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碧波港受帕默克管理的同一批次训导师里,塞斐尔综合排名第二,而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兰伯特.珀西就是大名鼎鼎的吊车尾。
这家伙在队里人缘极差且不服管教,堪称团体任务的灾难。
但兰伯特又极其擅长单人任务,是除了海洛伊丝以外银霜堡的第二个天才魔药师。
塞斐尔这下是真的不懂帕默克的安排了,除非是任务与魔药相关,否则他无法解释把兰伯特塞给他的含金量。
兰伯特倒是显得没那么在意,捂着被打肿的脸呜咽道,“干嘛打我,不就穿了下你的衣服!”
“那个暗精灵身上脏死了,我的光元素都被他污染完了,洗个澡还不行了!”
塞斐尔额头青筋暴起,想着一旁还被吊着的暗精灵,终于放下了兰伯特的衣领,阴恻恻警告道,“不准多说别的。”
兰伯特撇嘴打了个手势,“我有那么不专业吗?”
“要不是一进来就发现他藏在浴室里,我还不绑他呢!”
塞斐尔手脚利落地给尤利瑟松了绑,有些歉疚地开口,“抱歉,我……朋友以为你是偷偷进来的......”
他能理解,尤利瑟肯定是想在他的房间等他,却没成想碰上了另外一个武力高强的兰伯特,来不及解释就被抓了起来。
尤利瑟吃痛地扯下了嘴里的失语针,没好气地一股脑扔在了地上,盯着塞斐尔和他身后的黑发男人一时无言。
精灵幽怨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们的魔力怎么都那么强?
塞斐尔尴尬地笑着,他能怎么说?
没想到吧!站在你面前的两个人都是银霜堡数一数二的训导师!
尤利瑟缓了好一会儿,嘴里终于能说话了,才虚弱开口,“现在你见到西修罗尔了,还需要我吗?”
因为本来是他还欠塞斐尔半个人情,结果现在这个要求泡汤了,所以他来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别的他能做的。
塞斐尔眯着眼,试探性问道,“尤利瑟,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想替你哥顶锅,还是想把你哥救出来吗?”
“或者说,你哥到底是自愿为西修罗尔效力,还是……”他顿了顿,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毕竟这涉及西修罗尔的把柄问题,尤利塞斯到底是帮凶,还是被迫无奈的小可怜?
闻言,尤利瑟怒了一瞬,冷声道,“我哥肯定是被迫的,他还会主动做坏事不成?”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你固有的种群印象放在我们身上。”
“我……最好是能救我哥出来吧,实在不行我就替一下他……”尤利瑟的语调有些低沉。
眼见把暗精灵惹毛了,塞斐尔才举手示意投降,“我错了,抱歉抱歉,老毛病犯了。”
这尤利瑟真是兄控,他被抓的时候恐怕还不知道他哥就在西修罗尔身边呢吧,真是护犊子。
身后的兰伯特听见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般轱辘转起了眸子,凑近塞斐尔道,“跟我们的任务有点关系,可以试试。”
塞斐尔扬了扬眉,想问点什么,但碍于尤利瑟在场,没有立刻出声。
“尤利瑟,今天在环城路上你也看见了,我估摸着西修罗尔后续可能会召见我。到时候我们再另行计划,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塞斐尔当下老好人的样子与当初在哨塔前粗暴威胁尤利瑟时相比,简直是两副面孔。
尤利瑟抽了抽嘴角,再一次感叹人类社会的险恶,挺着张冷脸道,“我们的约定依旧有效,我现在欠你半个人情,如果能救出我哥的话,我再欠你一次。”
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碧绿的玉石指环抛给了塞斐尔,“此物为证。”
塞斐尔感受着戒指上真言契约的魔力气息,满意地笑了笑,“来找我的时候小心些哦~”
暗精灵抽了抽嘴角,一看到男人的笑脸就觉得恶心,转过身翻窗越了出去。
他一走,塞斐尔提起的心才松懈了下去,回头阴恻恻盯着兰伯特道,“你在水镜上看到我了?所以才来找我?”
兰伯特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床边被换下的另一套圣袍,“非也~非也~”
这身衣服不是塞斐尔的,那只能是……
“你一直就在圣殿里?”塞斐尔有些惊讶,他怎么没有见过兰伯特。
兰伯特骄傲地站起身,单手从床头拿起了一瓶眼熟的浅红色药剂,“我的新发明,二元体任意交换款魔药!”
“有了它,我能同时维持两具身体的日常活动,且没有任何魔力能检测出药用的痕迹!”
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有指了指塞斐尔的,奸笑一声道,“我已经盯了你很久了,见证了你与圣子和军团团长的爱恨纠葛,现在竟然又扯上了暗精灵和大魔导师,真有你的,No.2!”
是可忍孰不可忍,塞斐尔微笑着举起铁拳,准备用正义的铁拳制裁这个小人。
“哎哎哎!等等,”兰伯特急忙道,手放在耳边呈听筒状,小声道,“好像有人来了?”
塞斐尔蹙起眉,缓步走到门前,果不其然有敲门声。
“塞斐尔,是我......”利乌斯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吗?”
塞斐尔身形一顿,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迟疑了一瞬,没有立刻开门。
或许是感应到了身后人的存在,利乌斯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塞斐尔,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塞斐尔垂下眼睫,终究是欢喜与不忍胜过了置气的心理,他在心里哀叹一口气,示意兰伯特藏好,手下用力打开了门。
——吱呀
两人四目相对,下一秒塞斐尔就撇过了眼,冷淡道,“你进来吧。”
望着眼前熟悉的俊美面庞,利乌斯喉间有些干涩,抬眼正想说点什么,瞳孔却倏然缩小。
屋内——一只手消失在浴室门口,白色的浴袍一闪而过,门前的地板上还残余着点点水珠。
有人在屋里,还刚刚洗过澡。
利乌斯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塞斐尔,侧颈粘连着热汗的发丝乱作一团,身上还穿着圣祭用的长袍——塞斐尔没有洗澡。
那会是谁?能和塞斐尔亲密到在他的浴室里洗澡?
塞斐尔朝前走了几步,没见利乌斯跟进来,有些奇怪地回头问,“不想说了吗?”
屋外——身高腿长的男人垂下眼,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洒落道道阴影,轻声道,“我进来了。”
第49章
塞斐尔直觉身后的男人情绪有些不对, 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垂眼站在原地,眼睁睁瞧着利乌斯把门关上,朝他投来了视线。
“长官想说什么?”塞斐尔顺手拉开雪白的腰带, 脱掉被汗浸湿的长袍甩在床边, 漫不经心问道。
利乌斯的目光牢牢锁定住眼前的男人,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经意地瞥了眼紧闭的浴室门,轻声道:“回来这么急,怎么没先洗个澡?”
‘什么意思?’
塞斐尔微微蹙眉,向后倾倒坐在床上,有些不明白利乌斯今天来找他的意图。
昨天走的时候一句告别的话都懒得说,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现在反而想跟他聊家常了?
他轻嗤一声, 故意冷淡道:“长官有话就快说,我们还没到能坐下闲聊的关系吧。”
被这话一激,眼前的利乌斯明显身形一滞, 面上的隐忍感更重, 尽管明确知道塞斐尔在跟他置气,但嘴里的话还是不自觉尖酸刻薄起来, “是吗?我还以为你跟谁都能聊两句呢。”
两人的语气中都带着火气, 你一言我一语,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眼见一向正派的长官这么牙尖嘴利, 塞斐尔被气得“哈”了一声,下一秒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幽绿的眼眸紧紧盯住利乌斯,故意道,“我跟谁聊也跟长官没关系, 毕竟您只用跟我保持距离就好了,我怎么行事还轮不着你来批评我。”
这话一出,利乌斯呼吸的力道都瞬时加重起来,原本游移不定的琥珀色眼瞳好似燃起了小火苗,一言不发盯着塞斐尔,活像是想用眼里熊熊燃烧的焰火烧死塞斐尔一样。
塞斐尔仍觉不得劲,轻扯唇角继续输出,“长官快点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忙,接待不了您这尊大佛。一会儿可别气得昏倒在我这,我还得把您送回去。”
“我可不想再跟你扯上什么关系......”他小声咕哝着,保持的音量完全能让对面人听到,完全是为了报复利乌斯故意这么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利乌斯原本还有些隐忍的面容彻底黑了下去,没等塞斐尔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就猛地冲上来把他压倒在了侧墙上。
好巧不巧,墙边就是紧闭着的浴室门。
利乌斯用的力道很大,塞斐尔却还穿着单薄的内衬,被挤到墙上时身体受惊,肩胛骨还向后缩着,这下猛猛挨了一下,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嘶。
饶是如此,利乌斯也没放轻力道,透亮澄澈的眼里藏着火气,一句话不说,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
塞斐尔深吸一口气,双手抵住利乌斯的前胸把人往后推,冷声道:“放开我。”
他微微俯视着眼前盛满怒意的男人,恶劣的玩弄欲占了上风,对着人轻飘飘来了句,“是你先做出选择的,利乌斯......放开我吧,别让我讨厌你。”
适才的火气被这么一撞,塞斐尔反而清醒了些,他不愿再与神志不清的利乌斯纠缠,只想跟男人保持距离。
塞斐尔的侧颈被热气轰得直流汗,幽绿的眼瞳里藏着点些微的不耐,轮廓分明的面颊还带着压抑烦躁的表情,似乎完全烦透了眼前的男人,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这眼神让利乌斯的怒火更旺,可心头却止不住悲哀地传来丝丝钝痛,仿佛有一个小人在不断用锤子狠狠地凿着他的心器,犹嫌力道不够般再度高高举起了锤子。
可他又能如何,的确是他先疏远的塞斐尔,可偏偏利乌斯又忍不了塞斐尔身边有别人的身影。
事到如今,心里的酸涩感不断堆积,可他却连一句质问的话也问不出口。
没有身份去问,也没有勇气开口,更怕得到的答案让他心碎。
无形催生的妒火简直要把利乌斯淹没,他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了无底的深潭,一波波涌来的湖水逼得他快要窒息,利乌斯望着塞斐尔淡漠的幽绿眼瞳,恍惚间才顿悟发觉这深水的来源。
————他日复一日无声沉溺在‘塞斐尔’的深潭中,直到今天潭水没过鼻腔,才忽觉脱不开身。
利乌斯的喉间愈发干涩,最终偏过头无力地松开了手。
身前的压制被剥离,微凉的气息一瞬间涌入鼻腔。塞斐尔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利乌斯会在盛怒之下强吻他,然后逼问他浴室里是谁呢?
他适才开门的动作有些急切,也不怪吊车尾藏得不及时。
发现了就发现了,被利乌斯一推到浴室旁塞斐尔就明白了利乌斯的反常,他就是故意的,允许利乌斯无缘无故疏远他,还不允许他气气利乌斯了?
塞斐尔垂眼瞧着利乌斯黯淡的表情,总感觉那双澄澈的琥珀眼瞳里有晶莹的东西在流动,循环往复终于硬生生被主人忍了下去。
室内寂静无声,塞斐尔却好似听到了男人极力压抑的微弱哽咽声,像落入湖中的细小雨珠,静谧无声——却让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他有些怔愣,没料到利乌斯会这么伤心。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塞斐尔也从没见过利乌斯流泪的样子,虽然此刻眼泪并未流下来,但也足够让他手足无措。
“没什么,”利乌斯忽地哑声道,他微微偏过头,声线像浸在了温水里,有些朦朦胧胧的,“西修罗尔近日会召见你,他不像加西亚那般好糊弄,如果避不开的话,最好不要在他面前用魔药,也不要违......”
“利乌斯。”塞斐尔倏地打断了男人的话,伸手温柔地捏着利乌斯的下颌把人转了过来。
长官莫名的顺从,与他对视的琥珀眼瞳也无波无澜,好似真的打算与他就此撇清干系,好似对塞斐尔的话真的全然不在意,但......
塞斐尔望着利乌斯微红的眼角,慢慢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那处,语调有些低沉,“长官为什么不问?”
被男人摸了上去,但利乌斯并没有躲避,面无表情垂眼道,“我要问什么?”
“问在我浴室里的人是谁,问我跟他是什么关系,问我为什么这样对长官......”塞斐尔柔声慢慢说着,温热带茧的指腹划过眼尾,抚过利乌斯的侧脸,最后轻轻摸上他的唇角。
利乌斯扯了扯嘴角,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塞斐尔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置气的一系列举动在利乌斯眼泪的回击下顷刻土崩瓦解,他牵起利乌斯的手,走到浴室前猛地推开了门。
门内——一张熟悉的带着谄媚的脸映入眼帘,中等身材的瘦条男人局促地站在原地,尴尬地朝利乌斯笑了笑,“团长好,我......”。
利乌斯有些怔愣,眼前的人他认得,是好几次领他进入圣殿的随侍。
身后——一颗灿金的脑袋轻轻地搭在了利乌斯的肩上,塞斐尔垂眼淡淡道:“长官,普通随侍的居所里没有配备浴室,文利上周圣沐日告假没能去成斯木河,于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眼见两人误会解开,文利羞涩地摸了摸脑袋,走到床边拾起自己的圣袍,尴尬地给塞斐尔告了别,“塞斐尔,我,我先走了......”
——砰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室内再度恢复了宁静。
利乌斯垂着眼,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塞斐尔瞧不出男人在想些什么,但今天把人惹哭了,他也没了继续作弄的心情。
他伸展右臂,一把揽过利乌斯的腰腹坐在床边,男人的双腿跨坐在他大腿上,这个姿势足够利乌斯将全身的力道压在塞斐尔身上,但塞斐尔竟也没觉得有多重。
他轻叹一口气,将头埋在长官饱满挺拔的胸膛里,闷闷道,“利乌斯,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就疏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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