角落:“我自己回去就行,特意跑一趟干什么。”
陈近洲的公司和「周末」南北两方向,并不顺路。
“想你了,想早点见到。”
方远默额头抵墙边,沉浸在因心跳而摒气的呼吸里:“别说了,员工店长都看我呢。”
“看什么?觊觎我男朋友好看吗?”陈近洲半开着玩笑,“那惨了,你男朋友很吃醋。”
方远默:“…………”
越聊越上劲儿了。
开门声吹动风铃,方远默转头:“闫医生来了。”
“你们聊,等会儿见。”
挂断电话,方远默迎接:“闫医生。”
闫芮醒收伞:“久等了,雨真大。”
“是啊,天说变就变。”
闫芮醒接下生椰蛋糕,掏手机。
方远默拦住:“不用了,没多少钱。”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方远默怔楞半秒,笑了:“这个口吻,差点让我以为是闻学长。”
“少暗示我。”闫芮醒挑挑嘴角:“我走了,拜拜。”
送人到门口,寒风扑面,方远默不禁打了个哆嗦。
闫芮醒留意他的衣着,“穿太少了。你家在哪,我送你。”
“不用,他来了。”
跟随方远默的视线,撑黑伞的男人,打湿了西装裤脚和高档皮鞋,正穿越风雨,迎他而来。
闫芮醒:“在一起了?”
方远默对男人招手,然后点头。
“恭喜你们。”
“谢谢。”方远默回问,“闫医生,您和闻……”
闫芮醒做了个“嘘”的手势,眺向另一边:“快去吧,他来了。”
陈近洲跨步收伞,展开风衣,披方远默肩膀:“穿这么少,想生病?”
“里面不冷,刚出来没两分钟。”
陈近洲握他冰凉的手:“不想听解释。”
“我知道错了。”方远默心脏热腾腾的,“下次注意。”
“这还差不多。”
闫芮醒:“…………”
俩人,四只眼睛。
真一点没搁下我。
这盏电灯泡,闫芮醒当得不爽:“你们聊,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回见。”
闫芮醒上车,但没发动。
透过玻璃窗,陈近洲的伞偏向方远默,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跨进风雨,朝地铁站走去。
谈恋爱……
真好。
*
地铁驶入家的方向,人潮拥挤,陈近洲用身体挡出安全区域。
方远默藏进里面,帮他擦拭额角和沾湿的衬衣,数落了半路闻萧眠。
“闻学长到底行不行啊?都多久了,我刚问闫医生,他那个反应明显还没成。”
“说得信誓旦旦,以为他多厉害呢。结果就这结果,磨磨唧唧,让人着急。”
陈近洲捏捏他鼻梁:“知道我为了追你,有多难了吧。”
当局者迷,闻萧眠就是不行。
方远默:“他不会知难而退吧?”
“不会。”陈近洲很坚定,“他的字典里,只有不达目的不罢休。”
方远默划拉他胸前的纽扣:“那我就等着他们的好事了。”
“你也可以等着给他们送喜糖。”
方远默别过头去:“咱俩还没一周呢,你都想天边去了。”
“想想都不行?”
“没说不行。”
陈近洲低声,靠近:“方老师答应吗?”
方远默心跳如擂鼓,动情的话往心口划:“哪有在地铁上说的。”
陈近洲的嘴角拉开好看的弧度:“嗯,我过段时间再问。”
心被牵走攥紧,方远默转移话题:“下周末忙不忙?”
“不忙,有安排?”
“姥姥叨念你好久了。”
再不见,她都要不认我了。
*
周末大早,一家四口踏上回老家的路。
村子里限制少,活动范围多,抵达村口,方远默把很近抱下车。
小胖子熟门熟路,撅着屁股找家门。
姥姥闻声,狠心丢下仨牌友,顺隔壁小跑回去。大老远瞧见了孙子,再瞅瞅他身边又高又俊的小伙子。
大包小包,礼盒没少装。
白内障治好,啥都能知道。
姥姥长记性了,提前问了句:“是小陈吧?”
“姥姥,是我。”
眼睛不熟悉,但声音跑不了。
姥姥大腿一拍,皱纹一挤:“小陈,你让姥姥好想呀,多久不来啦,小白眼狼。”
“我的错,以后和小默常来。”
姥姥听出了端倪,偷捂着嘴,眯眯眼睛:“和好啦?”
陈近洲点头。
姥姥:“还闹腾吗?”
太阳晒的脸好热,方远默说:“姥姥,您少说两句。”
“你插啥嘴,我问小陈呢。”姥姥把陈近洲拉一边去,“你是不知道,上次小默带小庄过来,我上来就喊你的名,那把我尴尬的哟!”
陈近洲扯动嘴角:“小庄?”
“叫庄啥来着,好像是默默的师兄。”姥姥嘴快不过脑,“那会儿,我以为你俩再也不能好了,默默找了个新对象呢。”
“我上来就问他俩,你们要一床被子还是两……”
方远默截得再快,也赶不上姥姥飙车似的嘴。幸亏现在眼神儿好使,及时察觉陈近洲的反应,匆忙改口。
“哎,不是不是,拿被子我说的,他们可没睡一。,小默不跟他睡,给他睡的隔壁,小默专门收拾的。”
陈近洲眉尾一挑:“专门?”
方远默:“…………”
越描越黑。
“哎哎噢噢,对对对,我菜还没洗,你们聊。”姥姥百米冲刺的架势,拔腿就跑。
临走前,给了方远默一个“深刻”的眼神:好默默,姥姥对不住咯,就交给你啦。
方远默:“…………”
坑孙第一名。
这下好了,他家大醋精估计血管都泡软了。方远默默不作声,等待被“制裁”。
陈近洲意外没反应,慢条斯理脱外套:“你歇会儿,我去帮忙。”
路过他时,陈近洲表情不变,威胁全灌进语气里:“晚上再收拾你。”
方远默:“……”
呜。
*
饭后,姥姥“撵”方远默出去遛狗,把陈近洲叫进卧室。
姥姥仍喜欢睡黏土炕,结结实实垒在窗边。陈近洲坐床尾,姥姥去床头翻箱倒柜。
没多久,姥姥怀抱小包袱蹭回来。
姥姥盘着腿,递来个红包:“见面礼,拿着。”
目测厚度,少说两万。
陈近洲推回去,“我们不缺,您留着花。”
“小默和我说了,你是大老板,但这是姥姥的心意。”
陈近洲握进手心:“谢谢姥姥。”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啦。”
“嗯。”陈近洲心脏收紧。
一家人。
姥姥捂着小包袱:“小陈啊,你实话和姥姥说,这次是认真的吗?”
陈近洲:“认真。”
“怎么个认真法?”
“不论如何,我绝不离开他。”
“我可记住了,你要是辜负我们小默,看老太太不收拾你。”
陈近洲笑着:“嗯,请姥姥监督。”
“你这娃娃,嘴巴会说着呢。”
心里的石头落地,姥姥展开布包,里面裹着两个小布包。
打开发旧的红布包,一副金镯,一对金耳环,还有串金项链。
老式锻造风格,沉甸甸的克数,积年累月的痕迹,纯金制品,仍保持原本光泽。
“这本是我留给小默妈妈的,闺女去天上了,物件又回到我身边。”姥姥摩挲着手镯,“我本想着,等小默娶了媳妇儿,把这些传给她。”
陈近洲:“对不起,是我们不孝。”
“说啥呢!男娃娃女娃娃都一样,你俩开心就成。”姥姥握他的手,拍了拍,“相比他瞒着我,找个不喜欢的姑娘结婚,我很庆幸了。”
“一辈子不长,得找个喜欢的过。”
陈近洲:“我会付出全部,视他为我的生命。”
“嗯,你们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都是女娃娃的东西,你别嫌弃。”姥姥把金饰塞他手心,“我和小默妈妈的心愿,就由你保管了。”
陈近洲攥紧布包:“谢谢姥姥。”
姥姥展开另一个布包,将红绳缠陈近洲手腕:“前段日子,我偷摸偷去了趟静安寺。千万别跟小默说,他知道又要训我、说我迷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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