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个,把母蛊引出,你没事,但是他会死;另一个,你还跟现在一样,就让它在你体内,到时候你们俩一起死。你选吧。”
霍北钦沉默了一会儿,说:“能活多久?”
李长青道:“少则一两年,多则两三年吧。”
“嗯。”
“嗯是什么意思?”
霍北钦道:“我再想想。
李长青“嘿”了一声,好笑道:“还要再想想吗?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选前者呢。我可是听这府里的下人说过,在此之前,那郑王可是一点儿都没把你当人看,不仅羞辱折磨你,还三番两次想置你于死地,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恨他?”
霍北钦道:“可最终,我活下来了。”
“那是你命大!”李长青继续农民揣,“要不是你聪明,把我子母蛊偷了,手里捏着他的小命,你现在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好吧好吧。”
李长青看他这样,一时间是下不了决定了,他说:“你先好好想想吧,等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强吧?再说了,我看那江寒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死不死的,我不在意,但是你死了,我还是挺可惜的,毕竟我看小阮流好像还是挺喜欢你的。你要是死了,这小孩儿会伤心的。”
说完,李长青便踱着步子,慢悠悠的离开了。
……
三日后,江寒舟的身体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元宝嘱咐厨房特意做了补身体的鸡汤给他喝,只是这几日江寒舟因为生病,胃口不很好,元宝将鸡汤端过来的时候,江寒舟并不想喝。
这锅鸡汤可是选的最好的老母鸡,细火慢炖,炖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炖好的,里头还放了不少名贵的滋补中药。
这么一锅汤,扔了可是可惜了。
元宝下意识砸吧砸吧嘴巴,把快要放凉了的母鸡汤端起来,准备拿出去扔掉。
其实元宝挺想喝的,毕竟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浪费,可是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主子不吃的东西,哪怕是喂狗,下人也是不能动一筷子的。
哎……真是暴殄天物啊。
他一边忍不住摇头,一边往外走,忽然,背靠软枕,坐在床上安静看书的江寒舟蓦地开口:“之前那个受伤的小奴才,如何了?”
元宝一愣,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意识到江寒舟说的是谁,“王爷问的是阮流?”
“他叫阮流?嗯,就是他。”
元宝说:“听李神医说,好像是伤到了内脏,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好。不过有李神医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李长青经常去看他?”
元宝道:“可不是呢!这位李神医见谁都一副欠了他钱的模样,唯独对这小孩儿还挺上心的,不仅经常去看他,给他治病,听说还给了他一本什么剑谱来着……”
江寒舟道:“你把剩下没喝的鸡汤给他送过去吧。”
元宝都傻眼了,王爷这是忽然转性了吗?什么时候,王爷这么关心下人了?
江寒舟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来,元宝赶紧低着头,往外头去了。
到达阮流房间时,只阮流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到元宝进来,阮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元宝公公,您怎么来了。”
元宝把鸡汤往桌上一放,冷哼一声,道:“王爷知道你病还没好,所以赏了你鸡汤喝,你赶紧过来喝了吧。”
他都没喝上一口呢,真是便宜这个傻小子了。
这么想着,元宝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阮流受宠若惊,捂着胸口走到桌前,坐下,刚拿起勺子,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响。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只见李长青快步从门外走进来,劈手夺下阮流手里的瓷勺,说:“别喝,有毒!”
第44章
“什,什么?!”阮流一张白净的小脸,唰的变得煞白。
“李神医!你可别乱说啊!这鸡汤可是王爷特地叫我送过来的!怎么可能有毒!”元宝生气了,这么好的鸡汤,王爷赏给他,他不喝也就罢了,怎么还能造谣说是鸡汤有毒呢!
李长青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你亲眼所见什么了?李神医,你可别信口开河!诬陷我们王爷!”
李长青冷笑道:“刚才我从厨房过来,亲眼看见府里的一条狗,喝了这鸡汤,刚喝完就死了,你若是不信,你就去厨房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去就去!咱们一起去!”
元宝梗着脖子道。
李长青、元宝和阮流,三人一道来了厨房,结果元宝就看见一条狗死在厨房门口,它口吐白沫,旁边打碎了一只碗,碗里原本放的,就是一碗鸡汤!
厨房管事的见有人来了,赶紧从厨房里出来,边擦着额角的汗边道:“元宝公公,您怎么也来了。”
元宝瞪圆了眼珠子,指着那条死狗,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的实在不知啊!”主事的差点儿给吓的跪下,这锅汤可是给王爷熬的,可是汤里竟然有毒!别说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他这也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这里难道不是你负责吗?你不知道谁知道!”
“小的……小的……”主事的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小的真的是不知道啊!”
“你……”元宝都给气晕过去了。
下毒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吃的!
“好啊!真是好极了!”李长青拍着手掌,讥笑道:“没想到这郑王府的下人,都这么会演戏!这一唱一和的,演的可是真好啊!”
元宝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对,“李神医,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长青抱臂冷笑,“这事难道还不清楚吗?这可是郑王府啊,试问整个王府的下人,谁敢给郑王下毒?谁是下毒的人,难道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你是怀疑是王爷下的毒?”
“不然呢?”
“王爷怎么会自己给自己下毒?!”
“自导自演呗,再说了。你们不都说这汤是给你们王爷炖的吗?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把汤给你们王爷喝,却来给阮流喝?”
元宝道:“王爷是看他还病着,这才想着将鸡汤赏赐给他,给他补身子用的!”
“哈!这就更奇怪了!”李长青道:“你们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元宝公公比我更清楚了,他向来是不把下人的命当人命的,当初若不是他那一脚,阮流能躺在床上这么久还不好?现在又说赏赐给阮流鸡汤补身子,这话说出去谁信?”
元宝脸憋的通红,可是偏他又无从反驳。
李长青说的没错,即便是跟随了王爷这么久的他,也觉得王爷此举古怪。但是若不是他亲眼看见王爷食欲不振,日渐消瘦的模样,说不定还真相信了李长青的话。
“王爷他……反正这毒不是王爷下的!你不要信口开河,诬陷我们王爷!”
“是不是诬陷,大家心知肚明。他有没有下毒,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反正这里他最大,他受不受诬陷的,有那么要紧吗?即便他真的下了毒,大伙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是?”
李长青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振振有词,可是元宝听了就是不舒服。
明明王爷没有下毒!为什么他非要说王爷下了毒!
没错,王爷以前确实对下人不好,可是这次,他真的没有下毒!
李长青转过身,拍了拍阮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道:“小阮流啊,你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不是什么人给的东西,都能随便入口的,你要知道,有些人,就是人面兽心,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其实心地比豺狼还要恶毒。”
“都说了不是王爷下毒的!”元宝气的脸红耳赤。
“元宝,你们王爷对你也不好吧?反正他也不在这里,你干嘛还要替他说话?”
“可是真的不是王爷下毒的!”元宝辩解。
“算了算了。”李长青摆手,“都说了谁下毒已经没那么紧要了,都散了吧,别看热闹了。”
元宝气哄哄的回了隐北堂,江寒舟看他打从刚才回来,眼圈就是红的,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元宝一听,放下手里的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同江寒舟说了。
“李神医非说毒是您下的!还说我们是自导自演,故意演给人看的!”
听完后,江寒舟情不自禁的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他,他还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的说您人面兽心,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是心肠比豺狼还要毒!”
“他也没说错啊。”江寒舟重新把书捡起来,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册,“再说了,说不定那毒就是我下的,我就是想让他死呢。”
元宝瞪大了眼睛,“真的啊?”
江寒舟从书里抬起眼,忽而笑了,“骗你的,你也信?”
元宝呼出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不是您做的。”
江寒舟眼睛盯着书页,却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元宝,你跟随本王已经有好些年了吧,你觉得本王对你好吗?”
元宝心脏一跳,强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好,好啊,王爷对奴才特别好!奴才对您……对您是感激涕零,恨不得为您上刀山,下油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是跟以前一样油嘴滑舌。”
元宝膝盖一软,啪的往地上一跪,双指指天,振振有词道:“奴才发誓,奴才刚才说的都是真话!否则断子绝孙!”
“嗤。”江寒舟道:“断子绝孙,你现在可不就是断子绝孙了吗?”
被看穿了,元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
“起来吧。”江寒舟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元宝的眼睛,直到盯的元宝心里发了毛,才听江寒舟道:“本王就想听你句实话,本王对你,到底如何。”
第45章
元宝垂着头,自知此番是躲不过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小声开口:“奴才乃一贱命,王爷天潢贵胄,不管如何对奴才,都是对奴才的恩赏。”
江寒舟摇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这是奴才的真心话!”
“那你怕本王吗?”
元宝攥紧了垂在身前的手指,声音低的仿若蚊呐,“怕。”
“有多怕?”
话音刚落,元宝又噗通一声跪下了。
江寒舟道:“那就是很怕了。”
元宝垂着头,不敢吭声。
“既如此,为何还要在李长青面前,替本王说话?”
元宝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咕哝似的:“虽然王爷您以前总是说……说要了奴才的小命,可是这么多年了,奴才还是好好的活着,您也没真的把奴才小命拿走。而且这次,本来就不是您下的毒,李神医他说的也不对……”江寒舟听着元宝说的那些话,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太监,倒是比本王想的要通透许多,行了,你下去吧,此事本王自有决断。”
元宝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瞥了江寒舟一眼,“王爷,厨房的那位主事,您看怎么处置啊?”
“刚夸了你,现在这么一点小事,你都要来问本王了吗?”
元宝道:“可是按照王府的规矩,犯了这样错的,是要拉出去活埋了的……”
“赶出去就行了。”江寒舟淡淡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元宝喜笑颜开,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
他离开后没多久,霍北钦就来了。
平日里若非他主动召见,霍北钦是不会主动来他这里的,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过来找自己,不得不让江寒舟诧异,不过仔细想想,便也能想明白了,想必是为的鸡汤里有毒一事来的吧。
霍北钦进门后便在屏风后站定了,两人隔着一扇金紫楠木的山水屏风,只听江寒舟略显疲惫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你是为的阮流被下毒一事来的吧?”
虽然已经猜出霍北钦是为的此事而来,但他说出这句话时,却觉得刺心的厉害,心里也有些难受。
他不相信自己也正常,毕竟在霍北钦心里,他就是这么一个手段毒辣,草菅人命的人。
再加上先前……哎,不提也罢。
“什么下毒?”霍北钦蹙眉问。
这回轮到江寒舟愣住,“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你病好了没有。”霍北钦话音一顿,继而道:“你方才说下毒,是什么意思?”
江寒舟只好又跟霍北钦解释了一遍,末了,江寒舟说:“你要是也以为是本王下的毒,本王也不会怪你的,反正……这事确实是本王嫌疑最大。”
霍北钦眉头拧起,似感到有些许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一反问,反倒让江寒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想了想,说:“李长青不也说了吗,下毒一事是本王自导自演……况且那鸡汤确实是本王让元宝送给阮流的。”
霍北钦沉吟片刻,说:“他的话,你不用在意。”
江寒舟:?
半晌,江寒舟笑了,“你是在安慰本王吗?”
“毒不是你下的。”
霍北钦的语气十分的笃定,仿佛他亲眼所见似的。江寒舟的心窝蓦地有些发热,连带着眼眶也有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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