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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沅愫回答，喷洒在脸颊上的呼吸一重，他唇上一凉。
同那些触手一般，秦昭的身体是冷的，唇瓣也是，比想象中的软，也不……想象中探得更深。
沅愫难受得想要挣扎，但该死的力气实在是敌不过，秦昭的需求脱离了人类的范畴，沅愫呼吸不上来，肺部氧气像是被压榨干了，手上什么都抓不住。
他眼前阵阵发黑，被开放时，已然脱力，红肿着嘴唇软倒成了一滩水……
怪物心满意足地将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青年抱到了床上。
黑暗中，男人五官轮廓的深邃锋利以及距离感都被温柔的黑夜模糊，很奇妙，沅愫感到有些舒服。
秦昭问：“在危难时刻瞿止岚解救过你，你喜欢他吗？”
沅愫哑然，他眼皮染绯，好半晌都没说出否认的话，最终闭上了眼。
睫羽垂下，幽蓝眼眸中冷光逼人，男人掩下眸底神色，搭在沅愫背角的手背却青筋暴起，心焦口燥。
“好，我知道了。”
男人起身离开，轻轻关上了门，眸色霜寒，“早点睡吧。”
而秦昭离开不久，房间内呼吸匀称的沅愫悄然睁开了眼睛。
他轻巧地翻身爬到了床边，拿起通讯器，直接拨通号码，对面接通的瞬间，他开口。
“现在就来接我。”
半晌，通讯器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好。”
沅愫利落挂掉电话，起身就开始换衣服。
341怀疑自己错频了，【不是，你……】
“好不容易支开了，我离开基地总不能带着他吧？”
【可，可你刚刚哭得很伤心啊！】
“确实挺愧疚的。”
沅愫下楼，不出三分钟，早就候着的士兵便开来了车。
他上车，可车上并没有熟悉的褚闻赫，反而是另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研究员。
清瘦的女人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莫莲。”
沅愫礼貌地伸手，跟她握了一下，“你好，沅愫。”
“很抱歉，现在不能立马将你送出基地。”
“等到今天下午，基地会送一批研究员去往01基地，到时候，你可以跟随队伍一起出发。前往01基地也好，半途离开也行，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不能立刻走这一点令沅愫蹙眉，但他没别的选择，“好。”
车里安静了下来，莫莲观察了一会儿，轻咳了声，问：“介意我们聊会儿天吗？”
*
装甲车的背后就是高墙，随着行驶，阴影被抛在了背后，沅愫白皙的脸颊上也镀上了落日的余晖。
白皙纤细的手伸出了车窗外，细白指尖一松，一条瑰艳的幽蓝色吊坠滚落地面，片刻就被车轮带飞的尘土黄沙掩盖。
【那是秦昭的眼睛。】
“……很显然，我知道。”沅愫觉得341这句话说得像个人机。
“把他的眼睛戴身上干嘛，怪恐怖的。”
现在想想，自己洗澡的时候都没摘，秦昭这个蠢东西指不定偷看了多少回，沅愫不高兴地垮了小脸。
【你之前说自己恐同。】
341说完，又补充了一下他为什么困惑，【但经过我的观察，我觉得你是喜欢男人的。】
沅愫：“你觉得错了。”
341毫不留情，【你之前涂药的时候，是故意摸瞿止岚脸蛋的吧？活该被强吻！褚闻赫穿紧身衣时，你一直在瞄他的胸肌，你想捏。秦昭那张脸……估计长得很对你的胃口，成天盯着人家看。】
【难怪他对你孔雀开屏。】
沅愫：“……”
青年双手抱胸，没好气地坐在车上，阳光洒落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莹润秀致的耳垂绯红，“暗恋我？观察得那么细。”
341在无数次battle中总算掰回了一局，一贯没啥起伏的声音也略略高扬，【你恼羞成怒了。】
沅愫不高兴地抄着手，“你好喜欢跟我拌嘴，就这么欠？”
341一噎，脑子里分明已经运算出了无数反驳的话，但就是说不出口。
如果它是个人的话，就会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爽得有点脑子发麻了。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肯罢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我是1。”
沅愫说完，抬手往下一扯帽沿，就合眼休息。
而他脑子里刚刚还在嗡嗡乱叫的系统死了一般的安静。
341：【……】
系统沉默地看着慵懒靠在副驾驶的青年，眼饧骨软，纤肩细腰。沅愫的眉眼很艳，属于浓颜那一挂，可眉形柔和，瞳色清浅，精致，美丽又没有攻击性。
天光将他面部肌肤的纹理完全模糊，失去了真实感，眼睫盛光，瞳孔似融化黄金，玉润的肌肤与柔腻的轮廓线条如同最细致工匠精心雕琢的绝唱。
哪怕此刻臭着张脸都是十足的耀眼，一旁同行的人都时不时侧过视线瞄他。
眼底除了惊艳还是惊艳。
341沉默得太久，沅愫耷着脑袋在车上都快摇睡着了。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341突然开口，【我记得绑定前，你脑子没问题。】
“找死？”
【你就是0。】
“……去死！”
第22章
血色分割夕阳，夜幕悄然逼近，车队鱼贯离开基地，金属大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黄沙与破败。
副官站在基地城墙上，忍不住出声，“上校，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副官不理解为什么要将这么个可疑的人放走，“上次他在封闭空间内突然消失这件事，至今没有解释。”
褚闻赫：“做不到。”
他语气冷淡，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远去步入黄昏的车队，不远处便是坍塌的高楼，破旧的废墟，还有隐约可见变异兽在远处游走。
“二十年前，01区纪博士所在的生物研究所接收了一团海底打捞起的……像是无脊椎动物，又类似黏菌复合体的东西。”
海浪如婴儿摇篮般温柔推动，碧蓝水面半漂浮着一团通体漆黑之物，那具湿漉漉的黏腻躯体上闪烁着暗蓝光斑，随着呼吸起伏，邪恶的水色与光体随之流动，诡异又美丽。
举办派对的轮船碰到了这团奇异的生物，水手在旅客的怂恿下，打捞起了……祂。
将沉睡的灾难之源从海底带来了陆地。
随后，轮船失联，半个月后自然靠岸，船上四百六十七人，全部死亡，尸体的四肢全部以一种怪异姿态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扭转折断，可每个人干瘪灰白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
仿佛这种死亡方式没给他们带了丝毫痛苦，唯有抵达极乐世界的幸福。
毛骨悚然！
船上尸横遍野，唯独那团毫无尖齿与利爪的生物平稳地趴伏在船上。
纪博士也不是很愿意回忆那段记忆，他只知道自从那个生物被送来研究所之后，工作人员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会议室内，投影上的温和的老人歉然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褶皱似乎都深了几分。
“我们没办法确定祂到底是什么，这完全超脱了我们科学体系所能解释的范围，每一个兴致勃勃的研究员都受到了冲击。”
“祂有意识，有神智，有强大的学习能力，祂甚至能通过字母跟我们进行一些简单的沟通。”
祂其实能表达得更清楚，只是祂太过随性慵懒，亦或者，祂喜欢看渺小人类恐惧惊惶的可怜模样。
恶劣又懒散。
祂很温和……准确来说，应该是藐视周围一切，就如同人类不会将蚂蚁放在眼里。
祂具有攻击性，也具有极强的感染性，无需触碰都足以感染穿了防护服的研究员。
后经监控调查，被感染的研究员只是因为与之“对视”。
——那只海蓝宝石般昂贵华丽的可怖巨眼。
可那生物始终处在一种怠惰的平稳状态，像是还未完全苏醒，他们无法确定这个‘生物’的攻击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研究所上上下下惶惶不安。
请神容易，送神难。
研究所想要将祂无接触送回海洋都成了一件难事，可就在研究所头疼之际，漆黑又美丽的深海怪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透露出了一个诱人坠入地狱的信息——
祂，永生。
没有生物能抵挡永生的诱惑，上级知晓之后，立即撤回了送归海洋的调令，调派了更多人手。全世界的业内顶端齐聚，想要探索祂身上的秘密。
但很显然，祂厌恶这种被圈禁的感觉，也厌烦被脆弱如尘埃的人类以贪婪眼神觊觎。
或许是之前祂表现得太温和，人类竟对祂产生了利用之心。
第二天早上，基地守夜的研究员和安保人员全部死亡，死状同轮船上的人一模一样。
四肢扭曲，面容带笑。
“祂离开了研究所。”
“行至任何地方于祂而言都如履平地，我们不仅困不住祂，还惹怒了祂。”
再然后，末世降临，未知病毒席卷全球，人类迎来了灭顶之灾。
没人确定这场灾难跟祂有没有关系，可时间太过巧合。
褚闻赫了解了这些信息，表达了谢意之后，又道：“06基地的研究员已经上路，04的研究员今天下午也已出发。”
“希望诸位能利用从前的资料，找到破解之法，重任就落在诸位肩上了。”
各个基地内的感染一直在加重，原本以为只是同末日前的普通病毒感染一般，高温，恶心，头晕等，吃些消炎退烧药即可。
可形势愈演愈烈，传播速度之恐怖，已经有抵抗力偏弱的老人孩子因此丧命。
纪博士颔首，“01基地已经为各位博士备好了研究室和材料，恭候各位到来。”
通话结束。
褚闻赫独自站在办公室内，深邃眼眸低垂，落入冷掉的咖啡液中。
那天在咖啡厅，沅愫透露给他的信息，以及沅愫身上那些说不清的事迹。
似乎……沅愫就是当年出逃的深海实验体。
鼓噪的血液在耳朵里奔腾，耳鸣吵得他头痛欲裂，男人摘下了手套，抬手揉额角缓解。
——走了好，留在基地里就是个定时炸弹。
……
“啊嘁！”
沅愫抖着肩打了个喷嚏，他下意识裹紧身上的毛毯，没想基地外晚上这么冷，他呼出的气都能凝成白雾。
还是坐在车里的时候舒服。
他两条火腿甩得冒烟也没有人家车轱辘转两圈快。
【你感冒了？】
沅愫皱眉否认，小动物般的敏锐，“我觉得是有人在骂我。”
【例如？】
“瞿止岚或者秦昭吧。”
【哈哈。】341笑得一点捧场的氛围都没有。
沅愫觉得没意思，他顶肩整理了一下背包带，扶着机车，垮着小脸走在街上。
晚上变异兽的活动度会下降，所以众人出行一般都选择夜间进行。
沅愫在两小时前就脱离了车队，他离开时莫莲很体贴地为他准备了出行工具。
沅愫没骑过，但他会小电驴和自行车，想必差不多，但可惜夜里走入旧城区机车发动器的声音太响，容易引来变异兽和异变体，所以他现在只能推车走。
四下无人，341终于发挥了一下它的作用，它问：【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轻易放你离开吗？】
肯定不仅是因为褚闻赫，但其他原因沅愫也想不到，他道：“你公布答案吧，我需要一点刺激。”
说着，一阵干燥的冷风吹拂而来，他又缩了缩脖子。
【他们怀疑你就是当年出逃的实验体。】
沅愫一愣，随即好笑地歪了歪脑袋，“啊……居然这样。”
难怪离开车队的时候，他提出“我需要水和食物。”时，莫莲显然愣了一下，有些愕然的样子。
仿佛沅愫是个不用进食的雕塑，突然伸手朝她要吃的。
是这个原因啊。
他悠哉悠哉地走在路上，视线在周围逡巡，准备找个偏僻安全的角落休息一晚。
可视线在转向某家牌子都被风化得差不多的早餐店时，猛然对上了一双碧绿的兽瞳！
是变异兽！
沅愫心跳一滞，头一次碰见这种怪物，生理本能的恐惧，血液凝固，身体瞬间僵硬。
他还来不及抬腿上车，那头变异兽就以惊人的速度猛然行至他面前，电光火石之间，野兽巨口中腐肉的臭味与炙热的呼吸就喷洒在了他脸上！
恐惧的尖叫都来不及爆发，变异兽的利爪猛地拍向青年胸口，沅愫重重摔倒！
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野兽冲着他的脸兴奋怒吼，沅愫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待疼痛落下，只听“噗嗤”一声黏腻的闷响——
巨狼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就出现了一根钢管尖锐的横截面。
一根钢管从狼的后颈直直贯穿了它的脑子，血液顺着钢管尖端滴落，黏腻地落到了沅愫脸上。
巨狼的身体轰然倒下，露出了其身后站着的高大男人。
对方结实的手臂用力一抽，那根贯穿狼头的光管就被抽出，“咔嚓”一声脆响，钢管插.入地面，对方朝呆愣的沅愫伸出了手。
宽厚，干燥，带着薄茧。
“你还好吗？”
沅愫吓得腿软，心跳震耳欲聋，他哆哆嗦嗦地搭住对方的手，随后被一股大力拉了起来，“谢，谢谢。”
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幽蓝暗光，男人蹙眉担心道：“你好像受伤了。”
沅愫仰头，看向对方关切的脸，禁不住一愣，被这扑面而来的纯洁圣母感洗涤得脑子发昏！
男人面容俊美，肌肤白皙，他五官立体深邃如混血，走势向下的眼尾将他身上那种几乎称得上是“悲天悯人”的独特气质衬得更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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