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了毒药的药粉,一旦沾到伤口,就会立刻中毒,但是却又不会马上毒发,是以拖到刚才,赵长虎才意识到自己中毒这件事。
“这件事,郑王知道吗?”
霍北钦道:“他知道。”
赵长虎咬牙切齿,“所以,他也早就知道,我们将他的行踪泄露给山匪,山匪在途中埋伏他的事了?”
“他知道你们会动手,但是没想到你们会以这种方式动手。”
“那昨晚,我让人打你……”
霍北钦道:“你们打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体型与我相似的人。”
“所以你并没有受伤,腿也没有断?”
“嗯。”
赵长虎倒抽一口凉气,他跟宁崇都以为自己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那只黄雀,但最后,他们却发现,真正的黄雀,竟然是他们误当做“蝉”的霍北钦!
这个人……原来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温和无害!
“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你们要对宁大人做什么?!”赵长虎着急的近乎于喊了。
“你关心的太多了,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该如何解掉自己身上的毒。”
“我……”赵长虎咬牙道:“我发过誓,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大人。所以你拿毒威胁我也没用,我是不会……”
“每个上了战场的士兵,都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早已经料到,用死来威胁你,或许并没有什么作用。”霍北钦打断了赵长虎的话,他冷淡的开口:“但是,有一点你要想清楚了,一旦你死了,你家中唯一的亲人——你的女儿,可就成了孤儿,你想想一个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孤女,她会不会受人欺辱?她又该如何独自一人活下去?”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的?”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赵长虎咬牙,“你到底是什么人?”
霍北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你跟了宁崇这么久,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即便你这次将我放走,他念着往日的恩情,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赵长虎紧咬牙关,霍北钦说的没错,他跟着宁崇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宁崇不会因为今日他放了霍北钦,就翻脸不认人。而且他还有女儿,他的女儿今年才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她的女儿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如果他死了,他的女儿该怎么办?她一个孤女,一个人是根本活不下去的啊!
将来……将来要是有人欺负她怎么办?!
赵长虎越想,心里就越痛,就越是割舍不下。
“好!我答应你!把你放走!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把解药给我!”
霍北钦道:“好。”
赵长虎把其他人支开,独自将霍北钦带出了大营,两人走了很久,离西郊大营至少有十公里的距离,方才停下。
“解药呢?”赵长虎问。
霍北钦从怀里一掏,把解药交给了赵长虎。
赵长虎皱眉:“怎么才半颗?”
霍北钦道:“剩下的半颗,我之后再给你。”
“你——”
赵长虎没想到霍北钦竟然还跟他玩这一招。
“我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会把解药给你,剩下的半颗,就一定会给你。”
“行。”赵长虎深吸一口,直接把手里的半颗解药吃了,“你都这么说了,我暂且信你。”
信不信的,已经无关紧要了,他都把人放了。既然做了选择,就没办法再走回头路了。
“我走了。”
霍北钦扔下这句话后,便径自往前走,赵长虎转过身,看着霍北钦高大坚挺的背影,忽然想起宁崇跟自己说的一句话。
“我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奇怪的是,现在赵长虎也有了这种感觉。
他不是觉得霍北钦眼熟,而是觉得他的背影十分的熟悉,但是,他也记不起是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相同的背影了。
第55章
黑风寨上上下下都张灯结彩,大红的喜绸和灯笼高高挂起,到处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寨子里的山匪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忙里忙外,走着路都是笑着跟人打招呼的。
最高兴的自然当属郭高义了,只要今晚一过,那漂亮的小娘子马上就能是他的人了。郭高义已经迫不及待的与屋里的小娘子春~宵一度了。
江寒舟盘腿坐在床上,他眼睛怔怔的望着前方,他已经从最开始的焦急、期待,到现在的麻木了。
在他来这里之前,为了以防不测,他向皇帝借了些兵,一旦他发生意外,霍北钦就会去城外调兵,然后来救他。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让霍北钦带兵来救他,就相当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对方,可是,他本不应该如此相信霍北钦的,毕竟霍北钦十分的厌恶他,他应该把这样的事,交给一个他最信任的人才是。
可是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许是被冲昏了头吧,做出了这么不理智的决定。
现在,霍北钦应该已经离开军营了吧。
哦不,甚至他已经离开邺城,远走高飞了说不定。
其实这样也好,他走了也好——江寒舟心里这么想着。他走了,他们两个就不用再相看两生厌,他走了,他们就不用再吵架了。
走了好啊。
就在江寒舟情绪低落,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忽然吵闹起来,听声音,像是抓着了什么人?
江寒舟本来是对此不感兴趣的,但是仔细一想,不会是把霍北钦给抓住了吧?
这下他坐不住了,穿好鞋子从床上下来,一打开门,就看见郭高义站在屋外,他面前站了一个人,那人被山匪五花大绑着。
竟然是元宝!
元宝一抬头,也正好看见了屋里的江寒舟,“王——”
幸而元宝反应快,他一看江寒舟的装扮,立马改口喊道:“小姐!奴才可算是找着您了!”
元宝这个小机灵鬼,反应倒是挺快!
“你认识他?”郭高义扭头看向身后的江寒舟。
江寒舟提着裙子,快步上前,犹豫了一会儿,干笑一声,说:“是啊大当家,你就放了他吧,他是我家下人,估摸着是来找我的。”
元宝忙不迭的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是来找我家小姐的。”
“原来是一家人,真是,早说嘛!”
郭高义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元宝被人解了绳索,朝江寒舟小跑过来,他刚张了张口,又四处望了望,确定没人在看他后,元宝才敢小声同江寒舟道:“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江寒舟也压低了声音,示意元宝跟他进屋再说。
两人进屋后,就关上了门。
“王爷,是奴才无能,让王爷被这些山匪抓住,求王爷治奴才的罪。”
说着,元宝就跪在了地上,流着眼泪,满脸的愧疚。
“我说你哭什么啊,我还没哭呢,行了,你快起来吧。”
元宝抹着眼泪起身。
元宝跟着江寒舟出门时,还穿的是太监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了别的衣裳,想来也是为了躲避山匪的追杀吧。
看着一个蠢奴才,其实还是挺机灵的。
“王爷,您怎么穿成这样了啊?”
“哎,说来话长。本王这也是迫不得已。”
元宝想到外面到处都是红绸缎红灯笼的,看起来像是要办喜事一样,又看着江寒舟这一身的大红喜袍,就算是再傻也猜出几分了。想来这几日,王爷在这里一定不好过,想到此,元宝又忍不住红了眼。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元宝问。
总不能真的嫁给那个山匪吧?且不说江寒舟乐不乐意,待会儿要是真那啥了,江寒舟是男人的身份,可不就露馅了吗?
江寒舟想了想,道:“本王已经有了主意。”
“什么主意啊?”
都已经是别人的瓮中之鳖了,还能有什么主意呢。
“待会儿等他进来,本王就假借喝酒的名义,把他给灌醉!然后咱们找机会,偷偷溜走!”
元宝一想,这倒也是个主意,只是……还是挺危险的。
但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
江寒舟和元宝两人安静的在屋里等着,等到天完全黑下来,郭高义打开门,从外面进来了。
他看着江寒舟,兴奋的搓手,“小娘子,你久等了,我这就来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皱眉对元宝道:“你,出去,别打扰我跟小娘子快活。”
元宝迟疑着,他不想走,他担心江寒舟一个人应付不来。
江寒舟却朝他点头,示意他出去。
门一关,把屋外的热闹喧嚣也一道隔绝了,郭高义早就迫不及待了,他刚走到床边,就见江寒舟再次出手拦住了他。
“又怎么了?”郭高义皱眉,这小娘子怎么总是磨磨唧唧的,难道这就是旁人说的,欲拒还迎?
“大当家,您忘了,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啊!是!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郭高义和江寒舟两人分别往桌边一坐,江寒舟亲自倒了两杯酒,两人交杯喝了。既然江寒舟把他按酒桌上了,怎么可能让他只喝一杯就轻易离开?江寒舟按着郭高义,灌了他许多的酒,灌的他晕晕乎乎,眼里都有了重影,连面前是谁都要分不清了。
“不……不喝了……喝不下了……嗝……”
郭高义的脑门往桌上一磕,就不省人事了。
江寒舟手里还拿了一杯酒准备灌他呢,一看他倒了,赶紧把酒杯放下。走到床边,快速把原先那套藏起来的农妇装翻出来换上,等一切准备就绪后,江寒舟打开了门。
今日是他们大当家的大喜之日,这些山匪们自然是高兴的很,外头摆了好几桌,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要不然就是大声嚷嚷着吹牛皮,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元宝,元宝……”江寒舟小声喊。
第二声刚落,元宝就从房子后面绕了出来。元宝刚才出去后,一直没敢走,而是在屋后藏着,就等着王爷叫他呢。
江寒舟小心翼翼的把门阖上,跟元宝两个人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第56章
夜色渐深,林中茂盛的树冠挡住了大部分月光,下山的路十分陡峭,两人跑的也是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啊——!”
元宝尖叫一声,江寒舟本在前面跑着,听到声音,他扭回头一看,元宝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江寒舟只好又往回跑,“怎么了?”
元宝一脸苦色,“不小心把脚崴了。”
“还能站起来吗?”江寒舟扶着元宝,道:“要不然,你试一下?”
元宝咬着牙试了几次,根本就站不起来,稍微一动都钻心的疼。
林间忽然有火光穿过来,紧接着就是脚步声和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元宝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们追上来了,他推着江寒舟,说:“王爷,您别管奴才了,您快走吧。”
“你再试试,再试试看!”江寒舟道。
元宝摇摇头,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行,奴才实在是不行了,您别管奴才了,您走吧,您快走吧!”
江寒舟抬头,眼看着林子里的火光越来越近,他咬紧牙根,忽然转过身,对元宝道:“本王背你。”
元宝一脸惊恐,头摇的仿佛拨浪鼓似的,“不行的,王爷,不行的,您怎么能背奴才呢,您……”
“别浪费时间了!快!否则咱俩谁也跑不了!”
元宝狠了狠心,把手臂往江寒舟肩膀上一伸,江寒舟便背着他往山下跑。
都快要跑到山下了,最终那群山匪还是追了上来,他们举着火把,把江寒舟和元宝团团围困住,江寒舟转了一圈,深吸口气,想来这次应该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元宝在江寒舟背上,小声哽咽着道:“都怪奴才,是奴才拖累了您。”
“行了,你闭嘴吧。”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哎呦,快来看看咱们的压寨夫人,这力气还挺大的,背着个大男人跑了这么远,还不带喘的哈?”
他明明喘的厉害,却说他没喘,这些人怕不是眼瞎?
“哎,你们看,他现在这样,像不像个男人?”
江寒舟跑的着急,头上的珠钗不是被树枝勾走了,就是逃跑的时候掉地遗失了,一头乌黑的墨发披散下来,更加的雌雄莫辨。
有人举着火把凑近了江寒舟的脸,江寒舟下意识把头侧了侧。
“哎,这么一说还真是啊?又像男人又像女人的……该不会咱们大当家的被他给骗了吧?”
“说不定就是被骗了!哪个女人劲儿这么大的?”
“把他衣服扒了,不就知道他是男是女了?!”有人嚷嚷道。
“这可是咱们大当家的人,扒了衣服,被大当家知道了,不太好吧?”
“怕什么!他既然想跑,那就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嫁给咱们大当家!再说了,咱们要是真确定他是个男人,大当家说不定还要赏咱们呢!”
其他人一听,哎,是这个理儿。这群人色胆包天,再加上江寒舟女装扮相又艳丽漂亮,不知道多少人对江寒舟起过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龌龊心思。只不过之前是碍于大当家的面子,有贼心没贼胆,现在有了合理的借口,巴不得赶紧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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