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惧死,但也不意味着他就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折在一些毫无价值的事情上。
他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要做,所以他才更要好好活着。
除非逼不得已,谁又愿意真的去死呢?
想到此,霍北钦一偏头,就看到元宝献宝似的,把一尾鱼捧在了他面前,正是那条黑不溜秋的荧鳞蝶尾。
“你不是喜欢这个,我这就把这鱼放你屋里去。”
霍北钦:“……麻烦了。”
第23章
江寒舟前脚刚走,霍北钦也走了。元宝将鱼盛在陶罐里,刚说要把鱼给霍北钦送过去,身后的宋莺莺突然喊住了他。
“元宝公公,等一下。”
元宝转过身,道:“夫人,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宋莺莺撩了下耳后的发丝,微笑着说:“倒也没什么……本夫人就是想问问,这段日子,王爷都跟谁在一起。”
“这……”元宝干笑一声,说:“王爷自然是跟奴才在一起了。”
宋莺莺道:“你知道本夫人问的不是这个。”
元宝也不晓得该不该说实话,这位宋夫人最喜欢捏酸吃醋,她不会是吃那位霍公子的醋了吧?
这可不好办了。
元宝正想着该说什么话才能应付了宋莺莺,宋莺莺却俏笑一声,“元宝公公也不用替他遮掩,本夫人知道是谁。”
知道还问!
“本夫人累了,你先下去吧。”
宋莺莺冷淡的摆了摆手,理了理自己簪满了金钗玉环的发鬓,转身袅袅婷婷的走了。
下午时,江寒舟有事,带着元宝一道出门了。
江寒舟前脚刚离府,后脚喜鹊就将此事告知了宋莺莺,宋莺莺于是带着一群下人,径自往霍北钦的房里去了。
门被人踹开时,霍北钦正从床上下来,他腿脚不便,只能单掌撑着桌子,右手去提茶壶。
闻声,霍北钦回眸,看向门口。
宋莺莺在下人们的拥护下,端着架子,走进了屋里。
她一进屋去,就忍不住蹙起了柳叶般的细眉,手在鼻前挥了挥,嫌弃道:“这屋里什么气味,难闻死了。”
但其实屋里并没有任何味道。
霍北钦看了宋莺莺一眼,便将目光移开,径自往床边走。
“怎么,仗着有王爷撑腰,便不将本夫人放在眼里了吗?”
宋莺莺上下打量着霍北钦,讽刺道:“五大三粗,牛高马大,也不知道王爷到底看上了你哪点。你别以为王爷现在宠着你,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麻雀就是麻雀,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喂!本夫人同你说话呢!你聋了!”
霍北钦转过身,道:“我要休息,还请你出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宋莺莺恼火道:“你是在命令本夫人吗?!你就是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对本夫人指手画脚的!”
“你也不过是个妾。”霍北钦沉声道。
“你说什么?!”宋莺莺不敢置信的看着霍北钦,嗓音骤然尖锐,她突然朝霍北钦冲了过去,扯住霍北钦的手臂又打又挠,霍北钦漆黑的眸底掠过一抹不耐,垂在身侧的掌心松开又攥紧。
他不屑跟女人动手,但对方实在是太过无理取闹。
宋莺莺见霍北钦没动,以为他是怕了,更加的变本加厉,对着霍北钦又踢又踹。小腿突然传来骨裂的闷疼,宋莺莺一脚正好踢到了霍北钦的伤处。
霍北钦眸底骤然血红,他大掌猛地一把掐住宋莺莺的脖颈,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宋莺莺大睁着眼,喉咙里发出窒息的咯咯声,脚尖几乎已经离开了地面。她双手疯狂的拍打着霍北钦的手臂,“放……咯咯……放开……咯咯……我……放开……”
就在宋莺莺翻了白眼,快要咽气时,霍北钦手一松,宋莺莺狼狈的委顿在地。
而霍北钦也一时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凳子上。
与此同时,阮流正好从门外经过,他看到屋外守了许多王府护卫,又往里一看,正好看见了宋莺莺。宋莺莺他先前见过,知道这位夫人任性刁蛮,又得王爷宠爱,性子十分刁钻蛮横。谁要是得罪了她,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看这阵仗,像是要兴师问罪的。阮流直觉不好,可是他又不晓得该怎么做,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外团团乱转。
就在阮流急的冒火时,屋里突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哭嚎。
阮流一惊,下意识往屋里看去。
就在刚才,宋莺莺差点儿去见了阎王。她瘫坐在地上,眼神茫然,一时间想起了很多。
她想到她出身不好,好不容易被郑王看重,使尽万般手段才成为郑王的宠妾,可是郑王这个人,性格阴晴不定,在他跟前伺候,比在皇帝跟前伺候还恐怖,她每天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在府里表现嚣张跋扈,那是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她。
可是她即便已经如此努力了,却仍旧没有享受几日的恩宠,郑王就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的人。
那人比她美、比她俊、比她懂事也就罢了,可对方偏偏是个不解风情、不懂得体贴人的男人!她想过她的宠爱最终会被人夺去,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夺去她的宠爱的,竟然是个男人!
而且还是这么个男人!
她竟然会输给一个男人!
甚至就在刚才,她还差点儿把这个男人给掐死。宋莺莺突然就觉得十分委屈,她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王爷能多看她几眼?
可是即便她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王爷的宠爱和青睐,反而是这个男人,他不懂事、不听话,还喜欢跟王爷唱反调,王爷却又那么喜欢他?
宋莺莺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实在没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门外的阮流也傻眼了。
怎么回事?
怎么哭的是宋夫人?哭的不应该另有其人吗?
“你哭什么?”霍北钦坐在凳子上,拧眉看着他脚下的宋莺莺。
宋莺莺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你,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王爷欺负我也就罢了,就连你,你一个奴才,你也敢欺负我,呜呜呜……”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你们谁都敢欺负我,我做人做的这么失败,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霍北钦:……
宋莺莺坐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独自一人哭了许久,哭到最后不停的打着哭嗝。她红肿着眼睛,抬头看向霍北钦,呜咽着问:“你为什么,嗝,为什么非要,嗝,非要跟我抢男人?嗝。”
第24章
“闭嘴。”
霍北钦不厌其烦,沉声道:“我让你把嘴闭上。”
宋莺莺赶紧把嘴给闭上了,但是眼睛却是湿漉漉的肿着,还打着闷嗝。
“我不跟你抢。”霍北钦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皱着眉补充道:“我对他没兴趣。”
“你胡说!”宋莺莺又嘤嘤的哭了起来,“你要是对王爷没兴趣,你为什么要藏王爷的亵裤!你这分明就是对他有兴趣!”
“那是以前。”
宋莺莺哽咽的问:“那现在呢?”
“现在没有了。”
“可是王爷对你有兴趣呀,呜呜呜……”宋莺莺一想到这些,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他没有。”
“他有!”
“没有。”
“就有!”
霍北钦:……
江寒舟对他没兴趣,也不可能有兴趣。
“这是你说的,你不能对王爷有兴趣,以后也不能。”
“嗯。”
宋莺莺咬着下唇,又想了想,说:“以后王爷叫你,你不能过去。”
“我做不了主。”
“那你不许跟王爷一个房间睡觉。”
“我也做不了主。”
宋莺莺道:“那你就还是对王爷有兴趣!你骗我呜呜呜!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都喜欢欺负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呜呜呜。”
霍北钦听她哭听的烦了,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宋莺莺抽噎着问:“喂,你去哪儿啊?”
霍北钦没说话,径自走了。
宋莺莺一看他连搭理都不搭理自己,心情一差,又给气哭了。
还是外面空气新鲜,耳边也没有那些吵吵嚷嚷,哭哭唧唧,难得的耳根清净。他顺着小道随便走走,走两步就得停下来歇一会儿。
刚才宋莺莺踢他那一脚,直接踢到了伤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发起火来,踢人的力气比男人还大。
如果不是宋莺莺在他屋里哭的他心烦,他现在肯定在屋里休息,而不是大冷天的在外面胡乱走动。
他自小在牢房长大,而他所处的牢房又与普通牢房不同,只关了他一人,常年安静,大多数时候,就好像世上只有他一个人。以至于他养成了喜静恶闹的习惯,很难在喧闹的环境里长时间待着。
哪怕是有一个人,在他耳边吵,他都会觉得闹的不行。
他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摸了一下自己的腿,感觉好像是肿了。
他坐了一会儿后,又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江寒舟正好从这条路过来,迎面撞上了霍北钦,江寒舟停下,一眼就看见了霍北钦那条腿,似比之前更瘸了。
江寒舟几步走上前,在距离霍北钦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皱眉问:“你怎么了?”
霍北钦抬眸,见是江寒舟,淡声道:“无事。”
“你不在屋里躺着,在外面乱走干什么?”
霍北钦突然抬头,看向江寒舟,似觉得他很奇怪。
他的腿怎么样,跟他有关系吗?
他应该巴不得他变成一个废人吧。
江寒舟皱了皱眉,说:“你先坐下吧。”
霍北钦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江寒舟扭头对元宝道:“你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元宝走了没多久,就跑了回来,他喘着粗气道:“王,王爷,是宋,宋夫人,宋夫人在霍公子的屋里,在他屋里……”
“让她过来。”
元宝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寒舟给打断了。元宝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啊”了一声,又跑了。
没等多久,元宝就带着宋莺莺来了。
而那些随着宋莺莺一道过去的护卫,也跟着一同到了。
江寒舟一看这阵仗,便晓得是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宋莺莺带着人,去找了霍北钦的麻烦。一股无名的恼火蓦地涌上了心头,他看着宋莺莺哭的红肿的眼睛,更是恼怒,“你哭什么!你还有脸哭!”
宋莺莺猛地抬头看向江寒舟,似被吓了一跳,就连哭嗝都忘记打了。
“宋莺莺,看来是本王太惯着你,以至于你都无法无天,忘记这王府是谁做主了是吧?!”
宋莺莺心里一咯噔,红着眼惊恐的跪在了地上。
“王,王爷……妾身……妾身……”
“他的腿是不是你弄成这样的?”
宋莺莺害怕极了,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
“好,很好。”江寒舟眸底掠过一抹阴戾,“来人,把她一条腿给本王打断!”
那些本是由宋莺莺带来的护卫们,眼下却全听了江寒舟的命令,左右开弓架住宋莺莺的胳膊,将她往地上按。一 宋莺莺害怕的尖叫起来,“王爷!王爷妾身错了!妾身错了王爷!王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啊——!霍公子!霍公子你快告诉王爷!我不是故意把你的腿弄伤的!霍公子你救救我——!”
宋莺莺已经被几个人合力,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府内护卫举起手里的刀柄,刚准备一刀柄朝着她小腿骨砸上去,霍北钦道:“等等。”
宋莺莺抬起头,鼻涕眼泪一齐流,哭的凄惨极了,哪里还有先前嚣张跋扈的模样,“霍公子,霍公子呜呜呜……”
“她不是故意伤的我。”
江寒舟猛地看向霍北钦,不敢置信道:“你竟然替她说话?”
“她确不是故意伤的我。”
江寒舟冷笑了起来,“即便不是故意,她也该罚!断她一腿,也叫她长长记性!这王府到底是谁做主!”
“自然是你做主。”霍北钦冷着脸说。
江寒舟觉得霍北钦说这话时,好像是带着一股很深的怨气,“你这是在怪我?”
“我的腿因何人所伤,你比我清楚。”
江寒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霍北钦说这话的意思。
他是在怪自己,当时那般对他。
也是,霍北钦怪自己很正常。
不过有一点,江寒舟却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宋莺莺伤了他就无关轻重,他伤了他便如此冷眼相对?
他一个王爷,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妾?
“她呢?”江寒舟猛地指向宋莺莺,“她刚才不是也伤了你吗?你为何不怪她怨她?”
“她不是故意。”霍北钦讲话向来直来直往,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霍北钦望着江寒舟的眼睛,沉静的开口:“你薄情寡义,心狠手辣,她不过是任性了一些,却未曾真的想害人,你们自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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