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霍兰德知道为什么塞斐尔有底气说那么猖狂的话了。
“你表现好点,老师走暗路带你走呀。”塞斐尔压低声音开口,语气里尽是调侃。
霍兰德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下一秒被塞斐尔捏住下巴,一颗黑色的小颗粒被扔进了他的嘴里。
塞斐尔的眸底瞬时暗下来,碧绿的漩涡逐渐粘稠,睫毛的阴影也垂落在眼下,一眨不眨紧盯着霍兰德的脸庞。
“现在你想说也不行了,亲爱的。”些许恶劣的情绪悄然藏进了话语中,男人复又张开五指猛地捂住霍兰德的口鼻,冷白的肤色上青筋微微显露,在夜色里格外惑人。
霍兰德的身体轻飘飘地倒了下去,昏迷时眼前的最后一幕是塞斐尔离去的背影。
夜风微凉,幽幽暗香在他鼻尖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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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圣殿里开始了第一次的培训课程。
塞斐尔穿着圣袍,一头金发被束在脑后,懒洋洋地站在后排。
前方的讲台上站立着一位面容严肃的女助祭,冷冽的目光环视着台下的一群人,清清嗓开始了课前的介绍。
她自称玛莎,是圣殿御用的女助祭,今天来这里做培训事宜,顺便选出几个优秀的仆侍去服务圣子。
台下人一时议论纷纷,以前可没听说过圣子还需要没经过训练选拔的仆侍,要被选上了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碧波港谁不知道这位圣子,是个出了名的阴晴不定的疯子,并且还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异域人。
但因为这是神明亲自选定的圣子,所以国王虽有不满,也只能接受这位银霜堡的圣子。
塞斐尔站在后排,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前面人的议论。
他可不觉得霍兰德可怜,从银霜堡出来的小可怜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
而且这小子混的可比当初其他候选人好多了……
记忆回闪,塞斐尔闭了闭眼,不愿意再回想那些往事。
现在的情况更令他在意一些,毕竟这不明摆着是来抓他的嘛。
“气性真大。”他轻嗤一声。
手上捏着自己丝滑的发尾,塞斐尔估摸着霍兰德是不放心他,想把他抓到身边监视起来。
正在想着,一堆白袍使簇拥着霍兰德就从殿外走了过来。
仍旧穿着那身黑袍,浅灰色的瞳孔冷漠地注视着台下的人,目光左右游移。
塞斐尔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来找他的,这下真要成了别人的小男仆了。
不过与他的目的倒也不冲突,塞斐尔甩了甩身后的金发,一双星星眼朝着霍兰德眨了眨。
霍兰德轻扯了一下嘴角,转头对着右边的白袍使说了些什么。
白袍使点点头,朝着人群走了过来,一层层地拨开塞斐尔身前的人,走到了塞斐尔的眼前。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幸灾乐祸,各种怜悯、后怕,可惜的情绪纷纷展现在塞斐尔的眼前。
塞斐尔无奈地叹了声气,慢慢走到霍兰德的身前。
由于讲台与地面的高度差,他不得不抬起头仰视霍兰德。
霍兰德歪了歪头,仿佛展示神性似的给了他了一个笑容,淡色的唇瓣微微扬起,较之昨晚现在是相当的有好心情。
塞斐尔缓缓朝着圣子扬起微笑,蹲下右膝朝着圣子俯身,金色的长发如同长河一般倾斜而下,遮挡住了他雪白的后颈。
男人颇有磁性的嗓音在空中响起,“感谢神的赐福,服侍圣子是我的荣幸。”
昨晚在激烈交锋中隐约闻到的熟悉暗香朝着霍兰德袭了过来,他微微挑起眉,压下鼻尖这股怪异的味道,“起身吧,小男仆。”
最后一个词轻的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但塞斐尔切切实实地听到了,他抽了抽嘴角。
【真是够有报复心的啊。】
在圣子为他的小男仆祈过福后,就迅速离开了这里。
塞斐尔算是明白了,就是故意来羞辱他一下,以报昨日之仇是吧。
“真让人怀念,跟以前一样,还是个爪子尖利的银霜堡小猫。”
【真恶心。】塞斐尔咂咂舌,为自己的描述无语了一把,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了。
霍兰德在扳回一城后,就立马去了议政殿向国王陈述神旨。
今天的议政殿像是比往常的拥挤,霍兰德一进入殿内,就望见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在等待传召之时,身后的人一直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军团大胜而归,某某又要重获荣光之类的小话。
霍兰德从不关注这些,当做耳旁风不闻不问,一心等待述职。
约莫过了半小时后,眼前的宫殿大门打开,三三两两身着银光盔甲的男人走了出来,像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银白色的盔甲表面还沾着大量尘土与点点血迹。
霍兰德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经意间站得远了些。
这群人吵吵嚷嚷得走了出来,不时互相推搡,嬉笑怒骂,在霍兰德看来毫无风度,他也不屑结交。
本以为人都走干净了,霍兰德正打算上前通报。
倏然,门又被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霍兰德估量着这人,几乎跟塞斐尔差不多高,这种高度的人在他身边很少见,他奇怪得多看了几眼。
来人没穿盔甲,一身黑金的骑士服服帖地包裹在身上,衬托出来人宽阔的肩膀与修长的双腿。
黑色的制服外套微微敞开,显露出精致的锁骨,似乎因为剧烈运动喉间还泛着浅浅的红晕。
泛着金点的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不知道是因为制服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显得臀部格外挺翘。
男人小麦色的肤色看着格外具有生命力,行走间整个人犹如一把出鞘的寒光宝剑,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狭长的丹凤眼撇了过来,结果发现是个身穿圣袍的男人,仿佛格外厌恶般立马转头离开了,走时嘴角还扬着讥诮的弧度。
霍兰德也漠然移开眼,他对这种不敬神职的人同样没有好感。
听到前方传来侍者的传召声,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走了进去。
国王今年六十多岁了,金冠隐藏在满头卷曲的银丝中,莫名有一丝喜感。
但毕竟执政这么多年,老国王眼中仍满含威严与压迫感,居高临下平静地俯视着眼前的霍兰德。
霍兰德自从被选为圣子被迫离家以来,在碧波港已经生活了五年之久。
每个月都要面见国王陈述神意,他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但内心仍旧感到厌烦。
不过想来他这个异族人应该也不会容易得到本国人的信任,国王也没想到神明竟会选出一个异国人作为本国的圣子吧。
敛下心中所有的思绪,霍兰德开口开始陈述本月的神意。
第4章
离开国王的主殿后,这群士兵更加猖狂地嬉笑怒骂起来,彼此推搡着,身上的盔甲碰在一起,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阳光正好,空气中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利乌斯一出来就看到这副场面,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沉沉的怒意。
他快步上前,扬起手臂啪啪啪几声,猛地把几个带头玩闹的男人锤到了地上,铠甲磕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咚咚咚”声。
“这么开心啊,声音这么大都吵得老子耳朵聋了,很厉害是吗?”
阴恻恻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这群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士兵现在一个都闭上了嘴,焉了吧唧地站着没说话。
利乌斯额前一缕黑硬的发丝悄悄地垂了下来,搭配上本人冷硬的面部表情,有种奇怪的喜感。
但在场没一个人敢看他的脸,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利乌斯觉得自己的治军手段还是不够严苛,一个个没一点军威,在约定期限内立了个巴掌大点的小功一群人就这么沾沾自喜。
看见那些恶心的神职人员就已经够倒胃口了,没想到自己的部下也这么拉胯。
利乌斯深吸一口气,“都给我滚回去,回去我再收拾你们。”
殿前值班的两个侍卫站在门前,看着这一出闹剧,死死压着扬起的嘴角,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等这群乌压压的人影缓慢走到殿外,两人才解脱般吃吃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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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塞斐尔正戴着白色的兜帽跟随助祭穿行在中心花园里,馥郁的馨香不断冲击着他的嗅觉。
【太香了,这儿的人不会觉得呛吗?】
实在忍受不了还有将近十分钟的路程,要是跟着这位慢吞吞地走,还没走到中心殿他就要被呛死在这里了。
塞斐尔左右环顾,看到中心花园里许多蓝宝石色的尖角花瓣,眼睛贼溜儿一转就计上心来。
右手背在身后偷偷结了个法环,身后花坛里的几株蓝语光就被送到了他手里。
食指轻轻一扣,花瓣化作蓝色的浅雾出现在空气中,被风轻轻一吹,前方的助祭就被笼罩在了迷雾中。
助祭还没感觉到不对,刚感觉有点什么异响,转过头来,黑色的眼珠里暗蓝瞬时闪过。
他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人偶一般缓慢开口:“圣子让我去圣殿接应,你先自己去中心殿。”
语罢,就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塞斐尔低头说好,瞟了被魇住的助祭一眼,立马转身施法离开了此处。
中心花园里只留助祭一人缓缓向着反方向走去,地上残余的宝石蓝花瓣被风卷着四散飘去。
塞斐尔催动传送法阵,不一会儿就传到了中心殿前的神兽雕像下,浅蓝色的光隐隐闪烁一下,随即消失无踪。
他轻呼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白袍,扬起不变的笑容朝着中心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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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利乌斯等人正准备一波波地通过传送阵回到军团。
利乌斯走在最后,看着手底下的人一波波传送走,正抬起腿准备跨进去。
突然,一阵微弱的魔法驱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利乌斯只捕捉到了浅蓝色光芒的小尾巴。
“奇怪......”
男人敏锐地朝着魔法驱动的方向望去,那是圣殿中心殿的方向。
“我记得那个异族人是银属性的吧……”利乌斯垂下眼帘,沉沉思索起来。
被神明选择的圣子,一般都会是银属性与金属性。
拥有神职的人都会使用魔法,而每个神眷者一出生的属性就是既定的,直到死也不会改变。
除了神眷者,也就只有训导师和魔药师会使用魔力,现在的圣殿中心殿难道会有别的人在吗?
【这位圣子可从不跟那些人交往啊......】
利乌斯暗暗思索着,身后隐约传来手下的呼喊声,“长官,快点进来,传送阵马上要开了,你要等下一个吗?”
利乌斯摆摆手,“你们先回去,我有个新发现。”
语罢不顾身后的喊声,大步朝着中心殿的方向走去,制服上的黑金徽章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晃荡,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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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随性的银霜堡,在碧波港这种政教合一的国家,作为神旨降临地点的中心神殿极受皇室重视,从豪奢的外观上就可见一斑。
神殿整体的建筑风格较为古朴传统,由数柱高耸的大理石柱支撑着整个建筑。纯白的柱体上雕刻着奇诡的神祇圣纹,从碧波港阿赞德人的起源再到光明神的降临传说,几乎都用特殊的符号纹路进行了精心勾勒。
可惜塞斐尔并没有欣赏的兴趣,走马观花望了几眼便继续迎头赶路。
石柱之间镶嵌着一扇扇略显暗沉的铜门,泛着浅光的晶曜石被规律地嵌入其中,六色光芒或明或暗深浅不一。
男人东绕西绕,才终于走到中心殿的内部,这下塞斐尔终于知道为什么要专门派一个助祭过来指引他了。
不出他所料,神殿的内部相较外景更加壮观,高耸的穹顶之上绘制着冗长的高曝光色的天顶画,前任国王依斯路.阿诺德接受圣礼的故事被以天顶画的形式展开。
不同于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神殿,天顶画倒是用色浓艳,猩红色大片大片地侵占着塞斐尔的视域,让他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
来来往往的白袍使没有一个人朝塞斐尔投来目光,全都低头快速走路,像是这里既定的某种模式。
塞斐尔挑了挑眉,看来他对霍兰德的评价还是太高了,背地里估计更变态一点。
他没有再往前走,直接停在天顶画的下方,跟着其他在此悼念的人一样动作,低头束手静立祷告。
这一边——利乌斯在路上随便拉了一个助祭,以势压人要求助祭带他到中心殿内,这劳什子建筑真是太绕了,实在是为难利乌斯。
边跟随着助祭走,利乌斯边打量着圣殿的环境——中心殿的的四周是整片明显被精心打理过的魔药园,罕见的魔花异草在绿园间肆意盛开,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绿园片区的间隙中——卵石铺就的水道里汩汩流动着圣水,在阳光下隐隐跃动着金色的光点。
利乌斯冷淡垂眼,圣殿周围的景致越是繁茂,他心里的厌恶感就愈发浓重。
在男人看来这些劳民伤财的景致简直可笑,不如拿来补贴他的克里希军团。
这圣殿的陈设布置越是恢宏,反而越是显得他的军团寒酸可怜。
“啧。”利乌斯扯了扯嘴角,将四下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不欲再看这些叫他生气的东西。
跟着助祭弯弯绕绕,两人越过一个个回廊,终于走到了中心殿内。
虽然利乌斯厌恶神职者,但对相关人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他静悄悄地走进了中心殿,开始四处观察起来。
宽广的殿内人流稀少,唯有天顶画下站立着一群有秩序的白袍使正在无声祷告。
利乌斯观察着他们身上的气流,试图凭借以往的经验找到那个新来的魔法驱动者。
但很可惜,一群乌压压的白色汇聚在一起,他这样从远处看根本找不出来。
于是利乌斯缓缓靠近,打算装作来祷告的一员混入其中。
这边——塞斐尔可不是真的信仰者,表面上低着头祷告,实则脑海里正神游着,漫不经心地等待霍兰德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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