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虽说的风轻云淡,但小皇帝却尽数听了进去。小皇帝将目光扫向江寒舟身后的霍北钦,说不定皇兄手上的伤就是这个奴才弄的,皇兄为了维护他,所以才找的这样的借口。这个狗奴才,伤了他这个皇帝还不够,还几次三番的伤他皇兄,皇兄舍不得罚他,那就由他来罚!
今日,他一定要给他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既然郑王手伤未愈,不宜下场,不如臣来?如何?”
“你?你又要干什么?”
宁崇笑了笑,说:“既然是展示箭术,射靶子未免太无趣了些,臣倒是有个主意,不如找几个人,站在场中,当个活靶子如何?”
小皇帝一听这建议,立马道:“好啊!还是靖国公想的周到!不过这活靶子的人选……”
宁崇道:“臣心中倒是有几个人选。”
小皇帝道:“你说。”
宁崇将目光投向江寒舟身后的霍北钦,突然笑道:“王爷,借你身后之人一用,如何?”
江寒舟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虽然知道宁崇不怀好意,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把算盘打在了他的人身上。江寒舟自然不肯同意,他张嘴刚欲拒绝,就听小皇帝道:“行!就这么定了!就他了!”
“皇上!”
小皇帝道:“皇兄,你不会不舍得把它借给靖国公用一用吧?而且靖国公也是为了朕开心,才提出的主意,皇兄不会不同意的哦?”
江寒舟猛地看向宁崇,随即眼底掠过一抹阴翳。
他终于明白宁崇的用意了。
宁崇刚开始故意不把“游戏规则”说清楚,又在话里暗示皇上,说他手上的伤是霍北钦造成,这样皇上为了给他出气,肯定会同意宁崇接下来选霍北钦当活靶子的事。
而他因为手伤不便,无法下场。如果霍北钦真当了活靶子,宁崇下场后,为了报复他,必然会拿霍北钦开刀。
那么霍北钦必死无疑。
霍北钦被人拉下马场,而与霍北钦同时被拉下马场的,还有其他几个太监。
霍北钦包括其他几位太监的左右手掌的掌心上,各自放了一只苹果。宁崇进入马场后,一把攥住缰绳,跃上了马。
他弯腰从太监手里接过弓箭,从悬挂在侧鞍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朝马场正中跑去,他边跑,边朝着目标苹果射去。
只听“嗖”的破空之声,一支箭将其中一个太监右手边的苹果射穿在地。
那太监双股簌簌发抖,不一会儿,裤裆底下就湿了一片。
宁崇再次搭箭上弓,连续几箭射出,箭无虚发,次次中的。场上鼓掌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
“好!”
“靖国公好箭法!”
场中所有太监手中的苹果尽数被射落在地,唯一只剩了一个,就是站在最中间的霍北钦。
其他太监都吓的东倒西歪,腿软无力,就差被人直接抬出场去,唯独霍北钦一人站的笔直刚正,岿然不动。
宁崇扯了扯马绳,看向十几步远外的霍北钦,勾了勾唇。
他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箭上弦,眼睛半眯,箭尖对准的却并非他左右手的两只苹果,而是霍北钦这个人。
去死吧。
宁崇心想。
利箭破空而出,带着冷光的锋锐箭矢,朝着霍北钦直射而去。
霍北钦微一侧头,冰冷的箭簇擦过霍北钦的脸颊,带出了一道渗着细密血珠的血痕。
坐在马场上方的江寒舟,拳头捏的嘎吱响,眸底尽是阴冷。
宁崇邪笑一声,再次将手伸进了箭筒,然而这次,他抽出来的并非一支箭,而是三支!
宁崇是要同时射三支箭!
一支箭霍北钦尚且能躲,但若是他同时射出三支,霍北钦要是躲不掉……
江寒舟只觉得牙齿都是僵冷的。
宁崇抬头,看了眼台上的江寒舟,眼神充满了挑衅。
“宁崇!你敢!”
江寒舟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自己的位置,拍案而起。
宁崇勾唇,脸上是得意的笑,他回过头,眼睛连眨都没眨,同时将手里的三支箭射了出去。
江寒舟目眦欲裂,从台上狂奔而下。
“皇兄!”小皇帝站了起来,喊道。
三支箭射出的一瞬间,霍北钦腰部向后折去,那三支箭是擦着霍北钦的鼻尖过去的,待那三支箭擦过之后,霍北钦才起身站直,左右手上的两只苹果,完好无损。
江寒舟冲到马场上后,宁崇正懒洋洋的从马上下来,江寒舟几步过去,一拳头砸在了宁崇的脸上,宁崇的鼻子瞬间流出了一股鼻血。
“宁崇!你他娘的找死!”
宁崇被砸的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差点儿被打歪的鼻子,笑了,“没想到王爷脾气这么大,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值得王爷大动肝火吗?”
“滚开!”江寒舟朝他怒吼。
宁崇捂着自己的鼻子,笑了笑,说:“我也正有此意。”
说完,便有靖国公府的人上来,将宁崇扶出了马场。
江寒舟朝霍北钦跑了过去,他气息未匀,眸底晦暗翻涌,“怎么样?”
第28章
幸而霍北钦知道自己躲,倘若他不知变通的话,恐怕现在早被宁崇那个狗东西给射死了!
江寒舟往前走了一步,霍北钦恍惚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猛地向前看去,隐约看见人群里站了一个人,那人抬起手来,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霍北钦猛地想起了,他刚才在假山后听到的话。
“待会儿看我的手势,我一给你这个手势,你就行动。”
紧接着,霍北钦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口哨声自马场的某个角落响起,马场上的马匹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竟然不受人的控制,挣脱了马绳,十几匹马,同时朝着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一时间,场内灰尘漫天,黄土四起。马蹄扬起的灰尘将整个马场笼罩在一片看不见的“迷雾”之中。
小皇帝包括其他的王公大臣都慌了。
这些马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都疯了!
其他人倒也罢了,但是郑王殿下还在下面!他若是有什么好歹,那可就是天大的事!
小皇帝急的脸都红了,他冲着下面的人喊道:“快!快去救郑王殿下!快去救我皇兄!快去啊!”
变故来的太快,江寒舟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场上的灰尘呛的喘不过气来,捂着嘴,不停的咳嗽着。江寒舟后背一僵,一只坚实的手臂自他腰后揽住。霍北钦在视线极度模糊的情况下,扯住了一条缰绳,他将缰绳往掌心一拽,另一只手揽着江寒舟,一脚踩住马镫,腾空而起,将江寒舟护在身前,坐上了马背。
他将一条缰绳塞进江寒舟手心里,沉声道:“抓紧了。”
虽然周围马蹄阵阵,马场外人声鼎沸,但耳边的这个声音,却极度清晰的传到了江寒舟的耳朵里,让他莫名的安定下来。
小皇帝已经从高台上走下来,要不是身边的太监和大臣们拦着,恐怕现在已经冲进了马场。
现在马场十分危险,这些马都像是发了狂似的,完全不听人的指令,人要是进去了,不小心就是被乱蹄踩死的危险,这么危险的地方,皇帝自然是不能进去的。
“皇兄!”小皇帝在马场外喊道:“皇兄你还好吗?你们快去救皇兄!都快去啊!“
小皇帝急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乱成一锅粥的马场中央,尘土飞扬,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那团混沌的尘雾中出现。
有太监喊道:“是郑王!是郑王殿下!”
霍北钦单手扯着缰绳,与江寒舟同乘一匹马,自混乱的马场中心走了出来。
待那匹马走到跟前,小皇帝跑上前,赶紧吩咐周围道:“快!快把太医请过来!”
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将江寒舟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将他带回了殿中。江寒舟临走时,扭头看了霍北钦一眼,霍北钦也正在看他,眼球黑沉,深不见底。
江寒舟一路被人护送回了昭阳殿,小皇帝也不看什么热闹了,一同跟了上去。文武大臣们见状,也纷纷要随同追上去。
小皇帝下令让他们原地待命,只有自己随同江寒舟回了昭阳殿。
昭阳殿内。
太医给江寒舟把了脉,又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势。
小皇帝在旁边盯着,着急的问:“怎么样?皇兄他伤的严重吗?”
太医起身行礼道:“启禀皇上,郑王殿下身上的伤都是些轻微的擦伤,并不严重。只是在此之前,王爷手上便有烫伤,刚才牵绳子时,恐是牵的太用力,将手心磨破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可能有些疼,臣现在需要开些药给王爷敷上,这样或能减轻一些疼痛。”
小皇帝看向江寒舟,皱眉问:“皇兄,你伤口很疼吗?”
江寒舟刚才一直在出神,小皇帝问他时,他才回过神,眼神有些迷茫,“皇上,您说什么?”
小皇帝奇怪道:“皇兄,你伤口不疼吗?”
怎么感觉皇兄好像毫无知觉的样子……
“伤口?什么伤口?”
江寒舟低头一看,看见自己手上溃烂的伤口,嘶了一声,真是疼死他了。
小皇帝见他疼了,赶忙道:“你快去!快去把药拿过来,给皇兄敷上!”
过了一会儿,太医回来,太医亲自给江寒舟敷的药,敷好药后,太医重新换了块干净的纱布给江寒舟包上。
“皇兄,现在还疼吗?”小皇帝关切的问道。
“敷上药就不疼了。”
小皇帝道:“那就好,方才皇兄手上包着纱布,朕竟不知道,皇兄竟然伤的如此严重。”
“嗯,是我自己不小心。”
江寒舟自进了昭阳殿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有好几次小皇帝跟他说话,他都没听见,即便听见了,回答的也很敷衍。
小皇帝以为他是受了惊吓,还没回过神来呢。
不过刚才也确实是危险,谁能想到那些马会突然发狂呢?
那些马?
江寒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从霍北钦被当活靶子,再到之后他冲入马场,宁崇及时离开马场,然后马场里的马突然全都疯了……
如果说这背后没人算计谋划,江寒舟是绝对不信的。
“皇上,马场里的马不可能突然就疯了,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臣还请皇上详查此事。”
小皇帝道:“皇兄的意思是,有人在马上做了手脚?”
江寒舟道:“臣没有证据,不好断言,但是有这个可能。”
小皇帝一想到,竟然有人对他的马做手脚,而且还差点儿害死了皇兄,就气不打一处来,小皇帝掌心重重往案上一砸,生气道:“查!一定要好好查!朕也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闹事!”
小皇帝想到有人在他寿宴上做手脚,就止不住的生气,江寒舟劝了他好一会儿,小皇帝才勉强没那般生气了。
不管如何,寿宴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
小皇帝让江寒舟在昭阳殿休息,他则先出去了。江寒舟休息了没多会儿,猛地发现他刚才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江寒舟站了起来,披上一件墨色大氅,出了昭阳殿。
第29章
出昭阳殿后走了不久,就见元宝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元宝!”江寒舟远远的喊了他一声,元宝抬头,见是江寒舟,犹如见着了观世音菩萨,“王爷!王爷奴才可算是找着您了!”
待元宝跑到跟前,江寒舟拢了拢身前的衣襟,“怎么了?”
元宝上气不接下气道:“是霍公子,霍公子被司礼监的公公们带走了!”
司礼监?
司礼监带走霍北钦干什么?
“走,过去看看。”江寒舟道。
……司礼监旁边的耳房内,门扇紧闭,屋子里黑漆漆的,只燃了一盏微弱的烛火。一个白粉敷面的太监,手持一柄亮闪闪的银刃,站在屋子正中间的床前。
那床十分窄小,即便是只躺一个人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霍北钦进来前,已经喝下昏睡的药物,此刻他躺在那张窄小的床上,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太监脸上带着笑,“很快的……一点儿都不痛苦,等你醒了,迎接你的将是崭新的人生……别怕,别怕……”
这太监神神叨叨的,哪怕他说的话,霍北钦其实一个字都听不见,他却像是怕人疼似的,一直在安抚着。
太监目光移向下面,好家伙,这可是难得一见啊!太监翘着兰花指,感慨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我见过那么多人的,你这可算是鹤立鸡群了。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咱们皇上,皇上是咱们这种人能得罪的吗?这就怪不得咱家了。”
太监其实还挺忍不下心下手的,但是他也不能违抗皇命呀。
也罢。
早割晚割,早晚得割,早点儿割还能免去痛苦,要是等药效过去,人醒了,那可得受罪了。
于是太监捋起袖子,褪去了霍北钦的裤子。
“可惜,实在是可惜。”太监不停的摇头,他转身,把手里的小刀在火上燎了一遍,锋利的刀刃靠近那玩意儿,离它还有不到一厘的距离时,突然外面的大门响了一声。
太监手一抖。
无事,无事,重新再来。
太监刚要继续,“砰”的一声巨响,木屑乱飞,太监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手里的刀也哐当掉在了地上。
“哎呦!疼死咱家了!”
那木屑溅到太监的脸上,差点儿把他脸给划伤了。
“谁呀这是?不知道咱家在干正事的吗?王……王爷!”
太监一抬头,江寒舟正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太监顿时吓的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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